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鹔鹴
鹔鹴  发于:201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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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影继续面无表情。他把刚刚揭开的瓦片放了回去,淡淡道:“昨夜的事,庄主未曾怪罪。但对方武功,想来出于我们之上。”

风影也收敛起来,点了点头:“不过,若那人只是善隐蔽与暗器,倒是好说了。”

“说。”

“东瀛忍术。西域秘药。毕竟隐藏气息的方法还是挺多的。”

“是你平时听多了茶馆分舵里面的说书吧。”

风影挠挠头,笑了。他扒拉着手边的瓦片,又偷偷地看向庄主的房间。都过去几年啦,看见庄主吃瘪真是太不容易了。人生的乐趣,绝对是要自己苦心寻找,把握机会的不是?

下面的贺大庄主仍是郁闷。因为穆岫羲又说了一句:“能让一个人宁愿挨饿受冻也要离开的地方,一般都不好。但是我觉得梅鹤山庄还没到这个地步,所以只能说你个人魅力太小,容易让人产生远离的想法。”

11.男宠正妻

折腾了一上午,官差们掘地三尺,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看来这里的官差倒是没什么受贿索贿的问题,就是脑子有点笨,大概县太爷也是个愣人。只是这样更麻烦,若是这群差役查不出什么线索,只怕会不肯让任何人离开。

几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开溜。这种命案,连他们也不知道蛛丝马迹,任凭官府去调查,猴年马月也找不到真凶。这些人又是实在的,估计是不让它水落石出绝不松口,拖延下去再生冲突,谁也不愿见。

于是贺庄主贺无伦决定,今晚就开溜。客栈四周都有官府的人守着,也不知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手下。马匹和马车是带不走了,不过凭这一行人的武功,明日凌晨也可到下个小镇了。

剩下的细软贺无伦都吩咐侍从该丢的丢了,只带着一大沓银票上路。穆岫羲倚在床边的柱子上问:“为什么会带那么多银票出来啊?难道庄主被抢过很多次?”

“就算我八字不好一天遇到十伙强盗,也要看他们敢不敢抢,抢不抢得了吧!”贺无伦瞪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几个侍从和暗卫在那里收拾。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害得这几天他暗卫都忙成明卫了。等哪天查出来,他一定要用最恶毒的法子整治一番!

晚上,子时。月上柳梢,一片薄云在月亮前面飘来飘去就是不散。几个侍从和八个暗卫都先摸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准备断后的清影雪影,以及还在磨蹭的贺无伦穆岫羲。

贺无伦叹了口气:“我说穆公子,你一定要摆出这么稀奇的样子吗?”

穆岫羲头也不抬地说:“你让我看看。”

贺无伦:“一件夜行衣有什么好看的?!”

“我第一次穿。”

“……”

“我师父跟我说过,他少不更事,时不时去邻居家偷鸡的时候就会穿这种黑色的衣服。”

“……”他师父真的能是一个久居深山的世外高人吗?

“不过,等到邻居家的鸡都被偷光了,他就会在鸡窝里塞几百两银子。没想到过了几年,那个邻居成了富翁,搬走了。从此以后他就没鸡偷了,然后就去学武功了。”

贺无伦:“……故事讲完了,可以别再扯我的腰带了么?你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啊?”

穆岫羲理直气壮:“到时候再把我的衣服扯坏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衣服,多难看。”

贺无伦:“……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耽误不少时间了。”

穆岫羲直起身,点点头。贺无伦只觉得自己松了口气,推开那扇窗户,探出头去。忽然,兵刃破风的尖锐之声传入耳内,淡淡的月华之下,一枚小刀迎面而来,反射出的亮色让贺无伦怔了一刹,疾退回房带上窗户。

哒。

入木之声清晰而沉闷,锋利的刀刃正钉在窗缝之上。贺无伦试着伸手推了推,打不开。房内三人互相看看,皆肃目而立,只有穆岫羲慢悠悠地坐回位子上,耸耸肩,开始脱衣服:“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准时,看来是走不了了。本来还想看看夜行衣是不是真有用呐。”

贺无伦刚哭笑不得想要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而重的叩门声。门上显出几个剪影,看来是捕快举着火把来查人了。贺无伦几下把夜行衣扯了下来,雪影与清影也照做了。穆岫羲快速把几人的头发都扯散了,又一把抱起雪影,略过贺庄主与清影,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开门!里面的人听见没有!”

白日里那个领头的官差正催促着,就见贺无伦一把拉开了门,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越想雪影刚才那个大红脸越不爽!叩门的倒是都被吓了一跳,气势不觉矮了一截。领头人问道:“方才你们在做什么?”

贺无伦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一只温热的手便打上了肩膀:“官爷说笑了,这大半夜的四人同房,还能做些什么?”穆岫羲的唇随即挨了上来,鼻尖刚好顶在贺无伦的耳垂处。几个官差看到的,便是那双极美的眼睛,被火光一照,直欲勾人魂魄。

12.艳福不浅

贺无伦的呼吸渐渐粗重,脸也愈加泛红,一副快要忍不住的样子。身后,还有窝在被子里脸通红、神色惊惶的雪影,以及衣衫散乱低着头斜倚在榻上的清影。几个官差低语了几句,匆匆关门走了,还吩咐他们不得随意走动,否则以疑凶论处。

门一关,身后温软立即脱开。贺无伦转过头,恶狠狠的:“穆岫羲,你找死啊!”

“呵呵,不就是在你腰上掐了一把嘛,要不是那样那官差怎么信你是做了一半被人打断呢?”

“需要那么用力吗?我这是人的腰,不是猪的腰!”

穆岫羲打量了几眼,笑嘻嘻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贺无伦:“&%@¥#……”

雪影怯生生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和清影咬耳朵:“你说,刚刚穆公子抱了我一下……庄主会不会计较啊?”

清影敛目安慰:“庄主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贺无伦:“……”需要加这个“应该”吗?何况不就是抱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抱了一下吗!

雪影对那个怒目注视自己的庄主缩了缩脖子。清影轻声说:“想想你被厨房大娘捉到偷吃了做给庄主的午膳的样子。”

然后,贺大庄主就看见他最小的暗卫泪眼汪汪的样子。他眼角抽了抽,摆手:“算了算了,今晚的事情谁也别计较了,当自己倒霉吧。”

旁边穆岫羲依旧状况外:“你当然不用计较了,人家处心积虑要杀你你都没死成,还一下子多了这么些艳福不是?”

贺无伦直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觉去了。

当然,还是不忘叫穆岫羲一起睡。

就算是他再被人暗杀一次,也一定要扯上穆岫羲!他这样的毒嘴都活得好好的,要是自己不明不白地死了,也太不公平了!

第二天清晨。

贺无伦和穆岫羲下了楼来,看见客栈内的人还都挺面熟。大概是官府禁止了客栈里人的出入,以免龙蛇混杂走漏消息串通口供一类的事情发生。

穆岫羲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贺无伦一下子转过头。从昨晚开始,他对穆岫羲的这种举动就变得十分敏感。他用力一抹脖子,低声喝道:“干什么!”

穆岫羲对他轻笑了一声:“昨天那个出言不逊的大汉不在呢。”

贺无伦一惊,眼睛迅速扫过大堂——真的没有!倒是那个劝大汉不要乱说的人,神色张皇不安,脸苍白着,呼吸急促,估计是遭遇了令他恐惧不已的变故。

这时,昨夜辛辛苦苦把所有细软收拾好搬出去又搬了回来的暗卫之一,青影走到贺无伦身后,唇丝毫未动地出声:“昨夜那个大汉被人杀了,身首异处。不过这次,凶手落下了一件能证明他身份的牌子。”

“什么人?”

“铜牌,雕花,包银。江湖上的,景平门的人。”

贺无伦微微吃惊。景平门,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手法干净利落,背景深厚势力庞大。只是里面的杀手大多睚眦必报,想来是那大汉言行惹人生厌,不止侮辱了死者,还对那前夜里动手之人出言不逊,这才在官府眼前被杀。

只是这么说,那个向杀手通风报信的人……在客栈里?还是干脆就在衙差之中?还是说,这个杀手一直就在客栈之中?

这事虽说全查清了最好,现在却没那个时间精力。既是手法一致,又明显是江湖人所为,想必官差很快就会放人了。反正,若是针对自己而来,那杀手不死到临头是不会撒手的。

贺无伦皱紧眉头,正想着,一个小包子塞进了他嘴里,香软微甜,大冬天里冒着热气,十分诱人。他欣然咬了一口——

“啊!”贺大庄主捂着被烫伤的嘴,一边跳脚一边怒视着罪魁祸首。“你,你你你……”

穆岫羲依旧无辜地眨眼:“这种包子一看就是灌汤包么,里面很烫的,贺庄主怎么如此不小心?真是……哎!”

贺无伦喝下一口茶,奈何嘴里依旧麻痛,只好腹诽:要咬下去的时候那包子都在我嘴里面了,谁眼睛还能看着那包子长什么样!

13.谁抱着谁

到了中午,果然官差把所有房间和人都搜了一遍,就让他们陆续走了。贺无伦出客栈的时候,那个领头的人还不忘了说:“不要仗着有钱有势就行事荒唐,小心房事过多自食苦果。若是弃了发妻反宠禁脔,必遭世人唾弃。”

贺无伦抽着嘴角应下,穆岫羲倒是一本正经,拿着贺无伦的扇子扇啊扇的。贺无伦经过的时候问:“穆公子不是嫌冷吗?”穆岫羲翘着嘴角一脸坏笑:“庄主啊,现在已经开春了嘛。”

虽是调侃了几句,穆岫羲也没有多说。事关景平门,也就是事关生死。被景平门盯上可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漫说大江南北的势力分布,以及与皇家若有似无的牵连,他们门里杀手的执着与小气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可说,一旦接下了任务,暴露一个杀手便由专门的人清理,不到目标死透绝不罢休。

贺无伦觉得那个门主纯粹是个变态,养出来的手下也有样学样。不过防君子不防小人,光明正大的杀手早八百年就死绝了,剩下的恐怕都是些使毒色诱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的,真不是江湖里下三滥可比。

当然,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杀手绝不会采用人海战术,大批大批地堵在某一个山口喊打喊杀。于是一行人马也就按着原来的路线走,反正基本走一天就有一个小镇可以歇脚。

当然,今晚,就不在这个“基本”的状况中。

外面下起了开春的第一场雨,入了江南境内,那种入骨的寒冷非真实经过的人不能想象。即使怀里抱着个暖炉,又冷又湿的风一吹,也让人有种直欲仰天大哭的冲动。所幸山上出现了一座此时必然要出现的破庙,这才让一行人有了遮风避雨之处。

暗卫们想来是习惯了这种状况,很快生起了火,然后围着火堆而坐,与各自的搭档抱成一团取暖。几个侍从也没什么可讲究的,按他们的样子三两团坐,果然温暖不少。

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准确来讲,是贺庄主贺无伦不知道在别扭些什么。穆岫羲倒是坦坦荡荡坐下,还拉开了外面的裘袄:“贺庄主,在下的怀里还是挺暖的。”

贺无伦的脸“唰”地红了。他瞪了眼其他偷看着这边的状况暗暗忍笑忍到内伤的十五个人。雪影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旋即捂着嘴怯怯看着庄主。贺无伦觉得头隐隐开始疼了,他挥了挥手说:“今晚都提高些警惕。其他的,自扁吧。”

雪影暗暗疑惑:“自扁?”

清影小声解惑:“是‘自便’。庄主已经冷得说不清楚话了。”

雪影“哦”了一声,随即高声说道:“庄主,还是快点过去穆公子怀里吧!”

贺无伦:“……”

其他暗卫侍从:“……”

穆岫羲又把裘袄拉开了一点,朝贺无伦笑了笑。贺无伦默默走过去蹲下,把手伸进裘袄里面,拦腰抱住了穆岫羲。不抱白不抱!反正自己又不吃亏。

雪影依旧不识时务:“庄主,其实不用这么抱着的。让穆公子把袄子摊开裹着就可以了。”

贺无伦:“……”他默默地把手缩了回来,接过穆岫羲递过来的另一只袖子。

事实证明贺大庄主多虑了。一晚上别说是杀手了,就连鸟也没飞进来一只。穆岫羲一早上推开庙门,叹了一口气:“我衷心地希望昨天晚上有一个杀手过来。”

贺无伦没好气的:“起那么早干嘛!难道你希望昨天我们睡得正香,忽然莫名其妙地被几把小刀送去见阎王?”

穆岫羲正正经经地摇头:“第一,我知道你在我怀里睡得很香。不过,我的腿实在很麻,所以一早起来活动。第二,如果昨天有一个杀手在暗处盯着,今天早上我一定会看见一座美丽生动的人体雕塑。”

身后。雪影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爬了起来。看了眼门外那两个身影,对头顶上的清影:“我觉得庄主和穆公子还挺配的。”

清影眼睛一亮:“雪影,你长大了。”

“上次厨房大娘说,破锅配烂盖,越看越可爱。果然没错。”

清影捂住他的嘴:“这种话,以后说给我一个人听就好了。”

14.可以凑合

不管如何,重新上路的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穆岫羲说被贺无伦弄得整晚都没睡好,闭着眼睛补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狭窄的马车里难免磕磕碰碰,穆岫羲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幅度大了,就不时擦到贺庄主的前襟。

贺无伦看着他辛苦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软了。他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把那个黑黑的脑袋按到了自己腿上,散开了他的发髻,手无意识地梳理抚摸着柔顺的青丝。

过了一会儿,穆岫羲忽然自己抬起身来,打着呵欠直直地怨念地盯着贺无伦。贺无伦恶寒地开口:“又有什么事?你别误会,我这可是好心啊。”

穆岫羲:“太硬了。”

“啊?”

“你身上的肉就不能软一点吗?”

贺无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脱口而出:“想要软一点就去找女人啊!我身上肉都是硬的,硌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穆岫羲带着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他。半晌,吐出两个字:“凑合。”然后把裘袄脱下来一半,一面放在贺无伦腿上垫着脸,一面裹着身体。

贺无伦撇了撇嘴,翘起一点弧度。随后,又搔了搔头,直觉自己是着魔了。

一路上还都挺安然,贺无伦穆岫羲不时拌一下嘴,加上迷糊的雪影增添点笑料。开春之后,山路上万物渐生,景物光影,若有似无,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一路赶到了下一个镇子,贺无伦找了最大的客栈,订了四间连在一起的上房,吩咐:“休息的时候不要把行李分得太散,免得又来不及走。”

穆岫羲在一旁了然地笑,贺无伦回头:“你也不要再乱说话了!上次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说着说着脸红了一片,嘟囔:“别碰我的腰。”

穆岫羲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坏笑,伸手。

“啊!……”贺无伦惊叫了一声,“说了不要碰我的腰!”一面匆匆进了客栈,付钱写名上楼,步履如飞。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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