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彼岸(魅烂江山) 下——奉旨喝茶
奉旨喝茶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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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说话,怕他一个不开心又拿刀子吓我,眯了眼睛装力竭。

我还没有再见老爹,我也许还有希望的,我不能死。

他用袖子擦了擦我鬓边额上的冷汗,指尖有意无意擦过我的唇,随后,缓缓低下头来,我微微一侧,他的唇落在了我的脸上,若没记错,那里有一块红肿,是冻伤。

对着这样一张脸他还亲得下去,我佩服他的口味!从前我完完好好的时候,主动亲他,还被赏耳刮子,现在我肿成了猪头脸,他亲着我的脸,用那种就像我在心里亲着手中的祖母绿一样的表情,不能不说脑子有病。

我鄙夷地斜睨着他,半晌,他才索然无味似地停了下来,软声道:“去泡下温水吧!”

发现我警觉的目光,他皱了皱眉,道:“我去让人准备些治你身上的伤的药。”说完,将我推向了后殿,自己找来宫人吩咐了一番,便出去了。

几个小太监立马抬来了热水和暖炉,其实暖炉用不着了,这里面四壁都是火墙,穿阳春的衣服都不会觉得太冷了。

宽大的木桶里泡着热水,真是太舒服了!

数月来都不曾好好休息,打胜仗后又立刻拔营回京,累得有够悲催的了。我舒服得忘了形,居然在水桶里就睡着了。

第二天,被麻痒刺激醒来,我的手脚冻伤的部位都被人轻轻揉捏着,倒是赶去许多不适。再一看自己身上,几乎不着寸缕,只是裸身被埋在一堆雪白柔软的皮毛里,我揪紧了那些雪白的皮毛,盖住自己的身体,虽然不确定自己被那啥了没,但是也不好对给我揉捏四肢的人发火。

因为那是兮羽。

见我睁开眼睛,他淡淡地道:“他去御膳房切姜片,准备给你擦伤口,却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了,这会子正在元辰宫正殿休息。”

“御医们没有冻伤膏吗?我府上都有呢!他干嘛要自己去切?活该!”

我冻伤的部位被兮羽重重按了一下,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请你不要再伤害他了,他又爱上了你。”

“什么?!你眼真瞎了吧?他不过是看不惯自己的男宠还有别的情人,想要我死罢了!他有什么资格让我秦宝做他的男宠?!毛还没长齐的幼稚货!谁伤害谁呢?!昨天还拿匕首要了结我!你喜欢他我没意见,但是别觉得只有他是对的,全天下都是错的!爱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容易泛滥!他秦昊更是不懂这个的人!”

“你!我杀了你这个无情无心的……”兮羽抬掌便要拍我。

“兮羽!朕是让你给他治伤的。朕的人,你也敢杀?!”只见秦昊立在门口,面色冷峻。

兮羽吓得小脸惨白,气焰委顿下来,跪伏在地:“臣知罪了。”

“滚。”秦昊慢慢踱过来,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容迟缓的严厉。

“是。”兮羽飞速地退了出去,我看见他一手紧抓着袖子,一手捂面。哎,顾不得他了,我卷了一身柔软的皮毛,准备也落荒而逃,却被一股大力拖回床榻。

我用被子蒙住自己,四肢上擦的药膏都粘到被子上去了,我在里面瑟瑟发抖。刚才那话,不过是和兮羽说话直惯了,没经大脑,兮羽听了都那么生气,不知道他本人听了……

完了,惨惨惨。

我这惹祸的嘴啊!

若是从前的秦昊,任我怎么说,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是这个……

我终是被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他抚了抚我的后背,软声道:“昨天吓着你了?别怕,我不打你了。”

你打我我才不怕呢,你那是要杀我!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给我顺毛安抚,隔着那些柔软的皮毛抱住我,用柔和得令人发毛的声音道:“这几天就别出门了,等手脚和脸上的伤好些了再出去。看你的脸,像个什么样了?再不治,真要毁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打仗,你让我生气,让我难过,我忍忍就好了,不该想要致你于死地的。你说得对,是我太幼稚了。”

将我平放在床上,我揪紧了裹身的皮毛,他打开兮羽摆在床边的药膏,将我露在外面的四肢又重新涂抹了一遍。

他被切伤的指头被重重纱布包裹,用不是很利索的动作给我涂药,再看那般痛惜的神情,不太像他了。

“刚才兮羽说,我又爱上你了,怎么我以前也对你……吗?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我失忆了?”他一边涂,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我。

别再伤害他了。我想起兮羽的话,当然,我也不想伤害他,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亲情,总还是有的。

“没,没有,兮羽他,脑子有点问题。”我撒谎道。

他沉吟了一番,也道:“嗯,我也觉得他有点,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哦。”

他涂完药,洗尽了手,侧躺在一边,看着我,用指头轻轻碰着我的眉眼:“我也觉得从前不会有对你那样过,因为……”

见他愣住,我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他那俊脸彼时才有了一点血色,堆在颊边,红润润的,有些羞怯。

装吧,你就。

演技不是一般高超。

他将脸埋进我肩头松软的皮毛里,闷闷的声音道:“我还记得第一次碰你的时候,你那么生涩,而我也是,我以为,那就算不是你的第一次,也至少是你的头几次。可是你后来的表现,让我好难过,我变着法儿试探你的底线,发现你竟都不陌生那些,也不抗拒,好像还很喜欢……我从前怎么会喜欢你呢?那是绝不可能的,我受不了那样的你的。”

草草草,这些不都是你从前教我的?!

今天我算知道了,原来你所谓的那些套牢老爹的心的方法,其实全都是让老爹讨厌我的方法!

自己使那些手段来折磨我,还怪我害你难过!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你个秦昊!

第47章

“你说得对。”我附和道。

“对什么?!”他一拍我的后背,有些懊恼似地问。

“就是以前啊,你很讨厌我,比现在还讨厌,只是……”

“只是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看来对从前的事他也印象模糊了,正一幅很有兴趣的模样盯着我。

“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摇了摇头:“我觉得我没有失忆,但是好像又忘了一些事情。我记得我一直是读书读书,习武习武,你爹给我讲帝王权术,带我去市井了解民生,带我去各王公大臣府上参加各种各样的鸿门宴,带我识人、察人、用人……枯燥又无奈的生活……”

“是的,你以前很谦和,至少在我面前是,虽然很讨厌我,但是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总是想要杀我,让我很害怕……”我又紧了紧包裹自己的皮毛,低下头。

老爹不在我身边,我怎么看怎么弱势。从前,我绝无可能像现在这样,怕一个人怕到发抖,甚至要软语伏低,从前的嚣张傲慢,目空一切,现在半分也无了。

“对不起。”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肩头,搂紧了我:“再不会了,再不会了,我发誓,你不要害怕我……这大半年来,我每天都……都不好过。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矛盾过,我一直都是果断的人,你老爹曾不止一次地夸我,他说做帝王,就得这样。可是遇到你,什么都不管用了,我竟变得那么犹豫……所以我决定,你若死了,便是老天令我做一个真正的明君,若没死,就是做个昏君,我也要……也要……”

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也要做什么,估计是说了,但是声音小得连近在咫尺的我都没听见。当然我也不希望听到他曲折委婉的心思。

“我会对你很好的,真的,秦宝。”他啄了啄我的鬓角,拿鼻尖蹭着我的,我紧抓着裹身皮毛的手被他掰开,被塞进一枚鸡心大小的宝石,很悦目的翠绿在手心熠熠生辉,我微微曲了曲指头,他一见,轻声笑了,吻在我的唇角:“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只要你还喜欢我给你的东西。我拥有整个大随的天下,总有东西,是可以讨你欢喜的。你可以拥有不止我一个情人,只别让我看见你与别人在一起就成了,我不会要求你更多的了,好吗?”

我屈指收了那枚石头,太好看了!

T-T,一切透明半透明的颜色好看的东西,都是我的软肋。

我喜欢它们,并不像那些收藏家们,在意它们的价值,我就是纯粹地喜欢那种透明半透明的东西。

他的唇在我爱不释手忘乎所以地把玩着手中的宝石时,来到我的后颈,炽热地盖印下去,激得我一哆嗦,他的脸埋在我的发里,声音委屈地道:“其实,让我看见也没关系,我忍忍就过去了,只是,千万别不屑于我的心意,否则,我也许可以忍住不杀你,但是我不能保证别人……好吗,好吗?秦宝……”

他温声软语,太不像他了。

口气在持续放软,正是抽风中的大好时机,我迅速登鼻子上脸,趁火打铁,拿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尽量可怜兮兮地瞅着他道:“你要碰我也可以,反正我收了你的石头。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下旨保证不要我的命?”

他的面色迅速不善,就在我以为他要爆发时,他又迅速调整回来,温言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昨天吓到你了,我很对不起。”

“要用下旨的!”

“为什么?”

“那样才算得上君无戏言!”

“你不信我?”

“……”

他的脸色变得飞快,但是却有很好的调整能力,明明前一刻是不由自主地阴雨密布,下一刻,就能迅速转晴。

宣小太监拿来朱笔,写了一旨意,盖上玉玺,他做到这一步,我虽满意,可心里揪得更紧了。

我会不会又拐进了怪圈?

“对不起,秦宝。为什么这么害怕我?我昨天,真有那么可怕吗?对不起,是我没忍住。”见我将圣旨收进怀中,他揽过我,抚着我的手臂似问非问。

靠进他的怀中,我直说道:“我真的不能死,虽然收了你的圣旨,也难保你不会收回承诺,可要一纸保证,才能稍微让我安心一点。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过老爹了,我真的很想他……比我离家出走那四年间还要想……你要怎样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定要留我一命,留命我再见我爹,我已经想得胸口都痛了……说我长不大,说我娇气,说我贱说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就是很想他……”

未等我说完,他就推开了我,转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你……”我收回伸出的手。

不一会儿,殿中走进了几个小太监,他们给我送来了饭食,看着那些饭食,摸摸肚子,也的确饿了,遂不客气地用了。

吃完后才发现自己竟没有事先检查一下有毒没毒,忐忑不安地和兮羽说了一声,就出殿准备回府了。

经过太医院时,想进去查看一番自己有无中毒,可里面平时忙忙碌碌的太医们此刻都不见人!

问一个整药的小童,说是都去胥泱宫了,皇上在胥泱宫遇刺,生命垂危。

“什么?!他刚才不是还……”我自觉失言,赶紧捂住嘴。

想去胥泱宫表示探望一下,可那里挤满了人,人头攒动,我根本就靠近不了。望着胥泱宫正殿的匾额,上面的字,个个苍劲有力,似虎踞龙盘之气萦绕,可它的主人,哎,世事多无常!

刚才还好好的……

因为秦昊遇刺,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早朝暂废,一切朝政大事,都由花颖君主持。

我依旧没得实权。

不过这样正好,我才懒得和朝中那帮老油条对抗,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

所以现在我才能如此悠闲地坐在韩益的茶楼煮茶赏雪呢!

“他也许会死,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听说昨晚陷入了深度昏迷,御医都说很危险了,有几个御医的亲属甚至直接跑路了,怕被诛九族。”韩益喝着茶问我。

“祸害遗千年,他怎么会死?何况我才不信御医,我信兮羽。”

“情敌你倒是信得过?”

“他不是情敌,你别乱说!倒是你,担心秦昊死了后,这运河的开采行通,又落不到你手上了吧?”

“我担心他,其实是担心你!”

“又不是我遇刺,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以为若不是他当皇帝,你秦宝还有活路吗?好男色的,直接将你收进宫,不好的,定会‘顺应民意’将你斩杀,用什么罪名都可以……”

“这与秦昊做的有什么不同?”

“不同,他是真的喜欢你。”

“……”

“你以为凭我韩益的性情,能沉得住气任你将我从北疆九死一生带回来的铸剑图,就那样随便就转手给别人,而不生气吗?我韩益的心意,虽不容被糟蹋,可若是你秦宝要糟蹋,那也得糟蹋在对你真正好的人身上!”

“韩,韩益……”

他扶了扶额,摇头道:“秦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我……”

“好了,不怪你。你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你爹,不是你没心没肺,是你的心和肺,都只给了一个人!你学不会担心别人,这样也好,我也不想看见你再伤神。”

“可是兮羽跟我说了,秦昊不会死的嘛!”

“是,是,他不会死,请你继续这么坚信着吧!也活该他先前那么对你,吃点苦头也是他罪有应得!”

经韩益这么一说,我想进胥泱宫去探望一下他。

可半路被花颖君拦住了,他面容有些憔悴,想来是那帮朝臣趁乱对他没好脸色,应付得有点呛吧。

“你想害他死吗?”他狠狠盯着我,恨不得剜下我一块肉。

“我,我只是想看望他一下。”

“秦宝,看不出你竟如此蛇蝎心肠,他哪里得罪你了,非要看着他死不可?!”

“我没有!你不要污蔑!”

“没有?!要不是你狐媚勾引,他怎么会在胥泱宫处理奏折时发呆,怎么会失神到发现不了隐藏在胥泱宫里的刺客?!”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不止要喷,我还要杀了你!”他扔了怀中抱的奏折,就抬掌向我击过来,我闪身避过。

“你生什么气?他现在昏迷,朝中大小事,不都是你一手遮天么?这不正如你所愿?你一向不是最重权力么?!”

“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好个薄情寡义的男表子!枉我弟弟对你痴情一片!”

我抽身准备疾走:“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免得别人把我也看成争风吃醋的蠢货,我若是女人,才和你一般见识,可惜我不是!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吃他的醋!只是难以理解花大人什么时候把卖身求权当成了爱情游戏?”

“你!你别得意,等我弟弟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就会对你弃如敝屣,到时看你怎么猖狂?!”

“他弃我,求之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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