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说什么？”

“然后突然有一年，就再也没有那个男孩的消息了。虽然我有道听途说过一些，不过……也许是无关紧要吧，只是你看，近几年众所周知的事，卫家两兄弟闹翻，老大脾气变得很坏，剩下那个变得孤僻，也不出来玩。……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知道吗？卫苍晋再次出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购TC。”

“我对于卫家和那个什么男孩没有兴趣，我现在想的是……”

“小爱，我知道，小爱嘛，脑袋不是很聪明的漂亮宝贝。”冯修白反拍拍廖韫飞的胳膊，一副我是你哥哥，我最了解你，听我的没错的架势笑道。“哈哈，真有你的，不过这样更好，养在家里也不用担心他耍脾气闹腾，小爱一定会是一个很乖的小情人，啊……怎么说的，太合适金屋藏娇了。”

廖韫飞不满地瞪了冯修白一眼，小爱脑袋不是很聪明的事他向这位好友吐槽过，原话他自己说着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听冯修白以一种说笑的口吻返还给他时，心里明显不乐意了。

“你说，TC为什么那么用心栽培一个脑袋不好使的牛郎呢？”冯修白做沉思状。“有问题。”

“你还是想说，这和卫家，还有那个男孩有关？”

“Bingo！”冯修白激动地猛一击掌。“你还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不？我知道他和小爱长得不像，小爱很漂亮，漂亮地和瓷娃娃一样，还有些虚幻……嗯，还很可爱，像只有灵气的小兔子，或者白兔精？那个男孩不一是用漂亮形容地，但是一样很吸引人，非常真实，生机勃勃，跟头小豹子似的。”

“你发烧了吧？”廖韫飞做样摸了摸冯修白的额头。“还白兔精，我看你是鬼上身。”

“我话还没说完呢。”冯修白一把拍掉廖韫飞的手。“你注意到双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没？眨啊眨盯着你看的时候，好像魂都要跟着跑了。那种感觉……几乎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小爱的眼睛你盯着看吧，仿佛能穿进去看透他的整个心灵，而那个男孩……哦，层层叠叠的山峦在里头。”

“没看出冯少还很有文采。”廖韫飞从外头口袋里掏出一枚镶着一块鲜绿翡翠的戒指套在食指上，“都几年了，你还记得？我们冯少不会是暗恋上他了吧？不是吗？何时见你如此积极了？”

“这不是你上心了，我帮你看着吗？”冯修白也不生气，指了指廖韫飞手上的那枚戒指。“你家老头子传给你了？看着就有年头，和你真……不太协调。怎么，真接手了？我以为你要玩一阵子呢。”

“那有什么办法，我家人丁稀薄，不像你，哥哥弟弟随便拖个就可以垫背。”廖韫飞指了指TC斜对面的一家外表极为复古贵气的俱乐部，与TC耀眼的金色主调不同，翠阁走的是全面的中式路线。“你说如果我的身份被TC的人发现，他们会不会以恶意竞争，商业间谍之类的罪名起诉我？”

翠阁，Twinkle Club，伊丽莎白，是S街齐名的三家最顶级的俱乐部，只不过伊丽莎白的牛郎只接待女客，所以真正的竞争是在翠阁和TC之间，而两家并没有明斗。至于其他规模和实力小一些的俱乐部，有与他们层次相当的客人可以接待，所以S街在总体上还是处于一种稳定的集体向上的发展趋势。

“你怎么是商业间谍呢？你明明就是Romeo啊，追着你可爱的Juliet呢。”冯修白本还想凑过去和廖韫飞开几句玩笑话，见他一直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也跟着严肃起来，声音也低了。“你现在是要去翠阁吗？”

“不，先去敲玻璃窗。”廖韫飞抬头一笑。“你呢？换了你那台拉风车后你想去哪里？”

“你今天都不当班，我一个人去TC也没意思，虽然有个小朋友可能在等我。喂，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冯修白假意生气地瞪了瞪眼，很快就又笑了，颇有讨好之意。“不是翠阁今天有特别节目吗？还有你这个大老板在场，我怎么能不去捧场呢？对了，翠阁这周末有什么活动和TC的叫板吗？”

“有啊。”廖韫飞低头看了眼最后换好的鞋。“我不是要偷小爱吗？”

“好……吧。”冯修白撇撇嘴。“你个大老板，就这样一个人走进翠阁，不来个大排场？”

“你以为我是你吗？”廖韫飞带着明显是鄙视的口吻，瞟了冯修白一眼，在他喷火前推开车门走了。

“廖韫飞！”冯修白将廖韫飞留在座椅上的一套侍者服扔在地上，还踢上两脚，对着司机喊道。“开车。”

廖韫飞毫不理会身后那辆几乎是冲上路面的车，悠闲地向卫嵘的车走去，俯身敲了敲车窗玻璃，等了会儿没有反应，跟着又敲了敲，口型对着镜面上的自己说“卫总，开个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车窗放下那一刻，尽管排了气，还是能闻到一股不淡的烟味，瞟了眼挤在一起的烟头，廖韫飞挑眉。

“原来是廖少？”卫嵘看了眼廖韫飞食指上的戒指。“看来应该说廖总。”

“见笑。”廖韫飞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车内，只飘一眼就认出照片上那个少年，就是冯修白口中的那个卫家的男孩，那双眼睛，和小爱的真的很像，有那么一瞬间，廖韫飞脑袋里狗血地冒出一个小爱是整容后的卫家男孩的念头，不过只是一闪就被自己否决掉了。“我看卫总气色不太好，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吗？”

“我就走。”卫嵘说着，直接发动了车。“现在是营业黄金时间，就不耽误廖总挣钱了。”

“那好，我也不耽误卫总的正事儿。”廖韫飞后退一步，向着卫嵘挥了挥手。

卫嵘的车才开走，翠阁的店长就跑了出来，引着廖韫飞进了翠阁，脸上一直挂着职业的笑容，不停和廖韫飞说着话。站在翠阁门口，廖韫飞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对上对街TC亮闪闪的招牌，嘴角慢慢勾起。

35.小爱的客人（上）

周段方赶回TC，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Al I。卫嵘的事他在电话里就已经问过尹奥，而现在TC有朱瓷看着，周段方并不担心，此刻心里头唯一的记挂的人也就只有Al I，何况朱瓷还不忘说小爱哭了。

Al I的房间很暗，周段方进屋前只开了两盏落地的灯，枕头上两个可爱的小脑袋面对面地挤在一起睡得香甜，让人不忍心去打搅。周段方脱下鞋子和外套小心地钻进了被窝里，搂着Al I的腰笑着睡了。

那一夜安眠，周段方睡得很好，早早地也就醒了，正眼就是Al I毛茸茸的后脑勺，坐起身揭开身上的被子，半压在Al I身上，吻了吻他红嫩的脸蛋，一样枕着枕头的泰迪熊笑呵呵地似乎看着他。

依旧是那套唤醒程序，这个早晨做得特别缓慢和温柔，咬上Al I耳垂的那一刻，都能听到那甜甜软软的鼻音。周段方笑着扳过Al I的肩膀，又咬了咬他俏丽的鼻子。

“咿……”Al I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刷刷眨了两下，聚焦识别出人脸后，眼睛一下撑大，不知道是不是周段方看小爱的心不同，这个早晨，这双眼睛，特别的清亮透明。“段方！”

“小爱，我……”周段方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Al I软软的唇给堵住了，只是浅浅一下，似乎把心门彻底撞开，尤其是在昨天和卫苍晋的谈话过后。那段话，说出口之前，周段方自己都没有想过，所以那应该就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周段方确实需要一个机会，去认清自己对他的小爱的感情，不是认清那是否存在，而是认清它有多深，认清自己可以为了这段也许不会有回报的感情付出多少。

“小爱睁开眼睛，段方就在，小爱好高兴。”Al I搂住周段方的脖子把自己半吊在他身上，用额前的头发去蹭周段方的下巴。“段方，段方，喜欢小爱吗？疼爱小爱是喜欢小爱，对不对？”

“对，小爱一点也不糊涂。”周段方说着抱着Al I坐直，让Al I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拍拍他的后背。“小爱，今天段方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是TC的客人，他……也很喜欢小爱，想小爱陪陪他。”

“嗯……糊涂？客人？喜欢小爱？陪陪？”Al I伸出细长的手指绕着周段方鬓角的一撮头发，嘟着嘴巴。“TC的客人，喜欢小爱，是不是……要疼爱小爱？要吃小爱呢？”

周段方的心咯噔一下，只顾着盯着Al I近在咫尺的漂亮小脸，看着他似乎在思考的神情，顿时语塞。

“小爱什么时候过去？”Al I没有注意周段方的表情，转头看了眼窗外。“今天是今天了。”

“去换件你自己喜欢的衣服，我先回去洗漱一下，过会儿来接你。”周段方将Al I从自己的身上抱下来放在床上，从地上拎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鞋，就往门口走，整个过程里一直避开Al I的视线。

“喜欢的衣服是什么样的？”Al I拉过泰迪熊抱进怀里。“小爱这里也有浴室。”

周段方回头揉了揉Al I已经恢复到苏醒状态的美好发型，看着它被自己揉乱后又渐渐恢复原样，心中不觉失笑，这个应该算是画蛇添足的设置让Al I又多了一份不真实感。

“喜欢的衣服就是……小爱穿着它时，会觉得很高兴，就像见到段方一样高兴。”周段方说完也不等Al I回应，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有不够他使用的浴室的房间。

Al I其实是不适合带出场的，他的一切行动都必须在TC的监控之下，否则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个漂亮的宝贝有问题，不管他再沉迷也会意识到最基础的问题，比如Al I无需也不能进食固体食物，因为他没有消化系统，没有消化系统不能进食，也就无需排泄，完美的只是供人享受的甬道。

Al I抱着泰迪熊赤着脚跑进换衣间，站在中间，对着三面半墙的衣物皱眉头。有三四个小爱宽的试衣镜里，站着一个傻乎乎发愣的少年，带着云朵图案的浅蓝色睡衣，一只胳膊夹着泰迪熊，另一只手放在嘴巴前，唇间含着食指。宽宽的衣领露出整段脖子和大半个肩膀，肌肤白皙细嫩，没有一丝瑕疵。

经过一天一夜，那些吻痕已经全部消失。

“喜欢的衣服就是小爱穿着它时，会觉得很高兴，就像见到段方一样高兴。”Al I将周段方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含着的手指吐出来，抬手抓了抓头发。“高兴吗？……高兴？”

周段方再次回来时，Al I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尾等着他，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泰迪熊，熊脖子上换了一条新的领结，和他自己脖子的绿格子围巾一个样，米白色小西装，浅粉色T恤，卡其色长裤，和围巾差不多颜色的帆布鞋。见到周段方过来，Al I还特意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秀了下腰间的金色皮带。

“小爱喜欢这个样子？”

“这个。”Al I指指自己的围巾和泰迪熊脖子上的领结，笑呵呵地说道。“一样。”

“那这一身呢？”周段方指了下Al I的全身。“小爱不喜欢？”

“段方喜欢吗？”Al I反问。

“喜欢，小爱做得很好。”周段方揽过Al I的肩膀和他并排站着往门口走。

“小爱看到段方高兴，小爱也很高兴。”Al I指指自己的衣服。“小爱喜欢，因为段方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呢？”推开开门出去，所有的问话都那么自然呈现，周段方好像不想再刻意避开什么，他想知道Al I的大脑到底可以反射出多少东西。“泰迪熊也去吗？”

“段方不喜欢，小爱就去换，好多好多的衣服呢。”Al I将泰迪熊抱抱高。“不可以带熊宝宝吗？”

“可以。”周段方笑着拧了拧Al I的鼻子，又拎了拎泰迪熊的鼻子，惹得Al I咯咯地笑。他知道Al I喜欢这只泰迪熊并不是因为他幼稚，而是可能对于他来说，他们，还有这只玩具熊，是一样的存在。周段方相信Al I现在的智力还无法区分人与玩具本质的区别，有些讽刺，却又是真的。

简单地讲，Al I把玩具熊当作自己的朋友，对于Top I，对于他，感情都很相似。

“熊宝宝也很高兴，你看，他一直一直在笑。”Al I说着小心地抚摸了下泰迪熊的嘴角。

周段方带着Al I进了电梯，这是Al I第一次出门，可以说从Al I在基地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走进外面的世界。当初从基地到TC是运输而来，现在是作为一个人出去。周段方亲自开车把Al I带到离TC有一个小时左右车程的卫苍晋的家，也是卫家的主宅，现在就卫家两兄弟居住。

可以说从TC的贵宾通道进入地下停车场开始，Al I的眼睛都睁得大大地，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画面都拍摄进自己的大脑储存起来，然后将在大脑里搜索出的结果一一配对，询问周段方是否正确，除了那辆他们坐的车的牌子，型号，性能能从Al I那张红艳艳的激动的小嘴里一串串往外蹦，还包括了汽车构造所有的部件的名字，直到行驶上路面，那张嘴张开后就没有再闭上，只是眼睛开始不停眨巴。

这个世界对于Al I来说，是完全陌生和新奇的，他就像一个长得过大又过分显眼的婴儿一样对一切都很好奇，一切对他也都是危险的，作为他的调教师和监护人，周段方无法想象这个小东西不在自己身边。

“小爱喜欢见客人。”车驶进一个别墅区后，Al I终于开口，眼睛确还在识别沿路两边的树种。

“是吗？”周段方随口问道，看到别墅前卫家的管家正等着他们。

“因为可以出来看到好多东西。”Al I蹭了下和他一起望着车窗外看不停的泰迪熊。“还有漂亮的树。”

“下车了，小爱。”周段方替Al I松开安全带，自己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替Al I开车，然后拉着他软软的手引着他下车。“跟着我，不要走丢了。这位老先生是管家。”

“小爱跟着段方。”Al I扬着一张笑脸对上管家，口齿清晰地叫道。“管家老先生。”

“小爱少爷好。”管家笑着对他们微一颔首。“周先生，二公子在等您，请跟我来。”

“二公子是什么？”Al I一手由周段方拽着，一胳膊搂着泰迪熊，好奇地再次眼珠子到处乱瞟。

“是是谁，不是是什么。”周段方说道。“二公子就是小爱今天要陪的客人，见到了他会告诉小爱要怎么称呼。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段方过会儿就离开，小爱一个人留在这里，小爱可以的，对吧？”

“一个人？不是还有二公子客人和熊宝宝吗？”Al I的目光重新投回到周段方身上，因为走在靠后的位置，周段方一直目视着前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瞄见了半个侧脸，嘴角有些下挂。“段方什么时候还回来？小爱今天还可以见到你吗？小爱晚上想去找崽玩，还有……嗯，一天是24小时。”

“小爱。”周段方见管家在书房门口停下，也收住了脚步，转身揉了揉Al I的刘海，那动作神情就像个第一次送小孩去幼儿园的家长一样。“小爱乖乖地，段方会来接你，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