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斜阳+番外——若小非
若小非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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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是随大流的,萌的是明日,跟倾尽天下无关,跟方无无关,萌以上两者的,请恕本文不能满足。

文中还有李世民X李元吉的兄弟CP,请敏感者绕道。

第一章

义宁元年,长安城外。

此时正值深秋,原是万物凋零衰草离离的时节,但这里远山含黛,碧水流情,更有夕阳西下,喷薄如血,不想竟在这萧瑟之际平添了几分壮阔。

一曲空灵寂寥之音,自溪边草亭里悠然飘出,随着那淙淙流水,渐向远处流淌开来。

溪水流过之处,有一方密林,此时草木凋零,动物无可避之处,又经过一夏的成长,口味最是肥美,正是狩猎的好季节。

恰有风过,隐隐带来密林深处一阵纷杂的马蹄声,扰乱了一曲清音,为盛秋再添三分肃杀之意。

不知何时,箫声渐渐没了,只有远处的马蹄声越演越急,直奔溪边草亭而来。

忽然,一枝箭羽携破空之势穿林而过,堪堪擦过一只斑羚左蹄,带出一丝血痕,瞬间消散在飞扬的尘土中。

这斑羚原应在高山之巅,不知为何竟被逼到这里,没有遮蔽之物,受了伤的斑羚趔趄了一下,立刻又狂奔起来。

此时,已渐渐能分辨出远处的人马,只有三骑,为首一人正端弓举箭,待离得更近又是一箭飞出。

看那箭势,竟是直逼斑羚的咽喉,只叹这斑羚纵是身姿矫健,依然免不了要做箭下猎物。

就在这箭羽即将射中斑羚之时,一截金线倏然破空而来,击在那箭羽之上,箭羽立时便偏了方向。

那三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箭竟会射不中,齐齐勒马停下,望向那草亭。

草亭内只一华服青年与一壮实大汉,看那青年正在慢理丝条的收回手中金线,必然就是出手之人了。

那三人之中早有脾气暴躁的男子,下马甩鞭,“什么人?竟敢阻我兄弟狩猎?!”

那青年抬头一瞥,撩起一绺发丝,淡淡道:“原来是唐王家的三位世子。扰了世子雅兴,实非我愿,但这斑羚小腹微凸,眼神哀戚,想必是怀了小斑羚,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狩不猎幼,还望三位世子高抬贵手,放它一马。”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为首的男子拦下,“既然是有孕的母兽,理当放归,多谢公子提醒。”

“早听说唐王大世子宽厚仁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青年话虽恭维,但神色之间却无半点起伏,颇无诚意。

李建成却眼眉含笑,对眼前之人颇感兴趣,“在下正是唐王长子,李建成,公子丰神如玉,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不知在下可有幸得闻公子大名?”

那青年却不理会,“萍水相逢,已是有缘,若是他日有幸再会,自当报上姓名。”

李建成还待再说,那青年却又开口,“天色已晚,几位世子孤身出城,恐有不妥,还是请回吧。”

原先开口的李元吉此时更是忿忿,还想再骂,却又被李建成拦下。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后会有期。”

“请!”

说完,那青年也不再理会,只单手一动,生生转了座椅的方向,面对那斑羚奔去的方向,怅然远眺。

此时,李建成三人才发现,这青年竟是坐在轮椅之上。

李元吉忽然笑道,“哈哈,我道是什么人中龙凤,原来不过是个……”瘸子,后面的话硬生生李建成用眼神截断。

草亭内的粗壮汉子却瞬间移影,“啪啪”掌了李元吉两个嘴巴,又闪回原处,动作之快,李建成三人竟没有能看得清。

大汉道,“这两掌是代替唐王教训你这没教养的东西。”

李元吉大怒,刚要动手,在一旁久立不语的李世民却上前拦了下来,低声道,“四弟切勿冲动,此二人武功深不可测,你占不了便宜的。”

李建成谦声道:“小弟年幼,粗鲁无知,得罪公子,建成在这代舍弟向公子赔罪了,今日叨扰已久,就此告辞。”

说完,三人上马,走了两步,李建成又回首,朗声道,“望下次见面,公子不要忘了今日之约,到时再向公子请教高姓大名。”

青年却未答话,只之前被打断的箫声又飘荡开来。

李建成一笑,挥鞭一声,绝尘而去。

箫声幽幽,流水潺潺,之前被追猎的斑羚竟带着伤又回了来,隔着一段距离,用一双温润的眸子瞅着青年,似有无限感激之意。

箫声不断,青年却看着那双湿润的眸子渐渐感伤起来。

李元吉受了气,十分不忿,又不得发泄,只拿了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李家兄弟自小善骑射,李建成与李世民倒也不怕他疯跑,只无奈苦笑。

“大哥,我看今天那人风采不凡,举止从容,将来必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圣上羸弱,朝中无人,父亲也着我们招揽人才,今日既然有缘,我们何不乘此机缘结识于他?待到他日相逢,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李建成道,“倒不是我不想与他结交,只是此人生性骄傲,神色之间对我等身份似颇有不耐,大概是不想入仕,与其今日勉强于他,倒不如日后相逢,再想法招揽。”

李世民点头,“大哥考虑的果然周到,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追上元吉,省的他乱跑。”

李建成点头,心中却早有思量:若待下次相见,确实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只是我若想与你相逢,又何必苦等,凭唐王的实力,找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起那人面上一副淡然,却掩不住眼神中骄傲的神色,李建成的嘴角不禁含了一丝笑容。

只是,李建成没想到的是,凭唐王的实力,确实没能再找到那个人。

那一日回去后,李建成便亲执画笔,作了一幅那人的肖像,虽不曾四处张贴,但凡是派出去的人也都看过了,只是秘密地在长安城内打探,但却了无音讯。

李建成虽有遗憾,倒也无计可施。

他没想到的是,那青年就是边疆老人的徒弟,江湖上人称“赛华佗”的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此次来到长安,不过路过,又怎会连日逗留,等他派人寻找之时,欧阳明日早已离开,自然是找不到的。

第二章

三年时光,弹指一瞬间,天下却已改朝换代,江山也早已易主。

此时乃是唐武德三年,昔日长安城外逐风而行的三位少年,也已是大唐天下的皇子。

欧阳明日再入长安,不禁感慨世事无常,人心多变,旧时风景依然,赏花人却早换了一拨。

下榻处是皇帝安排的听风别苑,临山背市,十分幽静。

只是离皇宫甚远,颇有些不便,皇帝对此也颇不满,但既然是他自己的要求,皇帝便也准了。

来到别苑,欧阳明日还算满意,一切收拾停当,便开始准备晚上入宫的事宜。

“启禀爷,宫里刚刚传了旨意,说爷初来长安,舟车劳顿,要爷好好休息,明日再进宫也不迟。”

现在代替易山服侍他的是皇帝派来的人,叫不武,想到易山为自己白白丢了性命,自己却也没能再站起来,欧阳明日不禁有些黯然。

挥挥手表示知道了,让众人退下,欧阳明日拿出长箫,看着月色,正自思量间,不武却又进来了。

“什么事?”

“秦王来了,在外求见。”

“秦王?”明日略一沉吟,想起那年黄昏长安城外的偶遇,只是当时李世民几乎一言未发,倒是对他没什么印象。

这几年,听闻他南征北战、决断杀伐,倒也是个英才。

“有请。”

不消片刻,一位玄衣锦袍的青年自门外进来,仔细一看,俊眉星目,早脱了那时的年少轻狂。

“秦王驾到,有失远迎。”

秦王一笑,“太傅远道而来,世民身为学生,理应跣足出迎,只是事务缠身,不及远迎,还请太傅责罚。”

欧阳明日轻撩发丝,淡淡一笑道,“秦王多礼了。”

说话间,不武上了香茶,秦王尝了一口道,“太傅初来长安,衣食住行若有不到之处,请尽管与我说,世民自三年前与太傅在郊外一见,深为太傅风采所折,如今父王能请到先生,实我三生之幸。”

欧阳明日心中对他此次造访的目的略有所察,故而只道,“在下对三年前,三位世子兄友弟恭的场面也是记忆犹新。”

秦王面色稍稍一僵,立刻又扯出一个笑容,起身道,“太傅说的是,今日世民见太傅心切,不及招呼大哥和四弟,待明日,我们兄弟三人定当齐来给太傅请安。”

欧阳明日浅浅一笑,“如此,恕在下不能远送。”

秦王连忙抱拳,“不敢劳烦太傅,世民告辞了。”

待秦王走后,不武面露忧色,“秦王此番前来,分明是存了结交之心,公子却不吝辞色,拂了秦王的面子,只怕秦王日后心中多有不忿。”

欧阳明日却不在意,“我不过是唐王用来试探他们的棋子,他们心中自当清楚,如果他们想得到的是王位,就不该到我这里来缘木求鱼。”

看不武仍然面露担忧,赛华佗又道,“再说秦王世故,处事圆滑,即使拉拢不成也不会对我不利。”

不武这才点头,“公子说的很对。”

赛华佗却笑了,“我原以为你是秦王的人,没想到原来不是。”

不武一脸惊讶,“公子原来不信小的!小的的确是皇上派给公子的,但却是小的自个儿要求的。”

这次是赛华佗惊讶了,“你自己要求的?”

不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记不得了?三年前,公子在长安城外救了一只受孕的斑羚,那斑羚腿上有伤,公子救了那斑羚之后就托小的照顾那斑羚,还救治了我娘子的顽疾,不仅保了我妻儿母子平安,还慷慨解囊,助我一家渡过难关。”

赛华佗颔首,“原来是张猎户。”

“后来我母亲去世,我便投靠了唐王,因我身手不错,便被提拔成禁军侍卫,那次唐王要派人去接公子,我便毛遂自荐,自愿服侍公子的。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对公子绝无二心。”

赛华佗弯腰扶起不武,“快快请起,原是我误会你了,自三年前一别,世事变迁,没想到还能遇到,看来你我缘分着实不浅。”

不武也笑了,“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公子,还想着公子的恩情只能到下辈子再衔草结环以报了。”

“我平生最敬慈父慈母和孝子,张大哥既是慈父又是孝子,对妻子更是不离不弃,我敬重你,并不是想你报答。”

不武点头,“不管如何,公子大恩,我必铭记在心,只是此番公子进京,实非明智之举。如今大唐初定,虽然皇上定了大世子为太子,但秦王文韬武略无一在太子之下,又颇懂收买人心之道,暗暗拥护他为皇储的也不在少数。时局不定,将来必有一番动乱,公子原不是朝廷中人,又何必搅到这一池浑水之中?”

赛华佗轻轻叹息,神色间满是疲倦,“你说的不错,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第三章

第二日,一切收拾停当,唐王亦派人来请赛华佗进宫行宴。

此时正值大唐定国之始,朝廷初稳,万物待兴,皇宫布局安排都是前朝留下来的,只有细节处进行了修改,但历代皇帝的居所,向来是威严且不近人情的冰冷。

赛华佗被不武推着穿过重重宫门,恍然间,如同那日第一次被易山推着进入四方城的皇宫——自己的家。只是那时心中酸甜苦辣,五味陈杂,远不似今日看破一切的淡然。

进了崇华宫的宫门,早有小太监等候在门口,奉唐王之命前来引路。

赛华佗跟着小太监,穿过殿门,径直进了内殿,唐王早已等候在那。

不仅唐王,连唐王的三个皇子也已到了。

唐王求贤若渴,不问身价,亲自下阶欢迎,李建成也沉浸在再见赛华佗的惊喜之中,而李元吉则是一脸不屑,轻轻“哧”了一声。

“建成,世民,元吉,快来见过你们的太傅,欧阳先生。”

三位皇子行了拜礼,赛华佗只淡淡点头,越发引得李元吉不满,只是碍于父王在场,发作不得。

皇帝倒是不在意,又对三个儿子进行了一番要尊师好学的教导,这才吩咐下去准备三位皇子的拜师宴。

拜师宴毕,三位皇子被命一一告退,皇帝又拉了赛华佗进了内殿。

“欧阳先生,以后三个犬子就劳先生费心了。”

赛华佗微微欠身,“陛下太客气了,只要陛下记得答应在下的事,那么在下答应陛下的事也必定会竭心尽力。”

皇帝点头,“四方城远居大漠,北临突厥异族,原是我边境上的军事要地,被令尊划地而治数十年之久,百姓安居,政绩卓越,就算朕要强行收回,只怕也是劳民伤财,苦的还是两地百姓。如今令尊肯答应与我大唐结盟,这原本是再好不过的事,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日后我大唐与四方城便是盟友,先生更是我大唐的贵客,如今先生人在大唐,还请不要有拘束,如有需要,只管开口便是。”

赛华佗点头,心中却不禁忧虑:如今大唐肯与四方城结盟,不过是因为动乱刚定,国家需要休养生息,日后渐渐恢复过来,只怕四方城仍是不保。但四方城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有臭豆腐父亲的心血,要爹和臭豆腐眼看着它覆灭,太过残忍,但反抗又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得自己先施缓兵之策,日后再寻出路。

皇帝心中有事,因而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神,只是又问道:“听说先生会奇门八卦之术,有未卜先知之能?”

赛华佗收敛心事,微微一笑,道:“在下自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是说道未卜先知,却不尽其实。天象伦理,有迹可循者,自然可以观现在而知将来,只是这世上有些东西太过难以琢磨,譬如人心,还有一些过于巧合,譬如机缘,这两样东西却不是我能够预测的了。”

唐王点头,道:“那么我想请先生为大唐的将来卜上一卦,不知可否?”

赛华佗悠然一笑,骨骼分明的手指顺着发丝在胸前一划而过,“大唐的将来不难算出,只是陛下想知道的是大唐的将来,还是三位皇子的将来?”

皇帝一怔,被说中心事之后却是坦然,“先生果然慧眼,朕这三个儿子幼时相好,兄弟之间虽时有吵闹却也是情深义重。只是朕做了皇帝之后,沾了权位天下的边,他们三个已然不再是当初的兄友弟恭了。建成身为长子,理应继承大统,但世民在打天下的时候确曾立下汗马功劳,待人又宽厚,极会结交人心,如今拥戴世民的也不在少数。我李家世代淳厚,兄弟叔伯之间相互扶持,从不曾有过矛盾,如今朕这三个儿子,虽略有长短,但却都是我李家的骨肉,朕的亲生儿子,朕作为一个父亲,宁可不要这江山也不希望他们三个自相残杀。但世事弄人,只怕到最后朕也免不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眼见他们兄弟阋墙的场面。”

说罢,皇帝长叹一口气,眼中却已泛起一层水雾。

赛华佗看着皇帝两鬓的白发,微红的眼角,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在不经意间又被拨动。

这样的慈父一直是他最渴望却始终没有得到的。

微微叹了口气,赛华佗安慰道,“各人各命,上天自有定数,三位皇子的前途必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还请陛下不要太过忧虑。”

皇帝调节了情绪,谦声道,“先生见笑了,如今朕请先生来,不仅仅是希望先生能为我大唐挑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太子,也希望先生能替朕化解他们兄弟间的隔阂,就算将来有争夺王位的一刻,朕也希望他们能为彼此留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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