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音阶(生子)——夏隙
夏隙  发于:2013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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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磨得没脾气了,下意识看了眼钟翛,后者眉头紧锁,标志性忧国忧民表情。

“杨,你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

这话说得正中下怀,我没空看他和叶新恩爱,闻言喜气洋洋地:“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礼物会补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走,谁知眼前一黑心脏咚的一下,回过神来竟出了一身冷汗。

“叶子!”

谢见安失声叫道,扶住我肩膀,我忙着大口喘气,索性靠在他怀里,半晌晃晃脑袋,直起腰推开他。

“你到底怎么了!”

我笑咪咪地:“不是都告诉你了,有点不舒服,就不和你们去玩了。”

他拧起眉毛,对钟翛和叶新道:“我送他回家,对不起。”

叶新点点头:“也好,”又对我道,“杨先生,注意身体,最近工作量很大,病倒了就糟糕了。”

我笑笑,没说话,看向钟翛,后者还是一副忧国忧民。

眨眨眼,走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没什么对我说的?”

他看向我,眼底情绪复杂,任我抽丝剥茧也理不清。

我笑着捏捏他的耳垂,不顾动作在过路人眼中有多暧昧:“小鬼,生日快乐。”

第三十八章

“口味大变、精力不济、脾气暴虐,”姓谢的一上车就开始掰手指头,“还有什么症状?”

“……”我翻个白眼,“没有了。”

他冷笑一声:“骗鬼哪,是不是还有时常呕吐、嗜吃酸辣?”

“……你想多了。”

“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这周围也就我知道你身体怎么回事。”

我嫌弃地看他一眼:“别跟我攀交情。”

“你在逃避什么?”

第一次发现原来谢见安也有如此一针见血的时候。

我叹口气:“你好像很确定。”

他双手抱臂:“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算你走运,前几天刚把老爸留下来的私人诊所收拾好,你还真会挑时候。”

我炸毛:“你才是猪!”

“哼,你个猪脑袋。”

“……=皿=!”

果断放弃跟某人无聊地继续吵下去。老子是成熟有责任感的好男人,才不和小孩子计较。

约好第二天去他的诊所做检查,我把他赶走,然后去书房赶稿子,写着写着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醒来时又是凌晨,天还没亮,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照亮我手边的一亩三分地。

这种时候很适合怀旧,但想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什么值得怀念的。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把屋子照得暖融融,眼睛一扫看到被塞进角落的一幅素描。

就是在新加坡,和他搭上话的最后,要他给画的。

明明没过多久,却好像前世今生一样,什么时候对他如此痴迷的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心里满满都是他的时候,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曾经看过一个BBC的纪录片,讲北极的,有一个片段是雄性北极熊遇到了一只雌性北极熊,雄性北极熊一直陪在雌性北极熊身边,与每个觊觎她的北极熊决斗,到最后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染红了他雪白的皮毛。他走不动了,于是两熊分道扬镳,雌熊会在九个月之后产下小熊仔并独立抚养他们,而这两只北极熊,或许再不会相见。

当时看完后对这两头北极熊嗤之以鼻,觉得低等动物就是低等动物,人之所以高级就是因为有情感牵扯。

现在才明白,原来我还不如低等动物呢,他们懂得适时地放手,留住回忆,同时不被过往牵绊寻找新的生活,这种洒脱,终我一生也学不会。

但至少学会了一样,那就是开启铜墙铁壁维护小心脏模式。

四下无人,我矫情地轻轻捂住心脏的位置,又慢慢下滑,戳了戳小腹。

许久不曾锻炼,那里松懈了许多,站起来不觉得什么,坐下来一抓一把肉。

这里有可能有一个小东西,他会长大,出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我又手贱地戳了戳。

你要是真存在的话,记得要学会无情,宁可伤害别人,也不要让自己受伤。这不是自私,是自保。

第三十九章

捏着检查单,心里没什么波澜。

“呈阳性,我是不是该说声恭喜?”

我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谢见安,他正抱着双臂挑着眉,说话带刺。

“你这是……在生气?”我小心翼翼地。这家伙从小最听我的话,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还会拖着往西的人和他一起往东走,现在这教训人的口气,活像我是他弟弟。

“我不该生气?你还真是老树开花,祝小侄子茁壮成长!”

“……”我皱皱眉,“难道要打掉?”

他被噎得半死:“怎么着也应该让钟翛知道吧。”

“这……”

“两个月,就是从酒吧送你回家的那天吧!我都告诉你了要带套要带套你就是不听!还说自己是top!是top怎么不见你把钟翛肚子搞大!”

“……”我无奈,揉揉眉心,“你淡定。”

该抓狂的应该是老子吧!这小家伙带来的一堆后续问题都要老子来解决,他瞎咋呼个什么劲儿!

“好,我淡定。”他深呼吸点点头,“现在给钟翛打电话,吃干抹净想拍拍屁股走人,做他的春秋大梦!”

我哀叹一声:“你别跟着搀和了,我自己能解决。”

“所有事你都能自己解决!好啊,你去解决啊!别是等小东西出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也可能是女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被谁压了!”

“……OK、OK”我投降,“但他不像你我,从小就是在这个圈子长大的,正常的男人谁会……那什么。”

“哪什么?”他眉毛扬的都快飞离脸部了。

“怀孕!怀孕!行了吧!TMD老子忍你很久了欠揍了是吧!皮紧了直说老子现在就给你松松!”

我受不了他满嘴阴阳怪气。从那声“恭喜”开始就聚集出能再次引爆一个次元的欠扁因子。

他居然笑了:“行,我就是欠揍了,您老小心着点别闪到腰伤着我的小侄子!”

我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呛得直咳嗽:“你TMD——”

“怀孕的脾气都不好,可以理解。”

“……”

在谢见安的诊所里被气得半死,出门又接到电话说稿子有误,要我马上去公司核实。

人幸运的时候事情是一件一件来的,点背的时候是一股脑糊上来的。

今天是周末,没有所谓的早晚高峰,因为一天都是早晚高峰。

速度平均下来就没超过二十,到公司已经是午饭时间,推开门钟翛正在叫外卖,我及时搭上了顺风车,要他多加了一份。

我环顾四周:“就你一个人?”

他顿了下:“嗯,叶子有点事。”

现在面对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脸刷地黑了——居然站着也能捏出肉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理清思路,开始翻原始文件:“公司说稿子有误,那篇稿子原件一共有几份?”

“三份。你、叶新和莫臻。”

其实事情来龙去脉很简单:社会有两套说话体系,一套叫官话,一套叫正常话。但交稿不能交正常话,否则上司会疯的。

就是这套官话,惹出了麻烦。

因为采访是用法语进行的,翻译过来有细微的差别很正常,但这次似乎和什么法国政府的敏感话题扯上了关系,一经报道肯定风波迭起,现在受访者——就是那个设计师本人也惊动了,而原稿里完全没有关于他政治理念的阐述。

额头渗出冷汗——幸好陈哲心血来潮亲自校对,否则我会被时尚界封杀的。毕竟如果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来校对的话,他必然想不到那么远。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如何解决,撤掉采访或者将话语修饰润色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这手段很老套,在这圈里混时间长的人对这方面都很熟悉。

关键是我得罪了谁,若是说真想把我逐出时尚界,那这个unsub的手段太幼稚——与其说是陷害,不如说是警告。

可我一向是很会看眼色的,从未做过出头鸟,这枪打得也太偏了。

正想着,外卖送到了,打开盖子看着那堆花花绿绿的食材登时食欲大减,索性推到一边翻箱倒柜找零食吃。

文职大多是些小姑娘,时常会趁着送文件的空档给我们塞些薯片、话梅之类的女孩子离不开的零食点心,我们一般都会乐意笑纳,一方面增加情感交流,另一方面……咳咳……有一款cookie还蛮好吃的。

我一口饼干一颗话梅的吃得不亦乐乎,右手抱着电脑改稿子,吃了半天有点渴,于是招呼钟翛:“给我倒杯水。”

耳畔响起倒水的声音,下一秒温水放在桌子上,钟翛的声音响起:“不要总吃零食,把午饭吃了。”

我头大,抬起脑袋。他弯腰凑过来,伸手在我的嘴角蹭了蹭:“怎么吃得到处都是。”

他的手指很温暖,摩擦的力度很轻,离开后嘴唇被空气浸过,有些冷。

我呆了呆,僵直着视线挪到屏幕上,上面的字像变了摸样,一个也不认识了。满眼都是他刚才蹭我嘴角时,暗夜般的瞳孔映出的我的影子。

第四十章

稿子的问题算是顺利解决,但在我心里扎上了根刺。这事有第一次未必有第二次,但如果有第二次,就远不止这么简单了。我可是要老老实实混饭吃顺便攒下老本以至于老了不会饿死街头的。而且,老子不会主动惹他人,但他人惹我,另当别论。

这事,必须查到底。

采访稿延迟出版,也就是说我还要继续跟踪进度,把这空出来的来的大半版面填满,一时间天昏地暗,看到个人就想拽过来做专访。

谢见安一脸臭屁地送来了一堆药,对于我玩命赶稿这件事极其不赞同,要我请假休养一星期。我拒绝。老子再怎么着也是个男人,这个月造成版面空缺是我的责任,所以一定要在截稿前搞定。

得到了我千万遍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保证,谢见安才别别扭扭回家,此后每天中午12点来我办公室报道,简直比大本钟还准时,不外乎一盒营养餐还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药片。我特顺从命运安排,他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就是把毒药给我我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更不用说味道诡异但至少不会致人死地的营养餐了。

好吧,我就是抱怨抱怨……尼玛营养餐这种东西太难吃了有木有!=皿=

苦着脸和他商量:“咱不吃了行吗?”

他斩钉截铁:“行啊。”

我立时两眼泪汪汪。

“只要你能接受你儿子营养不良。”

“……”

除此之外,如何对钟翛提起这件事,也成了他对我叨逼叨的重点。我跟他说这事要慢慢引导循序渐进,不然太惊悚。他的回应是飞来一记眼刀,成功让我闭嘴。

其实我是考虑过不要这个小家伙的,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何况我已经快四十岁了。

可是一想到他的另一个制造者,我又怎么舍得。

至少,应该让钟翛知道他的存在,留不留,让他决定。毕竟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利擅自决定他的去留。如果钟翛不接受,那我就立刻把这个小家伙打掉。不是我狠,也不是我没心,就算我再爱小家伙,也无法给他他应得的双份的爱。在缺少爱的环境中长大,真的就不如最初被扼杀在摇篮里。

哈,我笑,钟翛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稿子问题顺利解决,叶新一直没露面。我乐得自在,还能跟钟翛单独在一起。说来也怪,钟狼崽像变了个人似的,没在强调我们的“关系”,没有提叶新近况,甚至晚上和我一起回家准备好晚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皿=

我在餐桌上对他进行诱导:“你要是把叶新拐到手了,将来谁来继承公司啊。”

……这只是顺便改造他的人生观,顺便!重点是要提到小家伙。

“……”他抬眼看看我,抿起嘴角。

“看我干嘛,我是好心。”敲敲碗沿,扒一口饭,咽下去,“不过也对,你还这么年轻,想不到后代问题。”

“杨,你最近很奇怪。”他放下筷子,口气严肃像块铁板,“把鸡蛋吃下去,不许挑食。”

“……”

看吧(摊手),就是这样,话题总会莫名其妙拐到其他方面去。

第四十一章

这天晚上钟翛住在了我这,晚上九点半,正要做乖宝宝洗洗睡,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向门口看去,是谢见安。

自从做完检查,我把钥匙也给了他一份。他也时常进出我家,帮忙做做家务,监督我吃药。但这么晚来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我问。

浴室里淋浴的水流声很大,谢见安看看紧闭的浴室门,问道:“谁?”不等我开口就自问自答,“钟翛?”

我耸耸肩,看到他从鼻孔里哼出声,撇起嘴角坐到沙发上:“明天请一星期的假,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休养。”

“……我身体挺好的。”

“这是惯例,”他瞪起眼睛,“你敢不遵医嘱?”

啊啊啊,是是是,谢爷您是老大。

“你打电话就好了,这么晚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

“当然不是,为了防止你阳奉阴违,今晚我在这住了,看你明天敢不敢偷跑去上班!”

我叹气:“要请假的。”

“直接给莫臻打电话,他敢不批!”

“……小安,”我伸爪抓抓他头顶的毛,“你激进了。”

“……”

浴室门被推开,钟翛穿着睡衣顶着毛巾出来,我看一眼便回不过神了。前一段同居时,他这个样子我看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会忍不住飙鼻血。

谢见安恨铁不成钢地捅捅我,我悄悄偏过头吸吸口水。

钟翛见到谢见安,一愣:“谢先生,您来了。”

谢见安白了他一眼,口气冲的像机关枪:“对啊我来了我不仅来了我还要在这住呢!”

钟翛被刺儿得摸不着头脑,迷茫地:“哦。”

见他没反应,谢见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呼呼地把我拽起来,束紧我的浴袍领口,又把袍带解开重新系了一遍,没把我勒死。

“有外人在的时候检点些,懂不懂什么叫羊入虎口!”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忙扶住他肩膀,松松领口:“你激进了。”

……TMD,躺着也中枪。

钟翛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捏着衣角,委屈的小样太招人了。

“你别在意,这家伙一到晚上就人格分裂。”我跟他解释。

“嗯,”钟翛乖得让我兽性大发,却还要强制忍着,他向我俩点点头,“我先睡觉了,你们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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