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明待 下——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  发于:2012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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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明料想便是这类似女孩子的白净使得米时身上徒增了一股书生气,使得他看起来更加温和无害,让人过目之后忍不住淡忘,又让人熟悉之后忍不住亲近,毫无疑问,自己便是受害者之一……

是的,严臻明埋怨米时,怨后者的付出不与他对等,同时也怨自己一味迁就的后者,但他却无法阻止自己深深地迷恋着这人,欲罢不能。

严臻明懒于下海,只在酒店的露天泳池游了几个来回,上来后马上便有人来向他搭讪,他眯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甚至懒得出口回绝人家,只是出于礼貌才不得不开了口说了句抱歉,但是顿时便觉得无趣,早早结束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仲叙见严臻明回去了,自己也跟着回去了,以为对方的低落时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安排,询问道:“不想下海?要不我们去滑雪?”

严臻明点着一根雪茄,“玩得也差不多了,明天回去吧。”说完去了套房的阳台,随手把剩下的雪茄也一起带上了。

阳光是好的,沙滩也不赖,酒店环境更是没话说,说到底什么都对,只是人不对而已。

严臻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扫兴,仲叙却有些不满:“我失恋时你连醉都没陪我醉过一场,你失恋了我却要丢下工作大老远地跟你出来度假,你还不领情,没有!”

严臻明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缓缓道:“第一,是你自己主动跟来的,我从没求过你;第二,你没有什么正经工作;第三,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他的关系是很成熟认真的关系,不要拿我们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相提并论。”

仲叙无缘无故被奚落一顿,又见严臻明这个时候还在维护米时,实在看不下去了,怪声怪气道:“他米时到底有什么能耐,把你迷成这样!不过是个小经理,据说能上台还是因为──”

他这会说得轻巧,全然忘了他当初也追求过米时,而且对方根本不曾搭理他。

仲叙说到一半,被回过头来的严臻明看了一眼,一股寒意逼得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悻悻地叫了客房服务,而后去了浴室冲凉。

仲叙冲过澡,接着一杯红酒下肚,彻底忘记了刚刚严臻明对他的数落,忍不住又凑了后者跟前。他从小就跟着严臻明,已经习惯了凡事都听后者的。

两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姑且称作在看风景。

中途仲叙去接了一个电话,接着来阳台找严臻明,把电话递给对方,“找你的!”

严臻明有些不悦,“什么事竟然还找到你那里了?就说我没空,再重要的事也等我回去再说。”

严臻明料想是公司的事,他从来最反感此类事情,想自己做到这等职位,竟连休个假也不得安宁,下面那帮高薪雇来的人要来何用?按照他们的薪水,该是天大的事情都能独自撑着才对。

仲叙本就不是什么敬业的人,最烦工作上的事找到他,把严臻明的原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遍,继而顾自挂了电话。

半夜睡下了,仲叙跑来敲严臻明的房门,“臻明,你睡了吗?”

严臻明也睡下了,懒得起来,只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快说!”

门外的人酝酿半天,这才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我中午接的那电话好像是米时打来的。”

严臻明开了房门,眼里投射出来的光芒好像预示着他要将仲叙生吞活剥,仲叙赶忙求饶,可怜兮兮地道:“我也不敢确定,是个陌生号码,我也没注意,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公司的人,只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好像不是你公司人的口气,仔细一想,又好像有点像他的声音……”

严臻明懒得听对方废话,问了一句,“他怎么说的!”

“他就说了句‘盛达的严总是不是跟你在一起?能不能帮我找他听一下电话’,就这一句,其他什么也没说,可能不是他,我也只是猜测。而且就算是他,可能也没什么事,不外乎看你不在,有些担心你!”

就这说话的口气,是米时不会错了,严臻明气得火冒三丈,“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子,他没事会找到你?!他连提到你的名字都觉得心烦,我现在知道了,就他妈该这么对你!”

仲叙又愧又恼,跟在后面大声喊,“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你还理他干嘛!谁让你把自己的电话关了的,冲我发什么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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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明这趟远行,没能把之前的怨气缓冲过来,不料却招惹了更大麻烦,之前的那些小怒小怨全都他抛在了脑后。

严臻明从仲叙那知道米时试图寻他之后马上联系了对方,可惜没能联系上,只从助手那了解到事情的缘由。

事情是昨天晚上开始的,有人拍了他跟米时在江边约会的照片传到了网上,一晚的时间便引发了网友的疯狂传阅,点击过千万,两人暧昧的举动,诸多大胆的猜测随之而来,直指二人的性取向。

难怪米时会通过仲叙来找自己,两人一直极力避免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人定是亦乱了阵脚,想找自己商量对策,严臻明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把对方独自丢在国内面对这起事件。

严臻明粗略算了一下,米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迪拜是中午,算上时差,国内该是下午,这人独自撑了一天,实在撑不下去了才会找自己求助的,而自己竟然没有回应他,严臻明从没像此时此刻这样恼恨自己。

而那边仲叙已经联系好了回去的航机,客机最快得等到第二天中午,只有一架货机可用,而且需要到香港转机,好在到了香港,基本上等于到了严臻明的地盘。这虽是最快的回国安排,但客机的安全性和舒适性毕竟有待考证,仲叙有些担心,可严臻明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只想尽快回去,不疑有他,当即让仲叙定了货机的座位,即刻起身回程。

严臻明到了香港机场,有朋友携了私人架座亲自到机场相迎,刚好这时严臻明接到米时的回电,连尊贵的朋友也顾不得了,朝对方摆了摆手,去到一边接电话。好在仲叙及时跟上,向对方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圆了严臻明的傲慢无礼。

电话那头的人还未说话,严臻明便急急地解释,“我不知道是你在找我,我我听到消息马上往回赶了,现在人还在香港。你不用太心急,我看了照片,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会闹这么大,不过是因为一些好事者的恶意跟风,一旦有新的新闻出来,没人再去理会这些捕风捉影的旧新闻。”

电话那头的米时并无多少的激动,停顿了片刻,最后问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这事跟你有没有关?”

严臻明愣了愣,问了一句:“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我们俩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会闹这么大,肯定有原因。”

严臻明一阵苦笑,“你不信任我,觉得我会把这种事情四处宣扬?还是你觉得我会用这种方式逼你就范?”

米时说:“我不是这样意思。”

严臻明听出了米时的话外音,对方虽说不是这个意思,并不代表他曾经没有这样想,否则也不会问出来。

严臻明连夜的奔波,再遇上这样的质疑,这会身心都有些倦了。他想,与其一再的妥协,把问题憋在心里造成彼此的抑郁不满,不如索性今天把问题全都摆出来,没准能商量出个对策。

严臻明问对方:“米时,你到底在怕什么,真公布了我们的关系又能怎么样?我们没有作奸犯科,不会招致口诛笔伐,更不会有天打雷劈。”

米时半晌没有回话,这人真这么容易劝服,也就不是米时了。米家,佳皇,还有米嘉,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见那头没有回应,严臻明有些恼了,“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你还需要为性取向隐瞒?!”

米时也恼了,“你呢,你要真一点都不在乎,怎么外界听不到一点你是gay的消息?”

严臻明说:“我无兴趣把自己的隐私拿去给大家做茶余饭后的分享,但我也觉得无需为这个问题隐隐藏藏,像是犯了多大的罪。我不拿这个宣传,是因为我不需要把自己的人生展示给众人看,至少我不会瞒着我的家人。”

严臻明的这句话戳到了米时的痛楚。在严臻明眼中,什么事都格外的轻松,谁不知道他出身优良,有个体恤他的父母,但是米时不同,严臻明不会知道,米时为保藏这点秘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不是米时,他无法体会米时的顾忌。

米时不无讽刺地道:“既然你不在乎你的性取向被人知道,盛达又何必大动干戈,编了一大堆的故事替你遮掩。”

严臻明知道米时说的是这次事件爆发后,公司的人做出了一些小动作来混淆视听,到底是为了说明他严臻明不是同性恋。他自知理亏,半狡辩地回了一句:“我的公关团队,他们只是在尽力维护我的形象。”

形象?私生活乱总好过性取向乱?这人口口声声不在乎自己的性取向被人知道,实则潜意识同样抱着这样的观念。

严臻明说:“等我回来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

是的,对方的乱摊子有人自动为他收拾,而自己的,仍然是一片狼藉,米时摇摇头,“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免得事情闹得更大,也无需再费力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

严臻明这会已经登上回程的飞机上了,听了这话,不禁有些恼火,说:“有了这次,难免不会有下一次,难道每次都避不见面,如果这样,不如断了干脆。”

那边顿了半晌,回了一句:“那就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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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断,两人当真就断了。

如此一来,严臻明索性也不急着回去,留在香港,找了几个朋友,放纵疯玩了几日,以纾解这段时间心中积累的郁气。

那天傍晚严臻明喝得有些醉了,坐在花园的台阶,问一旁同样有些醉的仲叙,“那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我只告诉过你。”

仲叙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严臻明指的是他的米时的事情,一时间暴跳如雷,“严臻明,我什么时候拿你的事情开过玩笑,你竟然这样想我,算我白认识了你那么长时间!”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严臻明看着老友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憋了憋嘴,这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气了?进而想到接下来真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干脆又灌了几口酒,来个不醉不归。

两人说分便分了,严臻明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身处千里之外借酒浇愁,米时却不行,一大堆善后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米时不比严臻明,在盛达,没人敢嚼严臻明的舌根,但在佳皇就不一样了,米时觉得这事之后众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多了几分审视,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闲言闲语。米时也不能把他们的嘴一张张都堵上,堵了人前,也堵不了人后,更何况,自己本来理亏,也没那个立场,只能随着他们去说,只愿流言止于智者,说着说着,这些人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下去。

生意合作上当然也有影响,商业圈本身不大,其中不乏一些对的人。幸亏佳皇还未上市,否则股市少不了一番动荡,是好是坏,全凭舆论导向,因而米时此刻的立场和作为就显得尤为重要。

本来米时攀上严臻明,或多或少能借点盛达的东风,对佳皇来说是好事,但盛达及时的避嫌,无疑将米时置于了一个难堪的境地。直到近日盛达才又放出风声,字里行间暗示了两人虽不是恋人,却交情匪浅,之前的合作今后还将继续。盛达再有这样的举动必定是受了严臻明的指示,他虽跟米时分手,但见对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是忍不住出手援助对方一把,也算是延续了他一贯绅士的名声。

然米时也不想借此事炒作,公关团队便建议他这段时间不要过多抛头露面,业务上的事就交给下面人去做,但是米时又觉得这么躲避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该自己出面的事也不刻意逃避,只是免不了多费几句口舌,一面撇清自己跟严臻明的私交,一面为自己的私生活对彼此的合作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但却并不解释自己的性取向,一来划清了私生活跟工作的关系,二来没有直接声明自己不是gay,对公众便不算欺骗,米时落得一份心安。

严臻明说得对,米时便是那种,一旦分手就会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几番下来,众人评价,较刚接手佳皇那会相比,米时此次的举动,倒显出了一些老练成熟,还说他带领下的佳皇,正在向正轨迈进。说来,米时算是因祸得福。

说到底,米时承受的压力,主要还是来自几个股东以及米老太太。

几个股东,虽没有直接对米时的私生活发表谴责,但已明确表示了他们的不满,希望米时不要因为个性的私生活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影响佳皇的声誉。尽管收到不少苛责,但这些人毕竟年纪不小了,思想保守,跟米时预期的相比,已算温和了。当然,也可能是更多的不满都撒去米老太太那里了,关于换人的传闻,米时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过,这下更多了些,若不是米嘉不争气,米家后继无人,米时也撑不到今日。

这些人,一面对米时、米老太太施加压力,一面又在旁敲侧击,探询米时跟严臻明的真实交情,想知道能不能从盛达那里捞点好处,想必是尝到了之前NUV体育场承建项目的甜头。

在商言商,米时自己也不是真正打心底尊敬爱戴这些人,因而他们的贪婪丑恶,米时大抵还能忍受。

但是米老太太不同,米时是真心拥戴自己的奶奶。

对于这次的事件,米老太太同样少不了对米时一番斥责,米时一一受着。

米老太太说,“当初我反对你选择同性,就是害怕有这样一天,影响佳皇的名声不说,同样也影响了你自己的前程。这样的事情,摆在十几年前,走在街上,别人是要对你扔臭鸡蛋的!”

听了奶奶的话,米时更加觉得心中酸楚难耐,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道出了他内心的感受,还是来自于自己的亲人,米时更加觉得难得。

他没有米嘉的无畏与胆量,没有严臻明的力量与豁达,他就是米时,只能把所有的怯懦藏在心底,所以才会一直徘徊不前。要知道gay这条路,并不是他自己选的。

米老太太还说:“谢天谢地,这次的事情没有对佳皇造成多坏的影响,否则你让我将来到了地下怎么面对你的爷爷,怎么向你父母交差?以后你要多加小心,这事公开不得,你弟弟还小,奶奶还得倚重你。”

米时点头谨记。奶奶苦口婆心,每当这个时候,米时就越发觉得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而他为米家牺牲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米老太太免不了也要问,“米时,你跟奶奶说实话,你跟盛达的严臻明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的是自己的奶奶,米时不忍欺骗,更何况,她还是少数知道自己底细的人,米时亦不能敷衍。

米时这样回道:“起初是因为米嘉的事情,我才跟他认识的,后来偶尔有联系,交情……一般,前段时间承蒙严总厚爱,帮助我们赢得了NUV的体育场承建项目,彼此算是合作关系。私底下,我们勉强称得上是朋友。”

是的,米时可以向米嘉坦白,但却不能向米老太太坦白,因为在米嘉眼里,严臻明只是严臻明,在自己眼里,严臻明也可以只是严臻明,但是在旁人眼里,严臻明再不只是严臻明而已,他还是盛达的掌门人,这其中蕴含了太多的利益关系,其中包括自己的奶奶。

米时心想,反正他跟严臻明也结束了,只要米嘉不说穿,这段别扭古怪的关系,将成为永远的秘密,实在无需再劳烦奶奶操心。

对于米时的回答,米老太太并未多做评价,只见她闭了眼睛靠在深厚的沙发里,一边对米时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吃了饭再回去吧。我累了,叫个人进来扶我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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