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圣古音、魇二人听了却不是滋味，回想起当年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时的情景，不由感叹世事多变。

这二人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两人如是想。

“父王，皇叔，惑儿身体不舒服，没有胃口，先回去了……”那边门外，惑倒默默开了口。

“站住！”玄王怒起，“没有胃口？你有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

“儿臣真的没有胃口……”惑并不恼，语气淡淡，神色平静无波澜。

“你可想过你自己的身体？”玄王语气不善。

“身子败了就败了，反正儿臣也没有贪恋过这千金不死之躯……”惑一话定局，不再拖泥带水。

说罢，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怎么了？”圣古灵疑，问圣古音。

“没什么，”圣古音安慰地笑笑，“只是太子近日来——胃口不好……”说的随意，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一字一句听清。

玄王瞥了一眼他，圣古音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玄王眼中变幻莫测，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径自饮下面前的杯酒。

第二十八章：锋芒毕露

当时夜里，风寒露重，下起了秋雨一场。

惑手中的宫灯在风雨之中飘摇不定，一点光亮于暗中格外幽暗，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惑单薄的衣袍上，衣袍下端早已被寒气浸湿。

这样在清心殿门前站了半夜，惑终于忍不住，对着朱红的宫墙，泪流满面。

【羽大后妈：喂，是120吗？这里有个从你们那儿跑出来的……半夜在人人家门口撑着一把小黑伞（哪里有小黑伞？）蹲角落种蘑菇……】

在宫墙那面的清心殿中，是彻夜长谈的玄王和圣古灵，时而传来他俩隐约的笑语声。

“惑儿，别固执了，回去吧……”背后有人把伞（有小黑伞了吧！）撑在他头上，圣古魇微微叹了口气。

“皇叔……”惑转身扑进圣古魇的怀抱中，泣不成声。

圣古魇很有耐心的抚着惑的背，轻声安慰，“惑儿，玄从小不轻易动怒，一旦生气，没有人能劝回他，连尊父（第二次出现，玄王他爸爸）罚他都死不悔改。其实，谁都看得出来，玄很担心你的身体，只不过你俩一样格太固执……灵和玄从小很好，这次他们多年未见彻夜叙旧也是常理，你不必担心玄和灵之间有什么。惑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和你父王赌气了，等他气消了，再和他道歉也罢，明白了吗？”

圣古魇一向沉默寡言，和惑也并无很好的关系，只是此次却破天荒和惑絮絮谈了半夜。

惑第一次发现，其实他的三皇叔，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那个，ps一下：标题【锋芒毕露】不是指惑和灵的情敌pk啊……』

圣古灵到玖玄未满半月，边疆就传来战报：寒风国军队入侵北部村落。

原来，歌独孤兵败后看歌未央无心称帝，便结集剩余兵力，想以圣古灵来威胁歌未央让位，谁知圣古灵回玖玄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便擅自动用边防民力，攻打寒风与玖玄接壤之地，以此来威胁玖玄。

【羽大：实话说吧，这孩子是在太自不量力了……这么大的玖玄送你区区一个北部村落又何妨呢？】

短短十天，玖玄北部八个郡县中就有五个郡县被吞并，玖玄边防军队拼死反抗，却在葵丘一战中全部阵亡。

【羽大：葵丘，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地名，就是当年BC621年齐桓公在葵丘会盟中成为春秋首霸，现在只是借个地名……咱历史学太好了……其实大家不觉得齐桓公和管仲有一腿吗？】

听到这个消息，玄王立马在华章殿急召群臣。

望着殿中绯红官服的大臣，玄王缓然问：“边关告急，各位爱卿可有对策？”

宰相苏梓年出列，“回玄王，因长年无战，我国境内的常驻兵力只有二十万，而且带领的良将却不多，不知……”

“这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你们可有对策？若没有，那我可要叫你们披上战袍血战沙场了！”玄王的语气不急不缓，可眼神中的戾气却是遇无减。

殿中一时无人回话，陷入一片沉默。

“父王，儿臣愿带兵前往葵丘与寒风一战！”再次走出来的，竟然是一身白袍的惑，银面具下一双墨眸直视玄王毫无怯意，“希望父王能给而儿臣一个机会！”

玄王眉头一皱，“太子可领兵打过仗？”

“不曾，只是儿臣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惑答得流畅。

【前世的《孙子兵法》学得不错啊……】

“知己知彼？那你可知道些什么？”玄王玩味地问。

“寒风军队看似无往不胜，所向披靡，其实不过寒风境内以打猎为生的猎人组成的杂军，顶多不过是匹夫之勇；而且，寒风军队进来军心不齐，常传出士兵内乱斗殴的事件，想必是粮草齐全，但是士兵不服管教，略打了几次胜仗就得意忘形骄横自大；倒是他们的军首呼罗觉是个蛮夷之人，领兵打仗的谋略很好，这倒值得我们提防；还有，他们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实际不过有五万驻扎。所以，给儿臣五万大军，儿臣定能大胜寒风！”

【这废话一大堆其实也没什么用，概括起来就一个意思——寒风是垃圾！

好吧，想当年惑在商场上也算天才，现在商场如战场，估计这领兵打仗应该不差吧——

羽大：哎呀，叫你以前多玩玩什么“争霸”“三国”类的游戏你不玩，现在后悔了吧！

惑（无辜）：我那时候怎么知道现在要穿越啊！

羽大（怒）：什么叫『“穿”其不备，“越”其不意』你不知道吗？】

“被太子这么一说，这葵丘一战倒是瓮中捉鳖了？好，传命下去，派太子殿下亲征葵丘，半月之内（应该算的是来回路程吧），拿下葵丘！”玄王起身，龙袖一甩，背到身后，很有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那……若是太子不幸罹难于葵丘，我用整个玖玄为你陪葬！”

“望殿下三思啊……”群臣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纷纷劝阻。

“那若我罹难，父王可会为儿臣感到悲伤，若是会，哪怕只是一点，惑死不足惜！”

惑斩钉截铁立于殿前。

“那若我说不会呢？”玄王微眯双眼，透出半分戾气。

惑只是淡淡笑笑，“明日清晨，儿臣出发。”

【——惑姐姐，你不觉得你答非所问、你跑题跑得有点快吗？】

第二十九章：葵丘之战

葵丘，这座偏远的边疆古城因地处北面，秋天来到对这儿来说就已经是冬至，虽无大雪纷飞，但也有风阵阵，寒侵心骨。

在城外十里驻扎完毕，惑单匹马（弱弱的问一句，不是我说你，你带了吗？——这是违禁的！）来到葵丘城门外。

高高的城墙显出一片墨色，分外森，城墙上有负责监控的侦察兵，见到惑便立马往城里报告，不一会儿，城楼上就出现了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呼罗觉。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是谁啊？也敢一个人来我们这儿，胆子不小啊！”呼罗觉出身夷族，声音洪壮如钟。

“在下玖玄国太子，圣古惑。”面对呼罗觉的无礼，惑不急不缓地应对，下马致敬行礼。

呼罗觉虽是蛮人，但也是军人出身，见到此景，也不觉放缓了语气，“圣古太子？你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父王也舍得你来？”毕竟面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家国有难，圣古惑义不容辞，保我玖玄江山完复，圣古惑才可安心。”惑朗声作答，对他的威吓也只是报之一笑。

“好！男儿志在四方！看来，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不过，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呼罗觉仰天大笑三声，从身边士兵背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随手架在了他的银色长弩（话说咱也不知道“长弩”是什么东西，您就把它当作类似弓的东西看吧！）上，引弦而发，银白色的箭头如流星飞溅冲着惑而来。

惑一动未动，站在战马边，一手还镇定地拉着马绳，以免战马受惊。

“叮！”一声，那支箭正好射在惑的头盔上，不伤惑一分，但却给惑一个下马威。

惑波澜不惊地拔出箭——没有折损、完好的箭，解下背后的弓，搭上去微微瞄准了城楼，蓄势待发。

呼罗觉的脸色微微一变——虽只是试试圣古太子的胆量，但他这一箭力道之大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而面前的少年不但纹丝未动，还能轻易拔出箭……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份保险的，葵丘的城楼高大威严，当年若不是镇守葵丘的士兵人数少，被他们用带火的箭攻破，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夺下葵丘，因此，这个少年就算再厉害，也不太可能射上城楼……

正思考间，忽有一道银光擦着耳边闪过，“啪”，身后的一杆旌旗应声而折，呼罗觉的脸色暗了大半，望向城楼下，

少年已坐上战马，马背上一身银色铠甲火红流苏的少年，气宇轩昂，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一刹那，似乎满城桃花开放，白光瑞现。

“啪，啪……”呼罗觉的大手鼓起了掌，一脸赞叹，“圣古太子，果然不同凡响，我呼罗觉平生未佩服任何人，今日却要甘愿为圣古太子臣服了……此战，我不一定能抵挡啊……”

惑闻言一笑，呼罗觉此人为人正直坦率，所言不出尔反尔，今日一见，果是良将，“那么明日，不见不散。”

次日正午，玖玄军队进发葵丘，借助云梯爬上城楼，一边用投石车向城楼上发起攻击，寒风士兵的箭如雨般撒下来，只是玖玄士兵一点不为所动，顶着箭雨迎上去——铁血男儿，怎可畏惧？他们的脑海里又出现他们英姿飒爽的少将，手握长，淡淡笑意，映着初阳，似乎胜券在握……他说：“铁血男儿，怎可畏惧？”

是，我们怎可畏惧！这是我们的国土！这是我们的家园！

“冲啊！”玖玄士兵呼声震天，一个个浴血冲上城楼。

惑骑着战马，一身银白铠甲，脸上的银面具勾勒出完美的侧脸，青天白日，日光照耀，反射耀眼光芒，

嘴角慢慢扬起一道弧线，

——此战，已毫无悬念！

夕阳西下，玖玄士兵攻破城楼，城门洞开，余下三万多大军列队站在城门外等待惑的命令。

惑站在士兵中间，一言不发，凛冽的北风刮起火红的旌旗，在苍蓝的天空下猎猎飘扬。

良久，他开口，“集中寒风残部，记住，不可伤其一人。”

不一会儿，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破碎的寒风士兵就列队站在了玖玄士兵的中间，每个人的脸上血污一片，眼神视死如归。

惑环视一遍，“寒风士兵中的，受伤的需接骨止血的出列，韩副将，带领他们去军医那儿包扎……”

开始时寒风队伍中一片骚动，接着陆陆续续有稀稀落落的人马出列。

“将军呢？”

林副将看了惑一眼，欲言又止，还终是挥挥手，几个士兵把将军的遗体抬了上来，陈邻惑眼前。

惑一见，目光一暗，头盔，“按将军的格礼为呼罗觉下葬。”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惑又缓缓开口，

“今日寒冷，我也不多讲。

此次战，结局明了，也有很多兄弟为此牺牲，所以，我要为他们致敬——大家都是好男儿，没有一个是逃兵！”

惑一鞠躬。

“而那些活着的士兵，希望你们回家后能够好好过日子，是你们的努力，奠基了国土的安宁！”

惑二鞠躬。

“最后，我要为呼罗觉将军致敬，他拥有的是一个军人真正的风度。”

惑三鞠躬。

“现在，各队的队长把阵亡士兵名单报上来，每人给他们的家人二十两抚慰金，余下每个人发十两路费和干粮，自发回乡。

那些阵亡士兵的尸骨，我们会在葵丘集体葬下，你们放心，无论是玖玄还是寒风的士兵，我们会一视同仁，年年为他们祭扫……”

惑朗朗宣布，面前一片静寂，

“现在，全部人马去城外扎营，不许扰民。”

惑说完最后一句话，向身后的林副将招呼，“林副将，派玖玄士兵去清理战场。”

林副将不安地走到惑身边，“太子，为什么不赶尽杀绝呢？您真放心寒风会真心投降……”

惑冲他笑笑，“林副将，你可在心中有思念的人？”

林副将一愣，“家里有老母和幼子……”

“那你一定明白生死离别的痛吧！他们的家里也有老母盼着他们回去呢……”惑望天，长叹息，“只是不知，有没有人把我放在心里呢……”

林副将不知怎么回答，一时站在那儿没动。

良久，惑转身吩咐，“明日安顿完那些士兵，我们就回去！”

第三十章：大雨三丈

实则一战不过三天，倒是来回路途大军走了半个多月。

回国都的途中，战士虽经过了大战，但仍看起来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惑骑在马上，望着面前的路途，一向平静的脸上表情和煦，忽在半途中唱起了歌：

天青风吹，我临高岗，欲见斯人，念之断肠；

乱红尘中，独我憔悴，既见斯人，奔且以告；

念君如狂，心急如焚，君何能为，使我如筝；

如虹有翼，丝贯千里，同入霄汉，共游鸿蒙。

【此段为一段英文歌词的中文译文，歌曲名忘了，待会儿去看看……】

士兵们大多没听过这样的歌曲，一时愣神，但又很快舒展笑脸——是啊，回家了，就可以看见想念的“斯人”了……

林副将骑马赶到惑身边，“怎么？太子殿下想‘斯人’了？”几天相处下来，也就明白了惑的习，并不怕他。

“斯人？呵呵，我只十五，哪有斯人可想？”惑含笑否认，“不过一时兴起，接触大家行路的疲惫罢了……”

“真的没有？”林副将一脸八卦。

惑扭头，不再理他，心里却涌起一丝情绪：

斯人吗？那，父王可否算呢？

七天后，惑回到了圣古王宫。

盛大的庆功宴上，唯有玄王的神色异常平静，惑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玄王，心情也不好，毕竟当时只是为了和父王赌气才离开王宫去往葵丘，现在再见，怎样都有一种距离感……

想到这儿，惑不由感叹：父王，你到底怎么样才可原谅我呢……

身边的圣古音看到这样，不由侧头对圣古魇低语：“这两人，真是不想和解了吗？”

圣古魇一笑，“那就要看玄能撑到几时了……”

“惑儿，”玄王忽然开口，“进来行军期间胃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