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一抬,云悠语气平淡的向他下达了驱逐命令。
「你可以走了。不过,别从前门走,被发现可是会毁了我的计划。」云悠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发丝,抓起床边的行李扔
给今宵,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师父,已经不需要他了。
云悠完全没有一丝愧疚心,他们的身体再怎么契合,只要不是他所爱的,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
今宵在心底不免自嘲起来,相较于要被当成贡品的旧情人,自己可真是半点魅力都没有呢,竟然还羡慕起那个牺牲品
,能够做一段短暂的美梦。
兀自苦笑了几声,他整理衣装,随便拿起了一件外套,道:「在师父心里,那个快要被送入阴间的男人,永远都比我
重要是吗?算算时间……」
今宵沉吟了一会儿,嘲讽地说道:「啊,大概已经有十六年了呢,那么,我也算是师父的老情人之一吧?」
云悠一双柳眉不悦地轻拧,眼眸微微眯细。
「你废话变多了,今宵!」他口气阴狠地警告着。
「你今天的失常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是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会轻饶的!」
离开床边,今宵背起行李,打算从有八十楼高度的阳台离开。他转过身,朝云悠勾了勾嘲讽地唇角,笑道:
「是、是,师父您说的是。那,师父其实还喜欢着拉法西尔的事,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啪!
云悠冰寒着俏颜,草绿色的美丽瞳眸窜出狂嚣的杀气,那一巴掌火辣地甩上今宵的脸颊,成功地打断他的下文,在他
心底烙出一个难以消除的深刻伤痕。
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今宵低低地笑着,然后用手指轻轻摩娑被咬破渗出血丝的嘴角。
「呵,师父这一下打得真是不留情哪。瞧,我的脸颊都肿起来了……」他强颜欢笑地说道,其实内心正在淌着血,有
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最了解云悠,最熟悉云悠的人,只有他而已!
然而,云悠却根本不需要他……
陪伴他的这二十年,说长久,却根本不久。
自己对他的放浪形骸看在眼底,是怜惜,也是愤怒。他愤怒自己为什么得不到云悠的心!他愤怒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云
悠他最想要的感觉……
云悠是在害怕,他不想去懂得真正的爱,他只追求着自己想要的「束缚」,似乎只有这种感受……才能让他感到温暖
。
才能让他感到安心。
而今宵给他的感情太过强烈、太过炙热。
他只想要,有人能够凌驾他的一切。
所以他并不需要今宵多馀的爱。
「给我滚。」云悠神情冰冷的吐出无情的话语。
「别再让我看到你的脸,滚!」
「……」心脏猛地抽疼缩紧,紧到快要无法呼吸,今宵抿直毫无血色、惨白的唇瓣,闭上酸涩的眼睛,想抑制住狂潮
般袭来的热液。
回过身的刹那,彷佛听见了心破裂开来的声音,既哀働又无措。
僵硬地走到阳台边,愣然地望向底下渺小喧嚣的城市,那就跟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地位一样,渺小得看不见。
今宵睁开眼,身手俐落地翻过阳台扶手,纵身跃下。
他四肢张开,在急速的墬落当中,呼嚣的狂风气压在耳边嘶吼着,吹乱他的发丝,他希望凛冽的劲风,也能够让他热
烫濡湿的双目能更冷却一些。
依靠在阳台,云悠披了一件外衣,眼神淡淡得毫无波动,注视着那抹往下掉落的黑影渐渐消失,直到打开滑翔翼,流
畅地往郊外滑行……他才默默的回到房间内准备着衣。
感觉,少了点什么。
23
踱来踱去。
拉法西尔烦乱的静不下心,想从云悠身上找到舒缓的空间,直到见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在掌心的爱人,他却茫然了。
「进来吧。」
云悠带着拉法西尔到他重新订下的房号,原本的房间充斥着欢爱后的味道,不好清理。
拉法西尔看着他,朱唇红颜,明眸皓齿,是个如此地惹人怜爱的美艳男子。
这是他几十年不敢磕着、碰着的宝贝……但为何,自己却迷失了那份情感?能说服自己的,就只剩下那残存的坚决了
。
「云悠……」藏有一丝愧疚心,拉法西尔神情异色地轻唤了他的名。
他将乌黑光滑的秀发盘起,几绺如丝绸般的发丝由耳旁垂落至线条优美的锁骨处,添加几分天生娇媚的气质。
云悠的穿着仍是一贯的纯棉手工绣制唐服,水气朦胧的美眸瞅着男人略显疲累的侧脸。
「发生什么事了吗?雷。」丽人充满治疗效果的轻柔磁音,恍若春风般,吹送进头疼得受不了的男人耳中,不禁舒适
许多。
云悠从小便锻链而成的敏锐直觉,让他在对方的举动之间,探查到一些不对劲。
湖水绿的清澈深处闪过几抹寒光,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一定,有问题。他悄悄地暗忖。
拉法西尔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决定撤回对司徒敬的禁令。」
「……雷,你肯原谅他了吗?」云悠小步向前,略显兴奋地问道。「你愿意放过……小敬了吗?」
像是一扳就断的细致皓腕,攒住男人胸前的衣料,小动物般地仰望着他。
孰不知对方内心已变质,瞳芯的最深处,正被熊熊怒火给胀满。
拉法西尔沉默半晌,含笑,点头答道:「我想……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虽然途中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我发现……折磨他根本就毫无意义,既然没报复的乐趣了,放他一条生路,也好比脏
了我的手。」
他边说,边刻意的别开脸,拉法西尔不敢直视云悠宛如镜面般澄净的两潭深泓。
不敢直视他的原因,可能是,怕云悠知道后,原来他的心是这么的龌龊……曾经说过永远都会忠诚的爱着他的自己,
却因为司徒的出现,打乱了这份永远……
毁了当初真挚的誓约。
另一边,聪明如云悠,看到拉法西尔面带心虚的模样,还能镇定起来吗?
他将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紧紧地、紧紧地扣住愤怒的理智。
为什么?
他饲养的那群小兔崽仔都要抢走他的最爱?
如果上天真要这样惩罚他。
那他,宁可同归于尽。
谁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你骗我。」云悠眼圈立即染上可怜的淡淡粉红。「到底是什么事……让你需要这样欺骗我……难不成……你已经不
爱我了是吗?」
拉法西尔看见他掉泪,心还是会疼,只是,那种程度似乎没有往常严重,所以在那一刻他愣住了,当然这一幕,也准
确无误地被云悠收入眼底。
「我不是不爱你……只不过……」他支支吾吾,努力想把话说清楚,心里又不知在犹豫些什么,于是烦躁地骂了声脏
字,揉乱自己整齐的发型。
凝视着拉法西尔一踏进门,所呈现的种种异常举止,云悠全身像是被注入冰寒的冷水似,那种绝望寒透至骨髓里的感
觉,久久未散。
不……不可能,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云悠不动声色的暗地咬牙,眸底有一股黑暗、凶狠的强烈杀气正滋长着,彷佛要吞噬掉所有理智。
他忍下怒气,放轻语气,说道:「你说途中发生了一些事……是什么事?」
婉转地询问男人,几滴泪水还挂在惨白的苹颊上,云悠柳眉轻蹙,表情淡然清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了谁都会心
疼。
「……云悠……拜托,别哭了……」
「你静下心来,听我说……」拉法西尔知道他动怒了,连忙抓住他的双肩,想向他解释事情的原委。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云悠只是在内心冷笑一声。
不用说,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用他说……他也知道眼前这条狗,早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殷红的唇瓣不甘心地狠狠一咬,他嘶哑着嗓子,说道:「够了,住口……你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
他不明白,这明明就是在演戏,那么,为何自己会感到如此愤怒?
他……拉法西尔只需要告诉他,他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
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家伙……司徒敬!
本来应该要继续恨下去的人……这样才对!
计划应该要这样进行下去的!
云悠想这样大吼,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降低自己的水准。第一次气得全身发抖,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让
他不禁红了眼眶。
难道,真的像今宵所说的,他的内心还没对拉法西尔完全死心?
如果真是那样,这出戏是没办法演下去的。
「……!」
拉法西尔被他说的话冲击到,瞬时脸色乍变,哑口无言,惊惶慌乱。
背脊一阵发麻,云悠彷佛感觉到血液都被抽光似的头晕冰冷,他紧紧抱住僵直身子的拉法西尔,哽咽地轻喃:
「呐,雷……雷你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对不对?就算……你变心了,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对不对……!」
将脸埋进充满成熟男人气味的怀里,云悠因忌妒而扭曲变形的脸阴狠恐怖,然而,流泻而出的破碎字句,却让人感到
悲伤至极。
可是,雷的身上散发出另一股不是属于自己的味道……是谁?
那个没有用处,只会装清高,顶着一张和自己不相上下的美丽脸庞……脑袋单纯得令人嗤笑的下贱家伙!
司徒蕙……那个蠢到甘愿被他利用的女人所生下来的孩子……!
透过布料,拉法西尔感受到爱人因为不安而轻颤的身躯,冰凉得像是失去了体温,胸前一片湿濡是他的泪水。
他搂紧怀中的人,放轻声调,但着歉意地喃喃说道:「对不起……云悠,我抱了司徒敬,在与你合好的前一晚。」
打从一开始的碰触,是不含任何情绪的,但慢慢的……自己和司徒之间的纠缠,却让他不知所措。
云悠耳畔乍听那声名字,身子轻轻一颤,妒火在内心燃烧,他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衫,嘶哑地说: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是啊。为何偏偏是那个他……
最后还是料中了。拉法西尔啊……
他身上那股恶心至极的味道,除了流有那个愚蠢女人的基因的他,不可能有第二人了。
哼……雷·拉法西尔,和那个杂种在床上温存过后……才夹着尾巴回来找他的吗?
太犯贱了。
司徒敬……就算是他的种,他的儿子又如何?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搞上了自个儿送上门来的淫贱女人所生下的贱种罢了。
凡是破坏了他好事的人,都得死。
丽人在内心阴阴一笑,残酷的不留任何情愫。
24
云悠貌美的脸颊挂着两行泪痕,看得拉法西尔痛苦地拧起了眉宇,抿直的唇办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他无法欺骗他最
爱的人……说什么,都没办法欺骗云悠。
但是,他却不晓得自己所爱的人,打从见面相遇的那一刻起,根本是在利用他。
云悠开启了无限的杀意,由嫉妒、丑陋的怨恨,以及强烈的独占欲堆积而成的杀气,蕴藏在一双滢滢水亮的瞳眸里,
彷若一条毒蛇般嘶嘶吐着舌信,随时都能致人于死地!
阵阵低泣的声音渐渐消失,云悠抹了抹泪水,柔弱地推开身子紧绷的拉法西尔,绽开一抹凄然、故作坚强的笑容。
「让我静一静,雷。」他淡淡地说,男人听闻,脸色立即铁青。
「云悠,我——」
云悠蓦然抬首,毅然地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要和你分开……只是,现在我的心情很乱,需要调适一下……我会和你联络的。」他试着安抚着男人紊乱的
思绪。
静静地,抡紧拳头,拉法西尔内心害怕着,眼前的人儿也许会突然离开他,但是他也只能遵从自己心爱的人……他所
提出的要求。
「不要……不告而别。」咬着牙,男人干涩地说着。
他知道,自己实在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来挽留他。
云悠绝美的俏颜浮现出一抹红晕,诱人的甜美酒窝在唇畔旁盛开。
「那……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默默地望着他,拉法西尔伸出手,握住他柔软冰冷的双手。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答应。」数十年的热血,全为了云悠的存在而沸腾。他……是这么说服自己摇摆不定的心。
云悠甜美微笑的底下,是满布阴鸷、冷酷的缜密算计。
既然知道不可能再继续拥有,那倒不如,趁着这只忠犬还傻傻地没认清自己的想法时……
先动手毁了一切!
送走拉法西尔后,云悠咬着指甲,烦躁地回到原本的那间房间,将卡片插进门锁,随后打开门扇,踏入漆黑的房内。
陡地,云悠起了小小的疑心,感觉有点怪。他……在离开之前,有关过灯吗?
就在他拧眉、满心疑惑的同时,手指还没触碰到电灯的开关,一股庞大的气流便毫无预警的袭向云悠!
糟了!
反射神经再怎么迅速,还是慢了对方一拍,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他被一双强劲的大掌轻易地擒住了纤细的颈项。
「是……是谁……」困难地吐出话语,不改阴狠的眼神,云悠用力抓着来人的手臂,脚尖十分勉强地抵在地上。
来人似乎不打算致他于死地,云悠才徐徐地吐气,静待时机,尔后,醇厚低沉的笑声由低笑,转为猖狂的笑声。
「哦……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腥膻的精液味道……东城云悠,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贱呢!」
这声音?云悠双眸猛然一瞠,想回头却被强硬地扣牢住。
对方的虎口再度紧缩,将白嫩的肌肤掐出青紫的淤痕。嘲弄地讽刺着:「嗯?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有说错吗?贱
人!」
挟带着淡淡嘲讽的沉稳男嗓,从身后缓缓流泻出来的威猛气息……?
是他!他万分希冀想要得到手的男人!
云悠脸上一赧红,娇嗔地道:「你……飞勤!你干麻这样吓唬我……讨厌!」眼前忽地灯火通明,将对方的脸照得一
览无遗。
「喔?能让第一杀手这么心不在焉,我想,应该又是哪个猎物吧?身上喷了这么重的香水味,想必是要遮掩你自然而
然散发出来的骚味吧?哈哈!」男人鄙视的大笑道。
杜飞勤,也就是云悠的雇主,他嘲讽完之后,便露出一脸嫌恶地放开他,迳自步入摆设宽敞的房间里。
「你别给我装傻。说,刚刚是不是『他』——在这里享用了你这副淫荡的身体?」他眼神阴狠地瞪着云悠。
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云悠像个小媳妇似地跟随在他身旁,娇声柔道:
「哎……你到日本这段时间,人家很想你嘛……况且……」
他柔荑轻放在男人肩上,吐气如兰地贴在他耳旁轻语:「你最在意的那个他啊,他内心所喜欢的人,可是我这个做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