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渊——单汐
单汐  发于:2013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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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焕剑眉倒竖:“人?”他略一思忖,追问道:“什么样的人?”

“是个淡蓝衣裳的少年人,骑着一匹马,眼神很冷。”

“有检查?”

“是的,没有发现他带任何武器!”

何焕微微眯起眼来,蓝衣,黑马,眼神清冷,少年?

脑中不禁浮现一人来,身形清瘦,神情清冷,手段冷厉,目光冷然,偏偏是那样的一个谪仙似的人物,却犹如地狱修罗的化身。

对东荷重臣的数次击杀无一失手,次次孤身一人,却可抵千军万马……

览月公子……洛清随……

思及此,何焕不由的一身冷汗,若真是洛清随,那么……何焕站起身步出军帐外:“现在起,环城不再允许任何人的进城,违者杀!”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额上仍然冷汗涔涔,前将军王威就是死在那人手上,一根小小的银针便令其毙命,不留一丝余地!

那人,太过于可怕了!

洛清随到的,是环城的一个偏远之地,那里聚集着北越残兵。

不过是一个小村庄,一道篱笆墙,几间茅草屋,所聚士兵只二百多,清随到了屋前,翻身下马,屋内有人看见,齐齐拿着武器冲出。

这些人都是战场上的幸存者,他们见了太多的血雨腥风,就是再坚强的汉子,也不禁紧绷了神经,防止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毕竟,这里是环城,是已经被占领的环城,而大批的敌人就在此处,他们,则身在最危险之地,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众人冲出门,看见来人不由的一愣。

很是纤细的少年人,面色冷而柔,却又透着一丝厉,一身淡蓝衣裳,安静的负手而立,自自然然一站,却横然生出一些贵,一些清,一些容不得人亵渎的高洁,以及,一些让人不得不服的傲气来。

顿时,二百多战士无一人出声,无一人动作,都极安静极安静的看着面前这人,忘了初衷。

茅屋中有人轻笑一声:“阿览,你终于来了。”

出来的人眉清目秀,一股子清细的稚嫩,翩然出尘,只是比之洛清随,少了一份傲,多了一丝柔,少了一分贵气,多了一丝洒脱。

洛清随闻言低头淡淡一笑:“日夜兼程,可算是没有来迟。”

那人轻轻挥一挥手:“众位不必紧张,自己人。”这人便是宛晟月,给清随送信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人罢了,甚至于比洛清随还要轻小。

众将士闻言,缓缓放下手中兵器,有一个人像是认出来了,踉跄两步扑出来,不很确定的问:“是……晟王爷吗?”

一片哗然!

此人是晟王爷?没人敢相信!晟王爷向来不喜露面于外,所见之人本就不多,但是外界传闻晟王爷狠辣异常,面前这清贵的少年公子,竟然是那传说中的晟王爷?

第7章

此人是晟王爷?没人敢相信!晟王爷向来不喜露面于外,所见之人本就不多,但是外界传闻晟王爷狠辣异常,面前这清贵的少年公子,竟然是那传说中的晟王爷?

洛清随肯定的点头。

那将士一见,扑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在地上:“王爷!环城失守……末将……末将罪该万死!”

一开口,却不由的泪如雨下,那样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在这个清朗的少年人面前,像是见到菩提一般哭的不能自己。

宛晟月抱着手臂靠在一边的墙上似笑非笑,摆明了一副‘不干我事’的表情,众人都在看洛清随的反应。

谁知洛清随非但不扶他,反而脸上神色更冷,连那初见宛晟月时带的笑意也全数隐了去,寒声道:“你确实该死!”

此语一出,全场寂静,众人全体冷了脸,有人缓缓抽出刀剑,狠狠的盯着洛清随,就看他若再吐出一句恶毒言语,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要给他砍成肉酱!

这群人,经历了多少生死,会怕一个王爷?他们什么都不怕,却独恨别人对他们的侮辱。

洛清随冷冷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况且有泪不轻弹,你在战场上都未折了傲气,在这里却丢了尊严,难道不该死?”

那人愣住,全部将士均愣住。

“还不起来?是要我亲手了结了你的性命才肯罢休?”

那人连忙站起来,袖子一抹,擦掉眼泪,站的笔直!

洛清随见状,想笑,最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甩袖子进了屋。

‘噗——’靠在墙上看戏的宛晟月终于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弯了腰:“阿览啊,你做起戏来真是一个赛一个像,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跟着洛清随进屋,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若说这世上有几人能让洛清随无奈,答案保准是两个!

一个就是那个无赖本性的阮家少爷阮笑尘,而另一个,就是现在在他面前笑的看似温柔,实则阴险的温润少年——宛晟月!

洛清随很无力,伸手轻揉太阳穴,对于他那似笑非笑,两眼发光的模样表示无语,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晟月,你究竟想问什么?”

“哦?”宛晟月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看出来了?阿览你真敏锐。”语带笑意,甚至有些戏谑。

洛清随不答他,只是目光微寒的盯着他看,细眉微蹙。

宛晟月‘哈哈’干笑两声,突然就正色道:“阿览,你费尽心力,究竟是为了谁啊?”

洛清随沉默。

“嗯?”宛晟月在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他曲起食指,拿指节轻轻敲着桌面,沉吟半响,带笑猜测道:“莫非是那战死的长英王爷之子,那个叫什么阮笑尘的?”

洛清随额头青筋乱跳,冷淡的问道:“你听谁人说的?”

“我说的!谁不知道本神医料事如神?可当半个仙人的?”他依旧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微扬的头多了一份骄傲的气息。

宛晟月善施毒,但医术却绝不比毒术差,人称启玉神医,但他绝对没有什么半仙的本事,也不是什么料事如神,阮笑尘这名是前几日去青山林给洛清随送信时听阿暖说的。

不过这人别看长的一派斯文,却没几分正经可言,性情变化无常,变脸速度之快常常让人措手不及。

洛清随冷冷的扫他一眼,索性站起身离他远远的,所谓眼不见为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跟这个人胡扯。

或者说,是宛晟月毫不忌讳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而让自己反感?洛清随微微皱眉。

他这副样子,落在宛晟月眼中,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捶着桌子笑的歪了过去,一根银针湛湛擦着他颈间刺进身后的墙壁上,洛清随笑的温柔清和,但那眼中却是极其危险的冷光:“晟月,你就这么想死吗?”

宛晟月不见半点惧色,反而微微歪歪头,眨眨眼睛轻柔的问:“阿览可有把握防我?”

一语落,洛清随面色微微变了变:“你下毒了?”

启玉神医的毒术天下无双,东荷十万大军都抵不过他轻轻一挥手,更别说他离他这么近了,保不准这人搞个什么小动作,绝对会让洛清随后悔。

宛晟月趴在桌子上笑,笑的长如蝶翼的睫毛都湿润了,洛清随无语,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但那眸中越来越浓重的冷光还是让人一眼看出他在生气,很生气。

宛晟月突然就不笑了,变脸的速度快的让洛清随愣是没有反应过来:“阿览,你喜欢他!”

此语,如此笃定,认真!

“别乱说话!”一丝淡淡的慌乱从洛清随眼底一闪而过,他转过身背对着他。

宛晟月眸光一扫,看清了他微微颤抖的手,玉白手指伸直又握紧,他微叹一口气,转移了话题:“阿览,你和我还是去住客栈吧。”

此地隐藏着北越二百残兵,洛清随来时被搜查过,虽说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是览月公子洛清随可是不少东荷人的一个噩梦,他清瘦,清冷如玉,样貌绝美,这样一个人,说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是假的。

若是东荷守城将领起了疑心派人跟踪,那他宛晟月好不容易保下的这二百多残兵不就全数死定了?

亏本的买卖,宛晟月才不会去做。

洛清随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轻轻点头,出门去,宛晟月轻笑一声,也跟了上去,衣袖一拂,本就残破的门被关上,尘封的房间中悉悉索索落下一些尘土来。

阮笑尘守孝十日,母亲病重许久未好,皇上叹谓痛失忠良之士,派了御医来给其母陆侨心治病。

但陆侨心病情不光不见好转,反倒愈见加重,阮笑尘收了平日嬉闹的性子,细细思索着什么,他是何其聪明之人,洛清随离开之时他便明白,皇上想要阮家性命。

阮家,已经成了皇上的一个绊脚石,怎能不除?

阮笑尘少年心性,欲去面见圣上,却被病重的母亲一把拉住:“尘儿,不可鲁莽!”

“娘亲……。”阮笑尘心情百感交集,向来不是爱哭之人,这会儿却扑簌簌掉下泪来:“娘亲,皇上让御医来,摆明了就是要弄死娘亲啊,我怎么能……”

敏锐的少年,已经明白,再过忠良之心,也抵不过一句疑心之言,皇上要人性命,就算明里不做,也有足够的本事斩草除根,自古以来,被诛九族之人,有几个是真正有罪的?说到底不过是太过忠厚,独揽了大权,引了皇上的疑心罢了。

自古君王皆是如此,容不得有任何威胁的存在!

陆侨心苦笑:“尘儿总算是明白了,自古伴君如伴虎,将军死了,还好没落得个不忠不义的罪名,也算是有脸面对列祖列宗了。”

“我不服!”阮笑尘猛的站起来,双拳握的青筋暴起:“我不服!凭什么他要定我们的命数?我们阮家世代忠良,何时对不起北越了?凭什么?凭什么就要杀了我们不可?”

“尘儿!”陆侨心大喝一声,挣扎着爬起身拉过阮笑尘:“尘儿,有些话不要乱说,心里明白就好,皇上至少还没对你下手,不要激怒了皇上,只要你活着,就好,只要你能活着……。”

泪,一滴一滴砸在阮笑尘素白的孝服上,晕开一片水渍。

阮笑尘心如刀割,转身跪下来:“娘亲,我送你走吧,送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啪’一声,话音落,就是一巴掌落在脸上,阮笑尘侧过头,眼中的泪狠狠的落下。

陆侨心狠声道:“笑尘,你怎么还是不懂!逃与不逃有什么分别,你当我们走的掉吗?难道你非要让我们阮家落下千古骂名才满意吗?”

阮笑尘不懂,他真的不懂,忠义之名,难道就真的比性命更加重要吗?明明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要人性命,却还是为了一个忠义之名选择留在这里等待死亡?

逃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而不逃,就只能等死而已。

要让他乖乖接受安排在这将军府等死,阮笑尘做不来……

环城中。

“你想怎么做?”宛晟月慵懒靠在椅子上问。

洛清随手执茶杯在指间缓缓转动,秋水剪瞳波澜不兴:“我来不过是想知道长英将军的死因罢了,你可看到了,我没带一兵一卒,难道你还指望我们夺回这环城不成?”

他抬头,淡淡瞅宛晟月一眼,心里却咯噔一下。

宛晟月的眼睛亮的如天上星辰,略略兴奋道:“我所想的就是这样。”

洛清随不由的头痛:“你真要这么干?”

“你怕不怕你那个哥哥?”

洛清随面色一沉:“你就只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宛晟月干笑:“我知道你不怕,那么就算没有他的指令,我们现在动手也没有什么顾忌了,阿览,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要不要动手?”

洛清随沉默,确切的说是在沉思,他的头微垂,玉白的手紧紧的握着那茶杯。

宛晟月叹气摇头:“阿览,你总是这样,顾忌的太多了。”

“我不是你。”洛清随寒声道:“我不是你宛晟月,你没有丝毫的顾忌,可我却有很多容不得我不管的事情……。”

“这容不得你不管的事情当真大过了你的良心不成?”宛晟月怒了,怒的没有丝毫征兆,把洛清随生生吓了一跳:“阿览,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在坚持些什么?”

他站在洛清随的面前,冷着一张脸,似乎是气的不轻。

洛清随低头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手,很仔细的看着。

宛晟月声音更冷:“你早就知道你那个皇上要杀了阮家是吗?既然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又为什么要我来帮忙?”

“宛晟月!”洛清随也怒了,猛的站起来,手中茶杯被他猛的捏成粉末:“你莫要忘了,你从来就管不了我!”

“呵呵。”宛晟月低着头笑,笑的诡异,双肩抖动,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笑,低声缓缓的柔声道:“阿览,你说的对,我不该管你,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是以前……我们现在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怎么能管你呢?”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洛清随,苦涩一笑,重又低下头:“对不起,阿览。”

他转身就出门去,衣角扶风。

洛清随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他居然对他发脾气?他居然对宛晟月发了火?

他坐下来,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脸色清冷,低低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宛晟月两天没来找洛清随,洛清随也不去找他,依旧清冷如玉,根本不愿出这客栈门。

直到第三日,宛晟月终于来了,一身一脸的疲惫模样,却依旧轻灵,推门进来,看也不看洛清随一眼,就往那床上扑。

洛清随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言不语,亦不动。

宛晟月趴在床上开口道:“长英将军是被自己人杀的。”

洛清随眼睛微微眯起,安静的听他说。

“军中有人接到密令,让其在两军交战之际砍下长英将军的人头,以此来升官加爵,就算因为长英将军的死,丢了环城也无所谓,只要让众人以为是对方军将斩杀将军即可。”

洛清随站起身,倒了一杯茶走到宛晟月身边去,拉起他,将那杯茶递到他手上,再走回去在椅子上坐下。

宛晟月也不客气,一口喝完,扬手将茶杯砸向洛清随,洛清随衣袖一卷,稳稳接住空杯放在桌上,淡淡一句:“辛苦了。”

他低着头安静的回想,毫无疑问,环城之战北越全军覆没,唯一残存的二百余人还是宛晟月顺便救下的,那么,那报信之人便是最大的嫌疑者。

毫无疑问,这长英将军必是死于自己心腹之手。

洛清随冷笑,心腹啊!

宛晟月懒散的靠在床上看着他笑的阴冷,不禁抖了抖,笑起来:送信的,你死定了!

顺便在心里对那阮笑尘的好奇再加大了一分。

他认识的洛清随,可不是这样随随便便便插手事件的人,他从来都是只听那个皇上的命令,能让洛清随付出至此的人,宛晟月可是好奇的很哪!

第8章

东荷军帐中,何焕一再确认:“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去了哪里?”

探子恭敬汇报:“是个少年,个子不高,相貌绝美,现在在玉茗萧客栈,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俊美的淡黄衣裳的少年,年纪不大,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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