梦回几年长(修真 Ⅰ)——梦窝
梦窝  发于:201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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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知道了,炎儿不要总是为了这些小事伤神。”

“若要让紫炎不伤神,就请父皇您自己多上些心。”淡淡的笑着,御紫炎转身退了出来。

李祁跟着御紫炎一起退出书房请各位大人进去。

御紫炎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对李祁说道,“李大人,等下烦您吩咐御膳房准备些爽口滋补的膳食。父皇喜欢吃清蒸鲈鱼。这会儿正是鲈鱼新鲜的时候,叫他们蒸一条。还有黄瓜先用凉水拔过,丝切细些,上桌之前再淋香醋,那样好吃。

对了,上回那个水晶蒸饺父皇甚是喜欢,也请他们备一些。蘸料里面不要放姜丝了,天热,吃着烧胃;香油也不要,父皇不喜油腻。只加少许蒜蓉便好——”

说着说着,抬头看见李祁似笑非笑又有些许惊讶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一个三岁的孩子,还是尊贵的皇子,哪里会懂得这些生活琐事。

御紫炎苦笑着摇摇头,“就是这些了。其他的,您看着安排吧。”

说着,御紫炎刚准备要走,又回过头,“还有——罢了,父皇还有那些大臣会想到收购粮药的。”

看着御紫炎转身悠悠离去,李祁笑意更深了些,难怪皇上如此宠爱这位三殿下。如此七巧玲珑心,任谁不喜欢。

******

御天行处理完政事,由御书房回到御华殿时已是三更天。四下寂静无声,却见殿内忽明忽暗的闪着灯火。

走进去,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桌案后的梨木椅上举着毛笔不知写些什么。

御天行走上前去,抱起御紫炎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下,“夜已深,炎儿为何还未睡?霜月和霜洁呢?”

“紫炎早先就寝时让他们下去休息了。刚刚醒了,睡不着,才起来了。父皇才是,又忙到这么晚。”见御天行来了,御紫炎也放下毛笔,抖了抖案上的宣纸,想要收起。

“炎儿在写什么?”看看纸上的字,虽然跟他们的文字相像,却又简略些。字体倒不难看,只是笔锋毛毛草草很不整齐,用力也极不稳。

“腕力不足,手总是抖。”御紫炎尴尬的笑了笑。就想把纸藏起来。前世用惯了钢笔,毛笔字偶尔写了玩,却不曾下过功夫。

“无妨,等过阵子得了闲,父皇亲自教炎儿书法。”

“嗯。”

“这书案太高,炎儿若是想习字,不如明日父皇命李祁为你准备一套专用桌椅可好?”

“紫炎多谢父皇。”御紫炎躬身施礼道。

“父皇说过多少次,炎儿对父皇不必如此多礼。”扳正小人儿的身子,御天行无奈的说道。

“基本的礼法总该有的。”御紫炎固执的回道——他认为自己已经很是不守规矩了。寻常皇子哪里可能安然坐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寻常皇子得了这个男人的“赏赐”又岂是微微躬身施礼便可了事的?

无奈御紫炎的坚持,御天行只得随他高兴。

“那,炎儿可否告诉父皇你在写些什么?”御天行大略扫了一眼,大概可以知道内容是在写今日所遇之事和感想之类。

“——算是,手札吧。”

看着御紫炎欲言又止的样子,御天行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炎儿陪父皇去沐浴可好?”

“——好。”刚开始的时候御紫炎还真是不习惯和御天行“坦诚相对”。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也渐渐习惯了。

泡在温暖的池水中,御紫炎稍稍放松了一些。考虑着该如何跟御天行开口。

与御天行朝夕相处近三年,他的宠爱御紫炎心知肚明。御紫炎的性情是,谁人对他好,他定会加倍奉还;不过,谁人对他不好,他却很难怨恨,只是温吞的埋在心底深处。是以,御紫炎已考虑了许多日,总觉得于情于理,他的离奇身世,该给御天行一个交待。

“其实——紫炎写的,该称做——日记。”御紫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日记?”知道御紫炎指的是刚才在书案前写的东西,御天行挑了挑眉。没听说过的名词。

“嗯。其实,紫炎出生时,带着前世的记忆……”

“嗯。”御天行淡淡的应道。

“父皇并不意外?”御紫炎挑眉歪着头看着御天行问道。

“炎儿不是早知父皇从未将炎儿当作三岁孩童看待?”

“那父皇对紫炎的过去了解到哪种程度了?”御紫炎释然一笑,问道。

果然,对于他的少年老成,御天行从不追问,只是放任他的“没大没小”。皆是因御天行早已参透他的过去未来,知他本是异世之人,才会将他的一切反常表现当做理所当然?

“父皇对炎儿的过去一无所知。”

“父皇?”御紫炎对御天行的回话有些惊讶。

“父皇对炎儿的命盘半点也参不透——无论过去,抑或未来。”是的,御紫炎,是唯一一个他完全无从了解的人儿。

“所以父皇才会对紫炎如此感兴趣——”御紫炎恍然。

所以初见以来,他就总是投来探究的视线。所以,三年来百般宠爱,或许只为等他自己开口`交待自己奇特身世。

“如今父皇对炎儿更多的是疼爱。”御天行轻轻的向御紫炎身上撩着温水。

他说的,是实情。

“——”

御紫炎并未作声。对于御天行的疼爱,御紫炎心里是留恋的。前世,他从没见过亲生父母的面。养父母其实是他的舅舅、舅母。养父母对他的好,与其说是父母对儿女的疼宠,不如说是在培养一个继承家中医院接班人。加之父亲“大家长”气质的独断,以及母亲的好强内向,是以御紫炎记忆中的亲子关系,并非轻松与心安,而是淡淡的疏离与压力。

如今御天行对御紫炎的疼爱太过,甚至可以称作溺爱,却反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切、不可靠。帝王对皇子的疼爱,更有深意吧?即便这个疏冷的男人此刻正对他温柔的笑着,他还是觉得看不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炎儿在想什么?”见小人儿低头不语,姣好的眉微微蹙着,御天行轻声问道。

“父皇为何对紫炎如此厚待?为何直到今日都不曾开口询问紫炎身世?”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御天行闻言沉沉笑道,“怎么?炎儿以为父皇现在能从你身上讨得什么好处?”

见御紫炎因他的笑言显出一丝羞恼之色,觉得小人儿可爱非常,却又担心他当真动怒,遂决定不再逗他,微微叹气,缓缓说道,“父皇怕问得急了炎儿会将父皇拒之千里之外,所以只好慢慢等待炎儿愿意信任父皇,愿意自己告诉父皇。”

“父皇——”一时间,御紫炎无言以对。是啊,若是一开始就问他的话,他恐怕会立刻在自己周围筑起一道厚厚的围墙,绝不会和御天行亲近。

“炎儿现在可是愿意相信父皇了?”

“父皇如今知道自己的皇儿是个‘异类’,难道心中当真不会有半点芥蒂么?”御紫炎并未立刻回答御天行的问话,而是反过来询问御天行。

“无论炎儿过去如何,现在,炎儿只是父皇的皇儿。”

“……”

前世不曾真正享受过父子亲情的御紫炎,为了御天行一句包容一切的话,心底悄悄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依旧不曾正面回答御天行先前的问话,御紫炎只是径自开口讲起故事,“在另一个时空中,有个极平凡的男人,名唤夜禹桥……”

池中缓缓升腾的雾气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向身边的男人讲述着21世纪中国的模样,讲述着一个男人平凡的76年生命,还有他死后在阎府和阎君的对话……

第十七章:有情无爱

静静地听完御紫炎平淡而简短的描述,仿佛他口中的夜禹桥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御天行俊朗的剑眉中间拧出几道深痕。

“……”御紫炎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御天行的脸色。现在父皇知道了自己前世不正常的性向,不知是否会瞧不起他。在这世上活了三年,御紫炎早已知晓此世之人好男色并不稀奇,却也多为有钱人家豢养娈宠,并非何等光荣之事。

“夜禹桥为何选择想要做杀手?”并未注意到御紫炎的谨慎神情,御天行问出使他紧蹙双眉的问题。

见御天行问的是此事,御紫炎不禁松了口气,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但是他不想隐瞒父皇。若是父皇因此看低他,他虽是会遗憾再次失去了享受父爱的机会,却也到底无法。

谁知他的父皇,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杀手无爱——”稍稍安下心来的御紫炎重复着当初给阎君的回答。

“无爱?”深锁着眉,御天行的心一沉。一个平凡的男子,即便喜欢同性,但是后来到底建立了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终老,为何来世不想要爱?

“嗯——父母手足朋友之情尚可,夜禹桥好像只是不想要爱情吧。”

“向往爱情,该是人之常情不是么?无论喜好同性抑或异性。”

“呵,没想到父皇竟是如此开明之人。”御紫炎轻笑,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才稍稍松开了些。

此时御天行才注意到御紫炎的动作,心中不禁一阵怜惜之情——这个小人儿,是在担心自己对他前世喜好男子之事怀有偏见么?这个倔强的小人儿,明明心中担心的紧,却是依旧轻言浅笑着……

“对啊,——夜禹桥为何希望无爱呢?”似在与御天行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御紫炎双手轻揉太阳穴,似是要回忆起自己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但是当御紫炎试图回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头痛,心里也闷闷的。

“父皇,紫炎——紫炎不大记得了……”皱着眉头,越回想他就越觉得很不舒服。原本好像还很清晰的记忆,似乎也模糊起来。

“炎儿不要再想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看到小人儿不舒服的样子,御天行轻轻把御紫炎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头发。那发稍的紫芒似乎较平时深了些。

待小人儿渐渐平静下来,御天行抱着御紫炎出了浴池,帮他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父皇,紫炎不是孩子——”他前世已经76岁了。虽然似乎十四岁以后的记忆都已模糊得很,但在御紫炎记忆中,只有他照顾别人,从未被别人细心照料过。

“炎儿现在就是父皇的小皇儿,炎儿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父皇的宠爱便好。”御天行的话虽温柔,却又让人无法抗拒。

“……”

御天行见怀里的人儿不知想到什么,淡然的紫瞳中方才似掠过一丝寂寥。御天行心里一紧,即便是前世活了七十六年,一个人眼里也很难显出这样深刻的寂寥。

那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寂寥,就是二十几年来一直高处不胜寒的御天行都有一瞬间被撼动了。

“呵,父皇至少先将身子擦干吧,虽已入夏,也要小心受凉。”

御紫炎忽而抬头,一面说笑着,一面拿过一块干爽的布巾,帮御天行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刚刚眼中寂寥,仿佛从未出现过。

早已熟知御紫炎如此一笑而过时,定是心中感到不快时。只是这一回,御天行看着御紫炎,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莫名的,御天行总觉得眼前这人儿总在自己面前竖起一道高墙,总也跨不过……

“炎儿,下月初七是你的生辰,父皇想要为你好好庆祝一下。”穿戴完毕回到寝殿,御天行方才悠悠说道。

“父皇知道紫炎喜静,何况边疆战事刚刚平息,已是劳民伤财。再加上御涟江近日水位连连上涨,到时候赈灾防疫重建,一项一项都是开销。何必为紫炎生辰浪费?”御紫炎摇摇头,笑道。

“但生辰总是要庆贺的,战事再紧,水患再急,父皇也断不会委屈了炎儿——”御天行淡然一笑,眼中却全是化不开的宠溺,说出的是肺腑之言。

“那……”听了御天行的一番话,御紫炎心中不无感动,于是思索再三,终是开口说道,“紫炎只和父皇、母妃一起吃顿家常便饭就好。若是父皇允许的话,紫炎很想叫上霜月霜洁姐妹,还有李大人,他们平日里都很照顾紫炎。”

“好,既是炎儿所请,父皇自是应允。”御天行点头允道,又抬起手轻抚御紫炎脸庞,“炎儿如此善良温和,怎能去做杀手?谢天谢地阎君并未依你。”

听到御天行低沉话语,御紫炎心中一暖——他的父皇,是真的疼爱他的呵——

“多谢父皇恩准紫炎的任性要求。”掩下心中思绪,御紫炎浅笑。

“父皇说过,在父皇面前炎儿不需这般多礼。这些是父皇对炎儿的疼爱,炎儿只管心安理得的接受便可。”御天行轻轻叹了口气,翻身上床,轻轻将御紫炎带到怀里,拉过丝被,“已经很晚了,炎儿休息吧。”

“嗯。”

御紫炎确已困乏不堪。想想前世明明都是习惯自己一个人睡的。房间里有别人他绝对睡不好,且一向浅眠。可不知怎的,自从作了御紫炎之后,每天和御天行同食同寝,竟不知不觉习惯了那个带着冷香的怀抱。父皇若不在身旁,他反而睡不着了。苦笑了一下,御紫炎很快便沉沉睡去。

******

七月初七,正是御紫炎的生辰,照他所说只是在灵妃的凌烟宫摆了一桌家宴。说是“宴”,不过是些御紫炎平日喜欢的菜肴。

当御紫炎要求霜月霜洁还有李祁一起坐下用膳时,几个人先是狠狠地吓到,说什么都不肯坐,后来还是御天行亲自发话他们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御紫炎费了好半天力气才让三个人放松下来。

看着几个与自己亲近的人团坐为他庆生,御紫炎感到很满足。

看着御紫炎开心的笑脸,御天行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儿有一点点像个孩子了。

李祁更是对三殿下更加赞赏有加,默默认下这位小主人。

霜月霜洁姐妹更是感动不已,暗下决心从此追随御紫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晏灵跟随御天行多年,第一次见到那冰冷的总是高高在上的人露出柔和的笑容,惊讶之余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感到骄傲。

御紫炎却浑然不知桌上几人心里翻涌的情绪。他决定不告诉其他人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不是他不信任这几人,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想跟太多人分享。

而御天行则很高兴御紫炎没有告诉其他人。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这是否证明了对于炎儿来说他是特别的存在?只是御天行此时并未意识到,他竟如此在意自己在炎儿心中的地位。

晚膳过后,回到御华殿,微醉的御天行心情极好,“炎儿过来,陪父皇下盘棋。”

御紫炎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苦笑地说,“父皇,您饶了紫炎吧,您明知紫炎那个棋艺——”说着,他自己都有些羞,低笑道,“厄,那能叫棋艺吗?”

看着紫炎一对紫瞳俏皮的闪着光,御天行霎那间有些失神,忽觉一阵口干舌燥。

“父皇?”半晌不见对方出声,御紫炎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御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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