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君(下)—— 徐笙
徐笙  发于:2012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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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颦近乎无意义的动作被李之檀尽收眼底,加上这个平时小狐狸绝对不愿意提起的话题,李之檀挑了挑眉,在容颦面颊上迅速一吻,出口的低音,磁性而动人:“嗯——你很可爱。”

“是么?我会当作赞美的。”容颦淡淡一笑,垂下睫羽,掩去了几分忧郁之色。

“是真的。”李之檀补充道,专注地望着身边的容颦。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容颦抬起头来,目光淡定地直视着李之檀。

“你说。”李之檀温柔地道,用餐巾擦了擦容颦的鼻子。

容颦靠在李之檀的臂弯里,神情有些黯淡,语气也带着几丝落寞,但是最多的可能还是庆幸:“我那个时候想,已经将近半年了,很少有人有这样的耐心,只希望我能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听了这番话,李之檀短暂地愣了一下,只觉得心里钝钝地一痛,然后在容颦额角吻了吻,轻而坚定地道:“或许开头并不如你我所愿,但是我相信结局一定是好的。”

容颦呆呆地望着李之檀数秒,一下将他抱住,闷在他的肩头,道:“……我信你……”

李之檀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应了一身,一下一下抚摸着容颦的头,将被子拉到容颦的肩头。

房间里,很静,很静。

突然,容颦张开了口。李之檀只觉肩头一阵剧痛,略一侧脸,就看见容颦半露着银牙,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李之檀的眼中划过一丝疼宠,他忍耐着痛楚,没有动,依旧一下一下抚摸着容颦的头发,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容颦纵情地咬,狠命地咬,像一只怨毒的野兽。

李之檀知道那里早就见血了,但是他只是淡淡一笑,搂着容颦,一声不吭。

然后有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湿凉落在了伤口上,冰冷地和温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仿佛过了很久,容颦才松了口,仿佛用尽了气力似的,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挂在李之檀背上休息。

“呆狐狸。”李之檀似乎并不介意肩膀上多了一个“专用章”,反而宠溺地一笑,在容颦背上轻轻地拍了一记。

容颦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扭了扭身子,疲惫地嘀咕了一句:“好累。”

(四)

房间里,很静,很静。

突然,容颦张开了口。李之檀只觉肩头一阵剧痛,略一侧脸,就看见容颦半露着银牙,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李之檀的眼中划过一丝疼宠,他忍耐着痛楚,没有动,依旧一下一下抚摸着容颦的头发,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容颦纵情地咬,狠命地咬,像一只怨毒的野兽。

李之檀知道那里早就见血了,但是他只是淡淡一笑,搂着容颦,一声不吭。

然后有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湿凉落在了伤口上,冰冷地和温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仿佛过了很久,容颦才松了口,仿佛用尽了气力似的,全身都松懈了下来,挂在李之檀背上休息。

“呆狐狸。”李之檀似乎并不介意肩膀上多了一个“专用章”,反而宠溺地一笑,在容颦背上轻轻地拍了一记。

容颦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扭了扭身子,疲惫地嘀咕了一句:“好累。”

李之檀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定定地望了熟睡中的容颦,眼神变幻不定,最后,和往常一样,疼惜地摸了摸他余热未消的面颊,落下一个安睡吻。

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李之檀取了温水和毛巾,给熟睡的容颦擦了擦身。看到容颦腿上的淤青和伤痕,不免又是一阵疼痛。

留下便笺放在床头,替容颦设置好闹钟,李之檀换了一身衣服,便出去了,还在门上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容颦一直睡,直到被饿醒。习惯性地将手伸向床头柜,刚摸到闹钟,它便猝不及防地又唱又跳起来,容颦被惊得彻底清醒了。

看了看李之檀留下的便笺,容颦露出了一丝甜蜜的浅笑。

容颦泡完澡,习惯性地拉开镜子,见到了一套崭新的旅行装以及极为熟悉的香水。恰巧这时候房门开启,容颦心想真是准时,也就拖上拖鞋,迎了上去。

“你要留下来么?”容颦问道,语气带着几丝期待,面颊上依旧带着沐浴过后的红晕,眼睛也水汪汪的,气息分外干净清新。

李之檀轻轻关上门,一举一动都非常优雅。见容颦只围着浴巾,浑身还是湿漉漉的,立即皱起眉来,催促道:“快进去,以免着凉。”

容颦应了一声,往浴室走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依旧问着早已有答案的问题。

李之檀绕到浴室,很自然地取了干毛巾帮容颦擦着头发,稍加思索了数秒,回答道:“大约住上一个礼拜。”

容颦心里一喜,隔着浅蓝色的毛巾,瞥了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李之檀一眼,下一刻却促狭地笑起来:“你是忌惮那些长着翅膀的六脚小房客们吧?”

李之檀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自镜子里深深望了容颦一眼,侧了头,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道:“也不尽然。”

容颦勾勾嘴角,倒了一点润肤露涂到干燥的手肘和膝盖上。

“好了,快些穿上衣服,当心感冒。”李之檀微微皱着眉,催促着,像个年轻的父亲。

二人随便煮了些饭食,解决了午饭问题,便拖出双人躺椅到露台晒起太阳来。

今天据说是别的演员补拍镜头,所以容颦照旧休息。

李之檀双手执着《On A Chinese Screen/在中国的屏风上》,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轻而清晰地念着,声音就像大提琴一般迷人。容颦则像一只鸽子栖息在恬静的苹果树荫上一般,紧紧地靠在李之檀的身上,闭着眼睛专注倾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据说你又买了一辆新车?”容颦突然想起八卦论坛上的消息。

李之檀淡淡地笑了笑,翻过页,道:“嗯,不过,就是去年七月订的那款。”

“赞臣希利的车还是不错的。”容颦简单评价了一句,又转而思索游记里的词句,末了兀自喃喃,“写得真美……真美……”一脸的向往。

李之檀喝了一口凉茶润润嗓子,瞥了一眼容颦极为陶醉的模样,想起替他擦身时见到的无数伤痕,心下又是一阵疼痛,便问道:“肖衍没有为难你吧?”

容颦摇摇头,道:“比起甄导差远了。”

闻言,李之檀也不禁闷闷发笑。

当初,为了《蝴蝶君》之中、宋丽玲这一角色,容颦经过了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和三个月的艰苦试演,几乎被甄导折腾致死,不过,这颗坚忍不拔的小芽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终于开出了明艳的花朵——戏剧奖的最佳男配角奖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部戏怎么样了?”容颦望着李之檀,眉眼弯弯,恁地可爱。

“还是推掉了,新锐导演的戏,到底不适合我这个老派人。”李之檀眉目温润如玉,云淡风轻,语气里都是自叹弗如的笑意,“后来挑了几部戏,客串一下叔父叔伯之类。”

容颦会意地点了点头,眼珠一转,又不禁哂笑道:“是你学艺不精吧?”

“小狐狸。”李之檀宠溺地笑着,握着容颦的后颈,以鼻尖蹭他的鼻尖,又执起书本给容颦念起来。

“记得么?上次那个香水广告,最后由颐嘉的聂立臻接过去了。”翻页的空挡里,李之檀颇为难得地八卦起来。

“是么?真让我惊讶。”容颦这样说着,表情却依旧淡淡的,并不以为意,就着李之檀的手小口啜饮了一口凉茶,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

直到仲夏,李之檀便飞到各处拍戏去了。

也真难为他,那么怕热的一个人。

容颦目送缓缓飞离德国的飞机,心底也多了几分思念。

等到《Suspiria/阴风阵阵》的拍摄正式告终,容颦便回了国。

除了接拍广告之外,容颦还收到了秦在生前好友——许志谦的邀请,出演他的最新单曲的MV。

而这一支MV居然就是《泅渡》,由秦在作词,许志谦谱曲。

不过,这件事一直是保密的。

自从去年年底的秦在死因风波掀起之后,这首《泅渡》便不停地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媒体拿来做经济正长点,这样的大肆渲染之下,就连普通的民众都能将秦在的死因讲得如《初刻拍案惊奇》一般让人惊叹不已,只叹“怪事年年有”。最后,由卢朗、许志谦和罗氏共同出面,要求媒体正经行事,切莫惊扰了死者在天之灵,这才消停了下去。

但是,秦在在遗嘱之中,明确表示希望许志谦完成这件作品,作为毕生挚友又怎会违背他的心愿。

《泅渡》。Louis, I’m sorry.。

我用心望,是无尽冰寒/我用心唱,仍隔万重山/疯爱一人,如对镜自残/苦恋一人,我迷恋悲哀/苦苦示爱,我孤单地站/痴痴等待,知你不会来/有情无意,再看我一眼/苟且偷生,被爱也是难/失去的,再不必试探/欠下的,再不必归还/伤害过,亦不必苦叹/深爱过,亦不必遗憾/原来此生钟爱,让我这般感慨/置身苦海,有爱难偷/世界之大,无物值得拥有/红颜翠首,转头即成空,或许我已悟透/浮生乱世,舍弃这残骸,为时还未晚

容颦问了许志谦要了Demo带来听。

词曲皆是上乘之作,珠联璧合之下,果然哀感顽艳,悱恻缠绵,虽然没有一声嘶吼,只是娓娓道来,却让人觉得伤口剥离,处处是痛,痛彻心扉,而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一地淋漓鲜血。

许志谦为了纪念好友,亲自写了MV的本子,郑重地交给容颦,并说道:“以前,秦一直说你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我想请你来演绎他。”

容颦并不是不动容,只是后顾茫茫,尚在犹疑。

从许志谦的工作室出来,容颦要江燕跟着罗氏的专车回去了,而自己则带着口罩,慢慢在人行道上步行,步履似乎也没有那么轻快了。

忽然,身边停下了一辆明黄色的赞臣希利。

容颦下意识地停了停脚步,接着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那辆明黄色的赞臣希利继续上前,引起不少人侧目。

“Louis,上车。”叶亭威低声催促道,皱着浓眉,一脸的执着。

“不。”容颦脱口而出,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叶亭威身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不屑。

“Louis,上车!”叶亭威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居然还带着几丝焦躁与恼怒。

容颦的表情依旧淡漠无比,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车里的叶亭威,神情十分戒备。

他定定地望了叶亭威几秒,依旧坚持:“不。”

“上车。”叶亭威的语气变得阴沉而不容置疑,并为容颦打开车门。

方才是秦在的阴影,如今又是叶亭威这个债主,容颦面色倒是如常,心中却渐渐乱作一团麻。突然,他讥讽似的笑了一记,目光十分坚定,依旧惜字如金,“不。”

叶亭威的眼中直直逼出火星来,铁青着脸色再次重复:“上车。”

容颦愣了一愣,没有僵持多久,终于上了他的车。

(五)

“Louis,上车!”叶亭威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居然还带着几丝焦躁与恼怒。

容颦的表情依旧淡漠无比,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车里的叶亭威,神情十分戒备。

他定定地望了叶亭威几秒,依旧坚持:“不。”

“上车。”叶亭威的语气变得阴沉而不容置疑,并为容颦打开车门。

方才是秦在的阴影,如今又是叶亭威这个债主,容颦面色倒是如常,心中却渐渐乱作一团麻。突然,他讥讽似的笑了一记,目光十分坚定,依旧惜字如金,“不。”

叶亭威的眼中直直逼出火星来,铁青着脸色再次重复:“上车。”

容颦愣了一愣,没有僵持多久,终于上了他的车。

车上居然在播秦在《绝爱Leslie》里的《红蝴蝶》。

如你爱过我,一点一丁,请不必相认/如你看到我,是运是命,请关起眼睛/如你听见我,心底哭声,请收起吃惊/静静睡吧,不必慰藉,叫我再动情/曾要我意决,并没话别,走得不轰烈/由过去细节,逐日逐月,似殒落红叶/难以去撇脱,一身鲜血,化做红蝴蝶/遗憾自问未比起你决绝

爱,一早变飞灰/灰,飞了未心领神会/悔,最后自己的反悔/心,崩溃

如对我抱歉,多讲不必,灯火先熄灭/来再向我说,恨断义绝,爱已没余孽/难以去撇脱,一身鲜血,化做红蝴蝶/遗憾自问未比冬季决绝

爱,一早变飞灰/灰,飞了未心领神会/悔,最后自己的反悔/伤心继续,巡回/爱,一早变飞灰/灰,飞了未心领神会/悔,死不甘心的反悔/伤心继续,巡回/我恨,蝴蝶,未配

“……我恨,蝴蝶,未配。”容颦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兀自喃喃。

叶亭威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一下拨掉这个节目,换成了财经新闻。

一路驶到叶亭威的海边豪宅。

明黄色的赞臣希利停在悬崖边上,衬着绿草如茵,犹如广告画报上的美景。

容颦对着天蓝,云白,海蓝,不禁啧啧,道:“好景致。”

“怎么样?喜欢么?”叶亭威不是不得意。

容颦瞥了叶亭威一眼,笑道:“只不过,不适合你罢了。”

叶亭威没有动气,因为容颦所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他说道:“又不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闻言,容颦不禁失笑,表情戏谑,微微笑着,道:“你准备金屋藏娇?”

叶亭威的目光突然变了变,突然认真起来,掰过容颦的肩膀,直视着他,直到容颦脸上的笑容消散如烟,便沉声道:“……离开他?”

“什么?”持续的疾风之中,容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替你设计的衣服,你为什么没有穿?”叶亭威沉声问道,双眸阴鸷无比。

容颦心里一笑,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难为你追了我整条街,不过是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容颦望着悬崖,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又冷又腥的海水的滋味,或许还有眼泪的咸味,可是,谁知道呢?他们又不会去跳海。

叶亭威握了握拳,好似有一股怒气在胸口积压,却隐忍不发。

“还是你觉得我不适合圆身的enjoy?”容颦邪气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眸子里流光溢彩,看上去分外迷人,可是,却又是那样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叶亭威目光复杂地盯着容颦,突然狠狠地道:“离开李之檀!”

容颦一听,仿佛觉得十分可笑,勾了勾嘴角,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你说,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不能离开他?”叶亭威反问,架势竟有些咄咄逼人。

容颦拿开叶亭威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平静地望着他,语气淡淡的:“不为什么,就因为我爱他。”

“就这么简单?”叶亭威逼近容颦,几乎咬牙切齿。

容颦勾勾嘴角,拍了拍叶亭威紧绷的下颚,眸中都是明晃晃的笑意,“叶大少爷,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失态呢?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叶亭威怒火顿炽,目眦尽裂,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李之檀的事情!你、你不过想当明星,才和他在一起,我也一样可以捧你,你为什么非要跟着他!”

容颦怔了一怔,又突然爆发出尖利的笑声,在崖边的狂风之中,显得尤为凄厉和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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