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木有重生,
只有小受悲惨的一生,
渣攻要虐,可这里只有渣攻虐受,
竹马和竹马同苦难不能同享乐的故事慕容辉曾想要的爱,
都在朝堂和宫闱之间零落成泥碾作尘
注意:内有渣攻!虐身虐心!战斗、权斗、宫斗,都有一点点。
渣攻一渣到底,HE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容辉,燕恒渊 ┃ 配角:严淑君,柳?,江恩,楚微雨,林悠,楚倚歌,武长倩,蔡昭仪 ┃ 其它:慕容世家
第一卷:燕歌行
第一章:放肆的初见(1)
无论是谁怕是都不会忘了自己家是如何覆灭,爱护自己的嫡母和家中擎天柱一般的父亲是如何魂归黄泉的。
阳光下的刀锋总是像是要亮瞎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有一双温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遮住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
仍然有温热的血溅到了身上,像是嗜入了骨髓。
当年的事实便是如此,可之后他每次梦到这里,却又不一样了。
梦里没有那双手,没有人再护着他,只有刺耳的笑声,有冰冷的风声穿过他的耳际。眼前那屠戮的场面入眼,他动不了分毫,连眼皮都动不了。
他就这样亲眼看到最敬爱的人,在面前死去了。
鲜血依旧溅了上来,还迷了他的眼,让他再看不清任何东西。
“呼——”
燥热的夏夜总是让人不得安眠,尤其是树上的蝉声和萦绕在耳边不绝的蚊子的“嗡嗡”声,身下这张残破得一动就会滚上一身竹渣的席子显然不能为清凉做出点贡献。
每次醒来都是半夜,浑身的汗,黏腻地让容辉不得不从床上下来,跑到井边冲个凉降降温。
客栈酒店往往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好在现在是深夜,庭院寂寂只听蝉鸣,容辉脱了身上的短打衣衫搭在一边,冲过凉之后正准备穿回去,忽的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骇得他抱着衣衫就往不远处的大树后躲去。
他不是怕人看到,只是老板娘太刻薄,就算是一点点水未竟她同意私自使用都要被骂的。
何况这里毕竟不是水源充足的南方啊!
容辉确定树干可以遮挡住自己,就背过身先把衣衫穿好,再探头出来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了他才回房去。
方才听到的脚步声,他想了想,就当做自己幻听给抛到脑后去了。
每天天际刚刚蒙蒙亮,长安客栈的伙计们就要起来忙活了,已经在这里干了三年的老孙和才客栈新成员容辉抱怨说,这是老板娘立下的规矩,无论是春夏秋冬都得看着天色起床,也看着天色吃饭。
夏天天亮得早又黑得晚,的确挺苛刻。
他们正说着话,院中传来比刀锋还要尖利的嗓音:“懒骨头们怎么还不出来?晚了老娘的生意老娘扒了你们皮买了,抽了你们的骨头炖汤喝!去去!干活去!”
穿红戴绿比西市勾栏花娘穿得还风骚的半老徐娘一手插着腰一手抖着手上粉红色手帕驱赶着伙计们上岗。
容辉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往外走,走到香风最为强烈处的时候他一个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下一刻他的耳朵就被指尖闪烁着红光的手给揪着提溜出来了。
众人默默给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老板娘一抬下巴问他:“你就是前两天吃了霸王餐说要用做杂役抵债的那个小子?”
容辉赔笑道:“是是,承蒙老板娘好心收留,我家已经是空无一物空无一人,我那天是实在饿极了才不得已……”
他话还没说完老板娘不耐烦一挥手:“老娘纵横京城十几年了,你这种人老娘见多了,老娘让你在这里做了三天工抵债,今天再做最后一天你就可以走了。”
容辉忙道:“老板娘我已经无家可归,你就不能当收留一个杂役怎么样?”离开了这里我上哪里找像这里这样消息流通速度如此快的地方?
老板娘皱着眉看了看他,然后才说:“你把头抬起来。”
容辉先是一惊,右手下意识摸上脸颊,看到手指上沾染的他特地涂抹上去的锅灰后才放心地抬起头来。
老板娘一双倒三角眼闪烁着锐利的光,紧紧扫射了他身上身下良久。
正在此时,老孙从厨房小跑着过来,在老板娘身边停下禀报:“老板娘,天字第一号房的早点做好了。”
天字第一号?容辉记得昨天到打烊为止都没有人住这间房的。
老板娘点了点头,抬手一指容辉:“你把早点端上去。”见容辉一脸茫然,又厉声叮嘱:“这可是位大主顾,你小心点行事!”
天字第一号房在二楼的最北边,长安客栈建在护城河边上,北边临护城河上,在天字第一号房,一打开窗户可以看到河,还有上架着的明月桥。明月桥往北上大慈恩寺,来往香客繁多,故而长安客栈的生意才这么好。
容辉端着木案站在天字第一号房的门口,有点胆怯有点紧张,正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忽然自己开了。
容辉和开门的人一打照面,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
那是一个身长八尺的高大青年,一身黑色紧身短打,手中提着一把长刀,眉目冷峻,周身散发的气质就如同他手中那把未出鞘的利刃一般。
他虽然心中一惊,但面上半点不露,只是低声说自己是来送早点的,。
青年侧身请他入内,并没有说话。
容辉低垂着头走了进来,本想放下早点就走,不料坐在桌前的人喊住了他,他一抬眼,只见一个男子坐在桌旁,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人身着白衣锦袍,外罩一件金色薄纱,看那衣衫质地是一位贵族公子哥儿。但奇特的是,他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上半部脸庞的银色面具,虽然看不清全部面容,可看他下颔线条流畅,薄唇白肤,肌肤细腻,应当是容貌俊秀之人。
看到此人对着自己笑,容辉不只为何心中起了一层寒意,莫名地觉得这个人极危险,想要逃离。
可此人偏偏叫住了自己,容辉只得低声道:“这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么?”
那人突然站起身,挡在容辉身前,向他投出一道颇具压力的阴影,容辉紧接着听到他说:“慕容辉,我可是找到你了。”
容辉听到他的话,霎时大惊失色,连头都没抬,转身就往门外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仇家找上门了!
可他才跑到门口,带刀青年把门一关,挺身一挡,和白衣公子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堵住了容辉的去路。
白衣公子哈哈大笑起来,紧走几步,自后伸手拍了拍容辉的肩膀,笑意盎然地说:“在我面前,你还想跑到那里去。”说着,搭在肩膀上的手滑下,就势想要拉他的手。
容辉方才宛若惊弓之鸟,现在身陷重围无退路,反而镇定了几分,一手甩开白衣公子的手,转身横眉冷道:“这位公子,你怎么就确定我是你找的那个人?万一找错了怎么办?”
那人看着他,满目的笑意,笑意中带着自信满满,这让容辉很是厌恶,有种自己被人家握于掌心玩耍的感觉。
那人看他,颇为认真地问:“你当真要我说?”
“自然。”容辉道,“万一你弄错了人儿,日后对我做什么,我不是白受了么?”
那人笑道:“首先,你是京城人士,十三岁时拜在中原武林盟盟主楚倚歌的门下,是他的关门弟子,但有大半时间却是在江南武林支柱林家度过的——可是如此?”
容辉不以为然:“这是江湖上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你打听到也不算什么本事。”
那人见他不信,又道:“你此次乔装改扮混入这件长安客栈,其实是为了打听寻找楚盟主的千金、你的师妹的行踪,她前不久因不满父母给自己议的亲事而离家出走——我说得对不对?”
这一番事情本是机密之事,因为事关师妹楚微雨的闺誉,楚盟主都不曾多排人出来寻找,要是连这件事都打听的出来,那代表眼前找个人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容辉想了想,却道:“这些都是其他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人似是被他这句话一呛,满怀的信心顿时涌现了一丝裂缝,容辉得意一笑,却见那人双眸闪着精光,表情十分怪异。
容辉见他不说话,便想要转身出去,说:“你既然说不出来,那我还有事,就不奉陪客官了。”
“等等!”
那人哪里容许他走,向前踏出一步,先抓住他的手又倾身向下,温热的鼻息扑向他的耳后,痒得他一阵烦乱,下意思皱眉一喝:“你放肆!”
他这话一出,不仅抓着他手的人一愣,前面拦着他的带刀青年冷漠的眉目也露出一丝震惊来,好似他说了什么惊世骇言之语。
容辉趁白衣公子一愣,甩开了他的手,再度满脸敌意地和他对视起来。
白衣公子回过神来便仰天大笑起来,简直笑道乐不可支的地步。
容辉冷眼看着,就差没关这人叫神经病了,把脸转过去,等这疯子笑完。
等他笑完了,容辉就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长这么大,向来只有我对别人说‘放肆’的,还真没有人对我说的,今天听你这样说,感觉十分新鲜。不过……”白衣公子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找错人,我要找的的的确确是你。”
容辉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还吐出两个字:“证据。”
白衣公子这回只压低了声音,在离他耳边一寸距离之地说:“你右腿大腿内侧有一个红痣,是自胎中带来,红如红豆,娇艳欲滴——可是这样?”
他那“娇艳欲滴”四字说得极尽暧昧,后面的反问有带着浓重笑意,仿佛就像在调戏一个美娘子一般。
容辉听他低沉声音,只觉心中一跳,再听那内容,更是大惊失色,连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无疑是承认了。
白衣公子笑道:“这下你该知道我没有找错人了吧?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慕容辉。”
慕容辉凝视着他带笑的双眸,只觉得那是两汪寒潭,瞳子黑白明澈如寒潭水,深邃清透,深不可见底。
他问:“我是慕容辉,你想怎么样?”
“你何必满怀敌意?我明明是来帮你的。”白衣公子觉得自己是十分委屈,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差点让慕容辉汗毛倒竖起来。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眉吩咐带刀青年:“淮远,你带他下去把他洗刷干净。”
第二章:放肆的初见(2)
慕容辉一听简直要气吐了血,心道这是什么人啊,一见面也不自报家门也不说找上自己是做什么的,竟然还嫌弃起自己浑身肮脏来了!
虽然他的确也早就忍受不了这一身不知是从哪里找出来、不知是被几个人穿过的衣衫,可这人的语气也太颐指气使了吧?
但他这抱怨也仅仅限于在心中说,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青年拉开门一击掌,门口出现两个妙龄少女,芙蓉面柳叶眉,一人手提半篮子花瓣,一人的篮子里放着澡豆手巾等洗浴物品。
带刀青年冷着一张雷打不动的冰山脸对他挤出一个字,十分言简意赅:“请。”
慕容辉气得快要升天,脑子晕晕乎乎地跟着两个美少女走到隔壁房间,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少女灵巧的手十分快速地剥下了店小二的破烂短打衫,少女嫌恶地把衣衫扔角落里,再把他赛到房中间的大木桶子里,一人拿一手巾就跟拿着刷子刷顽固污渍一样刷起他浑身上下来了——当然,那腰部以下和膝盖以上,那个是他自己动手的。
那半篮子花瓣竟然也一瓣没剩全给他倒进浴桶里了,慕容辉以前没少被自己那个爱臭美的师妹逼着上花园里摧残花去,尤其是月季芍药那些花瓣大朵的,经常一篮子一篮子给楚微雨牺牲在浴桶里了。
后来楚夫人发觉她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大骂了她一顿,从此禁止他们师兄妹两人靠近花卉三尺以内,这就是后话了。
可是现在他看到自己泡在花瓣水里,觉得有些奇怪,低头起研究这些花瓣,正想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花瓣,左边的少女天生娇婉的声音响起:“抬头。”
他一抬头,看见少女拿着手巾却不动作,竟愣在那里。
他以为自己身上怎么了,左右看了看,对少女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少女的手径直朝他眼睛招呼过来。
慕容辉哭丧着脸档住她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了。没曾想少女俏脸一红,眼眸蒙上一层含羞带怯是水光,往慕容辉身上抹的力道小得好像在挠痒痒,慕容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好不容易洗好澡,二女为他换上一身和那白衣公子一样的白袍,只是白衣公子衣衫外罩的是一层金丝薄纱,他的则是银色的。再带上白玉发冠,穿戴好后他走出门,候在门外的带刀青年看到他,竟多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请下楼。”
慕容辉再次看了看自己周身穿戴,只觉得打理得整洁漂亮,并无不妥,不知这些人的惊讶从何而来。
此时已经到了辰时一刻,已经过了早饭的点,但仍然有不少人在大堂里。
人多的地方应当是人声鼎沸的,可今天大堂里人不少,却十分安静,甚至有好些人手中提着食盒正准备往外走。
即便是在人群中也气质超然十分引人瞩目的某人占据了小半边大堂,慕容辉走到他面前,便在他身旁坐下,桌上有薏米粥和冒着热气的精致点心,慕容辉毫不客气提起筷子吃起来。
贵公子对他的自得的行为有些惊讶,慕容辉回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咬了口包子,几乎没有声音地含在嘴中要细碎了再咽下去——幼年养成的习惯,嫡母曾死盯着他言行举止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优雅。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昔日繁华荣光不再,他也不会忘记。
贵公子不再看他,一扬手对桌前战战兢兢坐着,不时用惊恐眼神偷瞄他们这边的说书人道:“你接着说……方才讲到哪里了?”
得主顾命令,说书人定了定神,张口道:“上回说到先帝时安国公慕容云敛起兵叛乱,被先帝御驾亲征镇压,安国公全家尽数被斩——”
贵公子打断道:“不对,慕容家还有一根独苗因孝元皇后之故得以保全。”他说着话,目光却往慕容辉那边瞟了瞟。
慕容辉嚼着包子的嘴停了一会儿,感受到他的目光后又继续动起来。
贵公子收回目光,对说书人说:“你接着说你的,我就是随口一说。”
说书人赔笑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一回呢,我们说梁王在汴州起兵。先说这梁王本是先梁王的养子,本是宗室里过继来的,可这梁王自幼天资聪颖,喜好读书又弓马娴熟,十五岁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解说《春秋左氏传》,还能拉满一百二十斤的大弓,百步穿杨……”
慕容辉把包子咽了下去,说道:“先生,这梁王燕恒珂既然是叛军逆贼,你这样夸赞他,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语气悠闲,没有半分逼迫,听在说书人耳中却犹如惊雷劈来,不由自主软了双膝向下跪去,额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贵公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悠悠道:“他又没说错,当今天子的这个堂兄如果不是确实十分有能耐,也不会敢起兵造反,还有那么多人追随他,甚至在这短短几个月里,以汴州为根据,向西一直打到东都洛阳城下,向东向北向南连连拔城,守城者无一不望风而逃,如今已经快要打过长江和朝廷形成割据对峙了。”
慕容辉摇了摇头道:“以我之见,梁王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过不了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