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门 中——拏依伽
拏依伽  发于:2012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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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你该死。”

低沉的声音,没有七情六欲,只有最纯粹的怨恨。

由尘依旧勾着嘴角,那抹脆弱恍如刹那芳华的笑颜,让人如痴如醉:“怕是,殿下杀不了。”

鲻刖暴怒,就着掐住脖子的姿势,在满池的红花中推出了几丈,水花四溅,曼珠沙华的花茎划破雪白的人的衣衫,更添一丝凌乱破碎的凄美。

“你该死。”

不会说其他话了吗?

喘息间,由尘缓缓睁开眼眸,淡金色的眸光望向面前已然失控的人。

“殿下,由尘不会死。”

浅漠的话语刚顿,眸子杀气突现,腕间朵朵红梅花印闪现,生生将紫金的人困住,红光突变,像是疯魔的闪电,狠狠撕裂被桎梏之人的身躯。

由尘趁机脱去脖间的束缚,就着水花在池中后退一丈。已褪去了大半红梅花印的雪白脖间,留下深深的五个指印。

“由尘!”

池中的人对着远处的雪白人影,宛如野兽般低沉的咆哮,仅是那双暗紫的双目,也好似要将由尘生吞活剥。

从水中飞身掠出,刚站定池边,双腿不由失力踉跄了一下,由尘捂住心口,微微闭目平息气息。

被鲻刖掐了许久,本是想暗自恢复灵力,谁知那人下手太狠,他差一点就命丧于此。

如此,他不得不提前动用花绳,缚住池中疯魔的人。

“殿下,在下还有要事,就不陪着殿下了,告辞。”背对着池中的人,由尘清漠地说。

“你逃不掉,”恍如梦魇的话语,“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湿润的银白眉峰沾着冰冷的细小水珠,由尘终是一语不发,朝着洞口走去。

生不如死?

他早就是如此,何来畏惧。

幽暗的通道内,由尘狼狈地缓慢前行,夜不能视,以致一路颠簸,几次险些摔倒。

转魂珠,动荡了他体内不安的魂魄,他现在非常需要一股气,来压制躁乱的三魂七魄。

黑暗中,苍白的脸色,带着极致的隐忍。

不知走了许久,眼前出现白色的光亮,由尘捂住胸口扶着墙,越往那处走,耳边便越能听清激烈的厮杀声。

“让开!”

“上仙,此处是我妖界禁地,还请上仙勿要妄自擅闯。”

“滚!”

熟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气息,耳边的惨叫愈发清晰明了。

似乎,围攻他的小妖不少,谷鬼也在其内。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上仙,尘公子失踪,谷鬼定会派人寻找,上仙莫要因小失大,毁了仙人的清誉。”

濮落朗声一笑:“清誉?玉帝都管不了本尊,区区小妖竟口出狂言,找死。”

地动山摇,像是有人被打进了石壁之上,陷入不可自拔。

“上仙……”受了严重内伤的谷鬼,带着苟延残喘的虚弱气息,“三思。”

“滚!”

漫天红血,杀戮大开。

红尘百莫,天地浮华。

血的盛宴,慈悲的仙人却是灭世修罗。

“交出他,恕尔等无罪。”

悠扬的箫声响起,金阳般璀璨风华的仙人,顿住了手中的厮杀,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道金光如流星坠落而去。

“……噗……”

一口幽蓝的魔血喷出,谷鬼望着暖袍仙人远去的地方,沉下闪烁着幽光的三角魔眼。

悠扬空灵的箫声,缠绕着寒风淡淡地传来,时大时小,却绝对清晰。

濮落面无表情地紧紧注视着前方,那绝世的容颜,透着隔世的清高与华贵。

苍天异子,是不可倾覆的存在,让人无法直视与高攀。

然而此时,这位凛然寰宇的仙君,却是动了凡心,那颗本应冷漠无比的心,装满了牵挂。

幽暗的森林,四处是比毒药更为猛烈的瘴气,墨玉的眸子沉静而又仔细地搜索这片寂静的地域,耳朵分辨着箫声的来处。

忘忧曲,舍弃烦忧,忘却红尘俗事。

当初,他下在那支长箫上的咒法,便是谱的忘忧曲。

由尘,需要他。

“濮落。”

箫声戛然而止,头顶上传来那仍旧淡漠的声音,微微透着隐隐的虚弱。

濮落抬头,便见那白色的人影颓败地靠在大树的枝桠上,雪白的衣袍破落,湿漉漉地贴在清瘦的身子上,好似轻易地便可看穿瓷白的肌肤。

诱人而又美好。

“尘儿。”

濮落正想飞身上去,树杈上的人影却动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墨色的眸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心下一紧,连忙抬手,接住那翩然坠落的雪白蔷薇,鼻尖的冷香缠绕他的神思,勾动着心底最深的记忆,和欲念。

第一次,也是如此,没有任何预兆地落入他的怀中,就着散落的花海。虽然此次没有那些飞舞的红色,鼻间的冷香却还是一模一样。

“濮落,”怀中人低声轻喃,“帮我。”

有些疑惑地垂头,濮落小心将由尘放到树下,盯着他水润的眸子,担心地问:“如何?”

然而,看着那双含着水光的淡金色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漠里,透着若有似无的虚弱,他的喉头,不知为何一阵发紧,全身腾起一股异样的燥热。

“帮我……”

“……”

略有些诧异地睁大双目,濮落只感到嘴唇被紧紧封住,一条冰凉的小蛇滑入自己的口中,游动搅拌。

唇齿相依间,开开合合的亲吻,情色地溢出一条银丝,诱人魅惑。冰浸的双手柔弱地撑在濮落的胸前,他只怔愣看着眼前绝色的人,一点一点亲吻吮吸自己的唇,一步一步毫无顾忌地诱人犯罪。

没有任何理由,就如此莫名地勾引起自己。濮落甚至感到,那修长的腿,若有若无地缠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只则缓慢地摩擦着大腿内侧。

濮落竟有一时失控,可是,他不想如此不明不白,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他担心,只不过是一场旖旎的梦魇。

因此,不动声色地退了一分。

“尘儿……你……”

原本苍白的唇,泛起胭脂色的瑰红。那本是闭着的双眼,忽然张了开来,淡金色的眼眸里荡漾着慵懒的水光,像是在询问不为所动的人为什么要退开,透着一点可怜地哀求。

美得诱人,惹人怜惜。

神思轰然迸裂,濮落脸色一变,终是俯身覆在了雪白的人身上,压在参天的大树之下,凶猛宛如风暴般不停地掠夺蹂躏嘴下的唇,双手紧扣住那两只按在胸前的手压在地上,好似要将身下的人揉进骨血,吞入腹中。

你在玩火。

睁着眼眸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双漆黑的眸里,如是说着。

然而,由尘却又缓缓闭上了眼,轻咬着回应,双腿张开缠上濮落的腰际。

不再多想,破败的衣袍在手中撕裂飞舞,清白的身子落入眼帘。本不该沾染情爱的仙人,正贪婪地用双手占有抚摸那最美的身躯。

一寸一寸,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亲吻,爱抚,掠夺,蹂躏。

最后只剩一句深情地低喃:“我爱你。”

长夜漫漫,遗落在一旁的长箫旁,两具纠缠的身躯,正释放着最原始的欲望,幽暗的森林传出细碎的呻吟和喘息。

第三十四回

那一夜,何其之长。

濮落宛如用尽了一生的气力,去爱抚身下的人,亲吻每一寸皮肤,带着一种虔诚的膜拜之态。

亲吻由尘的额,由尘银白的眉,由尘媚水丝丝的眼,还有鼻尖,嘴唇,和身体。

就像是占领着本属于自己的领地,即便是爱欲魔障,贪嗔之毒,也毫不犹豫地吞咽下去。

由尘不是天性冷漠的人,他本性为狐,即使再剔去凡情,骨子里的媚惑,也是消磨不了的。

何况,那赤衤果的身体,绝世的容貌,便是最诱人的毒药。

因为忍受不住那强烈的撞击,而微微轻咬的唇,偶尔因情欲而发出的细碎呻吟,毫无所觉地伸出小舌舔舐干裂的唇,像一只隐忍的野猫,藏匿了最勾人的一面,可是骨子里的媚惑,仍旧不知不觉地泄露出来。

加之满身因心绪的起伏,而印满的大片红梅花印,妖娆犹如修罗红莲,更是激起他人的掠夺之心。

整整一夜,濮落未曾停歇,可是即便是这样,也都还不够。

怕一醒来,一切都只是尘埃中浮出的海市蜃楼。

只因,在第一次紧密结合到一起时,由尘送上来的唇,吸去了他体内深处一口醇厚的仙气。

那一刹那的震惊,让濮落险些熄灭了所有的情欲,可是,就当由尘睁开眼眸沉静地看着他,好似在等待自己惩罚的时候,濮落仍旧没有忍住,更为凶猛地冲撞在他的体内。

只是,在看到他因疼痛紧皱起眉,紧咬着唇,仍旧透着全然接受的神情,濮落又会不知不觉地温和下来,轻柔地对待。

如此,良宵不恨短,只怨青丝长。胭脂扣心弦,寒月水云间。

“生气了?”

清漠的语气,半瞌下的眼帘,覆在身上的暖黄衣袍,露出肩头点点暧昧的红印。

濮落站在一旁,附身拾起遗落在地的白玉长箫,只着里衣的身影,背对着倚在树下的人。

他摇了摇头:“没有。”

“你不怪我?”自知昨夜做了何事,由尘瓷白冷漠的容颜,没有丝毫后悔怨怼。

“怪你何事?”

目光落在长箫上,捏着箫身的指尖,摩擦着刻有字迹的菱花,墨玉的眸子沉静如水。

“我勾引你,只为了一口仙气。”一口安定动荡魂魄的仙气。

“……”

濮落沉默,只是宛如屹立不倒的神像一般站在那里。

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衣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暖暖的。自己的衣袍,早已在那场欢爱中化为一地碎布。

可是,由尘的心,却有些发冷。

“其实不这样做,你也可以得到我的仙气。可是,为何仍要如此?”濮落忽而回身,淡笑着看着他。

由尘低下头,唇恍如紧抿了一下。

是啊,明明办法何其之多,为何偏要选择了这一种。

是补偿吗?

见他为了庇护自己,大开杀戮,心里的愧疚多少会有的。

若是还了他一点,他朝归于万丈红尘,也便不会觉得欠了眼前人许多,唯有这具清白的身子还算干净。

抑或是……不知不觉间,他也沦陷了。

寻得一个真心在乎自己的人,何其容易,偏偏却是来得太迟,太迟。

“我是妖狐,本就修炼采补之术,有何不妥。”偏头答道,似是在回避那灼灼的目光。

“是么?”濮落随声轻喃,低沉问,“我不知佛国灵狐会否修此术,但是尘儿你,绝对不会。”

抬头望过去,淡金色的眼眸依旧沉静如水:“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执着长箫走过去,濮落坐在由尘的身侧,靠在树上,他看着一片幽暗的森林,从叶缝中透出的灰色阳光,轻声道:“你的真心在何处?”

转头看着他的侧颜,鬼斧神工的轮廓闪烁着森林寂静的光晕:“如果我死了,你会忘了我。”

沉下脸色,濮落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说过,我会陪你。”

缓慢摇头,由尘淡漠苦笑:“不值得,你是无上的仙君,而我是低微的妖。”

“推开我真是你的本意?为何昨晚,那么多机会,你却不推开?尘儿,你的真心可在我这里?”淡然轻笑,长叹一声。

沉默片刻。

“你想要?”由尘问。

盯着他的眸子:“你会给?”

靠在他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由尘的声音低沉清浅:“你要,我便给。”

濮落微微有些怔愣,继而紧紧拦住他的肩头:“我不会离开你。”

******

菱花雕刻的黑木门内,隐隐传出低沉暧昧的呻吟声,甜腻带着极致的痛苦,和酣畅淋漓的快感。

推开木门,雪白色的人影犹如鬼魅步入,一派从容地坐于纱帐之外的桌前,背对着纱帐缓慢为自己斟茶。

淡金色的眸子清垂,纤长的指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是极其喜爱水雾缭绕的感觉。

帐内的喘息呻吟此起彼伏,甚至夹杂着女子低低的哭泣声和求饶声,然而始作俑者仍旧不为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帐内传出隐忍的高亢低呼,女子的求饶声终于消停了下来,手间的茶水也已经凉彻。

“爷……”刚经历云雨的女子,声音透着疲惫,和偷吃般的喜悦。

“爷可有满足你?”

“恩。”女子羞涩低吟。

“那你可以走了。”轻浮的声音,带着浸人的寡情之意。

“爷!”似是没料到方才还那般亲近的人,会突转冷淡,惊诧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别让我说第二次。”

一阵衣衫摩擦之声,纱帐被突然掀开,只着了一身薄衫的白衣女子,红肿着媚眼丝丝的双目,低声抽泣着跑了出来。

当看到淡然坐在桌前的白衣男子,女子愣了一下,随后听到帐内传出的低声怒吼,瞬时捂着脸跑了出去。

“小公子久等了。”

纱帐撩起,一头墨发随意地垂在身前,胸前的薄衫敞开,露出偏于健壮的胸膛,上面零星布着粉红的指痕和吻痕。

“方才不知小公子在外,不然,麓某……”勾魂眼微眯了一下,“绝不会冷落多时。”

不抬眼帘,放下手中的茶盏,由尘淡淡说:“你倒是好兴致。”

麓公坐在由尘一旁,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嘴边,缓解方才云雨带来的燥热。

“小公子不一样好兴致?”说着,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昨儿夜里闹得妖界一团糟,今日回来,连路……都不会走了。”

由尘不答,瓷白的容颜没有丝毫情绪沾染。

“这里,”指尖轻佻地划过由尘脖间的皮肤,微凉的触感,鼻尖缭绕冷香,“可是很明显啊。”

自海眼一别,昨夜清乾仙君大闹妖界,斩杀妖兵,闹得一片血海洒天,而后忽然不知所踪。直到今日灰日升天,这两人才突然双双出现。

只是……由尘刚进大殿之时,那摇摇欲坠的步子和脖间的印迹……着实耐人寻味。

轻微蹙眉,由尘抬眼看向他:“明显?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也太过明显?”

自知由尘所言何事,这小白狐可不是一般的记仇,麓公轻微哼笑一声,佯做无奈道:“麓某是妖界之人,又是妖王左使,自然是要替他人办事的。何况来之前,麓某也提醒了小公子,小心妖王所予,惊喜过度。”

由尘浅瞌眼眸,嘴角冷漠上扬:“确实是惊喜,只差一点,便要了我的性命。那转魂珠,你竟也舍得献了出来。”

所谓转魂珠,其实本身就是九玄青鲈的摄魂眼珠。

九玄青鲈一族,虽不是仙神一族,但天生天资出色,容貌出彩,一对鱼眼更是移魂宝珠。

此次月光玉中的转魂珠,怕也是麓公为了讨好妖王献出的。

“小公子内丹沉厚,既有仙气护体,又有魔力护身,根基坚固,怎会那般轻易被制?那玉里的珠子不过是颗病眼,自是伤不到小公子的。”麓公含笑说道,嘴角的弧度让人总觉怪异。

“不管你有何理由,”由尘沉声道,“我不喜暗地把戏,这种事没有下一次,如果你诚心想与我合作,就老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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