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厌恶的推开少年,“青在哪里?”
少年无趣的手指卷着头发,“真是无趣,他不就在你的身后。”
男子转身,犀利的眸子四处寻觅,陡然眉头紧蹙,袍袖一挥,削了眼前粗竹的半身,少年卷缩着身子,缩在粗壮的竹节内。“青儿。”
少年听到男子的呼唤,缓缓抬起头,“颛顼。”
颛顼欲要上前将少年从竹内放出来,少年突然大声阻止,“不要过来,这里被下了女娲禁忌,你若再近前一步,修为便会尽毁。”
“哈哈哈,颛顼,量你的法力再强,也抵不过女娲留下的禁咒。”竹狰狞的大笑,左眼角下的印记徐徐绽放出妖异的赤花。
“你以为女娲禁忌真的可以难得倒我吗?”颛顼危险的眯起眼眸,右手凝聚出金色的气团。
“女娲禁忌对付不了你,盘古斧对付的了。”竹的手上化出一把金斧,他高高的举起金斧,狰狞的笑道:“我不会把青交给你的,他是我的。”
“不要竹,毁了本体你也会死的。”青焦急的喊道。
竹温柔的凝望青,“青放心,我会找到你的。”
金斧划出闪电雷鸣,同生的双竹,轰然化为乌有。
“不。”颛顼想上前阻止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青竹的本体化为灰烬。
“颛顼……”
颛顼悲痛的看着曾经生长双竹的地方,黯然神伤,蓦然,少年空灵的声音徐徐响起,他缓缓地转身,轻轻唤道:“青儿……”晶莹的泪珠滑落眼角。
青透明的指尖抚摸着颛顼脸上的泪痕,眉头紧紧的皱着,“你不该哭的,你是神,神不该有眼泪。”
青的身体徐徐浮起,“我要走了。”
颛顼抓住青的手,“我爱你。”
青笑了,笑的很温暖,很甜美,“我也爱你。”
带着一句“我爱你。”少年的身体化作流萤,飞向天际。
楚清缓缓的睁开眼睛,眼角含着泪光,呆呆的盯着月亮。“青,青……”突然有人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耳畔。楚清徐徐转头,惊讶的瞪圆了眸子,梦里的少年正笑嘻嘻的趴在他的身旁,晃着翘起的双脚,双手支着下巴,歪着头天真的看着自己。
少年嘟起娇红的小嘴,嗔道:“青好坏,又骗竹,害的我要自尽,不过没有关系,很快我们就会永远的在一起了。”
“你到底是谁?”楚清警觉的问道。
少年慢慢贴近楚清,冰冷的指尖暧昧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少年缓缓地俯下头,红唇轻点朱唇。楚清目瞪口呆,吃惊的盯着少年浓密卷长的长睫。少年舔着唇瓣满意的起身,嬉笑着离去,“呵呵,我是竹,你的竹呀……”
“你不要走,回来给我说清楚,给我回来,回来……”楚清腾地的坐起来,满头虚汗,气喘吁吁的看着站在身边的三个人,呆呆的问道:“你们为什么都傻乎乎的看着我?”
“青儿,你做梦了,怎么也叫不醒,担心死我了。”倪凌皓松了口气说道。
倪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若有所思,女人皱着眉头,明显还搞不清状况。
“我说你们都别像看动物似地看着我成吗?我发毛。”楚清搓着手臂,表示他真的怕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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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没有房间了?”楚清砰的一声,一掌拍在客栈的柜台上,“这里人烟罕见,黄沙漫天的,怎么会没有房间?”
掌柜的急忙抱住险些被振到地上的算盘,皱紧了面皮,一脸为难的说道:“爷爷,这里若不是人烟罕见黄沙漫天,也不会就只有咱这一家客栈了,这个季节正是南北采办的高峰,小的这店小,客房不足,您若是再晚来个一天,两间房也没有。”
楚清见掌柜不像说谎,店里进进出出的人,看打扮确是来往的行商。可两间房实在少了些,女人自己要住一间,他们三个大男人就只能挤到一间。楚清悄悄瞅了一眼倪项,坚决不要和他一个房间。“掌柜的,你这的柴房有没有空着?小爷租了。”
“啪”楚清撩了一锭元宝在柜台上。
掌柜的小眼睛贪婪的盯着元宝,搓着手殷勤的笑道:“柴房倒是空着,只是那里破旧的很,四壁透风,怕委屈了爷爷。”
“没关系,你叫人去把柴房收拾一下,拿床暖和的被褥去,爷爷租了。”
楚清很豪爽的租下了柴房,女人独用一间客房,他和倪凌皓一间,柴房自然是归了倪项。简单的用过饭,天色也已暗了下来,四个人便各自回房休息。楚清跟在倪凌皓的身后上楼,忍不住悄悄看向楼下还在独自饮酒的倪项。
46.马震
倪凌皓发现身后楚清的异样,停下转身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楚清愣了愣敷衍道:“脚突然有些痛,我想是晚上的气温有些凉,脚上的旧疾犯了。”
倪项送到嘴边的酒盅停驻,抬眼看向楚清,眼里的神情复杂难懂。
“我扶你。”
倪凌皓上前搀扶,楚清本想拒绝,眼角瞥见正望来的倪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进了肚子。倪凌皓扶楚清回到客房,转身阖起房门的一瞬,对上倪项冷彻的眸子,他毫无预料的拉过楚清,将他困在自己和门之间,俯下头,额头贴着额头,指尖轻轻的刮着楚清的脸颊,一双细长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两人的影子映在窗上,任如何去分辨疑似接吻,倪项的眸子狠狠地眯了眯。
楚清气嘟嘟的抱怨,“大哥,你又捉弄小弟,今天累死了,要玩明天有了精神再玩。”
“好,我们这就安歇。”倪凌皓隔空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倪项见楚清的房间熄了灯烛,抓起酒壶,起身落寞的出了客栈,一个人坐在马棚的横栏上喝闷酒,看着楚清房间的窗子失神。
“公子原来在这,让奴奴好找。”
女人娉娉婷婷走到倪项的身前,凹凸有致的身躯挡住了视线。
“你来做什么?”倪项厌恶的皱起眉头,扭头猛灌,不愿看女人的脸,这个女人让他感到反胃。
“奴奴喜欢公子,奴奴想做公子的人。”女人一张俏脸嫣红,贴上倪项的身子,一只手探进衣襟挑逗,藕臂揽着倪项的脖颈,舌尖轻轻舔着他的脸颊。
“姑娘自重。”倪项推开女人,起身便要离开,陡然双眼倏地圆睁,身体失力,跌跪在地上,酒壶啪的一声摔的粉碎。
女人徐徐脱了自己的罗裙,柔若无骨的身子,攀上倪项的腰身,一双藕臂缠着他的脖颈,胸前耸俏的柔软,时轻时重,摩擦倪项的胸膛。女人妖娆的问道:“奴奴美吗?”
倪项双眼紧阖,低吼一声:“滚。”集中精神同体内控制自己的力量抗衡,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掉在女人的胸口。
女人的指尖沾起胸口的汗珠,放在唇边吸吮,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伸出三寸的舌头,慢慢的舔舐倪项的脸颊。“皇上中了主人的灭魂,若没有阴蛊的润泽,三月便会魂灭,转世投胎的机会也没有。奴奴是主人送给皇上的礼物,奴奴的出生便是为了皇上。奴奴第一眼见到皇上,就喜欢上了皇上,如今灭魂发作,皇上只有与奴奴交合,才可克制灭魂,长命百岁。”
倪项猛然睁开赤红的眸子,一手死死的掐住女人的脖子,眼角挂着血泪,原本黑色的眸子变成了暗红色。“孽畜,去——死——”咔一声脆响,女人的头一歪,没了呼吸。
“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楚清突然出现在倪项的身后。倪项的身子猛地僵直,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伤了楚清,抛下女人的尸体,飞身仓惶逃离。
楚清抬脚要追,被赶来的倪凌皓一把拉住,“先不要追了,先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楚清犹豫了一下,转身上前查看女人的情况,女人已回天乏术。
“江山一改本性难移,这才是倪项的真面目,你可看清了?”倪凌皓不屑的说道。
楚清看着死去的女人失神,今晚回房安歇后,他心神不宁的怎么也无法入睡,忽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他便追着黑影到了后院,没想到会看到倪项强奸未遂动手杀人的一幕。心里万浪翻滚,疑虑不解,为什么他要做出这种事?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吗?
为了不引起麻烦,连夜楚清和倪凌皓将女人的尸首送到山上掩埋,楚清为女人立了一块无字墓碑,站在墓碑前发呆。他想不通倪项这么做的理由?要女人倪项的后宫不下三千,女人再娇美,也比不上后宫的三千佳丽。更何况以倪项的脾性不会做出这种事,还有女人死时那诡异的笑……
“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
楚清不再作声,盯着墓碑继续发呆,倪凌皓见无法劝楚清离开,便站在一旁陪他站。倪凌皓知道楚清一定是在想之前发生的事,之前的事是倪项因奸未遂杀人,还是另有原因,他都不希望楚清插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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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客栈时天光早已大亮,楚清与倪凌皓收拾停当后离开了客栈。一路上楚清都很沉默,一直再想晚上的事。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半夜的女人会和倪项在马棚?倪项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就仓惶的逃掉,好像很怕别人看到他的脸。还有那个黑影,似乎是故意引自己去后院。
“过了前面的山丘便是军营了。”倪凌皓指着不远处的山丘说道。
楚清瞧了瞧光秃秃的山丘,问道:“大哥也该恢复身份了吧?总不能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进营吧?”
“到了前面的树林我再换回衣服。”
两人亦步亦趋并肩同行。
楚清打趣道:“大哥私自出营,回去定要受罚吧?”
“哪个说我是私自出营的?”倪凌皓板起脸,佯装生气道:“我可是得了大将军的允许,出来办事的。”
“不知是私事还是公事?”楚清暧昧的挤了一下眼。
倪凌皓一巴掌拍到楚清的后脑勺,“臭小子,私事还不是为你。”
“小弟的魅力可是大了,哈哈哈……”
两人说笑间到了树林,倪凌皓拿了包袱进树林换衣服,楚清坐在林外等候,树林的对面是一座湖泊,湖上长着高高低低的芦苇。楚清正百无聊赖的数着芦苇打发时间,突然从对面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那人一身的士兵装束,后面一匹雪白的骏马紧追不舍,
“救命呀——”那人噗通一声扑倒在了楚清的脚边,推了推帽子,抬起脏兮兮的脸,“救命……十一?”那人见了楚清双眼大放光芒,慌慌爬上楚清的膝盖,扬着脏兮兮的脸,泪眼汪汪的哭道:“十一呀,你终于来了,呜呜……”
楚清嫌弃的看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不客气的往自己身上抹的人,干巴巴的问道:“八哥?”
“是我,是我。”怜欢点头如捣蒜,惶惶回头又看一眼,蹭的跳起来,怯生生的躲到楚清的背后,警惕的盯着已到了两人的近前白马。“十……十一,快帮八哥摆平了这畜生。”
白马扬起蹄子一阵嘶鸣,撩下蹄子,刨着黄土地,鼻孔呼呼喷气,铜铃大的马眼红通通的怒视楚清。
楚清缩了缩身子,瞥见马腹下膨胀的棍子,“八哥,这马怎么这么奇怪?”
“是你的药太好了。”
“你把我给你的药给马吃了?欲求不满也用不着玩兽兽吧!”
“你个天杀的坏嘴,谁知道大胡子会把放了药的水给马喝呀,快点给我摆平它,我还没有得到大胡子,怎么能被一畜生破……破了菊……它……它冲过来了……”怜欢不顾楚清拔腿就跑。
白马鼻孔呼呼喷着热气,嗒嗒嗒向楚清冲来,楚清一掌撑地,飞身跳起几丈高,白马从他坐过的地方冲过去,直追怜欢。怜欢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屁股朝上。白马冲上去,头一低一扬,怜欢的裤子飞了出去,露出白嫩嫩的屁股。
“十一救命呀,八哥的贞操不保了,呜呜……我不要兽兽……”
楚清扯掉头上的裤子,见白马胀大的部分蠢蠢欲动,急忙弹出琉璃珠,点了白马的穴道。白马噗通一声,一头栽倒。怜欢光着屁股从马下爬出来,抱住楚清嚎啕大哭。
“你们在做什么?”
“放开?”
两声浑厚有力的声音骤然同时喝道。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愣的说道。
“大胡子。”
“大哥。”
两个高大的男人寒着脸上前拉开两人,大胡子解开自己的斗篷给怜欢披上,沉声斥道:“以后看你还敢不敢乱来。”
怜欢瘪瘪嘴,低下头,眼珠咕噜噜乱转。
“凌皓见过皇叔。”倪凌皓恭敬地向大胡子施礼。
楚清听到倪凌皓叫大胡子皇叔吃了一惊,五王爷倪刚,从倪项登基后便一直呆着塞北军营,极少回宫,楚清只听闻他骁勇善战,为人耿直,可未见过,今日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真是让自己大吃了一惊。更让他吃惊的是,八哥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皇叔,倪氏家族的血脉果然有问题。
“恩。”大胡子点了点头,看向楚清问道:“缠绵?”
“见过皇叔。”在宫里时就常听桃红讲关于这位皇叔的事迹,孤身夜探蒙部,只率百余近卫打败克罗部,在食物欠缺的情况下,带部千人横越沙漠,剿灭西湖蓝部落等等,自己一直都很钦佩他。想象里倪刚应该是一个举止豪放,肌肉发达,身强体阔,十分威猛的男人,今日一见却与想象大相径庭。身材高大修长,除去满脸的络腮胡子,定是惹无数红颜青睐的俊美男子。
“恩,皇兄他常和我提起你,你对他很重要,他之前做出的事并非己愿,我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恨他。”
“谢谢皇叔。”现在他也很矛盾,也许捋清了心中的疑惑,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恩,麻烦皇侄把我那马的毒解了。”
“取些马尿给它喝就可解。”
倪刚转向怜欢,“欢儿,祸是你惹的,马尿就由你去取。”
“好了好了,我去就我去。”怜欢不高兴的努嘴,扭头笑嘻嘻的拉起楚清的手,便往军营的方向走,“咱们回去聊,八哥想死你了。”
楚清拉住怜欢,说道:“既然见到八哥平安,我就放心了,军营就不去了,我就此告别了。”
“不能留下来吗?”怜欢一脸的不舍,拉着楚清的手舍不得放开。
倪刚牵过怜欢的手,柔声劝道:“让他走吧,有些事他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怜欢点点头,露出释然的笑容,“记得捎信回来。”
“你真的不考虑……留下?”倪凌皓别有用意的问道。
楚清扭头温煦的笑道:“大哥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倪凌皓不再多言,垂下眸黯然苦笑。
楚清唤过大花,转身对倪刚说道:“皇叔,你要好好待怜欢,他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