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中+番外——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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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必要,即便没有曾经的阴影赋予的不信任,我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并不值得你这样倾情相邀。

殷朝暮拿出不管不顾的态度,拔腿向最热闹的百年礼堂跑去。B大在京都上百学院中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这一点不仅体现在师资力量与学生素质上,光占地面积就远非C大这种后来者能望项背。遥遥路途让他不出三分钟就开始觉得腿酸胸闷,嘴里翻涌着血腥气息,他知道,这是久不锻炼的骤然反应,没关系,熬一熬就会过去。

只要能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

越来越近,礼堂里欢呼的人群与隐隐约约的乐声渐渐变得清晰,殷朝暮两腿完全没知觉了。连跑这么远的路,他又是这样一具身体,一停下来眼睛就被生理反应渗出的泪珠模糊得瞧不清楚。似乎……还来得及……

“你怎么在这儿?!”

殷朝暮费劲儿地直起身,胸口还是剧烈喘息,韩之安冷着脸插着口袋看他。

“顾……疏呢?带我……呼……去找他……”

勉强说完这句话,韩之安先是冷笑着打量他,接着脸色就变得诧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一脸的虚汗。”

“堵车……你,呼……别管了,快点……带我去找他。”

“来不及了。他现在应该比完了,第三轮已经结束。你让他等太久了。”

殷朝暮猛地抬头,“怎么……会?不是……才开始吗?我,我听到C大只是第一个,后面……呼……还有三所学校啊。”

韩之安奇怪地笑笑,抓着他一路风风火火走到后台休息室,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对于我们来说,第三轮已经结束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殷朝暮胸口的疼痛已经缓解许多,迟疑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然而不用韩之安说,他几乎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

前台被扩大很多倍的声音清晰地传遍礼堂每一个角落,伴着随即狂涌过来的质疑与哗然。

——“这是我最后一次弹Loving you,现在弹完了,我代表C大弃权。”

殷朝暮突然很茫然,他刚刚听到顾疏在说什么?

主持人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空白了好一会儿才连忙问:“等等顾同学,可以解释下理由吗?这是你个人决定还是C大的整体决定呢?要知道现在第三轮还没比完,分数也还没出来……”

顾疏没有解释任何理由,只是非常冷淡地再次重申一遍:“我代表C大,弃权。”

弃……权……

怎么会这样。他扭头看韩之安,却见韩之安也是一脸不赞同。

一路心事重重焦虑莫名地跑过来,并不是要听见这个结果的。怎么会弄成这样?殷朝暮想不通,即便顾疏独自苦撑到第三轮自己还没有赶到,确实是自己问题,那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肯再等一下,再拖一下……

再给彼此一个转圜的余地。

因为一直等不到,因为被连着三次拒绝,就要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宣告你放弃吗?

果然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想得太简单。亏他还录了《朋友》想要纪念。却不想,顾疏的性子不成功便成仁,两人做不成恋人,自然连做回朋友的退路都不剩。

顾疏脸色淡漠地跟着很多工作人员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那些人无不是痛陈利害表示他刚才太冲动,可顾疏就跟没听到一样,径直往韩之安这边来。越走越近,殷朝暮坐在椅子上的身影露了出来,那人脚步一顿,神色说不清参杂了什么感情。

两人遥遥对视,就好像之前在美术楼的翻版,只可惜气氛不对,时机,也不对。

狠狠喘了两口气,殷朝暮艰涩开口:“顾疏……我有事耽误了,能不能先听我说?我可以解释这次的事。”

顾疏语气平稳,再没了之前的忐忑与期盼:“是吗?可是我不想听。”

“……应该的,换做是我被一个人扔在赛场我也不会想听,我真的有原因。”

“不用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殷公子,你赢了,比赛已经输了。”

殷朝暮嘴里就跟塞了一把黄连:“何必这样说,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故意这么做的……王冬晨姐姐出了车祸,我和小维一觉醒来……”

顾疏脸色更冷了,连看都不想看他:“别说了。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你说不嫌弃我,只是敷衍我的,对不对?其实你这样的大少爷,怎么可能看的上我们这种人呢。”

“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还是不能接受是吧。其实要拒绝我,直说就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自己有多可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知道……”殷朝暮闭上眼,嗓子里有点痒,顾疏平静到极致的眼神他根本就不敢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知道……”

“你说一句话,不要说三遍,三十遍我都愿意弹下去……”

但殷朝暮说不出口。他知道如果这时候随口编一句“我也曾动过心”,事情就有转机。可他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他们之间,一个人是喜欢,另一个人只是心动。都不是爱,这些都不是爱。现在不负责任地玩玩闹闹,日后徒留尴尬而已。

顾疏的语气也不复激动,冷静地带些嘲讽:“你说不出口。”

“我……”

“殷公子,麻烦让让,比赛已经结束了。”这句话为短暂的对峙画上终点,顾疏带着韩之安离去,殷朝暮一个人抓住胸口——是刚才剧烈运动后还没调整过来吗?为什么,他觉得胸口还是很疼……

真的很疼。

疼得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了。

第四十二章:退无可退(四)

他有一点茫然,找了个座位坐下,刚刚跑动太剧烈,他需要缓一缓。

也需要静静想一想,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一个人?”一个人停在他身前,殷朝暮转头,入眼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学。

“会长……”

苏学脸上有点小惊讶,“怎么现在才来,顾疏找了你很久。还有,他不是应该跟你一起吗,我才出去一下,回来人都不见了。”

殷朝暮心里难受,咧咧嘴:“他啊……他走了吧。”

苏学也是苦笑,“怎么回事儿啊,两个人跑什么跑,竟然把我一个人忘这儿了。”

“会长……他弃权了,你知不知道?”

苏学这下是真正震惊了,猛地扭过头来:“不是吧,搞什么啊?这家伙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他还需要……呃,总之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手?”

殷朝暮微笑得都快麻木了:“是吗?大概是……我惹到他了吧。他那种性格,会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苏学看了看他,倒是平静下来,摇摇头根本不信:“不会。顾疏不是冲动的人,不管再怎样生气,也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如果真的弃权,那一定是有别的考虑,绝不会为这种幼稚的原因。”

殷朝暮怔怔看着他,全然无法思考。

幼稚啊……就是了,他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顾疏怎么可能为他这个不靠谱的原因弃权……

就算是十九岁的顾疏,也不会这么幼稚。

苏学又喃喃道:“不过有某人在,又要另当别论了。”

“什么?”

苏学咳嗽两声,一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了,他不可能对你生气的,嘿嘿,嘿嘿嘿嘿~放心吧,那家伙都魔怔了,简直就是智商削弱一大截儿。放心放心!”

殷朝暮虽然心情不好,也清楚顾疏对自己确实存在少年人的好感,但要说魔怔,还是夸张了。

“会长,你夸张了。他……”说到这,殷朝暮猛然反应过来:“额,会长你知道?”

苏学笑眯眯一摊手:“知道啊。”

殷朝暮局促不安地直了直背:“两个男人……不觉得奇怪?”

“觉得啊,不只是奇怪,刚听之安说的时候,简直觉得顾疏他根本是疯了。”

殷朝暮皱皱眉,苏学示好地笑了笑:“可在初赛见了你,觉得还不算太离谱。现在也没办法啦,兄弟么,他一脸傻样儿天天恶心人,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两胳膊,不过……没办法吧,现在谁都不能说,一说他就翻脸。”

“是吗?”

苏学说得极为肯定:“必须是啊,不会错,你找到他,好好谈一谈,什么事都过去了。”

殷朝暮想想,确实是这样,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去找到顾疏把事摊开来说一说,这么一想轻松许多。

“谢谢会长,我先回学校了。”

苏学拉住他,“急什么,不差这几分钟,你等我给之安打个电话,咱们一起回去。”

“好。”

苏学去打电话了,殷朝暮一个人慢慢走到窗口,静静等着。听着苏学口中的顾疏,他心底有种难言的新奇感,从没想过曾经那个他以为只有一种情绪的人,也会有这样青涩又执迷的感情,虽然这种感情跟自己有关是让他稍稍别扭了下。

这样才像个孩子,似乎这么久以来,顾疏的表现一直在向前世的沉稳冷静靠拢,惟有感情这一块儿,嫩的令他微笑。说什么“只要你一句话,不要说三遍,三十遍我都愿意弹下去”,这种话年轻时候的他也曾说过,也曾相信过。等后来熬到三十岁,才知道这种感情虽然幼稚到回头看一遍就笑一遍,却分外令人怀念。

他不想破坏顾疏的这一份将来的怀念。

“走吧,之安说他去咱学校旁边的酒吧了,你直接到那边找吧。对了,你知道酒吧在哪儿么?”

一丝福至心灵的感觉划过,殷朝暮迟疑地开口:“是……先爱先醉吗?”

这回轮到苏学诧异了:“诶,你竟然知道?那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你这种大少爷还会去那种地方?”

“去过一次,我们走吧。”

苏学一脸“我知你”的恶心表情,拖长了音儿点头:“哦哦~晓得晓得,早点回去尽释前嫌嘛,我知道我知道。”

殷朝暮淡定扭头。这位苏会长刚开始听陆维口中描述,简直就是温柔的老好人!后来初赛一见之下,被贴上惨遭顾疏夺权的悲苦上司标签,现在真正接触下来……好吧,果然人以群分,能跟顾小人混在一起的,除了韩之安那型的,也只能是韩之安那型。

不,苏学比韩之安还要恶劣。因为他一路上都千方百计拐弯抹角明示暗示,张口是“顾疏怎么怎么样”,闭口是“他啊怎么怎么样”,殷朝暮被迫听了一路,最后到了学校苏学依依不舍地跟他互换了手机号。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给陆维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还要耽误一点时间。那边陆维估计是在医院,显得非常忙碌,殷朝暮本来还想和他说说顾疏擅自弃权的事,转念一想那两人估计也顾不上这个,说不到三句就挂断了。

先爱先醉还是一样灯火昏沉、低靡浮乱,殷朝暮有过一次经验,出示了上次经理给他的名片,不一会儿那负责人就过来前台,见到他很是高兴。

殷朝暮站得直挺,这种地方铺了各种柔软的包角,方便客人随时随地靠上去,可他虽然内心喜欢这种自由场所,潜意识却并不允许他摆出懒散不成体统的姿势。所以负责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少年微微仰头站得笔直的身影。脊背非常直,他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和当下小年轻们不一样,有一种经过沉淀的蓄力。年轻的学生们大多松散,不会有几个人在这种地方还时刻注意形象,只能是骨子里养成的习惯。

一个人的站姿,能说明很多问题。至少这个人,他的背很直,很难压得跨。

“您好,是改变主意了吗?我们的调酒师首席时刻虚位以待。

这就是夸张了,但老板会说话,殷朝暮也不戳破。何况他还有些讶异这位负责人的眼光之毒辣,时隔这么多天,竟仍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让您失望了,我今天来是想找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位姓顾的先生?”

这种内有乾坤的昏暗酒吧里,靠一个人的力量找人实在不容易,幸好那张名片他一直放在钱夹里,并没有丢掉。

“姓顾?倒是有……不过应该不是您要找的吧……”

殷朝暮:“为什么这么说?”

负责人斜眼看了看他,问:“不知道您找的那位是不是和您差不多年纪?”

“大约十九岁的样子。”

负责人笑笑,搓搓手:“那就肯定不是了,我们这里今天一共来了四位姓顾的先生,两位是年纪在四十岁以上,还有一位三十岁的……剩下一位嘛,多半也不是。”

这样吗?

负责人又接着说了:“啊,我们这里晚上有个小场子,能不能……咳,能不能麻烦您到时候给露两手呢?报酬当然好说,只是给几个客人表演一下。您看……”见殷朝暮面无表情,负责人颇为不好意思。他本来也不是非要殷朝暮来凑场,只可惜之前他说的虚位以待确实不算假话,这些日子有人针对他们,先爱先醉很不好过,大批员工纷纷离职,而今晚又是个比较重要的聚会,他希望能有人来撑下场。

殷朝暮这样的,如果肯答应,那真是撑门面的绝佳人选,当然他只是这么一问,毕竟拖无关的人进来,本身也有一定风险。

何况他再见这个少年的时候,就知道多半是不成了。因为这少年一身华贵,不像是能接受这种要求的人。

果然……

“抱歉,恐怕不能答应您。”

负责人简直难以掩饰满脸的失望,既然没找到人,殷朝暮也不大想在这种颓靡凌乱的地方多待,打个招呼准备走人。那人忽然皱眉想了想,一拍脑门儿:“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我倒忘了,还有一位顾先生。提起这事我才想起来,这位顾先生是南哥的人,现在正一个人在包厢里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您那位朋友?”

他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认为殷朝暮会认识这种人。毕竟眼前这位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可能会跟小混混扯上干系。

“是吗?”殷朝暮停了身,“麻烦带我过去看看吧。”

“哦,好,这边请。”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安静的廊道内,相比起大厅舞池里群魔乱舞,这里安静地就像另一个空间。他走了两步,就被走廊里清冷的气氛刺激得心口微微泛疼。

“就是这间了。您自己进去吧,顾先生似乎……情绪不高。”

“好的,麻烦了。”殷朝暮抬头看看包间顶挂着的名牌,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敲到第二遍,里面传出顾疏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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