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嘴鹤与呆头鹅——鹔鹴
鹔鹴  发于:201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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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彭三恩心中暗暗盘算着所有的退路。

忽然,一枚红色的烟火从长春殿的后面缓缓升起。

“该死,瑾妃给异族的信号!”彭三恩瞬间抽出长剑,“战!绝不容许异族在中原土地之上放肆!”

这时。从五千多名禁军之中,忽然走出一匹马来。马上端坐的,竟是还没有完全长成的七皇子,瑾妃唯一的儿子,卢衣。

“母妃,你不必再负隅顽抗了,”卢衣缓缓开口,带着明显的悲恸,“你与异族勾结之事已经暴露,请您出来……束手就缚罢!”

长春殿中一片死寂。卢衣再道:“您的探子……我已经将她处决。现在,传国玉玺在我手中,请您,束手就缚!”

长春殿门猛地打开。头戴凤冠,仪容齐整的瑾妃缓缓走了出来。她身后,是一字排开的婢女们,各个手里都拿着已经出鞘的长剑。

剑刃之上的寒光,刺进每个人眼中。

彭三恩在屋顶之上看着身着白色锦袍的卢衣,眼中神色晦暗难辨。他身后的百余黑衣人便这么静静立着,等待时机与彭三恩的命令。

忽然。又一队人赶到。深刻粗犷的五官、奇形怪状的衣饰——竟然是几百个潜入皇宫之中,按照信号赶到此处支援的异族!

一刹。

彭三恩身形轻展,剑锋一指,一个异族人的胸前划出一道血痕。

瑾妃的身影忽动,直取卢衣!

瞬间,三队人马疯狂地向长春殿口涌去,混战在一处!

99.尘埃落定

从瑾妃一行出去的时候,冉秋已经翻开头顶上的木板。一行人鱼贯而出,在空旷的长春殿内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看到瑾妃袭向卢衣的刹那,冉秋、穆岫羲、贺无伦瞬间冲了出去,三个人都朝着瑾妃的衣袍抓去!

忽然,一个身影从他们后面疾掠而过,踏过士兵们的帽盔,千钧一发之际,挡开了瑾妃企图抓住卢衣咽喉的手。

三个人瞬间停下了来,站在战场之中,一边挡住士兵们的冲击,攻击异族和槐洛秀的势力,一边注意着卞城和瑾妃的动静。

两人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拳脚相交,瑾妃忽然脱下凤冠朝卞城丢去,碎金与宝石纷纷散落,上面闪烁的寒光在白日里怕要耀花了眼。卞城抬手一挡,瑾妃的十根指套如同匕首一般朝他甩去,卞城忙抽出扇子,将指套一一挡开。

“你上当了,”卞城带着嘲意开口,“那枚传国玉玺根本只是个骗局!”

“什么意思!”瑾妃一边抵挡,一边厉声喝道。

“那枚传国玉玺不过是仁宗为了保全烨王而编造的,这种白玉在景平门的山下要多少有多少!”

瑾妃脱去了指套,如鱼得水,拳脚攻击指尖,又从袖子中抽出三丈宽大红绸,一时间将卞城层层包裹。下一瞬,红绸又忽然四分五裂,一块绸布袭向瑾妃,将她脸上划出一道血光!

“不可能!”她对卞城喊道,“不可能!我的传国玉玺——”

她猛然上前,在士兵的头上借力跃起,一把发黑的细针洒出,明显带着剧毒。卞城用袖子一挡,手上却中了一根,立时发麻,连忙向长春殿门跃去。刚从殿中出来的周津迅速掏出一套针具,连动十八道穴位,卞城手上的麻痹感才渐渐消失,黑色的血液从手上划开的口子流了出来。

武弦从他身后跃出,五根极长而韧利的弦缚住瑾妃右手五指,让她动弹不得。

瑾妃左手立时抓断武弦,手指之上一条伤痕深可见骨。

她不管不顾,朝着卢衣冲去——

忽然。卢衣身旁一个穿着铁甲的侍卫抬起头来,跳起一丈,一掌打向瑾妃胸前,然后温柔地接住了缓缓落下的她。

一行血丝从瑾妃口中流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郕王。

“为什么——”她狠戾不甘地问。

郕王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从未贪恋过你的人皮面具。”

瑾妃瞪大了眼睛。郕王的手拂过她的睡穴,她的头向一边歪去。青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彭三恩眼中的死人。

正在与异族混战的他,忙乱之中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与异族战成一处。身后的槐洛秀一直跟着他,那些黑影则在抵挡着不分敌我只管冲击的禁军,一面斩杀哇哇大叫的异族。

彭三恩手中的八百多个西北军士根本没来得及赶到。

郕王在一片混乱中抱起瑾妃,对卢衣点了点头,便向着禁军身后跃去,很快便不见了。

卢衣仍旧盯着战场。跟着瑾妃出来的几个婢女眼见大势已去,都没有多少抵抗的心思,死在了禁军剑下。彭三恩身后的人和异族都不断地减少着。禁军们踏着自己同袍的尸骨不断向前冲击。

后来从长春殿中冲出来的几个人也加入了战场。贺无伦的暗卫们穿着轻便的夜行衣,如同传说中的鹰隼一般出其不意地猎食着敌人。

战场上面无比惨烈。不时闪现的血光混着刀光剑影,将这里变成了遍布尸体的荒野。

卢衣觉得血液沸腾了起来。杀戮,战争……实在让没有见过这些场面的他恐惧之中带着莫可名状的兴奋。

直到两个时辰以后,声响渐息。

异族们全部被消灭,尸体零零落落散在长春殿门前。禁军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殓同袍的尸骨。汗湿重衣的贺无伦等人靠在长春殿门前喘息。

槐洛秀手中的势力被杀伤殆尽。彭三恩倒在地上喘息,槐洛秀则靠在长春殿外的一根柱子上,低着头,握着剑,身上的口子一股股往外涌出鲜血。

冉秋走到他面前。槐洛秀抬起头,苦笑道:“莫怨尤。都是皇家的事。二十年前……”冉秋神色冷漠地挥手。身后,刚刚从密道之中赶来的景平门人将他点了穴道,撒上上药,绑了起来,带走。

彭三恩只是看着,却没有了任何力气。冉秋在他耳边道:“这是他的报应。”

彭三恩点点头。玉玺已经找到,这些人也与他无关了。

卢衣走到他身边,吩咐身旁的士兵:“彭将军辛苦了。你们,将彭将军抬下去,好好治伤。”

“慢着,”彭三恩盯着卢衣的眼睛,“我只问你,若是异族有朝一日进犯我朝,殿下可会贪生怕死,苟且求全?”

卢衣答得掷地有声:“杀!”

彭三恩笑了笑,卢衣附耳过去。他轻声道:“遗诏就在……”

100.一切有数

第二日。七皇子手下的禁军在昨天晚上包围了宸妃和二皇子的寝宫,又派五百禁军将他们软禁在宸妃的长夏殿中。

大臣们正要抗议七皇子在父丧期间残害手足的恶行,石天元便拿出了先皇留下的遗诏,立七皇子为帝,二皇子为襄王,辖江阴、淮阴两地,宸妃随行。

瑾妃身死,与先皇合葬与皇陵之中,谥懿德皇后。

彭三恩很快便收拾行囊,带着他手下的八百余人赶回西北,镇守边关。

冉秋在客栈里面看着外面的动静。喜欢凑热闹的人不少,如今万人空巷,他们也落得清闲。槐洛秀的下场自不必说,大仇得报,他们也该回去了。

那天晚上回到客栈的时候,穆岫羲问他:“那枚传国玉玺真的什么都不算么?”

他只是笑了笑,不答。其实当年皇爷爷将那枚玉玺送与父王,并不只是威慑昌帝。自开国以来,除了开国皇帝之外,皇帝都葬在皇陵之中。而这枚传国玉玺,其实是开国皇帝打造的,有关自己陵寝的设计。一旦子孙有难,便可打开他的皇陵,从里面拿出无数的宝藏。

父王大概是被皇爷爷告知了这个消息,才会为了保全自己和让玉玺存留下去,而滞留山庄之中拖住昌帝,最后死于非命。

所以说,传闻中仁宗虽然昏庸暗弱,却是个心疼儿子的父亲——那枚玉玺开启的宝物,它可以夺取的是整座江山!可惜,天意弄人。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冉秋想起冉涛那张圆脸,忽然很想现在就快马加鞭地跑回去,直奔梅鹤山庄。当然,小孩子免不了闹点别扭,撑过去就拨开云雾见青天!

冉秋在脑海中默默地幻想冉涛扑向自己的样子。

——手上还拿着一把三四尺的大砍刀。

他擦了把汗,觉得前途堪忧。

晚上。穆岫羲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冉秋的房门外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冉秋穿着齐整地走了出来,看来也是没有睡着。他对穆岫羲点了点头,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下楼,走出客栈,朝着京郊走去。

贺无伦悄悄地跟在后面。

前后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翻过了城墙,冉秋和穆岫羲才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堆残垣颓壁——黑乎乎的一片,夜里看得不太清楚。只是这堆残垣颓壁之中埋着多少枯骨,到现在,只有站在这里的两个人记得最清楚。

穆岫羲开口:“你已经把那些人都遣散了?”

“是。他们跟着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也该过上平安的好日子了。”

“……父王的尸骨也在这个地方?”

“嗯,”冉秋咬咬牙,“所有的骸骨都埋在了同一个地方。我们后来偷偷来过,把所有遗骨都收敛整齐,拼凑出了十五具完整的。其中父王的那具很好认……他的手指特别长,头骨上面有点凹陷,小时候摔的。我们不知道能把……他运到哪里,就在旁边的山里面找了个地方。”

那座山是京城的回水河流经的地方,风水极好。

“走吧。”穆岫羲转身,看着冉秋。

“不……我把那个地方封闭起来了,”冉秋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打扰他。”

穆岫羲知道冉秋是把那个地方的山石都震落了,于是沉默半晌,朝着那座山拜了三拜。

拜完,他起身,又对这边出云山庄的残址深鞠一躬——当年,死在这个地方的逝者,有三百零九人之多。

冉秋往身后看了看,对穆岫羲道:“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再坐坐吧。”

穆岫羲点头。冉秋朝着另一面飞跃而去,身后,贺无伦慢慢走了上来,无言地也跪下,朝那座山拜了三拜,又对这边的死者默哀一阵。

“回去吧?”他对穆岫羲道。

“你拜他做什么?”穆岫羲声音里难得地带了点笑意,“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怎么不是?”贺无伦也轻笑,“我这不是喜欢你么。”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说出口,不自觉就紧张起来。

穆岫羲看了他半晌,嗤笑一声:“你对我父王叩拜,是要做我的小王妃?”

贺无伦:“……你又不是王爷了。”

穆岫羲转过头,走出很远,才对正低头叹气的贺无伦喊道:“走吧。不是明天就要回梅鹤山庄了么?好好休息罢。”

贺无伦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赶忙跑了上去,握住穆岫羲的手:“不如让我抱你回去?”

穆岫羲看了他一眼,忽然反手搂过贺无伦的肩,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唇挨着贺无伦的唇齿,轻轻吐了口气:“谁抱谁还不一定呢?”

贺无伦愣了半晌,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看着穆岫羲在夜色中看不分明的脸色。他忽然狂喜道:“……再来一次吧!”

穆岫羲转身:“以后再说。”

“哎哎,别走那么快啊!”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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