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胤礽重生)上——粗饭淡茶
粗饭淡茶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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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他只是装模作样的将众人训斥了一顿,又罚了每人三个月的月俸,便揭过去了。

眼看着,这样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模样,宫人们更是确定了这八阿哥出身低微,恐怕不受待见的事实以及胤礽的得宠程度,心里多少有一杆秤,好好计较起来。

乳母好不容易将老八哄下来,见康熙对这孩子不喜,急忙退了下去。胤礽趁机和胤褆胤禛挤眉弄眼一番,得知这两个小孩竟在御花园比赛爬假山,差点从上面跌下来。不用说,这样的事自然是胤褆撺掇的,前两天他方撺掇着胤礽去和他比。

可惜,胤礽又不是个小孩儿,对爬假山这种无聊又没规矩,容易惹怒父皇的行为没什么兴趣,而胤禛却还是年纪小了些,跟着胤褆跑了。

眼见着宫里面头几个男孩子渐渐长大,一个赛一个的顽皮起来,康熙心里饱含着复杂又高兴地心情。这一遭,该罚得都罚过了,他顺手安抚了惠妃和佟贵妃,随后便准备离开,自然,他走之前,顺道带走了胤礽。

“你这孩子……”出了延熹宫,走到无人之处,康熙这才露出点无奈又复杂的神色,低头看着胤礽。

胤礽心知康熙是知道自己玩的那些个小手段,却因为对方的纵容,而渐渐嚣张起来,不过今日怎么说也是见了血,总归是不好的。

“以后莫要再如此,胤禩不过是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他娘又不过是个辛者库的出身,你和他争什么?”

我能和他争什么?不过是不能杀,出出气而已。胤礽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敢说出来,嘟着嘴,装可爱道:“弟弟越来越多,儿臣怕以后父皇就不喜欢儿臣了。”

康熙知道胤礽这委屈的小表情里掺了几分水分,却扛不住这话里可怜巴巴的讨好,蹲下身将胤礽抱进怀里,“傻孩子,朕就算有再多皇子,最喜欢的,也一定是保成啊。”

第十五章:无逸斋太子仁心

康熙二十六年。夏。

每日到了下朝的时候,胤礽便必须到畅春园去,开始一天的功课。这方面,这一世与上一世实在无甚不同,自胤礽六岁就傅,所接触的更都是当朝名儒。

汤斌、李光地、熊赐履、张英都是他的老师。

这一日天气不好,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似的,漫天乌云密布,胤礽斜倚在肩舆上,偷偷打着瞌睡。

此时的胤礽已经十四岁了,脸上渐渐退去了孩子的稚嫩,身形也越发欣长挺拔,已长成一个俊秀的少年。尤其是他清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韵味的妥帖和高贵,加上两辈子储君的教育洗礼,此时的胤礽已经有了些帝王之气的雏形,待人也恭谨了许多。

只是此刻,他多少有些疲惫,毕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也睡不够。特别是他已经很久未过过这种晨昏诵读,无丝毫懈怠的日子,再让他经历一次,任谁也是恼得。

那些功课,他上辈子下了苦功学过,即使过了些年岁,脑子里却大多记得清楚。当年每篇一百二十遍的背诵可都是不掺水的,下足了功夫。

胤礽儿时众星捧月,一路走来,却唯独在功课上,严谨认真,不曾有一点纰漏。说白了,那时候的自己不过是为了让父皇高兴罢了,可惜到头来,终究是未能从一而终,胤礽想到这里,苦涩一笑。

待到了无逸斋外,天色越发阴郁,一个闷雷响起,雷声滚滚,胤礽眯着眼睛扶着何柱儿的肩从肩舆上下来,走了进去。

几个老师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詹事府詹士汤斌白发苍苍,年事已高,每日来去,辛苦的厉害,此时正颤颤巍巍地立在桌旁,按礼制,太子地位崇高,为太子讲学的官员为太子讲解或是太子背诵篇章时必须跪着授课,不说话时也要站立在一旁,是以胤礽一到,几位大臣便先行过了礼,随后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胤礽照例要先将昨日讲过的内容背诵一遍,那些东西,他上辈子便已经研究的通透,此时说起来,得心应手,侃侃而谈。而汤斌年老力衰,苍苍白发,在一旁跪着,不一会儿便颤颤巍巍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愈发衬得胤礽丰神俊朗,神采飞扬。

待胤礽颂完,汤斌已经累得脸白如纸,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出话来,而李光地倒是年富力强,跪久了,竟还有精力一顿猛夸,说他“声韵清远,句读铿锵,反覆抑扬,讽咏不辍”,胤礽笑了笑,并未多言。

上辈子读书时,他未把几位老师看在眼里,即使是当世名儒又如何,说白了也不过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只是后来被幽禁的那些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都在走向衰老,胤礽这才知晓,年长者的苦处,此时看到汤斌那把老骨头这样每日被折磨一回,他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帝师这差事便不好当,给他这个太子当师父,又有那样一位博学强势的帝王在那里,这太子府詹士的职务便如同坐着油锅上,汤斌也是个运气不好的。

天边一声闷雷,雨水终于浩浩荡荡地下了下来,胤礽寻思着,这天气他那位父皇应是不会来了,于是开口道:“几位老师年长,不如坐下来讲课吧。何柱儿,给各位达人们上茶,先润润喉咙。”

这样的事,胤礽上辈子也做过,却因为康熙的不满只得作罢,或许是潜移默化的作用,时间久了,似乎一切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他谨遵着父皇的圣谕,摆出天家的气派来,对下人只注重威严,极少体谅,平素里又无人忤逆,到头来,竟是落下个太子不仁的名号。

可笑的是,当年连个座位都不肯留给太傅们的,可就是那个手把手的把他教出来的仁君呐。

“太子宅心仁厚,实是奴才们的福气啊。”李光地见此,又急忙笑呵呵地凑过来,将胤礽一通猛夸。

胤礽笑了笑,心里却是厌烦。以前怎地没觉得,这李光地虽说是个干吏,可这溜须拍马的功夫,都快赶上老狐狸纳兰明珠了,果然不愧是能让他那挑剔的皇阿玛面前稳立多年的人。

“李大人客气了,尊师重道,是本宫应该的。”

外面雨势渐停,这一日的功课也接近了尾声,天色渐晚,胤礽正准备吩咐汤斌李光地等人散去,便听见外面有人传报,说是皇上过来了。

几个大臣们脸色微变,将茶碗往桌子上一搁,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那速度之快,声音之大,让胤礽都替他们疼起来了。

康熙进了书斋,本是满脸笑意,却在看到桌椅茶碗的一刻,冷起了脸,狠狠给胤礽甩了一个眼刀。

胤礽摸了摸嘴角微微苦笑着上前行礼,知道今日被康熙抓了个正着,那好面子重规矩的人,定然不会轻易罢休了。

果然,康熙眼见着众位大臣跪在地上,却未叫他们起身,只是优哉游哉地坐着一旁,和胤礽说着闲话。先问了今日的功课,又扯到他见雨停,便临时起意,过来看看胤礽。胤礽陪在一旁,笑着一一答过。

这一阵唠叨过了,康熙这才问起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们,又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考校起大臣们的学识来。

康熙学贯古今,或不如这几个名儒们来得精深,但胜在眼界宽广,又有帝王之威摆在那里,问得地下一众大臣哑口无言。见这些平日傲气冲天的书生们都一脸窘迫的模样,这位帝王这才满意地让他们退下了。

发泄了方才进屋时的怒火,康熙这转头对胤礽说,“你这孩子,怎地越大反而心越软了。这些个大臣们,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若是哪一日身体不适便罢了,今日我见他们个个面色红润,你竟还叫他们坐着授课。”

胤礽低着头,扭捏道:“汤大人年事已高,儿臣见他跪在地上,实在艰难,又见几位大人也是面露疲色,这才让他们坐着授课的。若不然,保成在此帮汤大人要个恩典,以后上课时,便免了他的跪吧。”

自己的儿子这样宅心仁厚,孝纯良善,康熙这个做父亲的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他怕胤礽太过仁慈,失了帝王的气度,以后制不住那些个臣子,特别是某些酸溜溜的儒生,平素来没少在朝堂上给他碍事,若以后胤礽镇不住他们,还不知要怎么闹上天去了。

“胤礽啊,你记得。那些个大臣,你得用着,又不能太重用,要对他们好,也不能对他们太好。若是雪中送炭,他们会念着皇恩浩荡,感激涕零;可是锦上添花,只会让他们以为这皇帝好摆布,将来到了不顺他们意的时候,给你脸色看!特别是那些酸儒书生,个个都只会梗着脖子看你,嚷嚷着死谏,其实啊他们是知道,我不会动他们,哼!”康熙说着,微微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了什么,眼里一冷。

“儿臣记得了。”

胤礽听了,倒是觉得好笑,这倒也是那么个理。想当初,老八在朝中一呼百应,康熙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随随便便将所有人都处置了,只处理了些领头的,随后就转头去拿老八的身世开刀。

说来,当初那样折腾,也不过是为了让被废的自己名正言顺的再立起来,胤礽想到这里,微微低垂了眼睑,难得有了些温暖和复杂的情绪。

若说一朝被废,不过是被从高高的云端打落,二朝被废,却是真的让他身心疲惫。那最后几年的太子,当得他如坐针毡,简直像个靶子,随便一点错处都能被上道密哲,塞到他父皇的眼前。反倒是再度被废时,他多少也在不甘心之中有了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的感觉,胤礽实在不想在经历一次了。

见胤礽乖巧的应了,康熙这才缓和了口气道“规矩不可轻废。这样吧,念在汤斌年事已高的份上,朕便下道旨,就说体谅他年事已高,让汤斌隔三日来一次无逸斋吧。”

三天跪一次,这倒已经是极限了。

胤礽笑着走过去,扯了扯康熙的袖子,道:“那儿臣就替汤大人谢了父皇的恩典。”

康熙见胤礽扬着小脸,也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回乾清宫去了。

这一日,胤礽在乾清宫用了宵夜,才又慢吞吞回了他的毓庆宫。

第十六章:畅春园兄弟默契

入了夜,胤礽才踏进毓庆宫的大门,正厅里,已经入宫两年的李佳氏正坐在椅子上描着近日新兴的花样,眼见着胤礽来了,这才匆匆放下纸张,福下了身子。

“爷回来了?今儿的翡翠鱼豆腐做的不错,可要再用一点儿?”李佳氏一边说着,一边帮胤礽解下外袍,女子白皙的柔夷掠过胤礽的脸颊,如同玉一般的温润。

胤礽笑着道:“方才在皇阿玛那里用过了,现下倒也不饿。”

李佳氏是两年前选秀女入得宫,正巧胤礽方到了要人的时候,便叫康熙给指了过来。许是宫里日子过得滋润,这一阵李佳氏是越发生的珠圆玉润起来,一张鹅蛋脸总显得柔媚。李佳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十分懂得进退,也知晓她这样的地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哪些事不该管,哪些事该主动去和胤礽说。

若是毓庆宫的女人都像她这般识大体就好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胤礽都忍不住在心里想。

“爷这肚子是不饿,可是有地方可是饿了的。”胤礽嗅了嗅李佳氏身上茉莉花儿的妆粉味道,觉得身上渐渐热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圈住女人的腰。

“爷……”李佳氏羞红了脸,在胤礽的怀里低了下头。

胤礽心里起了性,将她打横抱起,往暖阁走去……

晚上折腾地狠了,第二日胤礽起的晚了些,急匆匆往畅春园赶去,反倒成了个早到的,学堂里只坐了胤禛胤禩两个人。

胤禩今年六岁了,也到了入学的年纪,这一阵才开始和众阿哥皇子们一起读书,正是劲头最足的时候。此时,只见他小小年纪,正襟危坐,手中拿了笔,正一板一眼地描着大字儿,胤禛立在他身旁,小大人似的低声指点,有时候还会掰着胤禩的手,教他运笔。

胤礽见了有趣,放轻了手脚,小心翼翼的凑到两个小孩儿身后,眯着眼看胤禩的字,立时笑了出来。

胤禩吓了一跳,手一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好不可惜。

两个人这才发现胤礽已经站在他身后,急忙站起来行礼,“给太子哥哥请安。”

看着小小年纪的胤禩一边怯生生地向他请安,一边忍不住似的往胤禛那边儿缩过去,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胤礽终于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有点把他欺负狠了。

“都起来吧,难得见你们这么用功,小八的字虽说不怎么样,不过刚开始练都是如此,莫要灰心。”胤礽拍拍胤禩的肩,难得温言道,让胤禩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

“二哥,八弟近日方开始练这些,总怕自己跟不上。可我的字虽然顾师傅说,也能看得过去,可是总归没二哥来得好。二哥的字,可是连皇阿玛都夸过的,不如你就教教八弟吧。”胤禛眼见着今日胤礽的心情不错,急忙晃着他的胳膊,央道。

这孩子人小鬼大,这些年来,早就看出胤礽对胤禩不如其他几个兄弟来得亲切,虽不像小时候那样折腾,但也少有个好脸色,搞得胤禩总是私下里问他,太子二哥是不是也嫌弃他。

胤禛小时候,还未有后来冷面王的称呼,也就是个半大的小子,又是天生的热心肠,这一阵一直致力于让胤礽和胤禩搞好关系,是以此时见缝插针,找了理由,让胤禩在胤礽面前有个表现的机会。

这几年,胤褆和胤礽不也是三天两头的互相挑刺儿,可若是呆得久一点,又好像和小时候一样了似的。胤禛觉得兄弟之间嘛,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眼看着胤禩又害怕又有点兴奋的小眼神,胤礽挑了挑眉,这孩子倒是个美人坯子,若不是他知道这人那些背后使绊子的手段,恐怕当真会好好亲近亲近。

“这倒是无妨,只不过咱们兄弟几个关系虽好,学业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想练出点成就来,吃不来苦头可不行。”

“我……我不怕……”胤禩倔着小脸,难得开口说道。

低头看着这么个才刚刚够得到桌角的小包子,胤礽竟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跟个孩子怄气,倒是有些过分了。不过这样的心思也不过是转瞬罢了,他堂堂大清朝的太子殿下,可是仁厚宽爱,严谨好学的少年,怎会刻薄兄弟呢?

只不过,这胤禛什么时候和胤禩关系这般好了?他怎不记得上辈子这两个有过关系不错的时候。

胤礽兀自发了会儿呆,待其他诸位皇子进了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两个小孩儿见胤礽走了,立刻凑到一团,叽叽咕咕起来。

“四哥,我怕。”胤禩小声说得,“太子哥哥真的没有不喜欢我吗?我总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里冷冰冰的。”

“莫要胡思乱想,太子二哥对兄弟们素来都很亲切,以前,我和大哥被皇阿玛罚,还是太子哥哥帮我们求得情呢。”

说到皇阿玛,胤禩瞪亮了眼睛,“四哥也会被皇阿玛责罚吗?”

胤禛说溜了嘴,微微涨红了小脸,低声嘟哝着:“这宫里的阿哥们哪个没被皇阿玛罚过。”

“我就没有,皇阿玛都极少愿意看我,见着我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胤禩小声说道,或许是天生的敏感以及后天的环境,胤禩似乎比其他的孩子更能看得出一个人对他的好坏,是以反倒徒增了烦恼。这宫里,终究是善心的少,他的额娘又是身份低微,是以,胤禩小小年纪,就总是带了些老成的忧郁。每每让胤禛看见了,都是心疼不已,一边安慰,一边挖空心思的想法子,让康熙待他更好一些。

下午,下了学,胤礽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胤禩,笑了起来,“怎地,现在就想开始?”

胤禩点点头。

“今儿可不行,皇阿玛刚才派乾清宫的太监传了口谕,让本宫一下学就去见他。”胤礽摇摇头,眼看着胤禩满脸失望之色,他想了想竟又强调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推脱,这样吧,你先去毓庆宫等我,待我去见了皇阿玛就回去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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