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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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的!”余一然以情动人,迫使谢程飞下不了毒手,然后趴在浴缸边装可爱状。

谢程飞索性一条腿挂在边沿,蓄意勾引:“中午我闲得慌,去你们活动现场找你吃饭,你们头头说你坐大奔走了。”

“你今天用的什么洗发水,味道挺特别的?”

“挺能干啊,刚上岗没多久,就拉到潜在客户了?”谢程飞语气里略带讽刺,“你干脆来跟我一起干marketing得了。”

余一然呵呵呵地傻笑,他想装傻,可他又不够傻,更不会装,整个一肠道不通畅的表情。

谢程飞嘴角一扬:“让爷猜猜,那个人是不是姓江?”

“你怎么知道?”余一然简直没救了,惊讶得连他自己都要惊讶了。

“交待吧,那流氓找你干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心情好么?”

“彩票中了十块钱,心情愉快。”

“那好,你先把耳朵洗一洗。”

“等等,帮我把内裤找来。”

“……”余一然额角抽搐了一下,转头去他房里取了送来,谢程飞瞄了一眼:“不是这个,我要那种,布料少的,丁字的……”

“穿给我看,这么隆重?不必了吧……”

“你想多了,我给镜子看……”

余一然默默地去重新换过,然后等他确认气氛轻松以后,言简意赅地脱口而出:“江宪要结婚了,亲自来送请帖。”

谢程飞明显地沉默了一会儿,在余一然忐忑的期待之中,吐了这么一句:“他怎么不给我?”

“他就是让我转交给你,怕你不经大脑思考就扔了。”

“噢。”谢程飞拖着长音,又是沉默,半晌才续道,“好事儿,意料之中的好事儿。哪一天?”

“下个月十二号。”

“我好像有个会,不过可以提前取消。”

余一然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准备带什么去砸场子?你们以前上床的时候有没有用针孔录像机?没有的话,艳照也行,我帮你提前剪辑好,保证效果出众。”

谢程飞忽然笑得妖媚起来,湿漉漉地从浴缸里跨出来,一只手摸上余一然的脸:“这种东西当然应该留着自己欣赏。”

“你真的打算去?”

“当然。”他换上干净的内衣和睡袍,神清气爽,“这样的婚礼,一辈子参加一次,也就够了。”

余一然想了想,觉得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又没听明白,看着他略显迷茫的眼神,透着性感,忽然又兴起地恶作剧:“什么时候脱衣服照镜子?表演飞机的时候叫我一声。”

谢程飞冲他竖起中指,然后潇洒地离开。

半分钟以后,又阴魂不散地回来了:“其实我没有把他拖进黑名单,很久以前我就有过思想准备,不在一起,也不表示我们这辈子都不再有交集。说句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知道他过得好,我也就安心了。”

余一然尴尬地笑了笑,当时他的衣服正脱到一半。

谢程飞又冲他比了个倒拇指:“平角裤,太没情趣了。”

转眼余一然来了一个多月,原本敷衍他娘的“不久就回来”自然是撑不过某一个时间截点,但所幸老人家的小诊所从来不缺求医问药的,也就没办法身体力行地赶到千里之外来兴师问罪。电话倒是打了一通又一通,余一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缺点真的很多,但最大的缺点,绝对是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了几句以后,前卫的妈就忍不住问了一句:“然儿啊,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暂时不想回来了?”

“……”余一然想了想,觉得老这么绕来绕去也不是办法,“妈,本来只是想出来看看,等知道自己在这闯不下去了,就回来,可谁知道,还真给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工作了。”

余妈在电话那头想了想:“然儿啊,是不是在那遇到喜欢的人了啊?”

“……”余一然当即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呈瘫痪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他周围四处徘徊、肆意卖弄风骚的谢程飞,他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当你在感叹明天迟迟还未来到的时候,你该想一想那已经是那些逝去的人所无法奢望的永恒。江宪结婚的日子好像忽然就到了,谢程飞依约盛装出席,俨然把余一然给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摸了一把银灰色燕尾服的前襟:“你如此打扮,是为几何?”

谢程飞从容不迫地再一次检查全身:“你觉得我这样会不会抢了他风头?”

余一然嘿嘿一笑:“今天的主角是江宪,你充其量也就是不给伴郎面子。”

谢程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现实跟狗血剧一定不是同一个妈亲生的,江宪居然没有邀请我当他的伴郎!”

余一然很想告诉他,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犯贱,但终究是忍住了,谁让他今天是全场最内伤的人之一。

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合适。余一然本不想来,一来跟江宪实在不熟,二来正因为不熟才更不愿意出份子钱。可谢程飞说了,红包他已经包好了,数目绝对足以把他的那份也算上。余一然再三考虑,再三拒绝,表面上坚持自己的多余,心里面想的却是会不会见到苏孟昭。可谢程飞出了杀手锏:“尽管我坚强乐观,但万一有个低血糖或者血脉不畅晕过去,总还需要一个人扶着吧?”

余一然看着他凑到自己眼前盯着他的眼神,充满渴望和乞求。当时那一刻心肝仿佛都被人给揉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原因。

谢程飞看到站在门口迎宾的新郎和新娘的时候,稍稍地滞留了一会儿,然后拽着余一然上了台阶。能感觉出他手心里渗出的手汗,有点凉,余一然看了他一眼,一脸僵硬的笑。

他跟江宪握手道贺,平常地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江宪看到他来,心情复杂地笑了笑。余一然发现谢程飞在与新娘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忽然变得不自然,但似乎不是因为婚礼本身,更像是撞见了不该见到的人。

江宪为他们介绍:“这是谢程飞,我以前的助理,精明能干,可惜能力太强我留不住,现在在知名企业市场部高就,程飞,蒋雨燕,给面子的话,以后得叫一声嫂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一然在那一刻笑场了,因为江宪这番话让他很自然的联想到事先的排练。因为太自然了,反而显得很不自然。

谢程飞很大方地和新娘握手:“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会的。”

进了会场,余一然才忍不住问:“你跟那个女的认识?”

“她是我大学同学,以前追求过我,不过后来知道我是gay,就疏远了。”

“这比让你作江宪的伴郎要狗血多了。”余一然很不客气地取了香槟自饮,“他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鬼才知道。蒋雨燕这女人不简单,毕业以后偶尔也听过她的一些八卦,没有钱的,她是不会凑上去的。”

余一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新娘:“其实细看起来长得很普通,姿色跟你一比,差太远了,但看那个做作的神态就知道不寻常……很不寻常”

谢程飞拽他的衣领:“少把我跟女人相提并论。”

余一然的目光转移到边上的两位长辈:“江宪他爸妈看上去倒是知书达理的人,只是年龄上感觉……”

“江老比他夫人大十八岁,江宪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四十二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夫人打理的。他们二老不在这儿常住,事业在家乡规模不小,但江宪一直不肯回去继承家业。”

“你知道得倒是一清二楚,可惜轮不到你孝敬他们了。”

“以前江宪每年春节回去,还不是我事先替他买好了礼物带回去,所以他爸妈的喜好,我了如指掌。”

“江宪不娶你真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

谢程飞淡淡地一笑,转身去洗手间。

理智上再怎么提前打预防针,心理上都不可能毫无知觉。谢程飞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心跳还算正常。他把手洗干净,然后掏出一根烟躲在一个隔间里偷偷地抽起来。他想,等烟抽完了,就请所有矫情都见鬼去吧。

然后他听见隔壁传来的令人不愉快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呕吐物。

但很快,谢程飞觉得那更像是有人在干呕。

“喂,你没事儿吧?”他出来,敲了敲那扇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谢程飞认出了他,是江宪的新欢苏孟昭。

第七章

“看来,江宪也没请你当他的伴郎,我心里平衡了。”谢程飞在这样微妙的情形下同对方打招呼。

苏孟昭似乎很不舒服,脸色略有些苍白,俯身在池子里冲了把脸。

“别一副好像怀了他孩子的样子好么,我会信以为真的。”他友好地递过去一条手帕。

“谢谢,路上太赶,下午刚吃的东西都快倒出来了。”苏孟昭接过去,将额头上的水拭尽,“你是?”

“我叫谢程飞,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已经从江宪那听说过我的名字,今天我跟你的身份一样,都是来看他的好戏,只不过我已经只是个旁观者,而你还能是个配角。”

苏孟昭听罢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嘴角微微地扬起,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江宪说你接受不了他跟女人结婚,所以才跟他分开。”

“事实上如此,但不完全是,那是个导火索,其实我们很多方面都不合。又或许是我被他带坏了,变得越来越横行霸道了,但现在看来这改变并不坏。”

苏孟昭点点头:“你的新东家也很赏识你,不久我们也许还会有机会合作。”

“荣幸之至。”谢程飞以实际行动表现摩拳擦掌,“很久没有跟这么养眼的小孩一起共事了,有意思。”

“是不是除此以外,还看上去一无是处?”

谢程飞很认真地摇了摇头:“我和江宪一起去看过你的话剧,你是个聪明人。”

“其实我没想过明天,我想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就像他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还会觉得快乐。”

“知足常乐,这一点你比我强多了。”

“那是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就不必奢望能有什么爱情了。”

“你相信爱情?”

“演戏的时候我信。”

他们俩同时笑起来,谢程飞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大幕已经拉开了。”

这个世界自从有了人类,就从来不缺仪式和形式,只是前者的意义重大,但往往容易演变成后者。江宪的婚礼也免不了落入这样的俗套,婚庆公司的安排精心设计,却又乏善可陈。

余一然除了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之外,眼神总是不经意地会朝斜对面的一桌瞟两下,其实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你不可能盯着一个地方太久,那样很容易变成斗鸡眼,但至于为什么非要看向那边,余一然愿意半推半就地承认,是因为苏孟昭。他很低调安静地坐在那,偶尔和边上的宾客说两句话,但不见吃东西。余一然注意到他偶尔会用左手按在左腹,似乎是有些不适。他记得他以前胃就不怎么好,如今跨入了娱乐圈,想必吃饭的时间也不会规律,情况或许更糟糕了。

余一然觉得置身于这样的氛围并不自在,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结婚,婚礼更像是一群人来见证你从此的人生从这一刻起被另一个人牢牢捆缚,这种感觉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即使天花板在离你头顶很远的地方。当然,江宪的婚礼应当是另一种形式的解脱。你很难说这样的选择正确与否,因为有些事情或许根本没有选择,生不由你,死亦听天由命,譬如身为同性恋本身。

余一然知道有一天他也会面对这样的处境,但他一定没有勇气去拖一个无辜的女人下水。

江宪来敬酒的时候,余一然已经喝得醉醺醺。谢程飞起来迎他,江宪的伴郎替他挡酒,被谢程飞拒绝:“这一杯无论如何,江宪是该亲自敬我的。”

江宪看着他,笑了笑,亲自倒酒,一饮而尽。新娘也跟着敬酒,谢程飞只是敷衍地以茶代酒,推脱晚上回去还要开车。蒋雨燕的脸色自然不好,但碍于面子,也就作罢了。

余一然出去接了个公司的电话,回来的时候,刚好目睹谢程飞凑在江宪脸庞轻轻耳语的场景。江宪尴尬地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离开。

等他走后,余一然问他:“你对江宪施了什么魔咒?他笑成那样。”

“多亏你启发我,我提醒他晚上别露馅了,要是不行的话就先看看我们一起演的小电影。”

“你已经过时了,苏孟昭才是新的男优。”

谢程飞放下筷子,盯着他认真地看了数秒:“我有没有过时,你想不想今晚趁着酒劲亲身体验下?”

他的目光忽然随着余一然身后的某个人漂移。余一然刚想挫他的锐气,谢程飞已经站了起来:“今晚你自己回去吧,找不到门牌号的话打电话给我。”

余一然晃晃悠悠地跟上去的时候,谢程飞已经跟着苏孟昭走出了大厅。

“现在就打算回去?”

苏孟昭回头:“是啊,已经跟江宪请了假。”

“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吧?看见江宪跟一个女人亲亲我我,我实在忍不住想笑。”

“他跟蒋雨燕接吻的时候演技真差,我应该提前传授他秘诀的。”等电梯的时候,苏孟昭一手撑着腰腹,“不过我走,真的只因为不舒服。”

“我送你回去吧。”

苏孟昭看着他的笑脸:“不会是想送我一程,然后毁尸灭迹吧?”

谢程飞扶他进电梯,凑在他耳边轻语:“怎么舍得?只是看在我与江宪是旧识,替他做一件好事。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他的反应一样很慢,非要等我高烧不退,才会意识到。”

苏孟昭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停在一家医院门口。

“为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带你来检查一下。我有个朋友在这,一定不会借检查的名义对你性骚扰。”

苏孟昭忍痛笑起来:“江宪要有你一半幽默,我一定不治而愈。”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来,谢程飞把车发动:“记得听医生的话,你应该从明天开始停止减肥。”他犹豫了一下,又改了口:“不,你根本就是太瘦了,所以别再这么摧残自己了。”

“可是不减的话,接下去怎么跟你们公司合作呢?”苏孟昭很为难,“这是我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合约,不认真不行。”

“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你要知道我们看中你并不只是因为你的外表,你本身有很多很特别的东西,已经很吸引人。”

“什么?”

红灯,车停了下来,苏孟昭透过谢程飞的眼睛,看到反射的漂亮的霓彩的光。

他凑到他眼前,笑得很迷人:“比如,你很认真,比如,你既真诚,又执着……”

他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该混娱乐圈的应当是你,一定应对得八面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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