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莫惜尊前醉——豆蔻蔻
豆蔻蔻  发于:2013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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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庄主,麻烦你让下人准备热水。”周笑君说完,季承欢就皱眉道,“又不是生孩子要什么热水?”周笑君笑了笑,轻声道,“那你还要不要救你师兄?”季承欢被问得哑口无言,尴尬地摸摸鼻子。

周笑君取出银针,道,“他运功时候此毒才发作,当真是恶毒之极,只能用针法慢慢清理他体内之毒,至于热水么,几位辛苦赶路,还请先洗个澡吃些东西,人已经到了我手上断不会有事。”

周笑言忽然笑了,对洛夕归师徒拱了拱手,“我家十一,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还请前辈和季宫主不要见怪。”洛夕归也笑起来,“你家这小子跟他爷爷年轻时候还真是像,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把小尘尘交给他了!”季承欢撇撇嘴,“也不知道行不行……”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安定了不少,本以为乌夜行会请个什么样的神医来,没想到竟然是周家人,如此,乌夜行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了。

“师父,我去看看这府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季承欢说了这一句就出门了,他一直都好奇乌夜行这么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乌夜行吩咐了吓人烧热水准备饭食就往小院赶,季承欢就袖着手在小院门口等着他。

“季宫主。”

“乌庄主。”

两人客套又虚伪地打了个招呼,季承欢便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乌夜行笑了笑,“我之前不是跟季宫主说过了,我不想乌蒙山庄毁在我手里,所以……”季承欢嗤笑了一声,“这是笑话,你有那么个靠山还有什么可怕的?”乌夜行摇摇头,仰头看了看天,“季宫主不曾寄人篱下你不懂,我爹过世的时候我还小,我家叔伯舅父都想要乌蒙山庄的财富,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瓜分了属于我的家产。”季承欢有些听不懂,这些跟他投靠萧宁朗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萧宁朗为他讨回了家产?乌夜行小的时候,萧宁朗想必年纪也不大吧!

“后面的事情你想知道么?”乌夜行忽然凑近他问道,季承欢没防备,猛地后退一步,乌夜行又道,“晚上我在房里略备薄酒,还请季宫主赏光,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后面的故事。”说完,乌夜行就绕过他进到院子里去了。

季承欢还保持着退后一步的姿势,摸着下巴想,刚才乌夜行把脸凑近的时候他脸热什么呢?

屋子里,周笑君已经走了一遍针,陆影尘呕出的紫黑鲜血吓了洛夕归一跳,抖抖索索地问,“小,小十一,我徒儿他没事儿吧?”周笑君一边给陆影尘擦干净一边说,“前辈放心,这是第一遍行针,日后每行一遍都会吐一遍,例行排毒,并无大碍。”安置好陆影尘,周笑君净了手,刚一转身,周笑言就奉上一杯茶,“喝口茶歇歇,我给你准备笔墨开药。”周笑君低眉笑笑,“多谢八哥,有劳八哥了。”

乌夜行进来时,周笑君已经把药方开好了,又叮嘱了一遍煎药的方法,乌夜行便拿着药方出去拿药了。季承欢先去看了看陆影尘,见他师兄的脸色稍稍比那时好了一些了,便问,“神医,我师兄什么时候能醒?”周笑君喝着茶,想了想回答道,“彻底清毒,估计要三五天,他内力受损,估计还要养上一阵子。”季承欢直撇嘴,“我师兄就这样躺在这里,也不知道那个暴君要怎么对待我师嫂呢,会不会这样那样了又那样这样?”周笑君见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的意思,便问,“什么这样那样?你师嫂是谁?”洛夕归见宝贝徒弟没事儿,精神也好了起来,这会儿听周笑君问了,便抢着答道,“他师嫂,就是我徒弟媳妇,你家十三弟啊!说来这孩子就是有情有义,自己留在宫里给皇帝伴驾也要救我徒儿出来!”周笑君拧眉看着周笑言,“八哥,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周笑言有苦难言,“你我见面如此仓促,当然来不及告诉你。”周笑君默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家中是不是出了大事?续命丹有药效三个月,近三个月我只给过思齐,十三逃婚之时不可能去见思齐,那他们是因何见面?”周笑君说道这里忽然语气一转,微微叹了口气,“八哥,我也是周家的人……”

周笑言别无他法,只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继而说道,“我的确想瞒着你,你闲云野鹤随意惯了,这些事由我来解决就行了,你继续悬壶济世做你的神医。”周笑君摇了摇头,“不,十三与我最为亲厚,如今我断不能置身事外。”周笑言知道他固执也不知道从何劝他,便说,“现下最要紧的是治好陆影尘,若是十三出来看见你没有治好他,那可就……”一边听了半天的季承欢忽然说道,“就是就是,救我师嫂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我师兄出马才行!”

周笑君笑笑没有言语,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当夜,季承欢在乌夜行的卧房房顶上蹲了很久,思来想去都是要不要下去听乌夜行的故事。

“季宫主,你再不进来我就去睡了。”乌夜行推开门嚷了这一句,惊得季承欢差点儿从房顶上掉下来,随后便掸了掸衣袍大大方方地落下去找他喝酒。

乌夜行房里烧得很暖,三九天里只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酒也在小炉子上温好了,桌上还有几个小菜,季承欢在屋顶蹲了半晌,这会儿进到屋里来,一时间有点儿发傻。

“季宫主,不必拘礼。”乌夜行给他斟了一杯酒,“请。”

季承欢接过去仰头一饮而尽,叹息一声,“好酒!”乌夜行笑笑,又给他满上,“屋里热,季宫主不如脱了外袍吧!”季承欢进门时候已经脱了披风,虽说习武之人凭着一腔内力不惧寒冷,可季承欢却是个怕冷的,外袍脱了里面是件棉衣。

乌夜行瞥了一眼他的棉衣,微微一笑,抿了口酒,道,“季宫主可有什么想知道的?”季承欢把那盘盐焗花生拖到自己面前,捻掉外皮,一粒粒扔进嘴里,“不就是你的目的,装什么?说到你的家产被叔伯舅父瓜分了,然后你就跟着皇帝为非作歹了?”乌夜行敛眉轻叹,哀怨万分,“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与母亲境地两难,乌蒙山庄就是个空架子,蓝牡丹意外到了乌蒙府,觉得我们母子可怜,便收我为徒教我功夫。”乌夜行声音低沉,语气又轻,简直就像附在耳畔喃喃细语一般,屋子里暖热,季承欢喝了几杯酒之后眼皮便开始打架。乌夜行见状,便倾身过去,低声问道,“季宫主可是乏了?”季承欢迷迷糊糊开始频频点头,便要起身,“回……回去了……”乌夜行忙站起来扶他,“季宫主这边请,外面风大且冷,季宫主先在这里歇息吧。”季承欢倦得很,却还记得礼数,这里毕竟是乌夜行的卧房,推托了两次,待到人躺到了床上忽然就不想起来了——这床真是舒服啊!

“季宫主,不要客气就在这里休息吧。”乌夜行给他盖上被子,落下帘帐,然后得逞般一笑,快步走到外间叫进来丫鬟,“把香炉撤了。”丫鬟捧起香炉问道,“庄主不需要安眠了?”乌夜行别有深意地说,“想安眠的人已经睡了。”丫鬟没再多问便下去了。

季承欢一晚睡得极其舒适,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掉了。睁眼望了一会儿帐顶,忽然想到这是乌夜行保定府的宅邸,心里默默赞叹一声,乌夜行还真会享受,客房的床铺都这么舒适。

翻了个身,季承欢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谁来告诉他,这个谁在他身边衣衫凌乱的人真的不是乌夜行!

季承欢万分忐忑地,摸了摸自己身上,还好还好,里衣尚在,全身并无不适,看来昨晚他并未作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季宫主醒了?”乌夜行在他神游间依然睁开眼睛,季承欢脸上一僵,勉强地笑笑,“呃……哈哈,昨晚,昨晚……”乌夜行起身,语气淡然,“昨晚季宫主酒醉困乏就在我房里歇下了。”季承欢也忙起身,扯过自己的棉衣外袍胡乱穿上,“那,那还是多有冒犯啊,哈,哈哈……”乌夜行看着他手忙脚乱,微微一笑,语气暧昧,“能与季宫主同榻而眠是我的福气。”季承欢尴尬地笑了两声,“也是我的福气,哈,哈哈,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完抓起披风夺门而出。乌夜行看着他落荒而逃,轻轻叹口气,“比想象中容易啊……”

季承欢跑到陆影尘暂居的小院时候,周笑君已经又行了一遍针。洛夕归紧张地在一边看着,发现季承欢进来,便皱眉责问道,“一整晚也不见人,跑到哪里去了?”季承欢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说话了。

周笑君收了银针又把了脉,便把陆影尘交给师徒两个照看,自己去了外间。

“八哥。”周笑君见周笑言立在窗前发呆,便叫了他一声,周笑言回头看看他,便转身到桌前坐下,“陆影尘状况如何?”周笑君简单说了些,“暂时没有大碍,亏得十三那个续命丹喂得及时,否则依这毒的霸道,恐怕陆影尘会立时毙命。”周笑言点了点头,“有你我就放心了,我可能不会在保定多做停留,大哥先回去了,我还需马上回去安排,皇上现在已经视周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还需早作打算。”周笑君知道他是为一家生计着想,犹豫再三才说,“八哥,我有一计能保周家。”周笑言并不关心他所说之计是什么,只道,“家中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只管行医救人,另外,你也不了解皇帝,不要乱用计谋。”周笑君听了总是心中有想法,也只能作罢,“那你回家路上一定要小心。”周笑言点头,“这个自然,陆影尘是无论如何要救的人,没有了他,恐怕十三也绝对不会独活。”

第四十四章:太子明毓

皇宫,晓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周笑卿伴着熏香一遍遍地念诵陆影尘教给他的心经,心静了下来,耳边却开始回响起陆影尘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你在念什么?”

一个十分稚嫩的声音忽然在屋里响起来,周笑卿一惊,他一心回想陆影尘的声音,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回头看的时候却更是惊讶了。

“你是谁?”那个软嫩的声音装出成熟的样子,背着手板着脸,“你为什么住在晓园?”

周笑卿觉得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十分有趣,便俯身到他近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到我住的晓园来?”小男孩微微抬了抬下巴,气势十足,“你是不是我父皇的男宠?”周笑卿扑哧一声笑出来,“男宠?你知道男宠是什么意思么?”小男孩十分不屑地说,“不就是最低等的奴才么?”周笑卿忍笑忍得辛苦,忽然想到小男孩说的话,“你说……萧宁朗是你父皇?”小男孩长大了眼睛,唰啦抬起胳膊,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周笑卿,“放肆!你怎能直呼我父皇名讳?”周笑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小脸,“是是,草民有罪,草民直呼圣上名讳,草民罪该万死,哈哈……”小男孩气得脸颊绯红,眼前这人口中称错,可是态度却如此轻浮!

“哎,我说,小殿下,我叫周笑卿,你叫什么名字?”周笑卿抹着眼泪问道,他想起来萧宁朗说他有一子一女,想必这就是那唯一一个太子了,这时候再看这孩子果然跟萧宁朗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过,这肉呼呼的小脸蛋比萧宁朗可爱了不知多少倍。

周笑卿向来是老少通杀,可是眼前的太子殿下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转身就走。周笑卿忙起身追出去。

正殿门口,太子殿下停了下来,乖乖立在门口,周笑卿还奇怪孩子怎么了,就听太子说道,“儿臣见过父皇。”随后萧宁朗就走了进来,萧宁朗瞥了一眼儿子,又看了看周笑卿,“明毓,你怎么在这儿?”太子殿下垂首低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今日读书总不能专心致志,便想着到父皇年少读书的地方来走走,借以鼓励自己。”萧宁朗一笑,“说实话。”太子殿下犹豫了片刻,道,“儿臣听说父皇近日带回一个男人,儿臣好奇就来看看。”萧宁朗笑了,“富公公带太子回去,说谎,闭门思过一天,罚抄孟子。”富顺领了命,“太子请。”

宫娥太监奉命除非吩咐否则不得入内打扰周笑卿,一时间就剩萧宁朗和周笑卿,周笑卿见他教训了太子,便百无聊赖地往后面走。萧宁朗抬脚跟上,也不怪他冷漠,自顾自地说道,“过几日便是岁末了,我叫人给你裁制了新衣,我知道你偏爱白色,就用了白色,另外番邦进贡了许多好酒,守岁夜可以一醉方休了。”周笑卿躺到榻上,随口应付道,“有劳皇上费心了,只要圣上不在年夜起兵万云山庄我便安心了。”萧宁朗万分无奈,不用人招呼,自己挪过矮凳坐下,“我知道,之前我用你家人性命相逼,你心有芥蒂也是应该,可是,我已经下令撤兵,你既然答应留在宫里,又为什么如此冷漠待我?”周笑卿冷笑一声,“我是答应你留在宫中,又没有答应你留在宫中任你摆布。怎么?现在后悔当初没有跟我说清楚是么?圣上不是不是想再发兵一次?”

萧宁朗每次来看他,都要被他这般不冷不热地嘲讽一般,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要被消磨殆尽,何况是萧宁朗这样原本就不善于温言软语的人。

“周笑卿!朕警告你,没错,朕可以发兵一次就可以发兵第二次,你再这样不恭不敬,我便抓了你的家人来,你不敬一次我便杀一个如何?”萧宁朗眼神和语气一般狠厉,却只惹得周笑卿一笑,“那草民可要小心了啊!”

萧宁朗拂袖而去,嘱咐宫娥不准再给他喝酒。周笑卿长叹一声,坐到桌边拖着下巴算日子,陆影尘已经送出京城许多天了,并未见有人冒死来报丧,想必应该是没有出事,就算萧宁朗事后起疑派人追杀,估计以八哥和洛夕归的实力也不会让陆影尘有事。

断了酒的周笑卿越发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裹紧了披风坐在廊下看院子里的雪景,指挥着小太监把积雪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一转头看见那日的小太子萧明毓又来了,就现在不远处看着他。

周笑卿招招手,“来,过来一起玩。”太子殿下踱着步慢慢走过来,周笑卿笑眯眯地问,“今天来不怕被你父皇知道么?”太子殿下不屑地看了看他,说道,“我跟父皇禀报过了。”周笑卿觉得他很有趣,至少比他那个父皇有趣多了,这端架子充气势的样子总能让他想到他那个习武不成的侄儿。

“你父皇就让你过来了?”周笑卿问道,“你母后不过问么?”他记得萧宁朗说过自己有一妻一妾,他进宫这么久,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他是萧宁朗的男宠,没理由皇后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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