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捂得微微发烫,每一次碰触,都能让他回想起一些温热的往事。
远处的楼阁中那场难得的酒宴还在继续,楚三就算穿着官袍,也没有什么正经样子。端坐在主位上的萧青行心不在焉
地把握着酒杯,楚三喝得醺醉,又一次朝他敬酒:「萧大人,我再敬你一杯。」他说着,摇摇晃晃地一举杯子,一饮
而尽。萧青行皱了皱眉头,楚三酒量不错,自己也算千杯不醉,只是这样一杯一杯永无止尽地敬酒,几乎喝干了府里
的库藏,未免也……
他微微仰头,饮尽杯中残酒,眼见着楚三还要再斟,低声喝斥道:「楚公子,你如今身为朝臣,便应懂得小饮怡情,
大饮伤身,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楚三呵呵傻笑着,双手抱着酒坛,笑道:「怡情,当然是要怡情。大人莫非是嫌樽
浅难尽兴,也罢,也罢!咱们来痛快的。」
满座宾客,目瞪口呆地看着楚三喝水一般喝光那坛烈酒,然后自以为潇洒地一拭唇角,做了个请的手势,萧青行明知
他在挑衅,却猜不透他所求为何。皱着剑眉,不动神色地将最后一坛烈酒敲碎封泥,面不改色地咽入腹中。楚三看着
他笑了一会儿,连说了几句「好」,头一歪,终于软倒在酒桌之上。
萧青行看着几个侍从将他扶下去,这才不屑地环视了一番,让左右撤了酒宴,起身告辞。他这一路摒离侍仆,走了莫
约数十步,突然觉得脚下微微一晃,虽未醉,脑中多少也有几分酒意涌了上来。
不远处秋千摇曳的声音乱人心弦。他原本是要去见见那个让他厌恶也棘手的筹码的,可这点酒意,却让他意外地烦躁
不安起来。萧青行远远看着那间从外面上锁的门,皱着眉头不知在盘算什么,在风里站了很久,才走了过去。
萧青行拿出钥匙,插进黄铜锁,将取下来的大锁随手掷在一边。他推开门,发现诺大屋舍里昏昏暗暗的,所有的竹帘
都放了下来,只在靠窗的桌上点了灯,橘黄色跳动的烛火将素白的灯罩染成暧昧不清的颜色,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奇
异的香气。唐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被门外的光晃到了眼睛,吃惊的抬起头来。
仔细数来,也算是五年未见了。萧青行眯着眼睛打量起唐尘,这个少年比他想象中的变化还要更大,数年前惊鸿一瞥
,就知道这人长了一张万里挑一的面孔,可如今灯下细细看来,才知道那张面孔竟是如此清俊如画,眼瞳浓似墨,清
似水,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看的稍久,连他都是微微一惊。
萧青行嘴角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许久未见了。唐尘。」唐尘抬头看他,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低下头去。萧青行
理了理袖子,随意的坐在少年不远处的檀木椅上,轻笑道:「我听我弟弟说,你是个很记仇的人。真巧,其实我也是
。」
唐尘看着萧青行嘴角渐渐消失的笑意,下意识的向后一缩。萧青行伸手抓住他的手,几乎要捏碎唐尘的骨头,清俊的
完美面孔上全是森森寒意,冷笑道:「你毁了那幅画,我一直记着。」唐尘那个时候仰着脸轻蔑的笑颜,这五年之中
竟然一直像眼中钉一样的钉在肉里,让他一看到唐尘就遏制不住怒火。
少年一直低着头,额角因疼痛已经有了些许冷汗,他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把萧青行的手拽开,可惜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唐尘闻到了男子身上浓郁的酒味,过了一会,忽然露出萧青行最最厌恶的那种笑容。萧青行忍不住提着他的衣领冷
冷呵斥道:「你笑什么?」
唐尘无声的笑着,别过头去,又被萧青行硬生生拧过脸来,用力大得足以在少年脸上捏出青紫色的瘀痕,萧青行冷笑
着朝唐尘一字一字的低声道:「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我就算拧断你一条胳膊,也能让你半月就好起来,等你好了再
拧断……反正只要他回来后看不出来,谁会信你这个哑巴!」
唐尘在萧青行的指间努力侧着脸,嘴角轻蔑地上挑着。萧青行却渐渐放开了手,手一扬,看着唐尘软瘫在椅子上,伸
手挑起少年鬓旁一缕散落的长发,森然道:「你还是跟那个时候一样,不知进退,惹人生厌。」
他说着,用力扯着那缕发丝,将少年几乎从椅子上拽下来,唐尘痛得发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抬起头狠狠瞪着萧
青行,额头上的汗却越来越多,眼睛异常的湿润。他看到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致的笑,萧青行笑道:「我其实
很好奇……」他才说到一半,就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先前进屋就有的那股香气此刻越发浓郁了。萧青行看到放在角
落里的香炉,先是一愣,然后轻笑着问,「你燃了什么香?」
萧青行嘴上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放开唐尘,飞快的朝那顶香炉走近了几步,那醉人的香气熏得人全身都不
自在,甚至连他额角也开始出汗。萧青行铁青着脸,拿起桌上的冷茶朝香炉泼了过去,一下子泼灭了火苗,残香却越
发笼罩在整个屋舍之中。他回头审视着唐尘,轻声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唐尘微微垂下的眼睑,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隐忍,仿佛那催情的香并非他燃起的一般,可他的动作却并不是这样,紧
系的衣结,在少年指尖轻易地被解开,一件一件落在他清瘦白皙的足踝旁,在跃动的烛火下展露出白皙消瘦的身体。
「你这是做什么?」萧青行几乎是不可遏制的大笑着,唐尘在笑声中冷漠的袒露着身子,萧青行笑道,「你以为你是
谁。」他用手指着唐尘大笑道,「真想让天下人都看看,他那样对你,珍宝一般,却不料你竟是这样的……」
他说着,止住笑意,眼神如冰一般,一字一字道:「可惜我对你没有一丁点兴趣。」萧青行撂下这句话,推门而出,
再次锁上了门。
唐尘面无表情的重新一件件穿好衣物,只剩外袍时,看到楚三推开窗从外面跃进来,他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冷冷道:
「我早说过,他就算忘了他的心上人,也不会对我有兴趣,我们相看两厌,喝再多酒都没用。」
楚三似笑非笑的抓头发,轻声说:「啊,我只是想看你合作的诚意……」
他看到唐尘霎时凌厉的目光,于是连连摆手,哈哈笑了起来:「但现在不同了。」他眨了眨眼睛,想赌赌冰层下畸形
如藤蔓般的根深蒂固的厌恶,究竟能异变到何种程度。毕竟,萧青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刚才的反应……总觉得,
有些奇怪。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与聪明人对话,似乎总能节省不少口舌,唐尘似乎在强忍着某种不能言喻的痛苦,咬牙切
齿的低声斥道:「我并不是只有这种用处。」
楚三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轻轻笑了出来:「在我的计划里,你只有这种用处。」
楚三说完后,歪了歪脑袋,眯着眼睛确定唐尘确实没有动粗,自己也确实毫发无伤,这才扑嗤笑了出来。这世上的买
卖关系本就如此奇妙,急需者谦卑,囤积居奇者矜持,当一个人比另一个更急需做成这桩买卖时,谁胜谁负便一目了
然。
面前的少年微微低着头,不知道作何打算。可楚三知道自己终究会赢,只差这最后一推。
「你去过天衢大道吗?宣州中心的那条。」
唐尘自然记得那条路,水磨润滑的青石板,从南铺到北,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无数次。
楚三说:「天衢路上有座祠堂,刺客祠,你见过吗?」那座小小的祠堂,暴晒在日头下,仍然阴气森森的。他确实见
过。
「定都的时候,有人对麟帝说,宣州青石路上都是血沁,不太平,于是选了两具最完整的尸体,灌了蜡,镇在祠堂里
,还请道士做了法事。」楚三看着唐尘僵直的身子,轻声说,「我偷进祠堂看过,名牌上一个写着严青,一个写着赵
丹。听说,是你认识的人?」
那两张面孔,清晰地刻在失而复得的记忆里,一个总在笑,一个板着脸,拌着糖葫芦的味道,一丝一丝的洗去记忆中
枯黄的苔痕。他确实认识,这两个假以时日便会无人不识的名字,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认识了,只剩他一个人凭吊,铭
记,缅怀……
唐尘终于开口:「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死吗。」
楚三突然想看清唐尘的表情,他笑了一下:「你提到过,你抽到白色。」
唐尘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又似乎异常平静:「因为我抽到了白色,我是丧葬人。所以我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送死,
不能看他们暴尸荒野无人收拣。楚三,我要一场风光的大葬。」楚三歪着头看他,轻声说:「我虽然说过可以答应你
一件事。但你要的这一桩确实不好办,祠堂一空,国祚不安……」
「想让人做事,却给不起酬劳吗?要我听你的,除非你主子立下字据答应帮我,」唐尘说着,又握紧了颈上的珠子,
低声重复道:「我是为了这个愿望才活着的。」
楚三摇着头,似乎并不乐意,过了很久才说:「他是个滥好人,自然是会帮你,我可不能像他那样胡来,凡事都有个
值不值得……」他说着,突然噤声,视线扫到唐尘不知喜怒的面孔,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别生气啊。也对,
我真是胡涂了,你自然是值得的。」
楚三把字据带过来之后,好一阵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边,或许是因为萧青行的不管不问,下人们对唐尘周遭的
事情也渐渐疏于打理,惟有笑眯眯的老管家隔三差五还会来看看。他不来的时候,唐尘这一整天只能听到昏鸦枯啼,
风声萧然。
虽然从窗户逃出去并不难,但是要在管家眼底做得天衣无缝,却多少有些难度。送饭送水的人若是忘了唐尘,少不得
饿上一两天的肚子。碰上人来的时候,唐尘总想讨些清水洗漱,又一次次忍了下去。过去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原来
如此奢侈。
再往后的几天,总管不再出现,门窗紧锁,食水断绝,从软禁到囚禁,也不过是摄政王一个念头的功夫。
萧青行再次见到唐尘的时候,唐尘正缩在床榻的一角,他瘦了很多,脸色也是灰白的。他朝少年微笑了一下,拍了拍
手,有不少人鱼贯而入,端着热气腾腾的佳肴,很快便摆满了桌子。
两个侍女将唐尘扶到桌前,为他盛好饭菜。萧青行施然在他对面坐下,轻声道:「吃吧。」唐尘抬头看了他一眼,沉
默了一会儿,突然埋头大吃起来,汤汁蹭得袖口一片油污,只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胃哪里接受得了大鱼大肉,他才吃到
一半,就捂着肚子干呕起来。萧青行请清冷冷地笑了一下,站起身,一只手扯着唐尘的头发把他拉起来,然后用另一
只手欣赏货物的一般的,捏着唐尘的脸左右审视了一番,再放开。萧青行轻声嘱咐道,「把他洗干净,送过来。」
只为他这一个吩咐,饿得再没有一丝力气的唐尘又被人拖了起来。他皱着眉头,使劲地想甩开他们,就算不能暴露武
功,也不能开口,但至少要告诉别人他自己会走。那些人却不由分说,架着他进了静室,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一拥而
上,把他按进盛满热水的大木桶里,一遍遍地换水搓洗,最后涂上香料,换上轻薄的丝绸长袍,把他送进一间更舒适
宽敞的卧室。
身体所触及的床榻柔软宽敞,唐尘俯趴在上面,想转身,却已然饿得四肢疲软,身后是男人除衣时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一天比唐尘想象中来的更快,也更加没有征兆。萧青行把手按在唐尘的肩膀上,不让他转过来,缺少感情、没有起
伏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起:「你一定很奇怪吧。」
唐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点头。那人微冷的手指,似乎取走了唐尘仅存的体温。他一边将少年身上的衣服慢慢向下
拽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过,我是个记仇的人。前些日子不过是小施惩戒,唐尘。」
他习惯直呼少年的名字:「我总在想,你那次究竟想玩的是什么花招,挑拨,刺杀,投毒,还是别的?我很好奇。」
「我会给你机会发挥,唐尘,千万不要令我无趣。」萧青行说着,手稍稍用力,拉下衣袍。看着唐尘消瘦的脊背僵硬
而顺从地裸露在空气里,男子皱着眉头俯身上去,轻声说:「你放心,为了报答你的苦心,我一个印子都不会留下。
」他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手指在床边的小瓶中抹了足够多的油膏,伸进唐尘赤裸的股间细细的摩挲着,冰冷而灵巧的
手指就像在作画一样,用最完美无误的方式,耐心而缓慢的扩张,甚至比萧丹生更为耐心。只可惜这种温柔的假像,
仅仅是因为欲望的缺失,才会如此从容不迫,面面俱到。两个冷酷的人靠在一起,只能让不圆满的越发不圆满。男子
在唐尘身后轻笑着:「大多数人,总有太多事情不敢做,可惜我不是。唐尘,无论你信不信,和我算计,吃亏的只会
是你。」
唐尘把脸深深的埋进手臂里,没有人能猜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当男人缓缓挺入的时候,唐尘几乎感受不到痛苦,可
他还是觉得冷,牙齿一直在上下碰撞着,身子颤抖个不停。他用力的抓着被褥,另一个男人可恼的脸一直在眼前晃着
,他生气的时候,发怒的时候,认真的时候,微笑的时候。
身后男人缓慢而有力地律动着,陌生的气味,陌生的触觉,寒意和苦涩从喉间往下蹿,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和悲鸣,
唐尘强迫自己伸出手去,朝床边摸索着,紧靠着床榻的矮几上除了油膏,还摆满了各式助兴用的催情药物。唐尘想拿
起它们,可萧青行按着他的手,轻声说:「想好受些?我不准。」
唐尘耳朵嗡鸣起来,他呜咽着抗拒,萧青行冷哼了一声,将那些瓶瓶罐罐统统扫落在地。唐尘终于无声地大哭起来,
他又想起过去的时候,那个人曾无数次背着他抱着他,拉着他并排而坐抵足而眠,肌肤炽热,心跳急促。不知过了多
久,唐尘几乎以为自己会在这场交媾中大呕起来的时候,耳鸣声才渐渐弱了。他听到萧青行在他身后轻轻的喘息着,
黏腻温热的液体从股间流下来。曾经的愿望,回去的路,一败涂地。
萧青行喘息着,伸手把唐尘从残存温暖的被褥中推下床去。唐尘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直发着抖。他记得他曾经
蹑手蹑脚的,朝一个人身后跑过去,偷偷捂住那人的眼睛。告诉他说今天的花都开了,院子里很香,阳光璀璨夺目…
…
原来都只是一场奢侈的梦境。
第四章:受辱
若非地上铺的是柔软厚实的氆氇地毯,萧青行几乎有些怀疑唐尘这样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是真摔疼了。萧青行将
衣服一件一件整理地服服帖帖之后,才从袖中掏出白帕,弯下身去,用脚分开少年紧闭的双腿,慢条斯理地擦净顺着
少年后穴流出的白浊液体。他细细审视一番,确定那里没有撕裂和红肿,这才将蔽体的衣物踢到少年身前,轻声命令
道:「穿上。」
唐尘看着萧青行冷漠的表情,胡乱系上衣服,正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又被萧青行喝住了:「站着,穿成这样是什么意
思,想别人知道?」
唐尘稍微抬了一下头,又飞快地侧过脸。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不停发抖的少年,有多害怕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城
府,能让这个一令之下伏尸十万的屠夫,在岁月的打磨中越来越臻于完美。
萧青行似笑非笑的弯了一下唇角,他与生俱来的逼人贵气,每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伸出手,帮唐尘整理起衣冠,
如同蛇一般冰冷修长的手指,不顾少年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灵活的替他束紧衣带,然后又挽起少年的头发,犹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