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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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把手摁在苏孟昭的肩胛处,“这里放松。”

江宪只抽了几口,就把烟给掐灭了:“你现在怎么抽这么次的烟了?”

“我跟你在一起之前就一直抽这种,只是你不喜欢,所以换了。现在我们俩撇得一干二净,我何必还委屈自己?”

“这么看来,我带你过好日子,反倒是一件坏事?”

“说不上好还是坏,但是江宪,你要知道,你认为正确的事,或许并不适合其他人。”谢程飞很享受地抽那根江宪口中的劣质烟,“你这个偏执的毛病,有空真该改改,不然,你每段关系都不会长久,啊……不过,其实你本来就不需要特别漫长的,对你来说只是一种纠缠,江宪,其实跟你在一起两年多,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只是从来没跟你提过,现在我们散伙了,我也不介意坦白从宽……”他喷了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江宪,你心里装着一个人,还是一个永远都不回来的人。”

“……”他忽然把窗户给打开,“你呛到我了。”

“也罢,其实我没想从你这要什么答案,我相信我的感觉。”

江宪的手机响了,谢程飞瞥了一眼,笑起来,等他敷衍地挂完电话:“嫂子来查岗了?”

“谁他妈你嫂子?”

“先提醒你一句,蒋雨燕并不简单。你最好是悠着点。”

“她知道我这档子事,也早就告诉我你们俩以前认识,对了,她是不是还喜欢过你?”

“以前追过我的女人太多,少她一个不少。”

“谁让你比女人还风骚。“

“江宪,既然是完成任务,演技就尽量逼真一点,不然功亏一篑,就没有价值了。”

第十三章

江宪不屑一顾地把又打进来的一通电话给掐灭,“放心,我们有过协议,名不副实,各取所需。蒋雨燕这种女人,只需要满足她的物质需求,就不会有麻烦。”

“女人的天性就是嫉妒。”谢程飞善意地提醒他,“江宪,你果然太不了解这种生物。有朝一日她忍无可忍了,倒霉的一定是你身边的人。你最好是把苏孟昭藏好一点。”

江宪轻佻地望了他一眼,不予置评,转身要回练功房。谢程飞又追问了一句:“你觉得……苏孟昭现在过得好么?”

他依然保持沉默,回到屋子里,余一然正在替苏孟昭纠正动作,一会儿以后重新跳过这段,果然感觉精进不少。江宪翘着二郎腿坐在那盯着看,当那个碍手碍脚的指导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明显地皱了皱眉。休息时间,余一然又一次目中无人地经过他,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地喝。江宪眯着眼盯着他藏在宽松胯裤里却若隐若现的臀部线条,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出一个并不善意的笑。

余一然转身,差点和苏孟昭的正牌指导撞上,两人彼此寒暄地笑了笑。

忽然江宪作声了:“今天就到这,孟昭,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那边谢程飞正和苏孟昭在看手机里的一组照片,被打断自然很不满意:“我难得抓到你的人开点小灶,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江宪清了清嗓子:“换个地方,我觉得这空气不好。”

余一然不知道这位大爷又抽什么疯,低调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我去换衣服。”

谢程飞点了点头:“行,楼下咖啡厅等你。”

其实余一然压根就没衣服再换了,说去更衣室只是个借口,绕开江宪,远离危险,才能延年益寿。余一然靠在更衣柜上休息了一会儿,很久没大量的消耗体力,跳了一个多小时,还真是不适应。余一然脱了卫衣,对着里面那件已经汗湿的薄针织衫叹了口气,内裤都不穿了,索性连这件脱了还舒服些。刚想付诸行动,有人敲了敲另一扇柜子的门:“嘿,准备回去了?”

“当然。”余一然看了一眼来人,是苏孟昭的那个正牌指导。

“一开始听说要来个高手,我还不信。”他很自来熟地凑过来,“眼见为实,我算是折服了。圈子里跳的好的人很多,但是要教人又是另一回事,你很厉害。”

“谢谢。”余一然忽然没了脱衣服的性质,说实话他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位仁兄靠得太近,倒不是江宪先前的评价让人先入为主,就像这哥儿们自己说的,眼见为实,余一然很不喜欢这小子的眼神,还有身上那股乱七八糟的香水味。

“以前没听说过你,刚混这一行?”那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变换了一个姿势,凑巧就堵在余一然的去路上。

“放心,我抢不了你的饭碗。”余一然敷衍地笑笑,表示客套。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多认识一个朋友,将来多个照应,毕竟都是出来混的……”

余一然瞥了一眼他拍在自己肩上的手,忍不住冒了一句不好听的话:“苏孟昭不吃你这一套,是不是想让我传授点高招?”

对方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江爷的人,我怎么敢碰?只是好奇罢了。怎么样,晚上有兴趣去喝一杯?”

余一然刚想蹦出没兴趣那三个字,突然瞥见柜子后头露出来的一截蹭亮的黑色皮鞋,没头脑地改变了主意:“行啊,去哪儿?”

“哪儿也别想去。”果然,那鬼影沉不住气地冒了出来。

“江爷?”那个方才还骚动不安的家伙蓦地就变得规矩起来。

“我找这小子有话说。”言简意赅,威慑力百分百。

不足二十秒,整个更衣室就只剩下余一然和头号危险人物。

余一然快速地思考了五秒,与其让江宪在自己身上耍流氓,不如他本人先发制人,主动耍流氓。于是下一刻,江宪亲眼所见余一然宽衣解带,无所顾忌。

江宪的嘴角流出一声轻笑:“你跟谢程飞处久了,连他的恶习都沾染了。”

余一然不卑不亢:“既然你都已经看过了,何必大惊小怪?”

江宪愣了愣,他的直白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见过放浪的,没见过放浪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不动声色地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霸道地一靠:“我还以为你忘记上次的事了。”

“事情既然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就当被狗咬了,打一剂预防针,下次看到绕道就是了。”

“噢?”江宪愈发感兴趣了,右胳膊很随意地支在柜门上,歪着头看他,越凑跃近,“所以你在骂我是狗?”

“我没有说过,如果你说是的话,我当然愿意顺你的意,毕竟这年头,有钱就是爷。”

江宪笑起来,其实他并不讨厌这种讽刺,相反,有趣极了。他伸出手挑起余一然的下巴:“有钱的爷看上你了。”

余一然忽然甩开他,四处张望:“你在跟谁说话?”

“余一然,你没穿内裤。”

“……”他愣了一下,却依旧从容镇定,“你怎么知道?”

“仔细观察就知道。”江宪顿了顿,故弄玄虚,然后忽然指了指他下身的某个部位,“你跳舞的时候这儿的线条能看得出来。”

“你也不怕长针眼。”

他笑了笑,抓住他的后脑勺,凑到耳边令人发怵地笑:“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么放荡,就把你当男妓包了。”

余一然想了想:“不好意思,买卖讲究你情我愿,我只谈情,不做爱。”

江宪还在揣摩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谢程飞的声音:“喂,换个衣服要不要搞得跟人偷情一样这么久啊?”

余一然哧溜一下趁势逃了出去,谢程飞刚想追加几句调侃,江宪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过来看看我落在这的打火机是不是被人给偷拿了。”

“结果呢?”

“结果那还不是我的打火机。”

“什么意思?”谢程飞一头雾水,转身又去找余一然,“我忘了苏孟昭不能喝咖啡,一起去吃夜宵,想吃什么?”

余一然一蹦一跳地转过身,打了个响指:“狗肉,狗肉火锅。”

第二次来这个场子的时候,江宪不在,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正牌指导也不在。余一然多少有些放松,在教完了苏孟昭当天的内容以后,趁他休息的间隙,跟着音乐放纵地跳了整套,随即瘫在地上尽情地喘气。

那时候苏孟昭刚好回来,走到他身边低头望着他。余一然一样眯着眼看他,看到亮眼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里一层灰朦朦的雾气。

余一然总觉得那个表情很熟悉,就好像几年前初认识苏扬的时候,从那个人的眼睛里常看到的一种气质,很特别,有淡淡的花开的味道。

他先笑了起来:“是不是刚才罚你练了太多遍,所以这会儿在想,要怎么报复我?我事先申明,除了右手哪儿都可以踩。”

苏孟昭伏下身,没笑,话里却是跳跃的:“为什么不是除了脸?”

“因为脸不值钱,右手至少还能糊口饭。”

“余一然,其实你退步了,你没有以前跳得好了。”

“当然,年纪大了,筋骨自然不够柔软。”余一然伸出手,想他会拉他一把,对方却无动于衷。

“我后来才听强子他们说,那天你追我的车,出了车祸。”

余一然愣了一下,嘴角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不过就是跟摩托车撞了下膝盖,没到祸的程度,你就别跟着添乱臆想我再死一次了。”

“所以后来你就不再跳了?”

余一然觉得胳膊举在半空中的感觉开始累了:“听谢程飞说你最近上时尚杂志封面了,什么时候能先睹为快?”

“余一然,你知不知道,直到今天,我还是很嫉妒你。”

“嫉妒我什么?毫无理想、漫无目的、混吃等死?”

“就是你的那种态度,余一然,你每次都是这样,总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无所谓地读书、无所谓地在台上跳舞、无所谓地跟人交朋友,可是每一次你都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到很好。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再努力一点,也许你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走到更远的地方,然后呢?然后继续走下去?到哪儿才是个头?”

“余一然,与世无争只是一种境界,有朝一日,你会后悔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第一个让你知道。”苏孟昭终于伸手去拽他。可是他松开了,使劲跃了起来,“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的黑眼圈已经很深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是把自己逼得很累,江宪会舍不得的。”

“要是不逼自己,我今天一定不会站在这里。”

余一然没说话,抓了自己的衣服披上准备走人。这里的空气变得沉闷,让人感觉不舒服。

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余一然,那年我走只是因为我想有个看得清摸得着的将来,但我想说,我从来没有用身体交换过什么,现在是,那一年也是。”

“……”余一然没有转身,定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解释,苏扬,一切都过去了,爱情原本就只是一种幻觉。”

第十四章

每到周末的时候,余一然就会深刻反省自己,下辈子转世投胎,一定不能再走上跟广告媒体沾边的道路,像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周六上午是注定被补觉所占据的。余一然也不想虚度人生,可是活了二十三年,他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件比睡觉更美好更享受的事情了,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并非如此,比如谢程飞,滚床单才是人生快乐榜上的第一位。

到太阳晒屁股的晌午时分,余一然才从睡梦中找回一点意识,然而醒来和起床却是需要漫长的酝酿过程的。他在半梦半醒中感觉另一个人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不舒服地动了动,然后很壮烈地磕在了偷袭者的脸上。

余一然睁眼,看见谢程飞狼狈地捂着鼻子:“喂,你什么时候把我房间的钥匙还给我?”

“保留你的钥匙是为你着想,以防你在房间发生意外、或者纵欲过度而亡。”

“你确定不是为了偷看或者偷袭?”

“余一然,醒来的时候应该给叫醒你的人一个早安吻,而不是暴力相对。”

“乐意为之,可是代价是我会吃不下早饭的。”

“为什么?”谢程飞边问,心里已经有了个底,他深知自己的魅力无法阻挡,其威力之猛烈能使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因为……”余一然裹在被子里辗转了几下,“我会一天都在想嘴巴里是不是有精液的味道。”

“……”谢程飞咳嗽了一声,很诧异自己居然没有咳出血来,索性转变话题:“余一然,刚才收到一份你的快递。”

“什么?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妈给我寄的酸菜送人?”余一然随即就光着身子从棉被里跳了起来。

谢程飞沉默不语,转身取回来一个包裹,底朝天往下一倒,哗啦啦几声,余一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内裤从天而降。

“喂,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想意淫,不是势必要你说,但你说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直觉的最好佐证,余一然,请你交待,我的预言是不是成真了,你是不是终于被你们那变态编导给盯上了?”

余一然也是一头雾水,抓了几条款色不一的内裤瞧了瞧,毫无思绪,然后仔细端详了一下快递包装上的署名,只有姓,没有名。余一然盯着“苟先生”看了半分钟,几乎当场笑出声来。

谢程飞拍了拍他的肩:“那家伙连你的尺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回不了头的地步了?”

余一然深吸一口气,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中摇了摇头:“我要是傍上大款了,第一个让你试用体验。”

“真的?”

“真的。”

“只要不是江宪,我来者不拒。”

余一然咧嘴笑了笑,灰头土脸地把一堆内裤给拾起来塞进了抽屉。

下午三点,余一然在享受自己的早中晚餐的时候,接到了“苟先生”的来电:“礼物收到了么?”

“为什么你的号码又换了?”

“因为苟先生的身份需要另一个号码来识别。”

“江宪,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我也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东西,咱们能别玩这种低级趣味的游戏了么?”

江宪顿了顿:“余一然,我不觉得这是游戏。”

吸溜了一口麻辣烫,冷不丁地被呛得很不舒服:“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江宪,我没你那么无节操,可以恬不知耻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啪的掐断了通话,余一然继续畅快地吃他的麻辣烫。刚好,有人端过一碟炒面经过,余一然嗅了一下那股香味,当即敲了筷子:“老板,再要一份炒面。”

回来的时候,正遇上准备出门的谢程飞,装扮一新,一身休闲西装,道貌岸然之中透露无限风骚。余一然关切地问了一句:“加班?正好,等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份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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