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明的身体很热，最热的一处正和许好阳紧紧贴在一起，再迟钝许好阳也能明白他是想干什么。许好阳死命挣扎，可体力相差距离悬殊，叶展明动都没动一下。

“叶展明，你你你……你滚边儿去！”许好阳恼羞成怒，飚出来一句从来这辈子都没说过的北方骂人话。

叶展明把许好阳抱得紧紧的，轻轻啃着对方白嫩的颈窝：“好阳，我忍不住了，让让我，好不好？”

许好阳的身体也随着身上的人热了起来，脖子上刺刺麻麻的触感让他敏感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已经是那么亲近的关系了，总要走到这一步的吧。许好阳分辨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感觉，似乎并不是真的想拒绝，似乎这样的亲近也蛮不错的。那，要不就这样，让他发生吧……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服气啊。

许好阳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上叶展明的胸膛。

叶展明吃痛拉开点距离，就看到身下的人瞪着他，脸红红的好看极了。

“你个坏蛋，下次再这样设计我，就咬死你！”许好阳抬头又在胸前对称的位置咬了一口，力道比刚才轻了不少。

叶展明被激得完全忍不住了，知道许好阳那是已经默许，便三下五除二把自己亲手挑选的紫色睡衣扒了个精光，毫不客气的把白嫩嫩的美味彻彻底底的吃下肚。

“叶展明，你你……你慢点啊！”

“乖，叫哥……”

“我，我不叫……呜……哥……”

“乖……再叫一声……”

“呜呜……哥……哥哥……”

等到天色渐白，叶展明已经彻底散发了体内的热度，赶走了病毒，神清气爽。而好心送吃的送药上门来的善良孩子，已经被从里到外吃得干干净净，很好的起到了治疗作用，埋在厚厚的棉被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展明霸道的把许好阳揽进怀里，亲亲对方被霸道得亲吻的已经有点肿的嘴。睡梦里的许好阳皱了皱眉头，又更往叶展明怀里缩了进去。叶展明用棉被把两个人紧紧的裹在一起。

“好阳，我会对你好的……”

初升的太阳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射进来第一道光芒，叶展明轻声许下给对方，更是给自己的诺言，抱着怀里的人儿，进入甜美的梦乡。

十七

似乎有了身体上最亲密的接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叶展明和许好阳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时间好像永远都不够用，分开一会儿都觉得煎熬。叶展明去美甲店，比过去更加没有顾忌，闲言碎语传得飞快，不光是店里的同事脸上的意味益发明显，就连周围其他商铺的人也都开始对着许好阳指指点点。当下的许好阳可以不在乎，但不是其他人也可以这样。张晴找许好阳谈了话。

“好阳，这样下去可能不太好。我是不在乎两个男人之间如何，但不代表别人不在乎。那些不认识你的人，说的都是宠爱美甲那个小男孩怎么样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不能不为这个店着想。”

张晴的话说得很明白，许好阳能够理解她的立场。除了独处的空间，在其他地方，总不会只是他和叶展明两个人的生活。

“姐，我会注意的。”

这天晚上，许好阳请假提前下了班，待叶展明一来，直接和他上了车。

“今天怎么那么早？有什么好事？”

“哥，你以后别来我们店了。”

叶展明一愣，转头看了看许好阳的神情，就大概明白了。

“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许好阳苦笑着摇头：“现在还没有，但总归不大好。”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必定有异样的眼神出现了。叶展明心里发闷，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让别人这么看，总是一件让人气愤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久了，叶展明太明白旁人的眼光有多利，不管社会怎么发展，处在少数的人，在旁人眼里总是异类。有权有钱的，其他人总能给你三分面子假装可亲，若不然，那种带着歧视嘲讽的舆论只会越演越烈。

叶展明犹豫了一下，说：“好阳，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如果把人带在自己身边，总能挡去些许伤害，叶展明心下盘算着。

“换到哪里还不是一样的，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只是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许好阳多少也能明白叶展明的想法，只是，不是浮在表面上的不代表没有。就好像小时候，后来渐渐的老师再也不会当面批评他的数学成绩。只是某次家长会的时候，他亲耳听到老师对他妈妈叹息：“多听话的孩子，本来应该很有前途，可惜是个数学的低能儿。”

“如果我不来找你，我们能见面的时候就太少了。”这是叶展明最大的不甘愿。开什么玩笑，现在这样他都觉得在一起的时候太少，如果连店里都不能去，那还有多少时候能够相见？

许好阳不说话了，只是握住叶展明放在档位上的手。他又何尝愿意这样，只是，总会有许多无奈，总会有许多无法如愿的事情。当初张晴说的，在一起后会遇到的问题，以后可能还会一一冒出来。许好阳心里，不是不忧郁的。

趁着红灯，叶展明反手握住许好阳的手，想了想，问：“好阳，你有没有想过，过来跟我一起住？”这并不是叶展明一时起意，他一直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他也知道，许好阳未必会轻易答应。

“我考虑一下吧。”果然，许好阳看上去很犹豫。

叶展明答应了，没有再劝。

许好阳的犹豫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来说，如果和叶展明一起住了，那等于两个人之间又近了一步，他不是不愿意，但就是觉得，太快了一些。真的在一起才三个月不到，就住在一起，那等于像是夫妻一样生活，他觉得他们实际上还没有到这一步。另一方面，如果从宿舍搬出来，必然要知会家里人。他现在跟叶展明在一起，本来就是瞒着家里人的，再搬出来住，势必又要再多一个隐瞒。他不想这样一直欺瞒，却也的确没有那个魄力向家人出柜。

通常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些突发情况出现，也确实，没过几天，出了一件事，促使许好阳做了决定。

那天，许好阳晚班，吃了午饭去的店里，店门半关，一个客人都没有。许好阳心里纳闷，弯腰进了店里，却看到所有美甲师都在，穿着黑色制服黑压压站了一片。见他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却没有人说话。

许好阳疑惑的看着她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两个平时和他关系挺好的女孩子相互看了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张晴从里屋走了出来，脸绷得紧紧的，她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也穿着制服，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全是她的个人物品。女孩子的身后，跟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妇人。

女孩子叫郑美乐，京郊人，也是店里的美甲师。这姑娘进公司一年不到，从培训开始就许好阳一手带出来的，平时关系不错，把许好阳当哥哥一样，常会带些自己做的包子糕点来分给他吃。

郑美乐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很低落。许好阳两步走到郑美乐面前，问道：“乐乐，怎么了？”

郑美乐抬起头来，眼皮很肿，眼睛还是红的，明显是哭了很久的样子。看到许好阳，郑美乐弱弱的开口：“好阳哥……”

话音还没落，许好阳就被人大力推开，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重心，许好阳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妇人。

“离我女儿远点儿，恶心的同性恋！”

许好阳一下子蒙了，对着那张满是鄙视的陌生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晴立马站到许好阳身边，飚了：“没事儿动什么手啊？要郑美乐走人我也让她走了，以后跟我们店一点关系没有！这是我店里，没事儿别在这儿乱撒泼！”

妇人冷冷一笑：“连这种人都能在这儿工作，我看你这店也开不长！闺女，走！”妇人抬头挺胸的走出店。

“好阳哥，对不起！”郑美乐对许好阳低声说了一句，就跟着母亲匆匆离开了。

店里一点声音没有，一片死寂。

张晴“哗”的一把拉开卷门：“都还愣着干嘛？不做生意啦？该干嘛干嘛去！”大伙儿像是才回过神来，匆忙散去。

“好阳……”

许好阳抬起头来，对上张晴担忧的神情。

“晴姐，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啊？”许好阳笑着问。

张晴吸了口气，拍拍好阳的肩膀：“什么事儿都没有，别往心里去。”

后来，许好阳从同事们支支吾吾的叙述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儿。只是前一天晚上，郑美乐的妈妈来接她下班，下班后母女两个人去商场附近的茶餐厅吃饭，正好看到两个男人手牵着手走出店去。郑美乐的妈妈从女儿的表情发现自家闺女居然是认识这两个恶心的同性恋的。三观很正的郑妈妈饭也顾不上吃了，一顿审问得知这对同性恋里有一个居然是女儿的同事，被恶心得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就拉着女儿从大兴赶过来死活要辞职，还长篇大论的把美甲店批了一顿，惹得周围店铺的人都来围观，张晴气得不行，索性拉了卷门，很爽快的报告了总公司，三下五除二就给办了离职手续。

许好阳一下午没去招呼客人，也没接预约，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儿好几个钟头，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晚饭时分，许好阳拨通了叶展明的电话。

“叶哥，我想好了，我们一起住！”

许好阳从宿舍搬走的时候，带了两个箱子，两个拎包。里面除了他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被褥、水杯、电脑、一些书籍……这是他在北京这些年所有的家当，他的全部。他带着他所有的家当，一起住进了叶展明的跃层公寓。

这时候已经是六月，天气变得炎热，正是美甲店广招新人的时候。许好阳跟家里人说，公司来了新的男美甲师，宿舍不够住了，他决定把宿舍让给新人，和另外同事在外面合租。许妈妈没有任何怀疑，还问他租房子钱会不会不够用，要不要给他汇点过去，许好阳心里愧疚得不得了，连忙拒绝了就把电话挂了。抹了一把脸，转过身去就被牢牢的抱住。

靠在熟悉的人怀里，感受着暖暖的体温，心渐渐的安定下来。

整理完带来的东西，只占了叶展明家一个橱的空间。许好阳站在橱前，看着那个橱，他以为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东西已经很多，原来还是这样的少。他的所有，只占了那么一丁点儿地方。趁着叶展明洗澡的时候，许好阳把这两层楼的公寓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他来过好几次，但每次只是一天半天的停留，只是个过客。而如今，他住了进来。这个房子，对于他来说，还是不熟悉，房子很大，他的东西很少。他把自己一直用的抱枕放在了主卧大床上，两个枕头的中间；把花了他半年积蓄的笔记本电脑摆在书房里叶展明的电脑旁边，在厨房的杯架子上摆上他用了一年多的印着两颗草莓图案的白瓷茶杯……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不多的东西一点一点分布到公寓的每个角落里，也让自己的气息一点一点浸染进每一寸空气里……

深夜里，把他牢牢抱紧的男人已经沉睡入梦乡，均匀的呼吸轻轻的撒在他的发丝间。他睁开眼睛，看着高高的天花板。这个房子已经认识了他吧，从此以后，他将在这里生活下去，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

十八

发生了郑美乐那件事后，张晴对店里下了“禁口令”，但事情过后的余潮反应是禁不住的，美甲师们多多少少自己心里都有些各自的想法，虽不能说出口，不大的空间里和许好阳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自觉中总会带出来些。有些女孩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和许好阳亲近了，也有些女孩刻意的疏远了。个别熟客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风声，有人直接提出要换美甲师，也有人会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许好阳。许好阳都一一看在眼里，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这天中午，张晴硬是拖着许好阳去附近的东北馆子吃饺子。天气一下子变得异常炎热，许好阳生来怕热，本不想出去，但奈何不了张晴的坚持，只好撑了把小阳伞去了。

“所以，你现在住在他那儿？”点了二两韭菜猪肉，二两芹菜猪肉，二两茴香猪肉和二两西红柿鸡蛋的饺子，张晴直接进入了话题。

许好阳边用开水烫碗筷，边点点头。

“还习惯么？”

许好阳抬头一笑：“挺好的。”

张晴放心了：“那就好，你就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那几句话，千万别吃亏！”

“我知道。”其实这天早上，也有人问过差不多的问题。叶展明去安徽出差了，六点半就去机场了，他早上就自己坐地铁来店里，地铁出来转公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之前住同一个宿舍的小赵。

小赵是个东北孩子，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生得很壮实，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个做美甲的。平日里他总是大大咧咧的，喜欢用肢体语言表达感情，看到许好阳常是胳膊搂过来再拍三下，喊一声：“嘿，小太阳回来啦！”

看到小赵，许好阳笑眯眯的走过去拍拍他，又往后一躲，谁知道小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伸胳膊，只是站在原地，勉强笑了笑：“啊，好阳，真巧！”

许好阳立刻明白了，站直了身子，端起微笑：“小赵，好巧。”

两人一起上了车，短短一站路，谁也没再说话，直到下车后，小赵叫住了许好阳。

“那个，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小赵挠着头，有点犹豫的样子。

“恩，所以呢？”许好阳一脸平静。

“你搬出去，是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是的，我是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小赵张着嘴愣了半天，缓缓向许好阳挪了两步，伸出胳膊似乎想要搂下去，举了会儿却还是放了下去：“好阳，我只是有点意外……”

许好阳拍拍小赵：“没什么，意外是对的。”说完，他便借口快要迟到向店里去了。

饺子陆陆续续的上来了，许好阳夹了一个茴香馅儿的放进盘子里，一下一下的戳着，直把饺子戳成了面皮儿加茴香拌肉，才抬头看向一口一个饺子不停嘴的张晴。

“晴姐……”

张晴吞下一个饺子，喝了口茶：“恩？”

“我想，可能还是辞职比较好。”

张晴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辞职干嘛？店里亏待你了？”

“不是！”许好阳，“我不想你为难，不想大家为难，也不想我自己为难。”

“为难个毛啊，不准走！你是我拐进来的，什么事情都有我担着呢，你为难个啥！该把耳朵关掉的时候就关掉，该装睁眼瞎的时候就装瞎！”

许好阳哭笑不得：“姐，你别激动啊！”

“那你让我平静啊！如果真觉得不舒服，我跟上面说让你转店！”

“那就算了。”

“这还差不多，快吃！”张晴利落地夹了好几个饺子到许好阳碗里，又埋头吃去了。

许好阳乖乖的埋头吃着。饭后，叶展明的短信来了：饭吃过了吗？

“刚和晴姐吃了饺子～叶哥，如果关系挺好的朋友，突然对你不一样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