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大大的花店，楚越在门口踟蹰着，送花会不会太轻佻？可是他很想送给他一束花，一束表达自己强烈爱意的红玫瑰，那鲜红的颜色仿佛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推开店门，有可爱的小姑娘迎上来：“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帮我包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楚越微微一笑。
小姑娘满面笑容：“好！先生请稍等！”
楚越无聊地站在门口环顾一番，看着店的左边放着一个个小花篮，小花篮里还放着精致包装的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就随口问了句：“小姐，请问，这花篮里是什么？”
小姑娘笑弯了眉眼：“那是平安夜要送出去的苹果啊！保平安的！先生要来一个吗？都包装好了的！不是很贵的，十块钱一个。加上红玫瑰送给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好，帮我挑一个。”楚越掏出钱包，问道，“一共多少钱？”
“一共是一万。”小姑娘包好了花递给楚越，“送您两只花篮吧！再送您一张优惠卡，下次光临打八折。”
“可以刷卡吧？”楚越翻了翻钱包，现金肯定不够的。
“可以！”小姑娘热心地捧着刷卡机帮忙刷了卡，拿了优惠卡递给楚越，楚越顺手放到钱包里，然后捧了红玫瑰，拎着两个装苹果的花篮朝外走去。
暮色四合，原来今天也是个节日呢。平安夜……么……
楚越沿着繁华喧闹的街道，一直走一直走。
之所以没有坐计程车就是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
路上频频有行人看过来，那一捧红玫瑰很是抢眼，有很多女孩子更是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然后拉着身边的男友黏糊着想要玫瑰花，得来男友的辩白——平安夜是送苹果的，哪有送花的？然后打闹着离去……
楚越低头苦笑了一下，年轻就是好啊，吵吵闹闹的烦恼也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像他们，中间横亘的是人命关天，仇深似海的鸿沟……
亦辰，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不管步行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害怕再次见面的尴尬，楚越都已经站在昊天公司两座宏伟的大楼下了。
想象着待会见到白亦辰后应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来跟他说话，楚越紧张万分，感觉自己手心都出来一层细密的汗水。
是不是不该今天来？圣诞不是明天吗？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大概是因为那个卖花小姑娘说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才鬼使神差走过来了……
楚越又想退缩又想坚持，如此忐忑的心情在看到从旋转玻璃门内走出来的人时全都化作了浓浓的暖意。
白亦辰还是那么轻灵，举手投足透露着越来越成熟的气质，自己从他事业刚起步陪伴到巅峰，见证他一步步的成长，看到他有这样的进步，自然会很开心，更何况，这人还是将自己的心俘虏的爱人……
楚越因为忐忑，所以站得比较远，也稍微靠着角落，他深吸一口气，刚要上前，看到一辆车停在白亦辰走去的方向，然后从车上走出一个明显是牛郎店的人，那人朝白亦辰快步走去，然后伸臂揽住白亦辰，凑过去亲了他的侧脸一下，白亦辰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很快若无其事地半靠着他朝车子走去。
楚越捧着玫瑰花的手垂落下来，另一只手里的花篮也被他扔到了地上。
真是太天真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转眼就找了其他男人！
楚越手指用力，（）握紧手上的花，抱着玫瑰花的包装纸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白亦辰……从开始到结束……你真的……从来不曾爱过我吗？
朦胧的视线里，那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楚越将手里的花也丢在地上，换身欲走。
习惯坐在车子副驾的白亦辰侧头整理半长的发，视线蓦然一窒，后视镜里，他看着背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离去的那个背影心头一紧，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在楚越站立的地方，掉着一大捧的玫瑰花，还有两个从花篮翻滚出来的打苹果……
057.爱已成殇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透出的落寞，白亦辰心中一震，是阿越！
他怎么来了？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苹果和玫瑰花束，白亦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是来陪自己过平安夜的么？
阿越……
“停车！小风！停车！快停车！”白亦辰侧头对风刃催促道。
风刃，就是他跟楚越签订的那份口头恋爱合约之前一直断断续续有来往的牛郎。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白亦辰实在没什么事可做，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又觉得心中更加空落，所以才给风刃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一起出去吃饭。
至于吃饭之后做什么……两人心知肚明也不用多说什么。
可是，好巧不巧竟被楚越撞了个正着！还是在两人关系不明不白断绝联系四十多天的情况下！
听到白亦辰的喊声，风刃踩下刹车，车子骤然停下，白亦辰手忙脚乱地解着安全带，他打开车门，迈出一条腿去，将下不下的样子。
脑中却突然清明起来，他干嘛这么紧张？对方不过是跟他契约交往了几个月而已，更何况他还是大哥的仇人，没必要怕他误会。
“怎么了？”风刃听到他刚才喊停车的口吻那么急切，询问道，“忘记带东西了吗？”
白亦辰重新坐回来，关好车门，低头道：“没什么，开车吧！”
就算再见面又如何？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太多，从一开始就抱了玩玩的心态交往的，如今仅存的维系关系的微妙爱情四分五裂，两人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土崩瓦解，还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相处？
风刃也不多问，踩下油门朝前开去。
车速不是很快，车内播放着白亦辰的音乐，白亦辰神不守舍地问道：“怎么都是我的歌？”
“我喜欢啊”风刃笑着回答。
白亦辰勉强一笑，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后视镜时再次震惊——楚越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正在跟着他们这辆车奔跑，眼神坚定而渴盼，仿佛已经放下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那样急切而深情的样子，那样奋不顾身的样子，竟是那么地帅气迷人。
白亦辰再次让风刃停了车，他歉意道：“抱歉，小风，是我不好，叫你来又放你鸽子，不过……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吃饭了。”
风刃耸肩一笑：“没关系，下次出新专辑送我一张就好。祝你们玩得开心！”
“拜拜。”
“拜——”
风刃的车子远离，白亦辰在原地驻足，看着朝自己狂奔而来的楚越，一时间忘了该用什么表情，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那里。
楚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缓缓停在白亦辰面前，然后喘着粗气把白亦辰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说出了内心深处憋了许久的话——
“亦辰，我喜欢你！无关契约！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以后还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离开你的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我承认一开始是我不好，是我自大高傲，是我动机不良，亦辰，让我留在你身边弥补以前的过错好吗？”楚越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意。
这场爱情的较量角逐，输了的人，究竟是谁？
白亦辰埋首在楚越肩窝，相拥的姿势让他能够感受到楚越因为狂奔而加速的心跳，他自己的又何尝不是心跳骤然加速？
他竟是第一次从别人怀里感受到踏实和温暖。
“亦辰……”楚越稍稍松开他一些，但仍环着他的腰身，直直看向他略带迷茫的眼睛，“亦辰，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承认，这场游戏，我输了，输得心甘情愿。我们不要玩什么契约游戏了好不好？让我们真的相爱好不好？”
白亦辰凝视着楚越那双坚定的眸子，心中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可是……
“可是……我们……”白亦辰努力斟酌着措辞。
“我们只做我们自己，不去管其他人了好不好？”楚越飞快地堵回他的话，他明白他是要说白沐辰跟段家的恩怨，所以率先置身事外，“我以后再也不插手此事，你也不要再过问了好不好？”
“怎么可能不插手？怎么可以不过问？！”白亦辰低吼道，“她们是我们至亲的人啊！无论谁出事，都会在我们之间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从来没有爱过……”
“亦辰！”楚越打断他的话，“为什么非要在别人的阴影下活着？就不能任性一次吗？”
“你让我怎么任性？如果是你哥出事，你心里会对我没有嫌隙吗？不会的，就算你口中说着不会，还是会埋怨我哥，到时候埋怨就会加到我的身上。反过来，如果我哥出事，我也会怨你恨你，即便不是你做的，可是你是段楚越啊！现在的你是段楚越，而不是楚越……”白亦辰说着眼眶有些发红，他微微侧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以后都要承受那样的痛恨和痛苦，我宁愿没有爱过！所以……所以请你放过我吧……我们……不可能的。”
“不！”楚越摇头，惶恐地搂紧他，“亦辰，不要这样，不要推开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摒弃所有的一切来与你相爱，如果你推开我，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啊！”
“这样的爱太沉重……我要不起……也给不起。”白亦辰的泪终于落下，这么多天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可是……可是却没办法继续爱下去。
这样比得不到还要痛苦……
“亦辰，你可以继续把我当做楚越，而不是段楚越。”楚越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伶牙俐齿，没办法心平气和，没办法将理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白亦辰闭着眼睛，平复片刻，重新睁开眼睛，推开楚越：“阿越，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我办不到！”楚越蜡烛欲要转身的他，“亦辰，你能不能有勇气一点来面对？”
“我正是因为有勇气面对才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见面，否则我就不会从车上下来等你追上我跟我说这些话了。我们好聚好散，就当……做了一场梦吧！”白亦辰强硬道。
“一场梦？”楚越钳着白亦辰的手臂缓缓松开，“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厢情愿了？”
白亦辰敛眸，没有说话。
楚越追问：“你有没有爱过我？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跟那些牛郎一样的人玩弄？”
“说什么玩弄？你一开始不也是玩玩的吗？”白亦辰不想再待下去，他怕他的心会失控，如今心意这么明朗，可是反而比之前更加空落地疼。他挣开楚越的禁锢，朝前迈步。
楚越站在原地，执拗地看着白亦辰决绝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地问道：“白亦辰，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丝一毫都可以！回答我啊！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白亦辰听着楚越绝望的声音心中宛若刀绞，可是他没办法回应……无论爱不爱，只要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他的心伤痕累累，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也经不起再一次的心惊胆战了……
楚越的嗓子都喊哑了，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因为寒冷而跳着脚往这边看了两眼便又离开，无人关心这边的情况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分手了……
楚越跟白亦辰孤零零各自站在路边的人行路上，一个执拗地想要答案，一个倔强地不肯服输。
最终，白亦辰缓缓转过身，重新走向楚越，声音几不可闻：“我怎么可能没爱过啊……阿越……”
楚越闻言心中一喜，抬起的眼眸里也瞬间盛满光满，他快跑两步，重新把白亦辰拥入怀中：“亦辰！我就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
这样的时刻，言语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激动和疯狂，楚越松开白亦辰，很快对准他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这一吻，足以唤醒两人内心深处久违的渴望；这一吻，足以弥补那些犹豫不决的心事……
——爱已成殇。
058.爱一个人真的好甜好甜啊！
平安夜这天我从林梦那里学完该学的内容就溜到了司徒昊的办公室。
他正埋头文件之中，见我过来，抬头看我一眼就又低头工作：“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些做完就可以回家了。”
“嗯！我不着急，你慢慢弄。”我跑到落地窗前，对他摆摆手，“就当我透明好了！”
司徒昊轻笑一声：“怎么可能当做透明嘛！”
“我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了啊！”话虽如此，我翻动书架上东西的声音还是传到司徒昊耳中。
他转动椅子面向我，无奈道：“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工作诶！”
“一个成功的商业巨头，应该不受外界打扰才对啊！”我振振有词，不过下一秒看见他火辣辣的眼神顿时醒悟，于是连忙侧过身去，“好了，我不说话了，你赶快工作啦！工作！”
司徒昊转回去，重新工作。
我吐了吐舌头，扒在落地窗那里开始欣赏夜景，从这里看下去，满眼都是斑斓霓虹般绚丽多彩的灯光，远处的大楼上弄出一圈圣诞树形状的灯，闪来闪去，很漂亮。
还有的地方是大大的金苹果……有点像希腊神话里那个测试说谎的苹果……
我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跟司徒昊一起看电影。说起来，自我们俩确定关系以来，一直都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过，所以最起码的看电影也没有看过。
今天是平安夜……
“你先忙着，我出去一下！”我朝外跑去，“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你去哪儿？！”司徒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扬声道，“给你惊喜！赶快工作！”
他笑了笑，跟我挥手再见。
做了电梯下楼，楼下大厅富丽堂皇，员工都已经下班，空空荡荡的，我斜挎着新买的包蹦蹦跳跳地朝大厅的旋转玻璃门跳去，快到门口才发现门外停着的车很眼熟。从车里下来去开车门的人也很眼熟，再次下车的人更是眼熟——正是司徒昊的妈妈林奕芊！
是阿斌开车带她来的……我推门的手顿住，此刻想要转身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这几天跟司徒昊甜蜜过了头，我都忘记她妈妈这件事了……
糟了，狭路相逢……怎么办？！
逃避是不可能的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由任何事来影响我的选择，如今既然碰上，就要大方应对！
司徒昊不过是她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司徒昊还是我哥呢！
如此想着，我底气足了些，顺势将推门的力气改为拉门，让林奕芊方便进来，我对她点头致意：“伯母好。”
除了叫伯母，我还真想不出来叫什么其他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