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明待 下——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  发于:2012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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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问候的问候了,该警告的警告了,该训斥的也训斥了,米时本想着今天的谈话到此应该结束了,做准备起身告别,谁知老太太还有其他的训示。

老太太问米时:“听说佳皇也竞标了承建NUV的大型体育场项目?”

米时先是一愣,随即明了:老太太是什么人?任何家事国事都抵不上公司的事情重要,前面所讲的那些都只是无谓的寒暄,接下来要谈论的事情才是今儿个把自己叫来的真正目的。

米时点点头,“是的,不过只是以鲲宇建筑合作伙伴的身份参与的而已。”

佳皇的确是对NUV的这个足球场的兴建项目感兴趣,但是毕竟实力有限,也不专攻此类别,对手又都很强大,想插手却苦无机会。

后来有家参与竞标的承办商主动邀请佳皇作为合作伙伴的身份,共同参与竞标,佳皇正愁没有一个缺口,何乐而不为?

鲲宇虽规模不大,但却为了这次竞标做足了功夫,佳皇塑胶也是他们的卖点之一。

对方看中的是佳皇在行业内的地位,米时看中的是对方的信誉和诚意,以及潜在的合作机会,说到底也是互相利用,是个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对策。

不管怎么说,佳皇参与此次竞标更多只是为了一试,运气好的话,能分一杯羹也不错,算是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谁知后来盛达也进了这个项目,盛达虽然也不主攻这个领域,但是人家有建筑行业的成功经验,更重要的是人家财大气粗,实力雄厚,他们一旦介入,佳皇中标的机会就变得微乎其微,所以米时才没有向米老太太汇报这件事。

米时原本还以为老太太是怪他没有及时汇报这事,谁知米老太太话锋一转,倒称赞起米时来,她说:“我也赞成佳皇参与这个项目,现在国家有意发展体育事业,但硬件设施一直跟不上,以后这样的体育场兴建计划肯定不会少,我们及早介入,积累一些经验,肯定没坏处。”

米时心中自有分寸,“但是现在盛达也介入了,我们赢的机会不大。”

老太太有些埋怨,“你就不该只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这样我们很容易吃亏,我们的立足点跟那些竞标企业不同,我们不是他们的竞争对手,而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只是卖我们的产品,谁中标了对我们来说都一样,我们是要争取跟中标的单位合作。再说,这次的事情,你插足插得太早了,做决策之前,先观察好形势要紧,不是以为以合作伙伴参与竞标是我们占了他鲲宇多大的便宜,我们的产品不差,性价比高,对付这样的项目再合适不过,没准还是他们占了我们的便宜!就算没有鲲宇,照样有其他的企业找我们谈合作,你一早就把其他的路给堵死了,错失了多少潜在的机会?!”

老太太说得在理,米时没得狡辩,低头认错,“是,我记住了。”

除了鲲宇,的确也有其他的竞标企业找米时谈过关于合作的问题,关于跟哪家单位合作,米时也是再三考核之后再做的决定。他跟鲲宇建筑的老板之前就认识,对方是个诚实守信之人,米时乐于跟这样的人合作。但是这些话米时没法向米老太太解释,说出来老太太又该怪他优柔寡断,任人唯亲。

盛达是后来才进入这个项目的,米时也未料到,再说,就算他一早知道了,按他一贯的性格,为了避嫌,也不会同意与盛达合作的。

米时虽认了错,老太太却并不满意,不冷不淡回了一句:“总说记住了,也不知真正有多少进了肚子,亏得你姓米,否则哪有这么多次机会供你错过?”

米时悻悻地从米家老宅出来,看了看表,时间尚早,他的车还停在公司,于是差了司机老六送他回公司。

他本来约了严臻明晚间面谈,为的就是这次竞标的事。

今天上午乔煜来找他,拿了一份文件来跟他献宝,便是盛达参与此次竞标的商业计划书。

说来乔煜在盛达的实习没有白干,没有为盛达做出什么贡献,倒是一心向着米时了。

乔煜这小子在盛达别的没学会,旁门左道倒是一点就通,看似少不更事,嗅觉却异常灵敏,他知道佳皇也参与了这次竞标,因为想方设法偷了盛达的商业计划书来给米时,也不管有没有用,先拿了再说。

暂且不论乔煜这样的举动是对是错,这东西确实是有用的,所谓知己知彼,米时有了这份计划书,就算彼此实习悬殊,要赢得这次竞标也不是没有可能。

米时在关键时刻收到这样的大礼,却笑不出来。这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抓牢,告上法庭,乔煜必定难以逃脱。乔煜可以拿自己的前程当作儿戏,米时却不能这样做,因而他拿到这份东西之后的第一想法便是马上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只希望严臻明能够看在两人交好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然而,就算严臻明能够对此视而不见,乔煜小小年纪染上这样的习性与心计,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直以来,米时为自己未能给乔煜一个安定和谐的成长环境,未能给他立个好榜样,已是非常自责,觉得有愧故人之托。这会要他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后者的前程,米时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会容许自己以如此卑鄙的手段赢得这个项目。

那人走后,米时按那人的心愿,收养了乔煜,但是对待乔煜,米时一向却是以安抚为主,强行教育为辅,但是这一次,他被气得不轻,狠狠批评了乔煜一通。

少年一心想讨好大人,却受到这样的待遇,一气之下甩门跑掉了,留下一句: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还留着我干什么,碍眼!

同一天里,米时最在意的两个活宝纷纷在佳皇的大楼甩门而出,倒落得米时里外不是人,叫苦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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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时回到公司,想起抽屉里躺着的那份盛达的商业计划书,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又回了一趟办公室,把文件收好。待他到了办公室,看见办公桌上高高垒起的文件,想着米嘉现在必定还未归家,自己现在回去一个人也没事可做,不如趁着夜深人静无人打扰,把手头一些白天无暇顾及的散事处理一下。

米时正忙着,接到严臻明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问:“在公司还是哪里?”

米时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还在敲电脑,“在公司。”

“我从你公司附近路过,想着你若是还在公司,不如见一面?”

米时听了这话,顿了顿,而后停止了敲电脑,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回道:“稍等,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米时直接乘电梯来到公司后门,严臻明就等在那里,米时朝四周张望了一眼,见除了路人之外,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这才走近对方的车,敲了敲车窗。

严臻明正躺着小憩,听到敲窗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看清来人是谁,这才放松下来,打开车门,邀请对方上车。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都有些疲倦,严臻明问:“找个地方喝一杯?”

米时摇摇头,“算了,都要开车。”

对方既然这样说,严臻明也不强求。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热恋之中原本该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人,就这样并肩坐着,无话可说,显得格外的冷清怪异。

有那么一刹那,两人已经很亲密了,似是差一点就能交心了,然而一个转身,突然又莫名其妙地疏远起来,谈恋爱谈成他们这样,倒也是史无前例。

“我之前找你──”

“你之前约我──”

两人一起开口,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严臻明先笑了,“你说。”

米时跟着笑了笑,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到底是笑不出来了,取了之前的那份文件给严臻明。

米时虽觉得惭愧,但还是不得不为乔煜辩护,他也从未打算把这事隐瞒下来,“是乔煜拿给我的,他还是个孩子,只是一时淘气,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请你不要跟他较真。”

‘他还是个孩子’,不管是乔煜还是米嘉,每次只要他们犯了错,米时都是这样为他们辩护,他们哪里还是孩子,说多了米时自己都有些寒碜,但是除了这,哪有更好的托词?

严臻明打开文件看了一眼,很快又合了起来,对于米时如何拿到这份文件,似是并不吃惊,只问了一句:“内容你看过没有?”

米时摇摇头。

严臻明不必问,也能猜到一二,这人就是太过刻板,摆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业圈里,倒显得有些懦弱胆小,一些好事之人见了,便说他愚笨可笑,严臻明当初可不就是听信了这些谣言?

然而,这不正是自己迷恋他的地方吗?严臻明就是见多了爱好耍阴谋诡计的人,这才觉得这人犹水般清冽难能可贵。

“你现在看,我等你。”

严臻明说罢,打开前座的车灯,把文件递给米时。

米时一时有些茫然,以他对严臻明的了解,对方一向慷慨大方,因而就算是如此重要的文件被盗,应该也还不至于冲自己兴师问罪,但也没想过对方会摆出这样的好脸色,甚至把文件大大方方呈给自己。

严臻明知道米时在想什么:“这文件就在我桌上,我知道是那小子拿了,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他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不过这文件本来就是我准备好了要拿给你的,他帮我代劳了也好。你先别问那么多,把文件看再说。”

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在玩笑,米时便不再推辞。佳皇不是直接参与竞标的,鲲宇的计划书也不是由米时所写,因而他若只是看一下,不泄露出去,倒也无伤大雅。

文件很厚,米时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把中心战略部分细读了一下,其他的只是粗略地过了一遍。

不可否认,计划书写得很好。米时没看过鲲宇的计划书,但也零零碎碎几次听对方提起过,其中创意部分,远比不过盛达的这份,而这正是NUV的人最为看中的。

关于这份计划书,米时挑不出毛病来,只能承认严臻明的确养了一群能人。

米时刚刚合上文件,严臻明便迫不及待地问:“只说好或不好?”

米时点点头,“自然是好的。”

严臻明有些得意,“跟鲲宇的那份比呢?”

米时顿了顿,想是有些顾忌,耐不过对方的恳切眼神,开标在即,彼此的悬殊心知肚明,自己知道的那些已经算不得什么商业秘密了,因而米时也不再保留。

“你们的报价高出很多,但是你们方案的也好太多,NUV方面不缺钱,你们的胜算更大。”

严臻明当然明了盛达的优势所在,然而能够得到米时如此夸赞,严臻明仍旧是喜不自胜,早已盘旋于心中的计划脱口而出:“简单点说,这次的竞标盛达十拿九稳,我想邀你跟我一起实施这个项目,我可以提供给佳皇更圆融的合作方案,报酬也更丰厚。”

严臻明是被内心无限膨胀的优越感冲昏了头脑,彻底得意忘形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米时漠然地看着对方,不像是在考虑对方的提议,倒像是在审视对方这个人,末了回了一句:“佳皇实力有限,盛达有更好的选择。”

严臻明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误,然而后悔为时已晚,急急地解释,“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看了我们的方案,报价在那里,别家的产品可能有更好,但绝对是佳皇产品的定位最为合适。当然,我的确存着一定的私心,我希望能够跟你一起合作,这也不是什么错事。你无需考虑太多,这次的机会难得,佳皇能尽早介入这个领域,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这人早已看透了佳皇的现状,连带佳皇的未来也都规划好了?

严臻明的想法跟米老太太的不谋而合,真要应了他的提议,对佳皇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也能顺了老太太的心意。然而,米时亦有自己的顾忌,他这人千好万好,就是太过较真,有时没有省去麻烦,反而令事情更加难办。

米时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跟鲲宇合作,就不会再考虑其他的。”虽然米老太太给了他很大压力,但米时亦有自己的原则,鲲宇方面是其一,他最不愿意的,是佳皇在严臻明的施舍下求生存。

严臻明有些无奈,自己不过说错了一句话,触了对方的软肋,就被对方一棒打死,好心倒成了恶人。

严臻明说:“我没有让你背弃对鲲宇的承诺,这事本来就还没有定论,你们也不可能已经签署了供应合同,最多只是签了一份友好协议,只要事情没有最后拍板,就算不得准。”

米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严臻明确是好心想帮自己,只是方法不对而已,“但我毕竟跟他们达成协议在先,我现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已是对他们极为的不尊重,失了商业道德。”

严臻明知晓米时,这人看似好说话,实则非常固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绝对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改变的。

严臻明说:“你不必太早下结论,等到竞标结束后再讨论不迟,那时鲲宇失了标,你们之间的约定也就不存在了,那时你再考虑我的提议,这个位置我会一直给你留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米时暂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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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时接到助手电话的时候还躺在自家的床上,没有彻底醒透,米时的助手跟随他时日已久,沾染了他谨慎的个性,做事一向周全,会这个时间打电话必定事出有因。

米时不由得涌起一丝不安,听了对方的汇报之后,更加印证了他的预感,急急忙忙穿了衣服赶到公司。

米时的助手就在公司楼下等他,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对方这才拿了当日的报纸,翻到相应的版面,递给米时,米时将文章逐字逐句看了两遍,期间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但是眉头一直紧锁。

出了电梯,米时的助手将米时引进一间会议室,那里早有合作的公关公司的负责人等候在这里,米时的助手同他一起,详细解说了这次的事件,把可能牵扯到的厉害关系全都分析了个遍。

这次的事件不比西北的那次,西北的那次虽然事件更为严重,但好在发生在一个小地方,消息传播速度慢,影响相对较小。而且西北轮胎厂只是佳皇的一个小分支,它的成败,对佳皇整体的影响并不大。

而这一次,事件发生在佳皇总部,连带总经理米时也牵扯在内,事关佳皇的名誉和米时个人的信誉,此次事件处理不好,以后谁还敢找米时找佳皇合作?

公关公司已经联系封锁了几个大的搜索引擎的网络搜索关键词,但是下一步如何走向,需等待米时决策。

来公司的途中,米时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没有一个定论。

虽说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究源头为时已晚,然而此刻米时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事到底是谁兴起的,他抱着何种目的?

媒体自己跟拍得来的几率很小,照片是在自己公司的楼下被拍的,那些媒体真若有心挖新闻,直接蹲点盛达楼下即可,何必跑来叨扰佳皇?

若说那记者是跟着严臻明来的几率也很小,严臻明出门一向有人跟着,就算那天是独自出来,以他的警惕,不可能有人跟着还不自知,而且米时上车前特地四处张望过,并没有可疑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文章中提到了一些此次招标项目的内幕消息,非业内人士无法得知,必是有人有意为之。

盛达的掌舵人和佳皇现任的负责人私下见了个面,交换了几分文件,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坏就坏在两人本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又处在开标在即这样微妙的时期。

这样的事件经媒体一曝光,一渲染,事态就变得严重起来。

报道中这样写道:原本佳皇与鲲宇两家珠联璧合,对这次的体育场兴建项目志在必得,谁料到盛达最后时刻也在官网公布将参与竞争这个项目,形式无疑变得复杂起来。后天即是最终开标的时间,而这样关键的时刻,盛达和佳皇两家企业的负责人秘密会面,佳皇难避见风使舵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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