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惊澜——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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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汐笑道:“我不累,你呢?”伸手挠挠他的颈项,又凑上去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谢京澜忍不住又是一阵荡漾:“你够了没?”

韩云汐哼哼两声,意态不明,只软绵绵伏在他身上不起来,像粘上了一样,汗气和其他气息混合在一起,蒸腾缭绕。

谢京澜歪头,在他耳边喘息,咬牙不止:“小狐狸精。”握了他的手背到他身后往下拽。韩云汐不知他意欲何为,由得他拽去,却被扯到了两人下体相连处,入手是两个沉甸甸的椭圆形物,温热粗糙。韩云汐仿佛被烫了手,差点惊跳起来,谢京澜道:“你摸摸,都空了,我已经倾囊相授。你这小狐狸精。”

韩云汐喃喃地道:“倾囊……相授……”体会到话中别意,才有了些羞涩的意思。谢京澜慢慢从他身体里退出,却依旧揽他在身上,又捏他的鼻子,笑问道:“为什么要跟我好?就是因为喜欢我吗?”

韩云汐道:“是啊。”他回答的很快,语气轻飘飘的,谢京澜倒是不确定起来,接着逼问:“还是觉得我是沧海盟的,这是魔教妖人对白道少侠的向往?其实不是那回事儿,不管什么地方,都是良莠掺杂,真的。”

韩云汐道:“我知道。什么魔教白道的,说这个干什么,我不管那么多。我听闻睫说,喜欢一个人,好比喜欢自己爱吃的卤鸡爪子,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一会儿咬一口,一会儿咬一口,嚼碎吞咽,和他骨肉纠结,永不分开。”

谢京澜神色呆滞,只握住他的手不放,竟不知如何应答。

韩云汐察言观色,笑道:“我逗你呢,那丫头瞧起来多么痴心,可她的情郎被檀天君一飞环削飞了头,也没见她怎么样,估计转头就会再找一个。江湖中人,实则都很凉薄。”

谢京澜再一次呆滞不语。

韩云汐叹口气:“我怎么说都不对。”

谢京澜道:“好吧,那么你别说了,听我说。其实我真不觉得鸡爪子好吃,我还是觉得鱼最好吃。”

韩云汐道:“我不太喜欢。有鱼刺,吃起来太麻烦。”

谢京澜笑道:“就是有鱼刺在阻碍,所以能排除万难地吃到口中,才倍觉鲜美。”他忽然一翻身,把韩云汐压住了。韩云汐一惊,不由自主地挣扎了一下,尔后便贴上来抱住他颈项。谢京澜伸手摸摸他的眉毛,笑问道:“你知不知道鱼身上哪个部位最好吃?”

韩云汐摇摇头,谢京澜道:“他们说和鱼头相连处的那两块小肉最好吃。”言罢在他耳下颊侧轻轻啃噬一下:“应该是这里。不过我却觉得鱼唇最好吃,鲜嫩柔滑。”他的唇移到他唇上,接着啃噬,含含糊糊地道:“果然,鱼和人一样的鲜嫩柔滑。”

他把鱼吃了,先吃鱼唇,接着吃鱼脊:“这里肉最细嫩。”然后是鱼腹:“这儿没有刺,可以放心大口吃。”最后连鱼尾巴也没放过,他在他腿上慢慢蹭着,蹭得肌肤一阵阵战栗,一边喃喃地道:“都说鱼尾动来动去的,嚼起来最有劲道。对了,小狐狸精,鱼有鸡鸡没有?”

韩云汐抓着他的头发,也不知是推开他好,还是把他按过来好,完全失去了主张:“我不知道,公……公鱼有吧。”

“那鱼的鸡鸡好吃吗?你尝过没有?”

韩云汐被问得疯狂了:“我不知道,我不爱吃鱼!”

“那我尝尝。”

他果然尝了尝,舌尖先是一点点扫过,尔后一口吞下,细细品咂,尝得十分仔细认真,韩云汐面容抽搐,手胡乱又抓到了他肩头上,颤抖呜咽不止:“你你快放开……我要死了……”

谢京澜抬头看着他笑:“我以为你想死。”起身再一次压住他:“小狐狸精,我成全你,让我干死你。”

韩云汐道:“那就一起死。”手脚并用缠上来,与他肢体纠结,抵死缠绵。

隐约的风声,流水声,鸟声,花落声,从他身边奔涌而过,滔滔不息。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我们要好好来,不能马虎。

子曰:“食者,性也……..”所以我们要理直气壮,纵情欢娱。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所以我们要充分抓紧这一夜的时间,因为明天不知道会怎样。

子不再语。韩云汐眼前烟花灿烂,欲死欲仙。

黎明的林中,一道道光束投射下来,树木葳蕤,百草丰茂。谢京澜看着韩云汐远去的背影,道:“韩云汐,打算始乱终弃了是吧?”

韩云汐回身看着他,见他神色平静,只是唇角带着些微笑,坐在树下看着自己,却并不起身阻拦。他跟着笑了起来,想说你且等等,我只用在魔教中三年,我就可以自由。末了却终究寂然无语,这红尘牵绊,露水姻缘,何苦多言?便只是顿了一顿,尔后转身离开。

静影峰上,悠长的钟声来回回荡,召集人到天水宫去。韩云汐在北斗木奎的陪伴下,行到天魂殿中。却见司晨凰已经在长殿尽头居中就坐,檀乔和梁霜白侍里于两侧。下首恭立不少人,他并不多看,去闻睫身边站好。闻睫见他到来,倒是偷偷瞄他一眼,满眼恐惧之色。

司晨凰手中掂着一张纸,正在细看。那是韩云汐从扬州衙门里抄来的名单。

片刻后,他转身冲着檀乔道:“檀天君,你被挂墙头了。”

檀乔不做声,面具遮掩了一切表情。

司晨凰又转头看着闻睫道:“闻尊使,你也被挂墙头了。”

闻睫嘴角抽搐着往下扁,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想哭,却拼命忍着。

尔后司晨凰道:“反了你了。暗会情郎,私自出宫,如此下去,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得的?!”

他是在骂闻睫,韩云汐却跟着心惊肉跳,恨不得也把面具拿出来戴上,省得面无人色。但除了司教主和左右二位天君,其余的人都没带,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11章

司晨凰却又转头:“檀天君,你身后跟的是什么人?为何没有杀了他?”

檀乔道:“禀教主,是扬州府衙总捕头陈北雁。他从京城赶回扬州,尔后缀上了属下。属下无能,几次三番杀不了他。在入浙南境后摆脱他,后来探得他折道闽中去了。”

司晨凰沉吟,尔后道:“去信问问闽中王,探探口风。”

檀乔道:“是。”

韩云汐静静地听着,闽中吴王赵伽跟天水教素有不可说之牵连,韩云汐来天水教前,便有所闻。

忽然间,他发现司晨凰的眼光不知何时转到了他身上:“韩尊使,檀天君让你去把闻睫带回来,你在杭州就已经追上了她,却为何不截住她,反倒跟了她到扬州去?”

韩云汐只好默不作声。

司晨凰道:“檀天君让你断后,据说那段策追了过来,你为何不杀了他,反倒让他回沧海盟去了?难道和这些装模作样的白道中人,还讲究什么仁义不成?还是你这双手,不想沾血腥?”

韩云汐不敢辩驳,心中砰砰乱跳,接着低头装死。

司晨凰冰冷淡漠地看过来,良久后方道:“将韩尊使和闻尊使带下去,一块儿罚。”

檀乔下首过来一个人,道:“两位尊使请。”

闻睫一扭身跟那人走了,韩云汐松一口气,也转身跟上。只觉得司晨凰的眼光,还盯着自己,竟是如芒在背。他慌忙加快步伐,逃命一样赶了出去。

两人被带入了檀乔的流火宫,暂且关押在一间刑房中,上来几个人,将两人在两根柱子上分别绑了。闻睫和韩云汐互相看看,再看看这刑房中五花八门的刑具,闻睫哆嗦着道:“二哥,我是头一回受刑。你呢?”

韩云汐道:“我在从前学艺的地方,花样比这个多。但那个不叫受刑,叫受训。我受了十几年。”

闻睫顿时哑然无语,此时刑房门开,檀乔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

檀乔打量一下两人,道:“韩尊使,闻尊使,教主吩咐,一人五十鞭子。罚禁闭五天,你们是要上缺月台,还是要下漏斗洞,自己选。”

这惩罚听起来并不是太重,但是闻睫还是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哽咽难言,片刻后呜咽道:“自然是缺月台了,那漏斗洞是人去的地方吗?”

韩云汐忙道:“我也缺月台。”他对檀乔口中的缺月台和漏斗洞不熟悉,但跟着闻睫选,必定不会吃亏。

檀乔瞥他一眼,咯咯笑了起来:“几天不见,学乖巧了。惊蛰,过来行刑。”

身后那男子原来名叫惊蛰,龙行虎步地走过来,从墙上抽了一根乌黑闪亮的小鞭子过来,问道:“两位尊使谁先来?”指着韩云汐道:“韩尊使先来如何?”

韩云汐尚未答话,闻睫已经哭道:“二哥不要啊,这次都是我拖累了你,还要让我看着你挨打,我会愧疚的,我会心疼死的!不要啊!”

惊蛰转头到闻睫那边:“那么闻尊使先来。”

闻睫更是哭得滔天响:“不不不,你用鞭子打了我,纵使将来好了,我这花容月貌留下些鞭痕,我还要不要见人啊?你不如杀了我吧!”

惊蛰不再说话,回头看看檀乔,静等他决定。檀乔道:“放心吧,大姑娘。惊蛰打人可是一流的手段,定叫你伤筋动骨皮不破,不损你的花容月貌。”

闻睫脸色微变,只做听不见檀乔的恐吓,接着哭:“二哥,真是对不住你,我自己被打死不要紧,可是你若是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如何能心安?”

韩云汐本不想多言,但她如此义气深重,自己若不回应点什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也道:“妹妹,你挨打,为兄也很心疼,真的。”

檀乔在一边听着,终于忍不住开始大笑:“真是兄妹情深,我这里感动得眼泪汪汪了!”他缓步走到闻睫和韩云汐中间,左右看看,忽然凑到了闻睫的身前,抽出腰间的檀香扇,挑住闻睫下颌端了起来,笑道:“大姑娘,本座的权限不大,不过还有些,你若是真心舍不得韩尊使为你挨打,来我脸上亲一口,我减他十鞭。”

闻睫脸一扭,一声冷哼:“休想!”

檀乔又反身,看着韩云汐:“韩尊使,你呢?来,若是亲我一口,我减闻尊使十鞭。”

韩云汐也把脸一扭,只做没听见。

檀乔接着拊手大笑:“惊蛰,不分先后,左右开弓,打!”

惊蛰道:“遵命!”果然左右开弓,果然伤筋动骨皮不破,俩人只得咬牙忍耐着。

待得五十鞭挨完,两人被绑了缺月台上去。缺月台出于天水宫左后方,原是座天然生成的石台,高五六丈,顶部有方圆八九丈的平地,被安置了几十根水桶粗的石笋。两人一人一根石笋,用铁链子牢牢绑着,中间隔两丈的距离。

檀乔在台上仔细审视了一圈,见两人被绑得扎实,方道:“两位尊使,这五天,照例是不许吃饭的。倒是本座凑巧看了天象了,明天恰恰会有雷霆大雨,趁着喝点雨水倒是可以,不过要当心遭了雷劈啊。”言罢带着几个手下施施然而去。

闻睫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一口:“你才遭雷劈,你个年过三十的老妖怪!你分明是嫉妒姑奶奶我年轻貌美!”

韩云汐听闻睫愤愤骂来,看着檀乔的背影,好奇心起:“妹妹,檀天君今年贵庚几何?他很美吗?”

闻睫道:“谁知道他多大?前年说是二十八,去年还是二十八,今年……想来还是二十八吧,怎么算,也是个年过三十的老妖怪!这几年也没人见过他的脸,不知道他成了什么样子。估计是老得没法见人,只好学着教主和梁天君给遮起来,不过遮丑罢了。你看他那背影,妖娆作态的,像个什么样子?”

韩云汐仔细看了看:“像个新娘子。”

这头一天还好,两人也不是太饿,待到第二日天亮,等得一轮红日出云霄,靠着柱子昏睡的闻睫醒了,蹙起眉头:“二哥,哪里有雷霆大雨?听得这檀天君胡说!可我饿了倒是真的。你怀里揣的还有鸡爪子没有,扔过来一个。”

韩云汐本在装睡,被她连叫几声,只得睁开眼:“没有。上台前搜过身,你忘了?再说就算有,我手臂被绑着,怎么扔?”

闻睫叹口气,愁眉苦脸:“可是我真饿了。”

她四处乱看,又仰头看看天,不知何时,天上白云渐渐转乌,色彩浓重起来,如大团的水墨,肆意翻滚着。不过片刻功夫,山风渐起,夹杂着冷气扑面而来,闻睫惊道:“二哥,天果然变了!”

随着她的惊叫,豆大的雨点摔下来,噼里啪啦抽得人脸生疼。闻睫哇呀一声,大哭起来:“完了完了,真下雨了!连老天都和我们作对,这日子可怎么过?”

不过片刻间,两人成了落汤鸡,雨水浸着鞭伤,更增几分疼痛。韩云汐只不做声,闻睫看看他,哭闹两声,再看看他,再哭闹两声,见他始终没有反应,最后恼了,怒道:“二哥,你怎么没有反应?”

韩云汐听得心烦,却只能忍着敷衍道:“有反应,有什么用?”

闻睫道:“我鞭伤好疼。檀天君说你亲他一口就可以饶我十鞭,你为什么不让他亲?你一个男人家让他亲一口怎么了?又少不了一块儿肉去!”

韩云汐道:“你怎么不让他亲?我也想少挨十鞭子。”

闻睫道:“我是个女人,我如何能跟你一样?你这么跟我计较,真不像个男人!”

韩云汐不语,对她的无理取闹快忍到了极限。却听得闻睫接着吵闹:“你不是不像男人,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也无论像不像!你看你那样儿,除了做饭好吃,别的有什么用?你跟个娘们儿有什么区别?”

泼天的大雨中,她只能用这样的撒泼来缓解愤怒和疼痛,正肆无忌惮地发泄着,却忽然眼前人影一晃,闻睫一呆,尔后尖叫起来,原来竟是韩云汐站到了她的脸前,手指直接点上了她颈中死穴,凌厉的力道蓄势待发,尔后闻睫听到他说话了,声音低沉温柔:“敢说我不是男人。妹妹,真当我收拾不了你吗?”

闻睫:“啊!!!你……你怎么过来了?!”

韩云汐道:“缩骨功。”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良久,闻睫心惊肉跳,噤若寒蝉。韩云汐凝神看她半晌,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一下,温声道:“以后别这么可着性子欺负我,我会接着给你做好吃的。我们一如既往。”他神色漠然,退了回去,钻到绑缚自己的铁链中去。

俄尔,风停雨住。山风吹起韩云汐的衣服,很快就干了。他不再看闻睫,闻睫那边再无声息传来,貌似打算安生地渡过余下的几天。

不过三天工夫,两人均都饿得半死不活。韩云汐也还罢了,闻睫几时受过这等折磨,但也只能忍着,不时轻微地哼哼两声,见韩云汐始终不说话,闻睫看看他,试探着道:“二哥。”

韩云汐:“嗯?”

闻睫道:“你是个男人,别跟我计较了吧,好不?”

韩云汐:“嗯。”

闻睫道:“你……你武功不低吧?”

韩云汐道:“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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