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家君子+番外——商厉
商厉  发于:201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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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原本纯粹的愉悦感在念及宗羽霖八卦传播机本质的一瞬间转为五味杂陈,但王君不愧是王君!在潘良呆愣的一秒钟内乾坤大挪移伸手将人拽进了男厕所,邪魅一笑带上了门,漫不经心地一手撑墙摆出传说中的压迫性姿态,用兼具孔圣谆谆教诲和知心姐姐循循善诱特质的温柔嗓音深沉道:

“潘大少是不是对我有想法?”

潘良瞬间石化,三观颠覆反应不能,只傻呆呆地张大嘴巴,受酒精作用的大脑里略迟钝地转过以下内容:好像真吃多了??不,是喝多了,喝多了??不对,也就喝了四两啊??这个世界太疯狂太狗血太梦幻了??

没收到预期效果,王君神色一紧,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深吸一口气——饶是利苑的洗手间有够高档,厕所还是厕所,虽说潘良是咱王博心中的可爱小开,醉汉就是醉汉——不小心吸进一大口潘良哈出的酒气与厕所清新剂水乳交融的神奇产物,王君强忍着掩鼻尿遁的冲动神色不变,勉力维持住僵硬狂狷邪魅霸气十足的言情男主角标准笑容,淡淡道:“知好色而慕少艾是好现象,潘少难得审美正常一回我还是很高兴的。”

潘良死机到现在的大脑刺激过度,在嗖嗖一声倒抽一口凉气后重又运转如飞,虽然还是闹了个大红脸,但已经能强作镇定抡起右手呼地给王君当鼻一拳,“RPG玩多了吧,王——博——士——”

王君囧一个, 差点一个嘴贱问出你怎么知道我家什么电子产品都缺就是PSP多,但那不轻不重不淌血的一记老拳把他昏沈的脑袋打了个半醒,事实证明人生没有最囧只有更囧,潘良凝视王君长达半分钟之久后同情地拍了拍他脸,“杨枝甘露里的西柚丝卡在牙缝里了,赶紧去刷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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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相看醉眼竟无语凝噎??

潘良人生中对上王君第一也是唯一的一次胜利产生于一次调戏行动中,以王君在半醉中羞愧无地掩面奔逃与同伙相携溜走告终。

很多年后每次拌嘴时任凭潘良怎么讥笑翻旧账王君都死不承认有这么一出,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隔天饭桌上却总是出现他们最喜欢的冰烧三层肉杨枝甘露老火汤,潘良总是笑笑说你这人注定没做坏人的命,偶尔roll-playing一下play boy失败到死,这辈子你也就敢酒壮怂人胆来勾引我了,王君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默默喝汤,心里想着——

呐,以这样拙劣的方式接近却没有被嘲笑,真的没有你做贼心虚反咬一口的成分在内吗?

四、君是良家子(下)

自从被王君识破行藏,潘大少干脆把跟踪行径搬到了明面上,正所谓同进同出形影相随,无论是公司会议还是客户约谈,简直变成了王君的遥控尾巴。

就是不交待为嘛跟着他。

对此王君的评价就五个字:死鸭子嘴硬。然后一脸悠游镇定地挽着各式美女胳膊从大少眼皮子底下晃过去——自从我们心如古井的王博同志出现“情海翻波”的迹象藉宗羽霖的口传入群众耳中,王君的小日子就再没消停过,平日里不知哪个山头上窝着的损友们如群蛇出洞般蜂拥而来组团看他,如此艳福当真让人有些消受不起。

尤其在潘大少用一种如狼似虎偏又悲愤交加的眼神从远处投来目光炸弹的时候。

“我说你是不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大晚上的!得慌好吗?”王君瞪着宗羽霖那张美美的艺伎脸,忍不住往旁边挪了点,暗想就是粉不要钱你脸也不是墙啊这么折腾何苦来?最近沉溺于大河剧的宗大美女才不理他,风卷残云般专心向桌上的菜肴发起了进攻,却被漓江春色里的日本豆腐烫了嘴,惨嚎一声伸手要水。王君叹了口气递过就在她手边的杯子,“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估计是烫得不够狠,在无视王君凌厉目光灌下他那份双皮奶后宗羽霖又活过来了,贼忒兮兮地眨眨眼,“桃花成双人成对,你看我多好心,免费的山西老陈醋请你家阿娜答喝。”

王君一边默念着“君子坦荡荡谁爱看谁看”一边招过服务员,迅捷无伦地加了两份甜品。点菜的姑娘估计没见过吃甜品吃得这么凶神恶煞的,饶是训练有素还是忍不住向王君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这位爷,其实不仅有酒精中毒水中毒,糖吃多了也会中毒的??

在经历了一小时潘大少目光与宗大美女口水洗礼后,王君忍无可忍,刚准备一拍桌子吼声老子买单时,那边潘良却已经陪客户结账出门了。宗羽霖不觉得怎地,只调笑地看向王君,王君却眼睛一眯,暗暗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处。他自小便眼神不好,十米外五官辨别无能,看人基本靠蒙,也因此对身边人的步伐仪态记得最熟。

所以他一眼便看出潘良醉了。

虽然依旧昂首挺胸神光焕发,对客户礼让周到笑容满面,王君就是看得出他醉了。

他抿了抿嘴,忽然又不准备离席了。一转头却见宗羽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跟去照顾?”

王君不咸不淡地笑回去,“蹚浑水的事儿我从来不干。”大少今天的客户可是个大美女,年纪虽然足够压死海棠,身段还是窈窕十分,不输宗羽霖。

宗羽霖抿了一口酒,颇为遗憾地长叹一声,“唉,可惜了,还指着能见识下现实生活中的酒后乱性呢——说来你家那位也没怎么喝啊,看来失恋酒果然格外醉人么,还是他真这么怂两杯就醉了?”

应该??都有。不过这话王君是不会说的,低头继续翻他的甜品单子,看有什么自己还没吃过的,“不关我事,他古里古怪好几天了,八成是跟家里人闹得不开心。”

宗羽霖倒是有些意外,“他还没女朋友?”看着就像只花孔雀,搞了半天却不是为了王君这朵烂桃花?那两人这些天的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又算什么?

“应该暂时没有”,王君用小勺搅着碗里的甜品,不以为意道:“他那种人,不会对女朋友的事太上心的,又不是娶进门的老婆。”

“原来是家庭问题受害者啊。”宗羽霖顿时来了兴致,“还不赶紧趁机追上去?既然是有了家庭问题来找你,明显是不拿你当外人嘛,这时候温声软语好言劝慰下说不定就那什么什么干柴烈火密西密西了啊,就算是个ONS你也不吃亏,毕竟对象也很优嘛。”说着一脸贱格地朝他挤眉弄眼,“还是你个伪君子装太好其实每星期都有上中关村南大街晃荡?”

王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他倒不是计较宗羽霖的玩笑,只是??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那种事情我可不想掺和。”

宗羽霖咧嘴一笑,“我说呢,你明明被跟得暗爽一把偏偏又要摆谱不理人家,王君啊王君,你就懒到这地步,我看他刚刚走出去时表情可是不怎么好啊,你说人孤男寡女的又喝了点酒,万一寂寞深夜一个擦枪走火——”

宗羽霖的话顿在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方,王君今晚却懒得陪她扯淡,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男人真要喝醉了屁事都干不成。”

再说了,寂寞这东西,对人对己,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他喜欢人生多些乐趣,可没那个听人诉苦的闲心。

再说了,前儿个才刚刚被嘲笑过,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事实证明,放狠话这种事一向是现世报来得快,特别是一个温和文雅的人试图借爆粗口遮掩情绪的时候。

望一眼马路牙子边傻坐着吹风的小帅哥,又看一眼王君风云变幻的脸色,宗羽霖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要不要拖回去随你便,我是不在乎啦,但你们好歹是同事吧?”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理,王君拖着宗羽霖在利苑又磨叽了二十分钟才走,没想到车刚开出金宝街就死不要脸地刚好撞见潘良一脸痴呆地捧着胸口坐马路边上。王君思想斗争了半天,理智上认定这时候捡潘大少回家会带来很多比逗弄他的乐趣大得多得多的麻烦,道德上又不能真把人撂这儿——虽然真搁这儿也不见得就能出个什么事毕竟这二环内的治安还是相当有保障的顶多吹个风受个凉什么的大夏天的难道还能冻出肺炎来不成?几番挣扎无果王君略绝望地盯着方向盘长达三十秒,最终冒出来一句“宗羽霖我们猜硬币吧,正面送他回家反面管他去死”,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八角硬币啪地丢了出去。

宗羽霖瞥了一眼结果,咯咯笑着,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认了吧,这就是命啊。”说着拉开车门跳下去,王君不声不响地跟了下去,也不问潘良意见,手一抄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那厢宗羽霖已经拉开后门请君入瓮,于是潘大少就跟头死猪一样被以绑架犯专用姿势丢上了后座。

眼睛都喝懵了哪还晓得东西南北,王君也没费神问潘良家住哪里,直接把车往宗羽霖家开。宗羽霖那边捧着肚子笑得不得停,王君愁眉苦脸地瞧她一眼,不禁大叹其气,“我说啊,你能不触我霉头么?”

“哈哈,我想到你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就忍不下啊,哎呀不行了,哈哈哈哈——”宗羽霖抹着眼泪笑道:“你是真的挺喜欢他啊。”多年闺蜜,她可是知道王君有多不喜欢外人进自个儿房子,又有多讨厌醉鬼和苦情戏。

“嫂溺叔援,权也。”王君一向笑眯眯的脸也绷了起来,他做人中庸,不大喜欢生活中有什么事超出界限,逗个小孩玩是没所谓,半真不假的办公室暧昧也满有益身心,但真玩出什么深情厚谊就不好了。

何况他还是更喜欢那个活泼泼、干净有生气的潘良。

“你的状态也不大对呢。”宗羽霖静静道:“你可没喝酒。”

“没事儿。”王君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大了些,调整了下表情,转头微笑道:“到了。”

宗羽霖利落下车,挥挥手跟王君道别,上楼后打开灯,到窗前往楼下看,王君的车果然刚刚掉头。

还是那么细心呢,宗羽霖笑笑地想,怪不得一直一个人。

要挑人神经却又管杀不管埋,王君同学,这种态度可不行啊。

宗羽霖和王君家住得不远,也就五分钟车程的事儿,这边宗羽霖洗澡的衣服还没拿好,那边儿王君已经到家了。潘良依旧一动不动地装死猪,王君背着他,望一眼七楼上自家的窗户,心中叫苦不迭,大少定时锻炼果然很有效果,看着小身板儿不咋地,怎么死沈死沈跟注水肉似的啊!

拿钥匙,开门,开灯,王君毫不客气地将潘大少丢上床,自行去浴室洗漱。再出来时潘良依旧跟只猪似的,微微打着小鼾,连个身都没翻,王君把他往里头推了点儿,又拽过被子给两人搭着肚子,关了灯准备睡觉。

王君今儿个累得很了,迷迷糊糊间只想着幸亏今天周五,要不然伺候潘大少这体力活非折腾得他明天上不好班不可,那一身死腱子肉啊,沈死个人。

又想着自己和他就好像钓鱼一样,总说着愿者上钩,可虽然放了空饵吧,却又忍不住盯着浮漂看。走到同床共枕盖棉被纯睡觉这一步,或许是自己故意纵容的机会也不一定。

下次邀他一起钓鱼吧,他潘大少文武全才,肯定要逮着机会炫耀一番他的钓竿钓具垂钓技巧,说不定心情会好些??

就这么天马行空地瞎想着睡了过去,王君铁定没想到,他此时贼忒兮兮的满足笑容,跟恶作剧成功却又没遭报应的潘大少爷一模一样。

五、追心攻防战

总的说来王君是完全正常一男人,不良嗜好或许有那么一星半点,正经不良倾向却是决计没有的。人说外国语的男生分两种,娘炮和色狼,由于这年头龟毛一般也被归为娘炮特征之一,王君很有自知之明地自认是两者兼备。研究生时日研楼三层总共就俩男的,那年头耽美这词儿才刚开始萌芽,他们学日语的自然抢先接收到最新动态,本科时如狼似虎抢男人的姑娘们一夜间就谦让了起来,纷纷表态要撮合他们这万红丛中两点绿,吓得他和那同学同窗三年愣是没讲过话,可见其作为直男持身之正。

将过往红尘检视完毕,王君再一次坚定了自己二十九年来作为直男的强硬立场,环视一圈眼下状况,很好,除了潘大少抢光他被子不算还闷了他一拳之外总算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王君深吸一口气,瞥一眼正抱着被子四仰八叉横在床中央的潘良,气定神闲地掀被下床。

HOMO这事没什么不好,就是麻烦大了点,良子同学处处叫他欢喜惹得他心痒难搔,便只有一条毛病,那就是让还不想定下来的王大博士玩上了瘾。这就好比你固然乐意天天在线上跟魔兽缠绵,却一定不愿意在自己家养只喷火龙玩COSPLAY。男人虽然都喜欢调调情玩玩暧昧,出格点的还会男女通知百无禁忌,却不会打算将那些眉来眼去的甜心都娶回来做老婆。

脑袋跟手两不耽误,王君溜达到盥洗室刷牙洗脸又冲了把澡,一边换上干净睡衣,一边心想我还真不是个东西。然而子曰君子择善而从,可见咱老祖宗从几千年起就很擅长给自己的朝云暮雨找理由。

所谓爱情诚可贵,乐子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想到潘大少从此像牛皮糖一样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个角落,王君就由衷地深感发指,摇摇头往床边大马金刀地一坐,略嫌恶地伸指捏住潘良一夜好睡后油光闪亮的鼻子,“喂喂,太阳晒屁股了啊,快起快起。”潘良无意识地哼唧了两声,抬手挥开王君的胳膊,瓮声瓮气地来一句,“烦不烦啊爸??都说了没事的??”说着嘶溜一声吸吸口水,又在抱着的被子上蹭了蹭黏糊糊的嘴角,接着睡。

王君低声咒骂,“你个脏死人不偿命的落魄仔,床单被套钱你赔定了。”说着伸手便要保卫自家合法财产,怎奈潘良的睡拳久经操练,眼皮子不抬一下便架住了他手,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句,“今天又不上班,起你妹啊?!”

是是是,我倒希望现在霸住我床的是我妹!王君咬牙切齿地准备上脚伺候,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又跑到床边对着潘良耳朵伸手作喇叭,大吼一句,“潘大少。你妹喊你赶紧起床!”

潘良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居然也是有问有答:“告诉他哥再睡五分钟!”

王君气歪了嘴,推推眼镜,心道爷还不信这个邪了,冷笑一声,拉开床头柜放出了老妈送他赶早班机时的必杀神器——公鸡闹钟。

“清早起来公鸡叫喔喔,推开窗户金色阳光照,早晨的空气真是好,奉劝大家要起早——喔喔喔喔——铃铃铃铃铃铃——”

这闹钟可是九十分贝加强版,快赶上直升机螺旋桨了,不信小样儿你还能赖得住。

潘良果然耐不住,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揪着王君领子咆哮道:“爸我不是说了不去见她吗不去不去不去!”

王君艰难地喘了口气,迅速捂住鼻子,从指缝里憋出一句:

“你爸说儿子赶紧去刷牙他快窒息了——”

让潘良脸红很不容易,王君他做到了。

面红耳赤、羞惭无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清醒后的潘良十分之老实、十分之乖顺、十分之孙子,刷牙洗脸洗澡换衣服,一应举措均严格遵照王君要求一丝不苟地完成,就差没拿钢丝球把自个儿刷下一层皮来。王君在一旁看得好玩,于是一边打蛋下面,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支使潘良把床单被套枕套换下来扔洗衣机。本来他还担心大少爷没接触过滚筒洗衣机这种低端家用电器,然而大少含蓄而略带鄙夷的眼神证明他好歹也曾是孤身一人在外飘荡的海龟一只,哪有不会做家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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