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卫手指压他嘴上,让他噤声,道:“因为这里好多坏人,狗子这么善良,万一被坏人带跑了怎么办?不过现在不怕,有阿卫哥哥在。”
二狗子看他这般伤心模样,又是这番话,心头软了下来,见四周无人,由着他吻住自己的唇不放。
直到他察觉有人来了,便出手点了王闯卫的睡穴,将他接在怀里。
一看来人,是姜尧。
“这……”姜尧见这形势,摸不着头脑。
二狗子倒是镇定自若:“你出去与简忠玉说,我有些醉意,先行离去,让轿夫在侧门等我,我将他放在这边,你让寺人来抬他入轿。”
姜尧立马应下,下去安排。
待到二狗子与王闯卫都坐入轿中后,姜尧掀开侧帘,低声询问:“直接回御影司吗?”
他知道,现在寺人、轿夫众多,二狗子如果直接带所有人回御影司,难免人多口杂,所以特地问一声。
“你让寺人先行回府,你、我一同去仙满楼。”说完便毫无情绪的放下帘子。
到了仙满楼,小铜钱在外头收拾着门面准备关门,谁知道看见姜尧,立马放下刚搬起的门板,抖抖身上的尘,上去给了一个礼。
“姜公这么晚?”小铜钱牵着姜尧的马来到马厩。
“西厢的房,还空着么?”姜尧知道二狗子的心思,先一步问小铜钱。
小铜钱一声应下:“当然,西厢一直为齐公留着呢。”
姜尧下巴,颔首,不多言,转身对着轿夫们只冷一声道:“你们到地字号房歇息去吧,待天明再到这来候着。”
轿夫既是御影司雇来的,自也懂得该听的听,不该听的耳聋,纷纷应下,按照习惯都走去下房去歇息了。
姜尧再转身与小铜钱道:“等下,让你们伙计把轿子挪到边上。”
小铜钱心领神会,机灵得很,接下话:“您放心吧,小的什么时候让齐公难做过?”
姜尧倒是挺放心,这小铜钱,人聪明,嘴也严实,他们之所以选仙满楼为宴客之所,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这里的伙计的素养。
小铜钱看轿帘未动,便知道二狗子里头可能有些事不方便与自己看。
故意大声道:“姜公,我先去收店,西厢天字房您知道路了,小的也不带了,现在里头伙计都忙着到后院收拾去了,没人。”
姜尧满意的点头,让他下去。
二狗子才解开王闯卫的穴道,试着拍醒他,但是王闯卫醉的迷迷糊糊,人不免有些不清醒,二狗子又弄不醒,只好半扶半抱着去到厢房,将他放倒在床上。
姜尧拿来了蜡烛跟着他们身后,将床头两边灯柱点亮。
而后只淡淡与二狗子道:“我去旁间休息了,你有事唤我就是。”
二狗子只颔首应下,递上感谢眼神,姜尧微微一笑,不作声的将门关上。
小铜钱不一会来找姜尧,便是交待道:“姜公,轿子安置好了,我留了两个伙计守夜,要烧个热水、要个宵夜的,您尽管叫我一声便是,我就在大堂守着。”
“知道了,你休息去吧。”
淡淡一句,就将房门掩上了。
二狗子看着床上迷迷糊糊唤着自己的人,踌躇了一会儿,他既然打算与他了断,不能再心软,还是走吧。
转身被他拉住,王闯卫贴了上来,环住他的腰,用头蹭着:“狗子,别走。”
二狗子不响,推了推这人,谁知王闯卫顺势攀爬上来,扭过他的脸,吻上去。
“二狗子,你是暖的,不是冰的,你告诉哥哥,你没死,对不对?”含糊间还是期望他能够活过来,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尽管他看不清,但是他感觉到,这个一定是二狗子。
二狗子就知道,不该心软,哪怕是片刻,不然一定会沦陷,哽咽着看他,是自己太残忍了吗?
“阿卫哥哥……”二狗子终于唤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喝醉了,或许听不清自己说话才大胆起来,还是他期许这种拥抱太久,转过身去,将他拥住,“阿卫哥哥……”
二狗子不知道,怎么会躺在王闯卫身下的,王闯卫的温柔和认真是之前没有过的,二狗子以为,他真的认出了自己,但是他知道,这个人醉了,其实他内心想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只是他想象出的人罢了。
王闯卫很笨拙,不懂得如何弄开他,二狗子便自己用手指开拓,或许是早上被夏清荣折腾过,那里还有些隐痛和柔软,并不难开启,王闯卫的东西如烙铁,又硬又烫,一进入,就要了二狗子半条命,额头层层薄汗渗出。
好在王闯卫醉了,梦里他生怕弄疼他的二狗子,就放慢自己,他迷糊间看二狗子手抓着被褥,痛苦模样,便伏下,将他的手扣入自己十指而后开始律动,掌心贴着时,王闯卫似乎感觉自己进入仙境,那个仙境中只有他与二狗子,而且如此真切的快意感觉,双脚犹如踩上云间,不真实的柔感。
王闯卫吻住那个红唇,深入到感觉他津液都被自己捣到外头才肯放开。
“阿根……”二狗子情动之极,唤了他的乳名。
王闯卫确定了,这个真的是他的二狗子,抱紧他,身下因激动,而加大了力道。
“二狗子,再喊哥哥,哥哥想听二狗子的声音。”头埋在他颈间,唇摩挲在他耳边,声音沙哑低沉,犹如释放前的征兆。
二狗子双脚盘上他腰身,跟着他的动作,一声声在他耳边:“阿根哥哥,阿根哥哥……啊!……你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王闯卫吻住他的唇,一阵痉挛,随着自己喷出那道白光之际,也随着云雾睡了过去。
其实二狗子并没有得到太多快感,但是他的心却异常感到满足,将睡死在自己身上的王闯卫放平在他身侧,拉起被子,放下床幔,便钻入他怀中。
贪恋着此刻不真实的怀抱。
“我知道明日你一醒来便不认得我了。”二狗子听着他的鼾声,喃喃自语,“阿卫哥哥,你会不会爱上一个这样的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等你爱上如今的我,我就认你,我不骗人,只要你肯接受现在的我,付出任何我都愿意。”
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你才选择了这条路,二狗子将头埋入他肩头,敛目,哪怕安逸这一宿,也好。
第二十四章
王闯卫只觉头痛欲裂,睁开酸沉眼皮,看见的是雍容金丝绣的锦帐罗纱帐,这里怎么,好像,不是自己的卧房。
稍稍一动身,觉得左肩发麻,似乎被人压着,侧过头去一看。
似乎被王闯卫弄醒了,二狗子睁开双眼,倦意未退,双眼泛着困,眨巴几下,笑起,如偷腥的猫。
王闯卫这下彻底醒了,倏地起身,倒退到床里,上下看着,自己好像是打了赤条,掀开被子一看,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看着二狗子身上,紫红斑驳,腿间是凝固了的乳白色,别过头去,尽量不去直视。
瞄了一眼二狗子赤裸的身体,往上看他发丝凌乱,双眼还含着雾水,侧卧手撑着头看自己,身子摆出媚态,扭着。
“齐公公,这是怎么回事?”王闯卫面对他这毫无羞耻的模样,蹙眉起来,心底有些不悦。
“你昨夜喝醉了,将我当做了你’表弟‘……”二狗子起身,身子好似无骨,贴到他胸前,蹭着,不时抬眼瞄他,话音在他胸前回荡,“你好像,很喜欢你’表弟‘?”
王闯卫错开他双眼,不停回忆自己昨夜到底怎么了,我记得自己是做过与二狗子的春梦,可是,看着眼下一脸妖娆的人,想着昨夜梦里抱着自己,呜咽喊自己的傻狗子,怎么都对不上,先僵硬的将二狗子拉开些距离。
“我……下官若对公公做了不妥的事,还望公公海涵,下官在这里给公公请罪。”王闯卫拱手,行礼,又生硬启口,“不论如何,都是下官酒后糊涂,对公公做了违背道义之事,公公要打要罚要杀要刮,下官拒不反抗。”
王闯卫想,就眼下,他是真的与齐孝荣发生了什么,但也一定是酒后幻觉,当做他是狗子才会那么做,一定是,叹气,要怪,只怪自己不该喝酒,不该失控。
二狗子没有生气,拉起他的手,在自己手里摩挲,充满老茧的手,并没有那么好的触感,就连他身上,也到处都是刀疤,想必,在边关,也没有真的那么顺风顺水,一路而来,也不易吧,心下又是一软。
“我又怎会怪罪于你。”二狗子笑得柔如春风,又靠入他怀中,“我原本以为,王都尉是攀龙附凤之人,昨日一看,原来也是痴情种,我呀,就喜欢王都尉这般痴人。”
说话,手就抚上他身子,如蛇般妖娆白皙的手,缠上他身子,缓缓抬起头来,将脸贴到他面前,感受着王闯卫喘着粗气,想来,是不知所措吧。
嫣然一笑,呼气到他唇上:“我不介意,替王都尉的表弟,慰藉王都尉。”
王闯卫到这才明白这齐孝荣要作甚,心中二狗子逝去的痛还没抹平,这好不要脸的齐孝荣,竟趁着自己醉酒贴了上来,心中已然愤恨,这也就罢了,可现在,二狗子尸骨未寒,他竟然就勾着自己要自己做他男侍,刚才还存有的亏欠感,一下便烟消云散。
嫌恶的将他推在床上,看着他,厌恶之极,冷哼一声:“齐公公,听说皇上已经对你倍加宠幸,你何以还要在宫外如此的……到处寻人?”
二狗子索性就伏趴床上,也不去看他,他下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放弃,背对着他,悠悠启口:“你知道,若我真强要你,你怕是早就不见天日了,我忍你至此,你也该识相了。”
“哼。”王闯卫轻蔑地笑他,“我还要感谢公公吗?”
“我知道,你弟弟’死‘了,你伤心得很。”二狗子顿了顿,半调笑,半劝慰道,“你也可以,当他重生了,或许,他会变成一个权倾朝野,如我一般的人呢?”
王闯卫突然失声大笑起来,斜眼,上下扫看他,简直是寡廉鲜耻之极,就是妓院的妓女,都比他知几分羞耻,拉高声音讥嘲他:“你?”
“我怎么?”二狗子回头对上他,坦然对上他轻视的眼眸,“如果你的表弟,变成我这般,你就不答应了?”
“不、可、能!”王闯卫别过头,“他那么单纯弱小的孩子,怎么可能。”
二狗子心里笑自己,何苦再与他较这个真。
“你不答应留在我身边,也可以。”二狗子起身,看他,“皇上近日在查江南私盐案,此案牵连甚广,就怕,连你的未来岳丈,也未必能自保。”
王闯卫一怔,转头看他,他不是没听说过齐孝荣阴险毒辣的作风,但是李允之好歹也算是国舅爷,他不会那么轻易被动摇才对。
“你少拿你那一套唬我,李大人,又岂是你一个太监能动的?”
二狗子敛目笑起:“我自是动不了,可是,李大人重情重义,他的知己户部尚书姚轩悦有难,我想,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来解救,只可惜,皇上要动的人,谁都解救不了,就怕,到时候,触怒龙颜,一起死。”
王闯卫冷笑:“公公要杀的人,难道下官陪公公几晚上,公公就能不杀?”
二狗子媚笑一声,靠近他,捏着他长满胡渣下巴,啧啧摇头:“王都尉真是不解风情,你我之间,怎么能让这些凡尘俗事给沾染了,我呀,只是提点王都尉,若王都尉愿意让我’慰藉‘,那私盐一案,也许姚轩悦就是清白的,如果王都尉不愿意,那就是证据确凿,株连九族的罪,到时候,作为好友的国舅爷,怕是难逃呀。”
“你!……”
王闯卫已经失去耐性,一手拍开他在自己下巴的手,就翻身下床,拿起床头挂着的衣服,胡乱穿了起来,不再理睬他。
“三日后,便是王都尉休假,咱家会来这里小憩,希望届时,王都尉能给咱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二狗子知道他听得见,故意说给他听的,直到他闷声不响的将门合上,一眼也没有回看过自己,才将头扎进被子。
他原本以为的温暖,为何会变得如此冰冷,王闯卫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回头看看自己,难道我变得不是你心中的我那般,你就不爱我了?
姜尧看时辰差不多,便让小铜钱备起热水与浴桶。
自己先敲开二狗子的门,看见床边衣服的凌乱,他就知道他没有估错。
掂着脚步上前,二狗子已经察觉,拉过被子盖住胯部,而后转身坐起,直视姜尧。
姜尧拉开帷帐挂好,坐在床沿,替他拉好被面,直视他,他知道二狗子此刻的心思,尽管警惕、冷冽,但是掩盖不了他内心已经涌现的脆弱。
手覆上他的手,柔声问:“你不是想好要断绝的么?”
二狗子想缩回手,还是没有,看着他,苦笑:“我算不算自作自受?”
姜尧摇头,看他,手指划过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手掌抚上他脸颊,揉着:“你就是心思太多了。”
“或许吧。”二狗子看着他,抚上在脸颊上的手,“小尧,我只是希望他能接受现在的我,很过分吗?”
“不知道。”姜尧真的不知道,面对感情,他也处理得那么失败,又怎么能替二狗子拿捏主意。
二狗子笑起,显得无力:“其实,我本来真想着了断,只是,我终究是不甘心,这么多年,若不是为了他,我一早就会选择任人蹂躏、踩踏,死在荣王府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下,也不会到这进退两难的位置上来等他,而今,他出现了,却抱着那么美丽的憧憬,告诉我,他想要的是一如往昔的我,我自己都不知,要如何还给他一个那样的自己,我只有了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的执念,化为幻影。”
“我知道。”姜尧劝慰道,“纵是不能天长地久,若能确定了他心中有你,你也不会有憾。”
二狗子笑起,天长地久,对二狗子来说,太遥不可及,回想到秦忠死的那一刻,二狗子想来,夏清荣要自己亲自送他们上路,也许就是要自己看清,无论是多么谨小慎微,无论心思多么缜密,在这个位置上,除非善终,就是赐死,离开这里,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与心爱的人,能够相爱,已经是奢望,何况,还要天长地久,根本就是做梦,他现在,只是希望,能确认了王闯卫的心思,其他的,容不得自己乱想。
虽然,二狗子也会问自己,既然不能天长地久,又何必栓着这个人,但他终究是自私的,面对这个问题,他选择逃避。
夏清荣与于妃,在御花园赏满园娇艳春色,一手把着于妃的手,在画卷上落下笔触,勾勒着浓艳牡丹,一手抚着怀中美人柔软的腰身,弄得她低吟娇喘。
“唯有牡丹真国色,朕的于妃,就如牡丹一般。”低沉含磁的声音,在怀中已经欲动羞红的美人耳边回响着。
于妃年芳双十,身材丰满,一双媚眼勾人心魂,娇挺的酥胸更是惹夏清荣喜爱,本是江州首富之女,被两广巡抚保举为淑人送入宫中,虽生的美艳,却因大家闺秀的性子,让夏清荣又喜又闷,不过较之其他无趣的嫔妃,于妃性子活泼,已经算是得宠。
于妃羞过脸,扭去一边,看见毕恭毕敬守在亭子一边的二狗子,心里就是一刺,她十七岁入宫,这般得宠,给皇上生了一儿一女,却还不如这个太监侍寝勤快,真叫人心里头怎能舒服。
夏清荣捏着软腰,问怀中发怔的美人:“怎么,爱妃在朕怀中,还会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