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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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程飞笑而不语,继续开车。

转眼就到了苏孟昭家楼下,谢程飞看他走进大门,忽然叫了一声:“不请我上去坐坐?”

他回过头:“这句台词都说出口了,是不是之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你真聪明。”他笑着走上台阶,“不过只是开个玩笑,早点休息,记得遵照医嘱。”

“嗯,万分感谢,欠你的人情我会还的。”

“这种事情放在心里便好,说出来,多不浪漫。”

“剧本都是提前写好的,浪漫也是人为的。”

“你现实得真绝望。我真怕我们再见几次面,我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手帕洗干净以后,我会还给你。”

谢程飞愣了一下:“好,所幸递给你的不是纸巾,不然就少了一次见面的借口。但你要相信,我并非蓄意。”

一晃余一然已经在广告公司打杂一个多月,拿到第一笔工资,还是在试用期内打过折的,委实穷酸,然而终究是聊胜于无,余一然准备凑够了一个能看一点的整数,去银行存个定期。谢程飞便笑他,并且理由充分,这年头物价飞涨,钱是越存越不值钱,你放在那看也不会让自己痛快,何不花了犒劳一下自己。

余一然思前想后,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于是汇了一半给他妈之后余下的开始败家。周六一天,余一然加班,谢程飞宅在家休养生息,结果余一然回来的时候,他一脸菜色,问他怎么回事,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三个快递包裹:“我前晚通宵,想今天睡个整天满血复活,谁知道一个上午来了三个快递,你存心不让我快活是不是?”

余一然贼溜溜地笑,换了鞋子就去拆包裹,全然不顾谢程飞锋利的目光:“你只要是穿着衣服去开门的,就是对别人的仁慈了。”

谢程飞看着一个个包裹揭晓真面目,脸色由青到黑:“你为什么买了这么多圣斗士的周边?”

“不是你让我想开一点,犒劳一下自己么?这几个模型我看中好久了,能在网上淘到还算运气。”

“那也不用连DVD都买这么多吧。”谢程飞指着箱子,一脸匪夷所思。

“我高兴,我乐意。”余一然进屋又捣鼓了自己的行李箱出来,谢程飞看着他把今天刚到的模型手办和以前的归在一起,细细一数,十二黄金圣斗士居然全都凑齐了。

“喂,把沙加借我玩两天。”

余一然瞟他一眼:“放下,那个我谁都不借。”

“穆先生也不错,不过跟沙加配对的话感觉有点微妙。”谢程飞开始肆无忌惮地挖掘儿时的记忆。

“我倒是觉得,还是这个人跟你比较有共同语言。”

谢程飞低头看了一眼余一然递给他的手办,是双鱼的阿布罗狄。他作了一次深呼吸,轻轻拍了一下余一然的肩:“亲爱的,没关系,我们相识不久,你不了解我,我一点都不生气。”

第八章

然而天蝎座的报复心是无人阻挡的。几天以后,余一然平稳的世界发生了一次强地震,他被辞退了,原因只是公司的财政状况每况愈下,他作为还在试用期内的小职员,被光荣地列在了牺牲榜的前几位。

当余一然搬着为数不多的东西走出写字楼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同时又夹杂着如释重负的畅快。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任何的波澜都慢慢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你只是这一片海洋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条小鱼,甚至你连一条鱼都不是。有人说每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奇迹,然而现实却是,即使你不存在,地球依然照转不误。余一然在对这些大道大彻大悟以后,心态调整良好。

此处不留余爷,自有留爷处,余一然想,至少自己在找到下一份工作前还可以送外卖,在送外卖以前一定要把阿布洛迪卖给谢程飞,实在不行,先把穆先生和沙加压在那换点钱糊口也是良策。谢程飞在听了他强行倒卖的宣讲以后,很善意地给出了意见:“要不这样吧,你脱一件衣服我给你一张绿的,最后脱光了给爷做个表演,爷给你五张红的。”

余一然即刻掉头回房把自己大部分的衣服给搬了出来:“你等等,我先全部穿上。”

谢程飞几乎当场笑趴下:“你就不想直接赚那五张红的?”

“算了吧,对着你,我毫无感觉。”

“……”谢程飞野蛮地一脚踹飞堆成小丘的衣服。

周末清晨,余一然窝在被窝里享受难得的假期和温暖的阳光。往往这种时候,余一然会对游手好闲的生活心驰神往。如今几乎所有成功人士都在大谈经验,似乎成功的关键在于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但余一然更愿意堕落地质疑,一个正常人喜欢的事业难道不是好吃懒做么?

他趴在枕头里如一摊烂泥,指望着一觉醒来天已经黑,省掉一顿饭,然后可以蹭谢程飞的公款吃喝。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余一然好像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这个梦有点真实,竟然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房间里走动的脚步震动。

忽然之间,余一然蚯蚓耸动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第一个念想是,家里进贼了。

作为一个四肢健全的、血气方刚的新世纪好青年,余一然决定,先明辨情况,然后,然后亲自报警。他在门缝里张望了一会儿,看见人影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只露出了四分之一的背影,看不清人模还是狗样。余一然直觉那家伙个头不小,并且肆无忌惮地在客厅里游走,显示此人的惯偷本色,不易降服。

余一然转身就去抓手机,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余一然本能地抬腿意图先发制人,结果把那厮给绊了一脚。再定睛一看,是江宪。

“你怎么进来的?”余一然指着他的鼻子。

江宪瞪着他:“你先把衣服穿上。”

“……”裸男余一然默默地回到床前,镇定地披上了被子。

五分钟以后,两人坐在餐厅,面对一桌洋快餐外卖,气氛意外地和谐。

“我今天去你公司,他们说你已经离职了。”

余一然狼吞虎咽地咬汉堡包,但还算有逻辑判断能力:“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以为你把自己的东西都带回来了?这个钥匙包是不是你的?”江宪把属于他的棕色小包给甩了出来,“多大的人了,还丢三落四。”

余一然当即噎了一口,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么把备用钥匙放在办公桌最底层抽屉,还特意用白纸盖住。他咽下食物,很认真地看着江宪,嘴角还挂着面包屑:“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只是来送喜糖,那天程飞和你都不告而别了。”

“谢谢。”余一然皮笑肉不笑,“喜糖我们收了,心领了,祝福的话现场已经说过了,就不再重复了,更何况你这种情况,幸福不幸福都无所谓了。所以,您吃完了赶紧走,我好赶紧继续睡。”

江宪被余一然提溜着袖子站起来的时候,终于发飚了,指着一桌子的狼藉:“这些是我准备带回去给我家狗吃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余一然愣了一下,然后很坦荡地打了一个饱嗝:“没关系,我不介意吃狗吃的东西。”

“……”江宪觉得,跟这个人简直不在一个思维纬度里。他索性直奔今天的主题,进谢程飞的屋子察看,余一然跟上去,敲了敲门:“喂,这儿好像跟你没关系了。”

江宪完全不理会他,自顾自在谢程飞的衣柜里搜索目标,余一然冲到他跟前阻拦,被拨开。江宪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不用看你就能闻出来。余一然早就明白过来他在找什么,等那蛮夷变换了方向直冲自己屋的时候,简直拦不住。

“喂,姓江的,别太过分。”余一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江宪正在马达全开的状态,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粗暴地扯开了他的手,从一堆衣服里找出了那件阿玛尼风衣。余一然一个健步扑上去,在这一刻他自己都有种化身了谢程飞家看门狗的错觉,又一次擒住了江宪。

江宪火了,“哗”的一下,逮住余一然的手腕狠狠地按在了柜门上。床和衣柜间的过道本就狭窄,诚然不适合暴力活动。余一然向来有自知之明,他自认自己比江宪矮了一截,体型更不是一个重量级,所以在这种危急关头,他很乖地放弃挣扎,予以配合。

江宪的眼神刀子一般盯着他。有人说如果两个人能够全神贯注地对视五秒以上,那么恭喜你们,好事将近了。余一然不靠谱的遥想直到江宪的另一只手顺着他的T恤滑到腰间的一瞬间被彻底打碎了。

他很本能地推了江宪一把,只是因为痒,就这么简单。江宪的重心有些不稳,腿磕在了边上的床头柜。余一然被天旋地转地摔在床上的时候,真的有点后悔,因为老虎不发威,你真的不能把它当Hello Kitty。

江宪凑在他鼻尖喷着热气:“你这家伙……真的很烦人,烦得让人心痒,知道么?”

余一然很淡定地点了点头:“没办法,寄人篱下,不能忘恩负义。”

“你在床上也这么倔?”

余一然瞪着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很温柔地说:“流氓。”

江宪愣了愣,伸出手指在他唇角来回地摩挲了几下。余一然觉得被人压的感觉真不舒服,胸口快透不过气。他很想忽视江宪用膝盖顶在自己裤裆里的窘迫感,因为摔下来的姿势很不优雅,双腿叉开,以至于被敌人钻了空子,在这种处境之下,他更加体会到了把柄一词的深意。

江宪似乎注意到他的紧张,恶劣地动了动膝盖,向前迫近了一点。余一然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姓江的,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不良嗜好?”

“哪方面?”江宪明知故问,还不忘更进一步,只顶到他的重要部位。

“比如性虐之类的?”

“好奇会惹火上身的。”江宪像一头野兽一般在他耳朵边上嗅了嗅,就好像在辨认这是不是自己的所有物,“不过你可以问问苏孟昭、或者谢程飞,他们的话很有说服力。”

余一然使劲地想要缩紧自己的身体,他很想命令自己的肌肉松弛下来,可是不行,尤其是被江宪抵住的部位,不听话得让人绝望。

江宪看了他一会儿,终于从他身上爬起来,转身抓了那件衣服。余一然看着他在口袋里搜寻了一番,然后找出一个钥匙圈,很普通的款式。江宪把衣服又挂了回去:“好了,东西我拿走了,躺着吧,不必送了。”

余一然深呼吸一口气,坐起来,看见他拿到那样东西以后忽然的放松:“所以你一直在找的其实是这个?通常这种情况,你那么在乎它,这东西背后一定有一个故事。”

“你要是能少说话,或许还能靠这个皮囊卖个好价钱。”

余一然晃着腿:“等我有钱了,我也养个小男宠,像你这个类型的,没事就玩玩视奸。”

江宪大方地为他拍掌以示鼓励:“有前途,我看好你。”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没有一分钟又大牌地踱了回来,扔下一张名片:“我朋友经营一家传媒公司,最近在招人,你可以去试试看。”

余一然粲然一笑:“放心,我不会告诉谢程飞的。”

第九章

年底是找工作的淡季,余一然有一个星期没有接到任何靠谱的信息,心焦是必然的,但总算还能藏在肚子里,表面假装镇定。可天气越来越冷,送外卖变得越来越艰辛,余一然每天晚上冻手冻脚的回来,看见刚泡过澡的谢程飞裹着毛毯坐在电脑桌前喝牛奶、看电影,就有一种强烈的落差感,偶尔还要悲壮地感叹一句:“算了,明天我就去工地报到挣当民工,报效祖国。”

谢程飞一口奶差点喷到屏幕上,眯着眼朝他勾了勾手指,不怀好意。

余一然走过去,在对方目光的指引下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房东大爷有什么吩咐?”

谢程飞像逗弄猫咪那样顺余一然的头发:“你看,如今世道不好,要不我们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商量商量,让我养你怎么样?”

余一然看着屏幕里的恐怖画面,镇定自若:“怎么?最近投资有收益了?”

“哪里,这样不是比较有面子嘛。”

“……”余一然抓了谢成飞刚剥好的橙子狠狠咬了一口,汁水满溢,“那我该多没面子,傍你这么一个身家单薄的款爷?要考虑也得江宪这种级别的……不高兴了,至少还能用钱砸人,你说是不是?”

谢程飞听罢,提了他的衣领就往边上一扔:“余一然,我有理由怀疑你最近因为找工作不顺导致内分泌失调……”

余一然刚想反驳,兜里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嗯了一通以后,顿时笑得灿烂如花:“电视台找我下周一去面试。”

“就你这样还能去电视台,不是去给人当炮灰,就是哪个变态编导对着你简历上的照片流哈喇子了。”说罢,起身披上一件惹眼的皮衣,“行了,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爷今晚请你喝个痛快。”

那天晚上酒吧人特别多,余一然被谢程飞拽着到吧台,要了两杯够劲的。余一然边喝边朝四周望了望,层次参差不齐,有几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倒也已经找到目标下手了。室内的音乐很嘈杂,谢程飞凑到他耳边说话:“你看那边那个四眼,长相和气质都还算不错,我跟他聊过几句,还是个海归生物博士,只是性格有点冷,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那个,染栗色头发的,他专挑你这种嫩的,平均两个星期换一个,平时的主业就是不务正业,典型的二世祖。”

余一然会心地笑了笑,通常来这种地方,你才会发觉自己的交际面狭隘,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就看你的宽容度有多大。

余一然的目光慢慢转移到角落里的一个背影,谢程飞跟着他的眼神找过去:“怎么?发现目标了?”

“你要是能离我远点,兴许我今晚上还有希望把自己给推销出去……”

“……”谢程飞喝了一口酒,他觉得自己当时一定疯了把这个成天跟自己对着干的小祖宗给养在了家里。

余一然盯着那个瘦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那个人终于回头,不经意地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谢程飞也愣住了:“靠,那不是苏孟昭么?”

两分钟以后,谢程飞主动把人给请了过来:“这是苏孟昭,现在当红的新生代演员,实力兼偶像派的,这是余一然,也是圈子里的,刚出来混,目前跟我同居。”

余一然不自然地笑笑:“我们认识。”

“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只可惜我没读完就出来混了。”苏孟昭也坦然地解释。

“靠,你好像说过,我还以为你骗人的。”谢程飞重新为他叫了一杯饮料,“可别告诉我你们以前有过什么。”

余一然喝了一口酒壮胆:“那你就当没有吧。”

谢程飞瞪大了眼睛揣摩了一番,见苏孟昭略显尴尬的神情,索性换了个话题:“你在这等人?”

“没错。”

“江宪?”

“他经常迟到,你一定感同身受。”

“习惯了以后自己也被带坏了。”谢程飞有意端详了一下他,“回去以后有没有遵照医嘱,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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