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地想了一会，小心地回答：「我认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等下去，那便等

吧，如果你认为Ｇ值得令你放弃自己的理想，又或是你想试试，你可以接受Ｇ。」

这答案够完美了吧？没有透露自己的心情，也没有怂恿，只是单纯地为Ａ分析。

只是有人硬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听到我说喜欢Kenneth，你不生气吗？」还是该说，你很希望我生气吗？

我只是笑笑。「不生气，他又不是我一人的，任何人都有权利喜欢他，我反而好奇，你为何会爱上他？」

「还不是你的错？」奇怪，跟我有何关系？「要不是你日夜提及，我又怎会留意他？」

ＯＫ，又一条莫需有罪名。若是从前，我大概会生气，反驳一切与自己无关，可是如今，我只觉得好笑。「拜托，如

果日夜提及便可以让某人爱上某人，那么Kenneth早便爱上我，所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不过嘛，我明白的，Kenneth

的确很有魅力。」

「无可否认是啦．．．」Ａ似乎不愿多说下去，听着，我也随便找个理由，挂上电话。

真不明白Ａ打来干什么，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如何编排剧情吧。

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继续过自己日夜打文的日子，暑假，Ｂ打电话，说约了一班旧生到石澳ＢＢＱ，通宵的，

还特地重申熙会出席。

反正也很久没见，出现一次半次，应该不会影响我的新生活吧？更何况，熙．．．

我几乎没有考虑便答应会出现。

已经三年不见了．．．

175

比起中五那年，我显得更从容而轻松，几乎没考虑过最近自己外貌如何，穿的衣服又会否过时，就是一件宽大的汗衫

和过膝牛仔裤，背包里一套替换衣服，手提电话和钱袋，就这样出席。出席的人有很多，加起来近廿人，而且多是旧

脸孔。

（旧人是指若风中三前已在，不新不旧是中四中五期间，新人就是中六中七加入的人）

（在中四至中六期间，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中七时加入）

坦白说，其实什么旧人新人，两者除出现时间不同外，本质上并无分别，同样的口贱、爱惹事生非、小事化大、恃势

凌人，喜欢玩针对、排斥．．．

可能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吧？

然而，不知为何，明明旧人的所作所为比较恶劣可怕，我却觉得这些认识多年的人，远比Ｖ啊Ｗ啊文少啊的还要亲切

。

来到集合处，已有约十人在等待，跟上次Ｇ的生日会不同，那一天，几乎无人走上前跟我聊天，可是今次，当我出现

，随即有人前来聚旧。

「食屎，很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嘛！」Ｆ，怎么我觉得这话像性骚扰？

「食屎好像胖了一点呢。」没办法，最近我心情开朗，吃得多睡得好。

「你精神不错，看来在香港过得很好。」当然，没有皇家学校、没有你们，我过得充实而愉快。

我笑着跟他们聊天，可是感觉却如旁观者，在旁边看着这天大的笑话。

「食屎，Kennth快来了，你紧张吗？」

望向Ａ，只见她无害地笑着，彷佛真的很关心我似的，偷偷望了Ｇ一眼，Ｇ一脸木然，似是若无其事，但我却觉得他

很无奈。

然而，这是他们家的事，与我无关，在校里的最后一年，我学会了事不关己己不劳力的道理。「紧张，怎会不紧张？

三年没见，我也想看看他现在怎样。」轻轻一笑，不认真的回答。他们打算怎样也与我无关，我只需退到一旁，看看

他们会闹出什么笑话即可，何必吃力不讨好？

最好他们真的闹出什么笑话，给我一点娱乐。

「嘿，你还在暗恋他吧？」Ｂ说话依然爽快，一下子问到重点。

不过在出发之前，我已猜到会出现这问题，也早已想好答案。「没在暗恋。」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当所有人都知道我

喜欢熙，我的感情甚至露骨得连当事人也看得出来之时，已不可再称之为暗恋了。

是明目张胆的迷恋。

这时Ｂ再问，我是否喜欢企鹅。「唉，澄清了这么多次，就当今次是最后。不，我从来没喜欢过企鹅，企鹅也从未喜

欢过我，我们之间只是友谊，甚至是亲情。」

「听Ｃ说还有个文少嘛，你的桃花运真是强到．．．」

提及到文少，我的笑容难免变得有点苦。「呵，他吗？只能称为孽缘。」若不是酷似熙的背影，若不是他主动的招惹

，最后一年又怎会难过？只因为对他动了情。

就在我们聊天之际，其它人也陆续现身，而熙，也在我的期待下到来。

我本以为经过了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又经过了自我情绪训练，以为在遇上熙时，能够完美地控制自己的反应及情绪

，只可惜，当我的视线落在熙身上时，才发现错得离谱。

这并非我没有进步，是熙的成长远远超出我的进步。

只见廿二岁的熙再没有三年前的青涩感，现在的他，轮廓变得更为深邃分明，成熟的气质及更为自信的神色，高佻的

身材，看起来有力的双臂，壮宽的胸膛，修长的双脚，以及多年来一直没变的带笑的眼神．．．

天，好想被他紧紧抱着！

不行不行，在大庭广众下，我发什么情？收敛收敛！要冷静要若无其事，即使还爱着熙也好，亦不能够再让任何人看

到自己的心意。

当所有人都到达后，我们便出发，前往目的地。事前我曾听说会到石澳，可是对港岛区完全不熟悉的我来说，除了跟

在众人身后，就是跟着，虽然看到熙跟他人谈笑风生的画面，总会令我心酸酸的，然而能够见到熙的喜悦，却覆盖了

这些心酸。

我们一行人乘坐巴士，在中途下车，又走了半小时，终于来到位于沙滩附近的烧烤场。

接下来就是分配工作，有些人负责起炉，有些人负责摆放食物，也有些人负责以胶布铺好石枱，而我，是负责最辛苦

的起炉。一群男生（包括我）明显不懂得起火，鸡手鸭脚的，更不小心把火窝用的罐装石油气掉到火堆中，吓得所有

人即时往远处冲去，最后是Ｇ够大胆，当机立断把罐子挑出来，化解危险。

接着就是开餐的时间，虽然中途天公不作美，下了一会雨，却不损我们的兴致，我们吃一会，在湿滑的地上玩一二三

木头人，玩到累了，又回到炉前烧一会，然后男生们开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开始累的女生则倒在一旁假寐，而我，

因为之前烧得慢，所以还在吃。

这时，之前还在聊天的熙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之前你说在念公开大学，是念什么科目？」

「环境科学。」是独处是独处是独处！这是独处吧？怎办？我从未想过熙会主动走过来跟我说话。

然而，熙却不知我的紧张，继续问道：「是读什么的？」

啊啊啊啊！熙的声音很棒！低低的沉沉的也柔柔的，听着已令我软下来了！「嗯．．接近生物科，但又分了很多细节

，生态、环境影响评估等等．．．」老天，到底我在说什么？难得熙主动跟我说话，我怎可以说这些闷到烂掉的话题

？

我难堪得几乎抱头痛哭，脑中拚命地想着有趣的话题，可是，想不到，在熙身边之时，我的脑袋都僵硬了．．．「我

去弄鸡翼．．．」机械式地站起来，又机械式地说道。

「那么麻烦你帮我叉两只吧，我还有点饿。」熙不以为意，笑着道。

「没问题。」我逃也似的来到摆放食物的枱前，小心地以不让任何人发觉的幅度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到头脑清醒

时，才想起，我根本不懂得如何把鸡翼弄到烧烤叉上！！

熙，为何你不要牛仔骨啊．．．

176

牛仔骨还好，虽然有骨，块头也大，可是薄薄一片的容易弄得好，可是鸡翼不同，肉厚，还暗藏两条骨，弄得不好，

便会容易不熟或烧焦。我多么希望当年父母教我时，自己有乖乖地听教，而非臭着脸要他们叉好鸡翼才拿给我烧。

悔恨啊！我站在食物前，插好一次，看了不满意，退出来又插一次，不断重复，可怜鸡翼上满是烧烤叉刺出来的洞。

不如直接跟熙说我不会吧？可是．．可是．．．我真不愿在熙面前示弱．．．

虽然再拖下去，熙迟早会知道我不会弄．．．

现在只好祈求熙在发现之前，我已经勉强地弄好吧．．．「喂，不过几只鸡翼，你已弄了快廿分钟了。」我就知道，

老天是讨厌我的！

熙的声音已近在背后，想来他是不耐烦了。

我只好干笑一声。「快完成了，你等等．．．」其实，即使给我一小时，也大概弄不好一只鸡翼．．．

「等你弄完，我大概已饿死几年！」熙．．你说得真狠．．．

不过是区区两只鸡翼算起来才几十至百来克的肉，有必要说得这么夸张、彷佛我罪无可恕吗？「算了，我来弄吧，等

你？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熙．．你．．你混蛋！

我有点沮丧，放下叉子就转身离开。「去哪？不是烧鸡翼吗？」

「我去看海。」顺便安抚被那张毒嘴刺得全是伤口的弱小心灵。「反正也饱了一半，晚点才烧吧。」下次，我大概只

会烧几粒鱼丸。

熙还在我身后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什么，大概是埋怨我说烧又不烧吧？我没有理会，只踢着拖鞋来到海边，走在沙滩上

。石澳位于南区，类近海岸公园，不像别的沙滩般，可见到邻近大厦的灯光，加上已凌晨三时，看出海面，四下漆黑

一片。

我喜欢黑暗，尽管黑暗的环境会让我想起过往不好的事，然而，我却始终觉得，自己是属于黑暗的。

或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我能够自由地思考吧？

我想了很多，想起中四前的事，中四后的事，最后一年的事，想到文少，想到熙。对于文少，我已释怀了不少，没错

，我是喜欢过他，不过一切已属过去，我不会说现在还在想他是否曾喜欢我，ｉｃｑ上找我，我会回应，就如普通朋

友。

那么熙呢？

熙是不同的，熙对我来说，依然是最特别的存在，不管多久没见，在再见的一刻，自以为平静如镜的心湖还是会为他

泛起涟漪，左胸里的肉块，总会因为熙而不寻常的悸动。

我是喜欢过文少，但当中有多少是真的？

所以对于文少，我难免会有种内疚的感觉。

可能假以时日，我会真心地爱上他，可能，可能．．只可惜，我们都无法等到这一天。

忽然想起Ｖ上次在ｉｃｑ上说的话，她说文少不过是玩玩，并不是真心，时下年青人都是这样，喜欢追寻刺激，着我

不用太介意。

什么也好，什么也好，是玩是真心已经不再重要。

想着，我下意识往前踏前两步，站在海水里。真不明白，为何Ｖ要这样说？我已经离开，远远地逃离了，为何她还要

说这种话意图打击我？是为了谁？该不会是为了我跟Ｋ私下还有见面吧？真是好笑，Ｋ的爸爸是我老爸的下属，我们

之间又有共同的朋友，想不见面也难吧？

这时，一个浪盖过来，我站不稳，往后退了两步，拖鞋就这样被卷走了。

真是的，我在想什么了？明知道晚上的海是危险的，我竟然站在水中，一副意图自杀的样子？还是回去吧。

转身，回到火炉前，只见熙正拿着鸡翼，吃得津津有味。

「我帮你烧了几只，但叫你你没反应，我只好放着。」熙指指身边的纸碟，见到我在犹豫又笑道：「放心吧，放了没

多久，应该还热的。」

其实我心中在盘算，是否该把这几只鸡翼打包回家好好收藏。

相信若我真这样做，回家后老妈一定以为我疯了。「热的凉的也没关系，谢谢你啦。」我回以一笑，坐下来，拿起一

只鸡翼便吃。

「我不知你吃不吃蜜糖，所以都加了。」

「放心，我是甜食主义者。」

接着，我专心吃鸡，而熙也不说话，直至我把最后的鸡骨丢到附近的垃圾桶，熙才开口。「刚才你没事吧？」语气中

，竟隐约有点担忧。

我不禁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没事，不过想些事情，老习惯了。」

熙轻轻叹息。老天，熙竟然为我叹息，我没听错吧？「是呢，你总爱乱想，无关重要的、没有意义的，什么都想，从

以前开始，你便是这模样。」以前．．熙居然跟我说以前，难道他真记得以前的我是怎样吗？

「很奇怪吗？我们也认识了很久，会记着也很正常。」熙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思，以责怪的语气再道。

「这也是．．．」我干笑一声，心中暗骂自己想得太多。

「凌晨四时了，要睡一会吗？」

环看四周，只见其它人都睡了，再看看手表，的确，是凌晨四时，平常的我，也大概这个时候爬上床睡觉。「那么我

睡一会，麻烦你看守了，若真的不行便叫醒我吧。」虽说这里僻静，大概不会有人摸黑到来，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嗯，晚安。」

「晚安。」说罢，我随手清理旁边的石椅，半坐半躺的靠好，闭上眼，睡意随即涌上来，很快便昏昏沉沉，陷入半睡

半醒的状态。

迷糊间，我彷佛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是睡昏了吧？

我是在一片吵闹声中醒过来，再看表，已是早上九时，大部分人已经醒了。我连忙爬起来到公共厕所梳洗，出来帮其

它人清理现场，再玩了一会，便是返归的时候。

熙都住在南区的另一边，回到地铁站后，马上转乘另一巴士离开，其它人也陆续离开，我跟ＢＧ两兄妹和Ａ吃过早餐

，也起程回家，回到家中，首先洗澡，洗去一身海水气味，在睡房呆一会，待头发干了一半，随即倒在床上补眠。

在梦中，我又感到头发被触摸的错觉，很熟悉，可是家里没有人，果然是我睡昏了吧？

其实我希望，那时是熙在抚摸我。

177

旧生聚会后不久，便换成Ｖ的来电，说想来个『新生聚会』，下午至晚上，ＫＴＶ到吃自助餐直落，估计出席人士有

中六中七时还在宿舍的人。听来还有点意思，毕竟谁不会喜欢吃喝玩乐？然而当我听到欢迎各人携眷出席时，马上倒

了胃口，连忙推说没有时间。

开玩笑，如果是携眷出席，我情愿不出席。

根据我过往的经验，Ｖ所谓的欢迎携眷出席，其实是男友女友炫耀大会，一班人带同另一半互相比较，没另一半的被

取笑，这种场合，出席一次讨个经验便够，怎可能再次出席？

当然也真有些人，天生自虐，明知这些聚会的本质，而自己没有男朋友，却为了跟『好朋友』联络感情，特地出席任

他人嘲笑，事后却打电话来诉苦，说大家都不尊重她，就只会看不起她云云。

不用想，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天下间我认识的，也只有Ｔ一人。最初，我还会言不由衷的安慰她，到后来，真觉得再

说不下去了，只好静静地听着，左耳入右耳出，完了便算。

说回Ｖ的炫耀大会，平时她听到我说不去，最多只抱怨两声，可今次却拚命地劝我出席。

让我猜一猜，是文少交了女朋友所以Ｖ好心地想让我看看，还是Ｖ自己交了男朋友，想约出来炫耀一番然后说什么介

绍朋友给我结识之类的屁话？既然多少猜到对方的意图，我当然不愿自虐，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大概是拒绝得太密，老妈在旁边听多了，难免觉得奇怪，找了个父亲不在场的机会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跟Ｖ没什么情义，当下瞒了炫耀大会方面的事情，只说有人不顾我的拒绝，死命要约我外出吃喝。「如果我的印象

没错，Ｖ好像就是那个肥得很，却偏好穿贴身衣服，而且乱抛媚眼的呕心女生？」跟老妈吵了好些年，第一次觉得大

家英雄所见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