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下——夜弦辰歌
夜弦辰歌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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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继南点头,转身去停车场取车,热泪一滴一滴地砸到手面上,似夏天的暴雨。都说时间是最强效的疗伤药,其实错了,之所以不疼,是因为当时一别,恐怕再无重逢的时刻,再无法去揣度重逢时的情绪,何来疼?

由于小区的停车场最近在翻修,夏继南只好把车停在别处,那里到他家步行还需要十几分钟。两个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的悠长,沉默一会,叶籽说:“你长大了。”

夏继南抬头看他:“是么?你这些年好不好?”这话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心里的情绪有多饱满,他现在就有多笨拙。

叶籽微笑:“还好,就是有时会想你。”

夏继南如遭雷劈,愣在原地再也迈不开步子,他盯着叶籽看,直到对方去拉他的手。

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多年前他们也这样散过步,岁月几度变迁,人潮几次翻涌,才成全此刻的相濡以沫。夏继南迷恋着那张脸,这些年遇到的人,无一能替代。

上楼,开门,门被关上。没有开灯,从窗外透出几抹稀疏的光。夏继南猛地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叶籽。他把脸贴在他背上,任恣意流下的泪水湿了他的衬衫。夏继南呜咽:“我这几年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想你……”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话,途经过无数次的落日,偶遇过无数次的落雪,被岁月打磨的圆滑世故,唯有这句话,是想了无数个日日夜的。

叶籽转身去抹他的眼泪,本来很温柔的抚摸,到后来却换成了手用力捏着夏继南的下巴,他问:“这次可以了吗?”

两个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就这样对峙数秒,夏继南说:“我性格不好,脾气很差。”因为刚哭过,声音有些闷,听到叶籽耳里,却是软绵绵的心疼。

叶籽抱住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夏继南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肯抬头。那样熟悉的味道没人能替代,此刻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光阴把一切都蒙上了旧色,有时在路上偶尔会看到和自己当年一样青涩的少年,恍如隔世。

叶籽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被岁月打磨的更加温柔,成熟男子的气息无声地包容着曾经倔强的恋人。夏继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嘴唇。那是一个绵长且细腻的吻,两个人的舌头紧紧地纠缠,又若有似无地避开彼此。夏继南曾无数次不甘的想:为什么要承认爱他呢?他偏就不承认。可当岁月把一切都剥落的模糊不堪,他再也记不起那张脸时,他才开始害怕。酒醉后想不起思念了多年的人的模样,午夜梦醒时再记不起相处时的细节,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如自己当年所想的渐渐成了一片空白,他才慢慢发现,有些事连自己都做不了主。比如你记着一个人,可这记忆再与他无关。

那个吻一直持续到两人都气喘虚虚,夏继南看着他喘粗气。等他气息稳定了才说:“我是犯了贱,才这么想你……”眼泪根本不受控制,随着情绪的不断膨胀,越发的不由自主。

叶籽伸手温柔地帮他拭去热泪,夏继南却暴躁的一把推开他,用手指着叶籽的脸大声嘶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连让自己承认爱上你时都那么委屈!我过的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看着夏继南这样,叶籽只觉得胸口发闷,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是这样的,我怕我自己不能活着来见你,那还不如让你忘了我。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严重的时候连医生都摇着头说尽力了。等他放下一切事务,整天养养花草,晒晒太阳,再想想面前这个人时,身体却一天比一天有了起色。直到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敢来见他。

叶籽心疼的搂住他,吻他的眼睛,“我这不是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乖。”也一个人倚在阳台上孤独地看过落日,也一个人抱着书在黄昏安静的看着院子里的飘下的枯叶,胸口不再是赤、裸裸的疼,而是沉闷闷的难过,那是被时间积淀下来的事已至此,再无余地。

夏继南抬头用力咬上他的脖子,叶籽疼的皱眉,可却仍旧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柔韧的背说:“乖啊,嘶……”

他早已不再是当日青涩无知的少年,这些年遇到的很多人让他学会了如何在身体上让对方享受极致快乐。

叶籽的气息乱了起来,在他背上来回的上下抚摸,吻一路印下来,在他身上流连往返。

夏继南吻住他的唇来回嘶咬起来,叶籽吻着他的耳朵喘息地说:“真是个小坏蛋……”手已经牢牢地扣住他的腰部,带到身旁的沙发上。

这是场极致的性、爱,不再是纯粹的感官享受,而是一别经年的情人,想拥有彼此的迫切需要,是灵魂深处迸烈出的耀眼光茫。

那紧致的吸附,动情的攀绕……时间让人没有形象的捂面哭泣,他吻他流出的泪,下面一次又一次地摩擦他的敏感点,身下的人兴奋的喘息,又因为迟迟没有到来的高、潮哭泣。

叶籽咬他大腿里面的嫩肉,见身下的躯体忍不住的颤抖,再用力戳几下,满意地看到他被泪水浸湿的眼睛。

等到高、潮来临的那一刻,两人紧密的拥抱住彼此。叶籽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口,激动的落下热泪。怀里的身躯是爱了快半辈子的人,十年了,十年了……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用来告别再用来重逢?而过了这么久,我依旧爱你,放不下你,这又是件多么让人无能为力的事。

沙发很大,到后来两个人并排躺着。夏继南枕着叶籽的胳膊抽烟,时不时递到叶籽嘴边让他抽一口。后来,他趴在叶籽耳边轻唱那首曾让他听到泪流满面的歌:“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问我是否言不由衷……为何你不懂(别说我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爱就有痛)……”

夏继南唱完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像个孩子一样相信,这是最单纯的幸福。大悲大喜,也不过一晚的时间便尝尽了,此时此刻,身边的人是如此的真切。

两个男人,本来就是两棵不攀附彼此,却又在风雨来临时相互依慰的树。汹涌人海,幸而又遇见了你,在我认为人生无望的时刻。夏继南说:“我腰疼,你帮我揉揉。”叶籽说好,伸过手,温柔且耐心地帮他揉捏起来。

126.永久居留

天蒙蒙亮的时候被冻醒了,夏继南打了个喷嚏,往身边温热的身躯靠了过去。叶籽睡的本来就浅,被他这一动给弄醒了。他伸手把人拉到怀里,吻了吻他的眉角说:“乖,去卧室睡。”

夏继南迷糊的吱唔了一声,然后被叶籽从沙发上拖了起来。到了卧室,叶籽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起身的时候却被夏继南勾住了腰。叶籽笑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夏继南既不说话也不放手,叶籽伸手去拔他额前的碎发,突然忍不住的心酸。他慌乱地把视线转向别处,正好看到没关好的窗户,清晨的风把窗帘吹的胡乱翻飞。这么多年了,也曾有过很多次他这样想:算了吧,孤独终老也是件挺好的事。可是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说着:想去看看他长成成年男人的样子,想去看看他被圆滑的人世打磨下的倔强。

身后的人抱的越来越紧,叶籽只好上床去搂着他,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仔细地打量着那张睡脸,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小的皱纹,嘴唇微微张着,他似乎睡着了也会皱着眉头。叶籽想:这大概是时光留给他的最宝贵的礼物。

叶籽在脑海里把这些年经过的事都想了一遍,就像电影放映机里的机片,一帧一帧,清晰且迷惘,最后定格在了身旁的这个人脸上。人在成熟后会渐渐发现,手里握着的东西越来越多,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其实每个人都是贫瘠不堪的穷人。

他逐渐睡去了,窗外的天大亮,在阳光的照耀下能清晰地看到空气里面飘荡的尘埃。一粒粒看似不经意的堆积,却覆盖了整个生命的轮廓。幸福不是在你疲倦之后发现有个家可以栖息,幸福只是在你对任何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却依旧发现,你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人,而那个人,恰好也放不下你。

叶籽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好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他慢慢起来坐到床边,从抽屉里摸出烟点上,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暮色。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伸手抱住他的腰,叶籽也不动,任他抱着。夏继南慢慢地移动身体,最后把脸贴到他的背上,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夏继南吻他的背,心里跳乱了节拍。这些年他吻过很多人,假意或真心,却从未有过如此心动。后来细吻渐渐变成了啃咬。

叶籽转过头说:“全是印子,幸好穿上了衣服,别人看不见。”

随着年龄渐长,夏继南学会了温柔对待情人,不再是当日的莽撞。“帮我拿支烟。”

叶籽拿了烟点上放到他嘴里,夏继南侧了侧身枕到他大腿上,谁也没有再打破这寂静,房间里只剩下不断升腾起来的烟雾。直到最后这烟雾熏的人眼睛酸涩。

究竟在僵持着什么,没人说的清。叶籽抽完手里的烟,把夏继南的头抱进怀里,让他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他才慢慢说:“想好了吗?没有婚姻,没有子嗣,没有法律承认,甚至没有家人朋友的祝福……”

夏继南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去外面给我倒杯水。”叶籽这次是被气笑的,可是还是把他温柔地放在床上,帮他在头下面垫了个枕头。

水很快就端来了,温度正好。夏继南一口气把杯子喝的见了底,叶籽接过空杯子放到桌子上。夏继南盯着他看,过了一会说:“腰还酸,再给我揉揉。”说着就配合地趴在床上,可等来的却是叶籽‘啪’一声打在他的臀部上,随后又劈里叭啦打了十几下,夏继南抬头瞪他:“公报私仇。”

叶籽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不是要揉吗?”那好,这样不是能揉的更久些么,嗯?

到底还是耐心地帮他揉了,揉了一会夏继南指了指床头说:“上来倚这里。”

叶籽听话地上床倚过去,夏继南往前移了移身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闷在他怀里笑。最后夏继南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他说:“我抱别人的时候,总想着你,跟阴魂不散似的。”

“嗯。”叶籽淡淡地应了一声。

“被朋友逼着唱歌的时候,也忍不住要想起你。”

“嗯。”叶籽的手开始揉他的头发。

夏继南讪笑:“我觉得自己有点儿犯贱,但是话说回来,能有个让自己犯贱的人也不错。”

叶籽开始抚摸他的背,硬挺宽阔,再也不是当年的单薄。叶籽叹了口气:“阿南,我想我可能再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来处理我们的事了。我可能会再爱你十年,但是……”剩下的话被吞进无边的沉默里。他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年老的画家,面对浩荡的大海时想起年轻时的恋人。后来他产生了幻觉,看着恋人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向海里,他蹒跚起身,颤抖的伸手去挽留,却被恰好袭来的海浪敲打的支离破碎。他一刹那泪流满面,沧桑的白发映着满脸皱纹,让人心酸如斯。也渐渐明了,能抵得过时间的不过只是心底不甘的眷恋。

夏继南伸手去跟他十指相扣,叶籽低下头看他:“嗯?”

夏继南指了指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说:“负责。”

叶籽盯着他笑着问:“怎么负?”

夏继南蹭他的胸口,低声说:“别再走了,想应酬回来有人帮着揉揉胃。”

叶籽说:“给我什么报酬?”

夏继南闷声说:“一辈子……”

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夏继南又想伸手去摸烟,却被叶籽抓住手放在嘴边亲吻,上面有淡淡的休液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夏继南整个人都快趴到他身上了,他挺了挺腰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却不小心碰到了他身下蠢蠢欲动的坚、挺。

夏继南低头去吻他,后来又是一番激、情四射。那痛苦又快乐的喘息声,让上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啃咬上了他的脖颈,直到那里殷红一片。

大量的体力消耗的下场就是半夜的时候饿的肚子咕咕叫,叶籽爬起来去下面,里面放了两个鸡蛋,一人一个。把碗端到床前,戳戳床上的人:“吃饭。”

等夏继南呼噜呼噜地把面吃了见底的时候,叶籽突然说:“温柔点,这是喜面。”吃我做的饭,就得做我的人。

夏继南愣了愣把碗里的汤一滴不留地全喝了下去,把碗递给他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圆房。”

叶籽端着碗的手一颤,心想: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话?再看夏继南时,他正后脑勺对着他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等叶籽把碗刷完再回来时,夏继南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被子滑到腰上,露出满满的青紫吻痕。叶籽上床把人捞进怀里,夏继南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腰,交颈而眠。

127.连绵远山

夏继南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灿烂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到他的眼皮上。他伸手揉了揉眼,似乎心情不错,笑着蹭了蹭枕头。昨晚的话他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原本扎根在心底的种子,现在已长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

叶籽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温柔的低声说:“早安。”其实已经来看了好几次了,奈何夏继南一直没醒,他也只能用他的电脑处理邮件。

夏继南说:“你过来。”

叶籽听话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夏继南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贴在他耳边说:“以前的事不要提了好不好?”

叶籽搂住他的腰,让他更贴进自己,“好,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给你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可能,现在能做到了。”

夏继南沉醉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喃喃:“你真好……”

叶籽宠腻地捏他的鼻子:“快起来,你该去处理事情了,刚才好几个电话找你呢。”

夏继南听了笑骂:“一群小兔崽子。”夏继南想起身,可是才轻轻一动,腰酸的几乎要折断,他瞪了眼叶籽,对方识相地过来扶起他。

马上就要到了十一了,去酒吧安排了一下假期的工作,站的久了,夏继南下意识地扶了扶腰。一个大胆的前台姑娘笑着问:“老板的腰这是怎么了?”旁边的几个小姑娘听了都吃吃地笑开了,夏继南薄怒,可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

傍晚的时候才开车回去,秋天的夕阳映的车窗时明时暗,夏继南看着这条走惯的路,越发的觉得踏实。那是成长带来的坦然,少了毛躁,多了耐心。试着去接受当年排斥的东西,试着去学会如何把温暖带给别人。是的,他长大了,或者是说他成熟了。

停车,上楼,开门,换鞋。厨房里传来‘滋滋’的滚油声,随即便是葱花的香味。夏继南只觉得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意,急忙换好鞋往厨房走去。

叶籽瘦削挺拔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穿着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那里,转身对他笑:“饿了吧,先洗个澡去,一会吃饭。”

夏继南差点以为这就是幻觉,愣了好大会才反应过来:“哦,想吃糖醋排骨,不要加太多糖,腻了不好吃。”转身握紧了拳头,边往浴室走边在心里跟自己说:感动个毛线啊,他收买你呢。可是,就这么犯贱,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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