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电话，卫苍晋信步走向对弈正酣的二人，一看棋面就知道，Al I的机器大脑还是更会算计。

天色渐暗，卫苍晋又多了一个烦恼，怎么不让卫嵘注意到，Al I并不需要吃饭这个问题。

“小爱，你很聪明。”卫嵘惊奇地盯着Al I还是懵懵懂懂的表情。“再来一盘。”

“好。”

卫苍晋闻声拉过把椅子作陪，他又有了不少时间可以好好盘算下。

41.留宿卫家

“为什么呢？”

“听话。”

“可是……”

“不要再问为什么了！”

“苍晋。”

“干什么？”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有。”

“你们在吵什么？”

“卫嵘。”“哥。”

“都不等我就先吃了，很没礼貌啊。”卫嵘看着餐桌上，Al I面前带着食物残渣和装饰萝卜花的盘子以及卫苍晋盘子里动了一半的食物。本来卫嵘是想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结果刚要入座助理打来了电话确认一份要紧合约，骂了一顿几乎不会打他私人电话的助理后卫嵘重新跨入餐厅，发现那两人真的不够客气。

“是你让我们先吃的，对吧？小爱。”卫苍晋握着餐刀，扫了眼正嘟着嘴巴看着自己眼前脏兮兮餐盘的Al I，继续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小爱也是真的饿了，谁知道你工作电话要打多久啊。”

卫嵘不太明白Al I此刻撅嘴的原因，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刚才那句类似责备的话，心里对于他们撇开自己先吃饭也确实不太满意，所以最后只是问了句。“那小爱你有吃饱吗？要不要吃点点心？”

“嗯……”Al I偷偷瞄了眼卫苍晋，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小爱不饿，不吃了。”

“是吗？”卫嵘注意到两人的眼神有些异常，尤其是Al I，全是写满了“我被卫苍晋威胁了”的字样坐在椅子扭着，想要说卫苍晋几句，想了半天挑不准自己的立场。“那饿了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Al I又在椅子里扭了扭。

“小爱想说什么吗？”

“没什么。”Al I也不敢乱动，手指头悄悄地绞着餐布下垂挂的流苏，脑袋垂得很低，额头几乎要撞到桌面上了，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刷一刷，因为低着头，脸上嫩嫩的两块巴掌肉就更加显眼了，陪着那张微撅着的小红嘴，更是可爱的不行，本来觉得小孩可能被欺负了，现在觉得自己真想欺负下他。

卫嵘向卫苍晋投去了质问的目光，无奈卫苍晋只专心和盘子里他本不喜欢的食物奋斗，丝毫不予理睬。

“小爱不想坐在这儿的话，可以先离开。”

“小爱很好。”Al I抬起头对上卫嵘关切的目光和微蹙的眉头。“卫嵘。”

“什么？”

“卫嵘没有生气。”Al I指指自己的眉心。“可是这里皱着，好奇怪。”

“是吗？”卫嵘不自觉地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头，对Al I僵僵一笑。“现在好了吧？如果小爱没事，就陪我在这里吃饭。……对了，小爱，你和谁学的围棋？”

“揉揉就没有了。”Al I依旧回应着卫嵘最前面的话，揉揉自己的眉心，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

“大哥。”卫苍晋在Al I马上要回答卫嵘的第二个问题时插话道。“先把饭吃完吧，我刚刚还和小爱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要专心，你看……给小孩子做坏榜样了。”

“小爱没有学过围棋。”Al I依旧执着地把问题回答完，转头看向卫苍晋。“你什么时候和……”

“小爱，周段方今天晚上不来接你了。”卫苍晋转变策略。

“为什……”Al I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卫苍晋偷瞄了一眼Al I挫败的委屈样，正要偷笑，见卫嵘正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咳嗽一声继续吃已经被插起来了的食物，放进嘴里一嚼才发现是自己最不喜欢的菜，刚刚想吐出来，看到Al I偷偷抹了下眼睛的动作，硬全吞了下去，又咳嗽声，拿起餐巾擦了下嘴角，站起身走向Al I身边。

“小爱。”卫苍晋一指勾住Al I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自己，果然，眼睛红了。“我送你回客房。”

“苍晋。”卫嵘叫道。“现在才几点就睡觉？”

“你想多了。”卫苍晋回答，将手伸给Al I。“走吧，苍晋送你回客房，熊宝宝也在哦。”

“那牛牛呢？”Al I看了眼卫苍晋向自己摊开的手。

“牛牛睡狗窝。”卫苍晋故意加重了语气。卫嵘可能听不出，但是Al I一定可以。

“好的。”Al I立刻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在卫苍晋的掌上，想了会儿还加了句。“小爱有听话。”

卫苍晋不理睬Al I，拉着他的手对已经没了胃口的卫嵘说。“大哥，小爱在TC时就一向早睡，我明天一早把他送回去，先送他去客房适应下。过会儿我去你的书房找你。”

“小爱有早睡。”Al I在卫苍晋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立刻接话。

“那好吧。”卫嵘看着Al I讨好似的盯着卫苍晋的眼神以及卫苍晋脸上多年未见的孩子气的得意，有些许不爽，在两人迈步离开前说了一句。“小爱，下次我们再一次下棋。”

“好的。下次一起下棋。”同样快速地回答，依旧盯着卫苍晋表情不放的眼睛。

卫苍晋拉着Al I的手上楼，走出卫嵘视线后他笑着刮了下Al I的鼻子。“小爱今天有很乖。”

“真的？”Al I开心地瞪大眼睛。“那……”

“说了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去，怎么，一天不见周段方就想得不行了？”卫苍晋故意用力捏了把Al I剥壳鸡蛋一样的脸蛋子。“你还真死心塌地地。……丫的狗屎运的周段方。”

“想得不行？”Al I摸摸自己被捏的地方。“死心塌地？狗屎运？狗屎？牛牛的便便？”

望着Al I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卫苍晋紧了紧握着Al I的手，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回房间。”

Al I拿着卫苍晋扔给他的睡衣被推进浴室，门在他眼前关上时，Al I嘟着嘴巴揉了揉鼻子，转过身将睡衣放在马桶盖上，开始脱衣服。这时的天已经暗了，浴室的窗户半开着，正好对上月亮。这个晚上的月亮很亮很圆。就那么高高悬挂在天空。Al I“哇哦”了一声，扔下衣服就跑了过去。

踩在浴缸的边缘，双手趴着窗台，Al I踮着脚仰着脖子把头往外探。月亮被扫描进了大脑，和牛牛以及游戏房，特别是可爱的打鼹鼠机的照片存放在了一起。

“崽一定会喜欢的，不知道苍晋会不会让崽一起来，崽也有很听话，不过没有小爱乖，嘻嘻。”Al I眨眨眼睛，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如果段方也能这样看到就好了。是真的月亮呢，挂在天上的。”

“小爱，换好了吗？”浴室外，传来卫苍晋的声音。

“小爱刚刚脱掉衣服。”Al I从浴缸上小心地跳下里，抓起放好的睡衣往头上套，才发现卫苍晋给他的是一套浅黄色连裤子的睡衣，后头还有一个带着耳朵的帽子。Al I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的出去了。

“来。”卫苍晋坐在床尾，看着穿得像只小鸭崽子一样的Al I，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

Al I眨了两下眼睛，明白无误地拔腿就奔了过去，侧过身直接坐在卫苍晋的腿上，手自然地勾在他的肩膀上，又眨巴下眼睛，水亮亮地勾人。“苍晋，是要吃小爱了吗？天黑了，床上。”

“就怎么喜欢被吃？”卫苍晋搂住Al I的腰，用额头蹭了蹭Al I的刘海。

“咦？”Al I也回蹭了下卫苍晋。“小爱不明白。”

“不是刚刚有说吗？小爱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送你会TC。”

“真的？一早是几点？”Al I兴奋地扭了扭，立刻被卫苍晋扣紧了腰身。

“那么想周段方？如果再不让你见到他呢？”

“想段方？再不见到？”Al I摇了下头，吐出两个字。“不要。”

“不听我的话？嗯？”双手往上移动，勾住Al I的胳肢窝，卫苍晋将Al I提了起来，一个转身压在了床上。“小爱是不是不听话了？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小爱不是要陪着客人吗？我就是啊。”

Al I愣愣地盯着卫苍晋，将他的话在大脑里回放了几遍，忽的，眼睛就湿了。

“怎么哭了？怕我？不喜欢住在这里？哪里不好？”卫苍晋说着，低头吻了下Al I湿了的睫毛。

“小爱有很乖，也有很听话。”Al I咬了咬牙，没有让眼泪掉出来。

“那小爱哭什么？苍晋有凶小爱，不喜欢小爱吗？”卫苍晋很温和地将Al I抱起，将枕头垫在Al I的头下，又把泰迪熊塞进Al I的怀里，替他拉好了被子。“苍晋哪里做得不好吗？”

Al I一手抱着泰迪熊，一手抓着被子，露出两个瞪得圆圆地，乌溜溜全浸在水里的莹亮眸子。

“说话，说什么也不怪你。”卫苍晋试探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Al I尖尖的下巴。

“小爱喜欢TC，喜欢段方，喜欢崽，还有……”Al I眨眨眼睛，脑海里出现那个端着盘子的人。“小爱住在那里，小爱是TC的宝贝，未来的红牌，小爱是TC最最讨人喜欢的……”

“打住。”卫苍晋捂住Al I的嘴巴。“如果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小爱也能常常见到周段方和崽，那么小爱愿意住在这里吗？和我，卫嵘，还有牛牛。牛牛可是只住在这里的哦。”

“自己喜欢的事？”Al I转了转眼珠。“那是什么？”

“没关系，我们会等你明白。”卫苍晋闭上眼睛，慢慢吻上Al I的唇，很温和地舔过那两瓣饱满滋润的唇，小心地探入舌头，将躲闪的小舌逮住，缠绵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晚安，小爱。”

“是晚安吻吗？”Al I问道，脸颊粉粉烫烫的。

“是晚安吻。”卫苍晋爬起身，站在床边。“要我把灯关了吗？”

“不摸摸小爱的后脑勺吗？”

“不用，小爱要习惯在晚上自己睡觉。”

“嗯。”Al I应下，抱着泰迪熊转了个身，微微蜷缩着身体，静静地像一个躺在子宫里的婴儿。

卫苍晋关了灯，小声地往门口走去。

“苍晋。”黑暗中，传来Al I柔柔的声音。

“什么？”门口，卫苍晋回头。

“什么是想？什么是想得很？很想？”

“小爱乖，睡觉的时候，脑袋里就想着一张白纸。”

“哦。”

卫苍晋望着床上小小朦胧的身影，轻叹一声正要将门拉住，里头的人又说话了。

“白纸是放在桌子上的吗？”

“很大的白纸，看不到边缘的白纸。闭眼睛闭嘴吧睡觉，不然明天不带你回去。”

“小爱有很乖的。”类似撒娇又如同抱怨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就再没有动静了。

卫苍晋锁上门，大吐一口气。“你个毕老旬，咱们有帐算了，什么人工智能，都是弱智小白痴。”虽那么骂着嫌弃着，卫苍晋的脸上却难掩笑意。站在走廊上环顾四周，多久了，这个宅子终于像是有了生机。

卫嵘的书房，今天晚上终于亮起了灯，穿着灰色睡袍的男人正站在书架前找着书。

“你今天在这里留宿？”卫苍晋倚在门口，弹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问。

“我住这儿，不是吗？”卫嵘拿了本书回过身，看到卫苍晋有些过红的嘴唇。“你晚上不会要去……”

“目前不会，以后就难说了。”卫苍晋痞痞一笑。“小爱可是老惦记着和我上床呢。”

“我和你说正经的事儿，不要嬉皮笑脸的。”卫嵘习惯地皱起眉头。“关于小爱，我想和你谈谈。”

“明天吧，反正你也回来住了……是回来了吧？”卫苍晋扫了眼书房。“那些人手脚都挺利索……虽然东西家里都有，但毕竟今天是你第一天搬回来住，还是习惯下早点休息吧。”

“那好，我也……需要时间整理下思路。”

“那我回自己房间了。”卫苍晋站定，和卫嵘对视数秒，耸肩，转身，出门后又把头探了回来。“大哥。”

“什么？”

“欢迎回家。”

卫嵘走到窗前，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那快要成“川”的眉头，手就那么伸起来抚了上去。

“揉揉就没有了。”

好像窗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抱着玩具熊和一条大狗在草地上跑来跑去，自己就在后头，加入，或者只是那么看着，卫嵘暂时没有答案。他曾经追上去过，把那个快乐的精灵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是不是错了，或者是哪里错了，要怎么去改，或者真的没有再去改正的必要。

这个晚上的月亮明亮耀眼，所有的星光都被淹没。

星星是逝者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们，引导那些在夜里就辨不清方向的人。

“我回来了。”卫嵘轻声自语。“我回来了。”

42.逃跑

Al I很喜欢卫嵘送给自己的那身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开心地说谢谢。此刻，抱着泰迪熊趴在车窗口，向卫嵘和牛牛挥手拜拜，车子开动后更是将头和左胳膊整个都探了出去。

“坐好，这样很危险，又不是不回来了。”卫苍晋带着醋意说道。

“危险？回来？”车已经拐出了别墅区，转了弯，看不到那个大宅子。Al I乖乖坐正，蹭了蹭怀里的泰迪熊，手指勾着那条小围巾，乐呵呵地又笑了，再摸摸自己衣服领子上的毛毛。“一样哦。”

卫苍晋轻哼一声，瞟了眼Al I那身卫嵘一早让人送来的新装，还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了和衣服领子匹配的迷你毛围脖，正好给泰迪熊当围巾，可把Al I乐得，抱住卫嵘直接就响亮地亲了一口。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扑着别人亲，你是男孩子，还是大孩子，知道吗？”

Al I把注意力转移回来，手还在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皮毛，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卫苍晋的侧脸。“小爱是男孩子。小爱的脑子里还有段方都说过，别人送你礼物，要感谢，亲亲是因为喜欢，小爱喜欢卫嵘给的衣服，卫嵘对小爱和熊宝宝都很好。苍晋说卫嵘不讨厌小爱，小爱也觉得是这样，小爱也喜欢卫嵘，所以小爱亲亲卫嵘，不可以吗？以前卫嵘对小爱凶，小爱也不喜欢他，不亲他，现在卫嵘对小爱很好，小爱……”

“算了，反正……以后亲别人的时候要想好，小爱太可爱了，不小心会被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