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却一直没有说话,濮落更深地蹙起眉头,开始的那句话已证明眼前的人不是哑巴,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地看着自己,而那个明明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的眼神,却让他的心里有些不适。
忽而,濮落赤衤果的上身震了一下,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容,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我的心……”伸手覆住自己的心口,“为什么,这里好像是空的?”
没有跳动,好似连呼吸也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心。”清冷的声音,由尘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前,“连我也没有心。”一下将被褥扯下缓缓盖在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起讽刺似的轻笑,转身就要离开。
两颗心在体内,痛的时候,简直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的,就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都是别人的。痛到现在,连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有心。
“你去哪里。”那不明不白的话,让他微微有些疑惑,阴沉的声音,寒冷却让人感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怒意。
顿住脚步,由尘背对着他:“离开。”
两个字,没有起伏,平静淡漠。
自此之后,两不相欠,各奔东西,不正是他由尘所希望的?那他又何必留下来。
离开之后,忘了那个人,忘了过去,没有曾经。
真未想到,醒来后的濮落,竟失去了对他的所有记忆。
报应,是报应吧。
周身腾起光芒,冷清的容颜缓缓模糊起来,倾世而又飘渺。
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此时的由尘,就好似即将飞升的仙人,那般的漠然红尘俗事,恍如离去了,便再无回头之路,毅然决然。
“……”濮落看着那流星般消失的人影,沉默不语,亦没有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一双墨黑的眼眸,和清冷的由尘何其相似,只是更多了一份睥睨众生的孤傲。
在他眼里,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只是妖王示好的玩物罢了,没有任何值得留下来的价值。
不过,微微让自己诧异的是,妖王居然会将一个男子送上他的床,虽然那个模样确实世间罕有。但是当做礼物,是否应该说妖王太大胆了。
可是,想起那人浑身的痕迹,濮落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能失控到那种程度。
难道,他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如此迷人?
可是,转念一想,什么人又能勾起他清乾仙君的情念呢?
望着那人离去的地方,濮落微微有些出神。
那样冷清的性子,甚至还带着浓厚的仙气,却也能在同为男子的身下婉转承欢,令人何其失望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人虽是走了,却好似带走了什么一样,偌大的屋内愈发显得空荡荡的。
连自己的心口,也更加的空落。
捂着胸口的手倏尔收紧,濮落的神色更多了一份冷酷。
他的心不见了,到底是谁如此张狂,竟敢盗取他清乾仙君的心?
他日若被他查出,定叫那孽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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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轻点轻点轻点!”趴在床上的虚耗不停地捶打着床榻,一脸扭曲地大叫,额上满是细小的汗珠,赤衤果的上半身泛着异样的红。
白泽看了他一眼,继续手下的事:“有脸叫痛,当初怎么还答应得如此爽快?”
咬着被角,虚耗的两只小眼内满是泪珠,他断断续续地说:“谁叫……哎哟!我看不惯那个自以为是的死仙人,更看不惯那只自命清高的臭狐狸!啊!小白你轻点你轻点你轻点!痛死人了!!”
“闭嘴。”沉声呵斥,白泽终于将那陷进血肉的纱布拆了出来,上面的血迹,污了纱布原先的颜色,混合着浓烈的草药味和血腥味。
当夜,清乾仙君发现虚耗之后,他硬撑着抵抗了一宿,结果背部被清乾仙君毫不留情的用掌风划了很长一条口子,既深又极为险恶,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逃回来之后,便厚着脸皮让白泽替他疗伤换药,直到现在,由于受到伤口中残余的仙气影响,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溃烂得愈发厉害,抑制伤势恶化的草药,也愈发的没有效果。
“小白,老子不会英年早逝吧?”含着泪可怜兮兮地低呜,虚耗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背上的伤溃烂得他都能闻到那股难闻的气息了,也真亏洁癖甚重的白泽不嫌弃他,仍旧不舍不弃为他换药敷药。
“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何必又说与我听。”不咸不淡地回答,白泽开始用干净的湿布为他擦拭伤口,清理浓血。
“切!”翻了一个白眼,虚耗一脸无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死书篓子!”说着,下颚抵在床上,若有所思,“小白,你说那只臭狐狸鱼,干嘛叫我拖住那个死仙人啊?害我差点被砍成了两半!这笔账我得好好记着!”
一边清理着伤口,一边仔细地敷上腌制好的草药,书生模样的白泽道:“总之,不会是好事。麓公城府尤深,野心颇重,连我也看不透。”
新的草药刚敷上血肉,虚耗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像鱼一样挺起了身子,咬着牙慢吞吞地说:“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夸他?哎……哟……痛啊……臭狐狸鱼,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害老子受这他娘的罪!”
白泽头痛地抚了抚额:“你的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从受伤回来,一直骂到到现在,还不解气?”说着,一把按下一块绿油油的草药。
“娘喂!!小白你谋杀啊你谋杀啊你谋杀啊!”用力地捶着床板,虚耗含着泪珠,一脸扭曲地控诉。
“这下,应该没有力气说废话了吧?”微微扬起嘴角,白泽看似心情大好。
死鱼一般地瘫在床上,死性不改的虚耗,虚弱地咧开嘴笑道:“不过,能整到那个死仙人,我也算不亏!”说着,两只小眼睛贼兮兮地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一抹阴毒的光芒。
连白泽都不知道,其实昨晚他又出去了一趟,而且干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想起那被偷来的东西,现下正放在一个谁都不会想到的地方,虚耗略有些洋洋得意地阴笑了起来。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的苦日子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