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最近胖了,你就该知道答案了。不过最近接了一个MV,得学街舞,恐怕能帮我减一点。”
“我有一个朋友开街舞班,水准一定比你的指导要好,没准可以帮你开开小灶?”
苏孟昭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一声不吭的余一然:“其实,我那套动作,余一然教我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靠!“谢程飞顿时又萌生了一种被人骗了的暴躁,扭头冲着事件焦点,“你是不是瞒这我的事儿太多了一点?”
“我是担心把我的太多优点和长处曝光以后,你真的会爱上我,那我真是亏大了。”
谢程飞看着舞池里的热闹,忽然起了兴致,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硬币:“要不我们赌一把怎么样?正面的话你上去跳街舞,反面我上去跳钢管舞。“
余一然挑了挑眉,觉得有趣:“还是脱衣舞吧?”
“好,脱衣舞。”
“还是边脱衣服边跳钢管舞吧。”
“一言为定。”谢程飞说罢向上抛出硬币,啪地按在桌面以后,干脆利落地揭晓:“太遗憾了,是正面,我没有表现的机会了。”
余一然二话不说,摔了外套就奔台上去了。其实谢程飞掏出硬币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往套里钻,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有好久没给自己找个借口肆意放纵了。
江宪进来的时候,舞池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从缝隙里望进去,竟然看见余一然在台上跳街舞,一招一式,合着劲爆的音乐节拍,很能抓人眼球。他向来都觉得那些东西是不入流的,玩这些的人也不例外,穿着跨裤,留着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流里流气的样子,令人反感。
然而此刻在台上翻飞的余一然却颠覆了他固有的印象。直到后来,江宪依然清楚地记得,那天余一然穿着黑色的牛仔裤,黑色的T恤,正面有一个白色的天使翅膀的图案,跳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像有一种飞舞起来的错觉。江宪站在那,很不可思议地看,看着他随着节奏舞动的手臂,动作干净利落;看着他修长的双腿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姿势;甩起来的刘海底下是一双很透亮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让江宪觉得特别刺眼。
音乐还在继续,余一然做完了最后的一组动作,短暂的定格,然后从容地走下台。有几个人围住他,问他的名字,或者很直接地发出邀请,能不能交个朋友。余一然没有任何回应,冷冷地推开他们,走回吧台的角落里,要了一瓶啤酒:“谢程飞呢?”
“他刚出去接个重要的电话,所幸高潮的部分没有错过,他刚才还问我他的下巴是不是掉下来了。”苏孟昭扬了扬手机,“我都拍下来了,有几个动作我一直想学,就是跟不上节奏。”
“其实你乐感一直很好,只是有时候太用力了,反而显得有点刻意。”余一然很自然地作了评价,喝了半瓶解渴,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不过那都是过去了,你现在应该今非昔比了。”
苏孟昭淡然地笑了笑。
“喂,刚才的舞跳得很棒。”忽然,身后插进来一个人,余一然回头看了一眼,是谢程飞介绍过的那个黄毛二世祖,说话的时候喷出满嘴的酒气。
“谢谢。”敷衍地吐了这两个字,余一然对他没多大兴趣。
“一会儿结束了去哪?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余一然继续喝酒,权当是音乐太嘈杂,他没听见。
“喂,用不着这么耍大牌吧?”那二世祖硬是挤了进来,看见余一然身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不屑起来,“有人了?有人就早说啊……这小子挺眼熟阿……好像在哪儿见过,阿,我想起来,最近游戏网站上老看见那个烦死人的广告。”黄毛笑起来,指着苏孟昭的鼻子,“你就是那个三流小明星?”
“喂,说什么呢?”余一然猛地伸手扯那小子的肩膀。
“说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这种被人玩烂的货色,你也要?”
话音刚落,余一然已经一脚把对方给踹在了地上。
“靠!”那祖宗在地上滚了半圈,酒精从喉咙口一直烧到了后脑勺,爬起来就往余一然的后背挥了一拳。苏孟昭一把拽过余一然,敏捷地躲了过去。那家伙更急了,随手抓了啤酒瓶就要砸过去。
就在余一然思考要用身体哪个部位去挡,是废左手还是废右手的时候,二世祖的手腕被人给硬生生地擒住了。
“有种你砸我一个试试?”江宪从他手里夺了瓶子扔到一边,再一个轻而易举的擒拿动作把悍匪给彻底降伏了。这时候从围观的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像是跟这小子一起来的,赶紧把闯祸的人给回收了:“对不住阿,江总,张鸣这小子喝多了,你别当回事啊。”
不一会儿,人散了,事情解决了。“没事吧?”余一然问苏孟昭。
“没事,说两句而已,不痛不痒。倒是你,还是老样子。”
余一然抬头看了眼江宪:“行,你们先聊,我去趟洗手间。”
江宪叫住他:“喂,也不知道谢我一声?”
第十章
余一然进去洗手间的时候,里头刚好没人。尽管只跳了几分钟,却已经跳得一身汗。余一然大咧咧地脱了T恤,准备干脆直接套个外套回去,也免得一会儿被冷风一吹,种下感冒的因。
他刚把衣服脱下来,门突然就被人从外边推了进来。余一然心想没这么倒霉吧,那个黄毛转眼就追上来了?还没来得及转身,余一然就被暴力压在了墙上,后脑勺磕上去,一阵晕眩。
余一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了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的主人。
江宪的眼神像楔子一样扎进他的瞳孔里,他看着余一然额头上渗出的薄薄的汗珠,缓缓地,缓缓地,顺着脸颊滑下来。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骚动在身体里积蓄。
江宪觉得今天的空气很闷热,不然的话,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看着他唇角微微地动了动,深粉色的唇上好像闪着荷尔蒙的颜色。只是那个微小的动作,好像忽然之间点燃了某一根敏感神经的引线。
余一然一直很从容地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至少在江宪完成下面的动作以前。他的唇压上来的二分之一秒以后,余一然的身体做出了激烈的反应,但江宪比他更能先发致人,一只手擒住他的手腕死死抵在冰凉的墙砖上。余一然挣动了一下身体,那混蛋的腿就跟个会独立思考的流氓一般自作主张地挤了进来。余一然觉得,这家伙简直没治了,总是使一样的下流手段,并且愈演愈烈。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嘈杂的背景音乐之下隐约的人声:“余一然,在里面么?”
是谢程飞。余一然刚又动了一下,江宪粗暴地拽着他的身体撞开了隔间的门。
“你他妈的变态!”余一然在被松开的间隙里狠狠地骂。
江宪马上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像条蟒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信不信我扒光了你的裤子,再把你扔出去?”
余一然懵了,一开始他以为江宪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只是因为刚才的事,他没道谢。可他闻见他的鼻息声,很近,近到直接透进耳膜,刺进皮肤。他抓着自己腰的手很粗暴,粗暴地拽他的腰带,然后手指从缝隙里插进他的后腰。
余一然觉得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江宪把他的手高高地摁在头顶,重量让他整个身体只能靠在隔间的门上,丧失一切抗拒的可能。
余一然隔着门板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然后是流水声,紧接着是脚步声,在隔间的周围来回徘徊了几步。
“咔”的一声,牛仔裤顺着松开的腰带滑下来,挂在了胯部。余一然没在公共场所,被干过这么猥琐的事,心虚一下就催使心跳加速。
江宪的手从后腰绕上来,毫无征兆地就钻进了内裤。余一然这才清醒过来,不死心地动了一下,腰撞在墙上,狼狈地发出一声闷响。
江宪的嘲笑灌进耳朵里,手指已经肆无忌惮地闯入了禁地。余一然觉得透不过气来,他低着头,看见那只手在薄薄的布料的遮掩下干着令人发指的勾当。余一然想笑,或者发疯地把那扇门给撞开,可是他做不到,腿软,软到不行。
江宪的鼻尖凑在他的后颈,像把有刃的刀在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口子,然后是一种微小的刺痛,让余一然想到一种名叫吸血鬼的生物,喜欢在脆弱的人类的脖子上咬出一个口子,然后放出红色的血。
红色的血,溅出来的感觉一定很棒。余一然想到这的时候,荒唐地射了。
那天晚上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两点。谢程飞叫了辆车,半醉半醒地把余一然给推进了后座。余一然把窗打开,探出去小半个头,吹着西北风。谢程飞把他给拽回来:“喂,这时候飙车的富二代不少,你是不是想来一辆车飞驰而过,把你的脑袋给削尖了?”
余一然没吭声,乖乖地坐好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谢程飞凑上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你今晚上有点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余一然盯着车前方,发现司机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谢程飞用力嗅了两下:“味道闻起来不一样。”
余一然一把甩开他:“你少他妈给我发酒疯,死gay!”
“这才像你……”谢程飞笑笑,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谢程飞是在浴缸里发现余一然的,所幸,不是尸体。水已经凉透,余一然起来的时候浑身僵硬,就像被土方车给压过了一般散了架。重新去淋浴房里用热水冲了一把,余一然对着镜子抹肥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后颈处的那个吻痕不是假的。
他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继续洗澡的程序,其实事情并不那么糟糕,醒来以后,不痛不痒。只是有一件事情余一然始终没想明白,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的表现是不是能被定性为主动配合。
洗过澡以后,余一然胃口很好,给自己煮了两碗方便面又消灭了半袋切片面包,外加牛奶和鸡蛋。谢程飞看着他的战况,给予了非常客观的总结与归纳:“经过一晚上的骄奢淫逸,你的内分泌失调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余一然淡定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从容地添了下嘴角:“谢谢,多亏了你,我身心愉快。”
几天以后,谢程飞在公司再次见到了苏孟昭,苏孟昭来了解最新的品牌代言活动,恰巧这些项目由谢程飞接手。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谢程飞见他一直在喝咖啡提神,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强打精神,但似乎已经很疲惫。分针走到又一个整点的时候,谢程飞拍了拍手,示意他的助手:“今天就到这里,余下的内容我们改天电话联络,下班。”
苏孟昭松了一口气,走出房间重新倒了一杯咖啡。谢程飞忽然出现,取走了那个纸杯:“咖啡对你百无一利,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苏孟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七点我要去排舞。”
谢程飞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六点,从这里到你的排练厅只需要十五分钟,你还有四十五分钟可以打个盹。”
苏孟昭还想说什么,谢程飞已经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我这有张长沙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谢程飞找人要了点资料,回来的时候苏孟昭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面朝着沙发背,双腿自然地蜷起,像个孩子。谢程飞为他盖了自己的大衣,不记得哪里提到过,这样的睡姿说明缺乏安全感。
四十五分的时候,苏孟昭的手机闹铃响了,他醒了,看见谢程飞就坐在边上看着他。
“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把你的闹铃取消。”
苏孟昭笑了笑:“那你会害死我的。”
“不至于,偶尔任性一下,会让自己好过许多。”谢程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走吧,外面正在下雨,不好打车,我送你一程。”
苏孟昭没有拒绝,跟着他去车库取车。
“江宪没打算给你买辆车?”
“打算了,可是我没要。你在我这年纪的时候,也没人会平白无故地给你送车吧?”
谢程飞笑了笑:“除非把自己当一件商品,换另一件商品。”
果然如谢程飞所说,十分钟,准时到达目的地。苏孟昭换了衣服去练舞,谢程飞功成身退,转身走人,可半个多小时以后,又开车转了回来。
苏孟昭出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门口,多少有些意外:“看来我今天的丑态你都尽收眼底了。”
“我到得不久,附近有家砂锅粥不错,正好我也饿了,给你也带了一点。”
苏孟昭还没听完,手机响了,几句应对以后,面露难色。
“江宪?”
“他快到了,本来以为他今晚要回家当模范丈夫的。”
“好事,提前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可是不能一起吃晚饭了。”
谢程飞并不介怀地笑了笑:“下次吧,我们才刚刚开始合作,以后有的是机会。”
“也是,他来了。”苏孟昭刚汇报完毕,江宪已经到了跟前。
“什么下一次?你们俩什么时候约好的?”
谢程飞坦荡地反诘:“我跟苏孟昭见面,需要约么?”
“当然,他是我的人。”
“是不是你的,不是挂在嘴边就作数的。”
“喂,别趁我不注意把孟昭也给带坏。”
谢程飞狡黠地笑了笑:“带坏?那倒不如连人带心都一起带跑。”说罢,冲苏孟昭扬了扬手,“先回去了,虽然我没余一然那么专业,但至少还会欣赏,你跳得很好,别对自己太苛刻了。”
走出大楼的时候,雨还在下,风刮得很烈,让他瞬间想到一个词,饥寒交迫。
第十一章
余一然在隔周星期一的下午接到一个电话,当时他正在用谢程飞退了休的笔记本电脑看视频,只是很平淡地接收了这个新消息,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其实人真的是一种道貌岸然的动物,余一然觉得尽管他不具备评判他人的资格,但作为芸芸众生的一个个体,站在形而上的角度上看,偶尔还是会有把自己打回娘胎重新发育改造的冲动。
既然事物被人为定性了好与坏,道德或是不道德,干那些不良勾当就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譬如在家看个小黄碟,间接影响了祖国内部和谐与团结,更严重的情况,是阻碍了青少年的身心成长,但余一然是坦荡的,因为和付诸实践比起来,他的只看不动才是真君子。
节目刚好渐入佳境,上演高潮的时候,谢程飞回来了,惯例从冰箱里取了罐可乐一通海喝,然后敲了敲他的房门:“什么时候去送外卖?给我带点吃的回来。”
“桌上给你留的那些还不够么?”余一然回答他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露出邪恶的微笑。
“但是我今天特别想吃点酸的东西,给我带碗麻辣烫回来,多加醋。”
“这么快怀上了?谁的孩子?”
“不确定,我得算算日子。”谢程飞很配合地应和,然后转身在他的CD柜里翻了翻,“我的那盘新到的菊花封面的DVD你有没有看到?”
余一然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看到了,在我这儿。”
“哪儿?”
谢程飞见他指了指电脑,大惊失色,瞬间掠过脸庞,随即优雅地一笑,予以解释:“卖家发错货了,我打算寄回去换。这张太重口了,不适合我这么小清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