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老子不怕,不怕!!!要杀就杀,别他妈给老子唱高调,那点小钱就想让老子死心踏地为他卖命,休想!!!哈哈哈……啊啊啊!!!”
看着他歇斯底里贪得无厌的丑陋面孔,贤知双眸突敛,寒光尽显,抬腿猛的一脚跺上他在地上缓缓向后缩的左脚脚踝,骨头碎裂的声音似乎都能听到,疼的陈亮抱着左脚在地上翻滚哀嚎半饷,最后疼的晕倒在地。在场的小弟们无不被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所有人都知道,刚才贤知那番话,其实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在这里,只能忠心,要是敢做反骨仔,那柴新和陈亮就是个例子,这两位马上就要接班上位的龙头,绝不会让你活在这世上的。谭四对小弟的大方,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绝不会克扣他们的月钱和外快,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可拿,受伤给看病给补贴,每个为帮会做事死了的小弟,也都会有一大笔家属安置费,也难怪有好多小帮会混不下去的小弟,都纷纷来投靠他了。
按说谭四对陈亮做的,一点也不少,甚至还超出了正常报酬,完全对的起他这些年的忠心和付出了,是他的贪婪和背叛害了谭四,也将自己推上绝路,做了贤知洛辰上位前对小弟们杀一儆百的实验品,实在是愚蠢至极。看着躺在地上脸色青白的男人,贤知微微挑眉,冷冷对修凡道,
“先把他关起来,等把他儿子弄来再一并处理,别忘了好好儿招待招待,四爷伤哪儿了,就让他伤哪儿,旺哥伤哪儿了,再让他伤!!!”
修凡和翟林领命带着人把晕迷不醒的陈亮拖下去,贤知挥退小弟,转头看看半靠在沙发上,脸色发红快要睡着的洛辰,拿着食盒走到他身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发现又有些烫手,急忙叫人去卖药了。洛辰张开眼睛看他一脸担心,坐起身来揉揉眼睛,道,
“你今儿可没发挥你的狠劲儿啊,就这么弄下去了?我还以为你要好好儿给四爷出出气儿呢,这是什么眼神儿?好像我快不行了似的,甭担心,就是小感冒,吃点儿药明儿就好了。”
“嗨,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赶紧处理完好瞧瞧你,我已经跺断他一只脚了,剩下的就交给修凡去做吧,这熬了一宿,我也乏的紧了,没劲打他,哎……这雨淋的,都用上西药了他怎么还不退烧?不然你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进隔间儿里睡会儿,这些杂事儿我来就成。”
摸摸他发烫的脸,贤知心疼的劝道。洛辰摇摇头,看看桌上的座钟,时针已经指向上午十一点多了,强打起精神起身道,
“不能睡啊,这一大摊子的事儿等着呢,哪儿还能有空儿睡,走吧,这也快中午了,杜爷他们一准儿早就去四爷那儿了,咱也快去吧。”
“哎……那走吧,要是撑不住了,可得赶紧告诉我,别硬挺……”
见他执意要去,贤知无奈的也站起来,拿着他的黑色外套帮他穿好,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走到走廊上,迎面走来修凡和翟林,看见他俩赶紧迎上来,翟林边往外走边问,
“大哥,我已经叫人去抓那杂碎的儿子去了,可孟宗易那儿怎么办?动不动手?”
“……他儿子带回来,先关着就成,甭难为他……孟宗易嘛……辰儿,你瞧怎么办?”
坐上车,贤知对翟林安顿着,思虑片刻,转头问看起来很不舒服养神的洛辰。洛辰想了想,唇角微微一弯,道,
“咳咳……咱先忙四爷的事儿,让他先尝尝丧家之犬的滋味儿,林林,你多派点儿人,守在他的落脚点儿,甭让跑了就成,先吓吓这不知死活的畜生,然后再动他。”
“是!大哥,我会找人去办的。”
看着洛辰唇上的那抹邪笑,贤知无奈的浅笑着。这谭四的死,让他俩心疼的暂时失去常性,江湖恩怨,令他们的手上又将会沾满鲜血,甚至还有被牵连进去无辜人的鲜血,正应了那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两人赶到谭公馆时,门口前来吊唁的车子已经停满在这条静谧的小街上,庭院里花红柳绿的树上和花园里,都被用黑纱装点,大厅门框上整个用黑纱围着,一群小弟都是一身黑色短打小褂在身,人多,却安静的穿梭在庭院和大厅里忙前忙后,压抑悲伤的气氛和平时逢年过节的热闹混乱相差太大,看的两人顿时又是心酸不已,几乎落泪。
贤知伸出一只手揽住洛辰,紧紧抱了他一下,示意他要忍住,毕竟这里有太多的人和事要他俩来压制,在人前表现的太过脆弱,以后只怕会难以服众。洛辰会意,低头垂眸,将眼里的雾气逼回,跟着他走进一派肃穆的大厅里。平时金碧辉煌的大厅,现在也是被黑白两色装点,灵台前的空地上,一口精致的乌木雕花大棺椁,空放在八条长凳上。
谭四的巨幅黑白照,摆放在大厅正中临时搭起的灵台上,透过香炉里燃了一半的袅袅青烟,贤知洛辰看到他英俊的脸上带着微微浅笑,炯炯有神的黑眸正看向前方,似乎在看着他们。眼神对视中,让两人几乎失控,强忍下想扑到照片前痛哭一场的冲动,洛辰抬眼看见一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几个男人,正是杜月鸣哥四个。疾步迎上前,贤知握住杜月鸣向他俩伸出的手,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握住,眼圈红红情绪有些激动的哑声问道,
“怎么会这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四就这么……就这么走了?!!!”
贤知洛辰闻言,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潸然泪下,男儿的眼泪让在座的几位上海滩强硬霸气的龙头老大也心酸不已,纷纷眼酸落泪。等贤知在杜月鸣的安慰下收回失控的情绪后,转身看看趴在黄金杨肩上垂泪的洛辰,将昨晚的事细细给他们说了。听完后,杜月鸣气的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手上戴的玉扳指瞬间四分五裂,从他的手上滑落,大骂道,
“码的!!!我就说老四这个傻小子把那小赤佬放走会留后患的,他就是不听,什么他码的报恩!报了十几年还不行,现在倒好,把自己的命都报没了!!贤知辰儿,你俩别怕,既然他走了,这摊子肯定得你俩接管,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要钱要人只管开口,万事有我们几个老家伙撑着,我看谁敢和你们做对!那小子抓到没?一定不能饶了他!!!码的!!!”
几人听了连声附和,这谭四,是他们眼中的小兄弟。在上海滩混了这么多年,在感情上早以不只是利益关系了,现在他遇害,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念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份上,自然会大力挺他亲自指明接位的贤知洛辰了。
洛辰贤知见他们如此力挺,一直惶恐不安的心,终于放下。其实贤知一直在怕他们几个,怕他们和谭四只是面子上互相利用的关系,毕竟这上海滩上除了他们哥四个之外,名气和财力最大的也就是谭四了,怕他们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将谭四的帮会瓦解瓜分,可万万没想到原来是他想多了,谭四和他们还真的是兄弟,在危难时还是愿意伸手相助,也不枉谭四生前对他们付出的真心和情意了。
洛辰安顿好小弟们,接待一应陆续接到消息前来吊唁的各路人马,又和杜月鸣他们在谭四的书房里,商量了一下三天后出殡的相关事宜。因为天气太热,尸体不易久放,决定还是三天下葬比较合适,当洛辰说到谭四突然一走,怕这些天会有一些小帮会借此机会闹事时,杜月鸣按灭手里的雪茄,半眯着双眼,道,
“这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会安排我的人盯着,你俩只管办好老四的后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俩扶上位……这样吧,把你们的小弟拨出一百个,带着我的人去打听消息,如果知道谁想趁机闹事,就直接扫平,接管过来的地盘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你们看怎么样?”
“哎吆,那我们哥俩儿可要谢谢您老的提拔和帮助了,什么一人一半儿啊,都给您也成,就当是我们哥俩儿孝敬您了。”
贤知一听,心中暗喜,有他这句话,就是他和洛辰能顺利接位的保障,正求之不得,急忙连声道谢。洛辰闻言也有些喜意,顺着贤知的话音道,
“贤知说的对,蒙四爷看的起,将他这么大的摊子交给我们哥俩儿,要是能得到您老的帮助,真是我俩的荣幸,这地盘什么的,就别提分了,那多见外啊,您说是吧?”
“好,好,后生可畏啊,怪不得老四大力挺你俩了,原来真有他的道理,我说分就分,你俩收着就好,我可不想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杜月鸣见他俩这么会做人,红着眼圈拍拍他们,感慨万千的说道。见他固持己见,洛辰贤知也见好就收,不敢再推辞,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几人又安排人手去打探消息,送杜月鸣哥四个出门,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之后,才转身返回屋里。一个小弟见两人有空了,赶紧迎上前去,把手里的药递给贤知。接过药,贤知叫人给端了杯清水过来,看着他吃完。洛辰把空杯子递给一旁的小弟,道,
“咱去瞧瞧大嫂吧?也不知难受成什么样儿呢。”
“哎……摊上这样儿的事儿,能不难受吗,走吧,劝劝她去。”
贤知点头应允和他上楼,走到谭四卧室门前驻足,洛辰抬手敲响门,听到里面曼凝应声后才推门进去。曼凝穿了一袭黑色真丝绣花短袖旗袍,脂粉未着,素白着一张干净的俏脸,显得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更为白皙,大大的桃花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正抱着谭四的宝宝劝着两眼哭得红肿的玫瑰。看到他们进来,曼凝起身相迎,小心翼翼看着洛辰的脸色,伸手拉着他坐下。她对洛辰的体贴贤知看到眼里,不觉感到欣慰,从曼凝怀里接过宝宝,看了看已经一袭丧服在身的玫瑰,开口问道,
“大嫂,饿不饿?要不要我叫厨房给您弄点儿粥喝?这四爷已经不在了,您可不能倒下,孩子还要跟着您好好儿长大成人呢,凡事往开里想,甭死钻牛角尖儿,四爷也不舍得瞧见您为了他这样儿。”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真的难受,吃不下东西。”
玫瑰抹掉腮边的泪水,哽咽着点头说道。无助脆弱的模样让洛辰看的难过的紧,沉思片刻,悄悄对曼凝说了几句话,曼凝点头应道,
“我知道,最近这几天儿,我就住这儿了,您和哥哥就只管外面儿的事儿就成,玫瑰姐就交给我了,快去忙吧,我会劝她吃点儿东西的。”
洛辰闻言点点头,拍拍曼凝的头,道,
“这就好,这几天儿就辛苦你了,家宝让母亲带就成,你就好好儿看着宝宝,那你和大嫂说话儿吧,我俩下去忙了。”
两人告辞玫瑰出了门,修凡匆匆来报,说门外有好多报社记者涌来,要拍照。洛辰一听转头问贤知,
“瞧着样子是瞒不住了,放进来几个熟悉的报社记者吧,其他人就让他们等在外面儿,咱们等会儿再出去说明。”
“……也好,这么大的事儿,还真没法儿瞒了,叫他们进来吧,照完几张相就打发走,嘱咐兄弟们,多一个字儿都不许说。”
贤知闻言踟蹰片刻,对修凡道。修凡领命出去,不一会就带进来三个上海滩最大的报社记者,这三人一看灵堂上真的摆放的是谭四的巨幅大照,都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接到这个消息时,他们都以为是恨谭四的人放出的假消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贤知见他们都呆愣着,有些不快的冷着脸道,
“还不快拍,拍完就赶紧走,这也没什么好写的。”
几个文质彬彬的记者被他的阴冷表情吓得急忙收回心神,赶紧排着队给在灵前恭恭敬敬上了几柱香,才举起手中的相机开始频频在照起像来。男人们都想问问谭四到底是怎么死的,看到贤知和洛辰的脸色冷的像冷山,吓的都不敢问了。一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些的男人拍完照,慢慢蹭到洛辰身边,低眉顺眼的想套他的话,
“请问……四爷的死因……”
“出去!照完就快滚,四爷是昨儿夜里突发心绞痛,送医院晚了,才抢救不及时去了的,我希望你们的报纸上不会出现别的不该说的话,懂吗?修凡,送客。”
那个记者被洛辰冷厉的呵斥声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相机,陪着笑脸连声保证着,赶紧跟着修凡出去了,深怕多留在这里会搭上性命。转身看看脸色发白的洛辰,贤知抓着他的手拉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出去面对那群难缠的记者,宣布谭四的死因。洛辰会意,跟着他走出庭院,站在大开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那阵酸痛,对着一群看见他们出来就噤声不语,却满眼好奇的记者,眼圈渐红……
第八十六章
站在一群安静等着他俩发话的记者面前,洛辰深深一躬鞠到底,直起身来环视他们片刻,沉声道,
“各位记者先生,四爷在昨儿夜里突发心绞痛,经抢救无效,于今早凌晨四点多去世……特此公告大家,希望各位不要擅自猜测,乱写些不实的东西……要是我们发现那个报纸上有不该出现的东西,会追究到底的,各位听懂了吧?”
随着相机的咔咔声,那些记者开始蠢蠢欲动,你一言我一语频频发问。贤知将洛辰拉到身边,对一旁的小弟们示意挡住那些想挤到他俩身边的记者,不再多说一句话,揽着洛辰往屋里去了。
忙碌且混乱的一天终于过去,迎来了夜色深沉的黑夜,因谭四没有亲人在上海,电报发到老家,没有回信,前来奔丧的哥兄弟们都还没来,儿子又很小,所以代替孝子贤孙们守灵的事,还是无可避免的落到洛辰贤知头上,带领着修凡他们轮班换着守灵。睡醒一觉的修凡和翟林,换下他俩让去楼上的客房睡一会,贤知赶紧带着已经快要脱力的洛辰上了二楼一间客房里休息。
可能两人的体力都透支了,洛辰还带病坚持,所以一吃完药上床,被贤知搂在怀里,一觉都睡的不醒人事,连什么时候天色大亮都不知道。贤知醒来就看到洛辰还窝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感觉到胳膊又酸又麻,才发现原来他俩昨晚从睡下就没动过窝,可见真的是累到极限了。想抽出胳膊的贤知稍稍一动,就引来洛辰的一声呢喃,往他怀里拱拱,闷声道,
“几点了?怎么才睡这么一小会儿就醒了?”
“天儿都亮了,还一小会儿呢,还难受吗?”
用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试试温度,贤知有些失笑的看着他问道。洛辰正想再睡一会,忽听他说天都亮了,一咕噜翻起来就骂,
“天都亮了!你怎么不叫我?!瞧这睡的,连时间都忘了,快起快起,下楼办事儿去。”
“甭急了,都已经睡了,下面还有修凡他们盯着,也没什么事儿,慢慢儿来,洗个澡儿吧?我瞧你睡了一身汗,刚好点儿可别再着凉了。”
起来拉着他就往浴室走的贤知,边放水边劝着他。洛辰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反对他的提议,洗了个热水澡,感觉精神和体力都好了很多,穿好衣服神清气爽的和贤知下楼了。这一夜休眠,让他彻底缓和了昨天的不适,能和贤知一起处理繁琐又伤神的一应杂事了。
两人忙活到中午刚要吃饭时,阿旺坐在轮椅上被小弟推进大厅,一进来就扑到在谭四的灵前痛哭流涕,好不伤心,悲痛的哭声让好不容易才好点的洛辰贤知又再次难过不已。幸好这时修凡带着一脸焦急进来,见此状况无奈的将他从灵位前扶起,放到轮椅上和贤知他们一起进了餐厅,屏退一干小弟,将门关紧,这才开口道,
“大哥,大事不好了,好几个帮派开始召集人马,想对咱们各个码头和场子开始进行扫荡了,昨儿夜里,林林带人去扫平了第一个想来抢咱们那间赌档的家伙,您看怎么办?是不是要调集兄弟去先下手,趁他们还没准备好,直接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