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欲孽(胤祯重生)中——红萝卜
红萝卜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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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明珠与于成龙两人不对盘,可现在两人也不觉对视了眼,最后还是由明珠开口说:“回皇上的话,四阿哥,十四阿哥正在皇帐外,等候圣驾。”

“嗯。”玄烨面上一下不快起来,刚想开口说传旨着十四阿哥跪到行宫,他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教训这儿子一番,可他话还没出口,地上的于成龙已经声带哽咽说:“皇上……您……您就过去再看眼十四阿哥吧。”

玄烨听到这话,心中大骇,什么叫再看眼十四阿哥,他当下转身急步往里走去,身后的奴才追成一线,离远玄烨就看见自己的四阿哥跪在地上,怀里还抱了个人,四阿哥旁边站着自己一直带着身边的八阿哥,他看不清一直低着头的四阿哥的神情,却看到八阿哥脸上竟是幅不知所措的表情。

等他匆匆走近,就看到被自己四哥抱在怀里的胤祯,双眼紧闭,两颊青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而胤禛跪在地上,半弯着腰,为怀里的弟弟遮挡雨雪。

“跪这做什么,进去,四阿哥还不抱弟弟进帐里去!”说这话时皇帝玄烨连声音抖了,他脑海里忆起了胤禛的另一个弟弟,胤祯的另一个哥哥,总爱活泼乱跳的六阿哥,六阿哥离开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青白的脸颊上没有一点血色。

“皇父,十四弟他……他已经……只怕会令皇帐沾染晦气。”一旁的胤禩不忘提醒自己皇父道,他与胤祯这时并无多少感情,见胤祯如此,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并未觉得有多伤心,而他随行出征,跟随皇父左右,伺候皇父的衣食住行,皇帐内外都是他的责任所在,他时刻记挂着自己的责任。

皇帝玄烨听了这话,一口气堵在心头,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他是朕与馨儿的儿子,是你的弟弟,晦气?什么晦气!朕是天子,他是龙子,这天底下谁人敢说朕的儿子晦气!”

说完玄烨干脆张手从胤禛怀里,抱过胤祯,大步走进皇帐,转眼就有里面伺候的奴才快步奔出,不到一会全班随驾太医就已经来到。

第四十五章:风雨前夕

烛光下,李玉白额头上布满豆大汗滴,在两名学生协助下,他小心翼翼的把胤祯外袍割开,胤祯一直不醒人事,即便刚才皇帝把他从胤禛怀里抱过,再放到临时收拾出来的软床上,胤祯也不曾醒过。

外袍割开后,就能看到胤祯腰间包裹着伤口的白布,此时已经渗满血水,看得玄烨这做阿玛的,当下倒吸了口冷气,李玉白知道接下的动作肯定会把胤祯弄疼,所以更加放轻手下动作,只是无论他把动作放得多轻,都不可避免会触碰到伤口,昏睡中的胤祯,没了清醒时的倔强与坚忍,当下疼得张嘴就哭道:“四……四……哥……”

胤祯受伤以后,胤禛从未见他哭过,这时候见他人还没醒,就哭着喊自己,便知弟弟这是极痛,平时定是怕自己伤心硬撑着,当下越过皇父玄烨冲到床边,用指腹帮胤祯擦去眼角的泪水喃喃说:“哥哥在这陪着弟弟,弟弟不疼,疼疼都给哥哥,弟弟不疼……”

这话听得就连李玉白都不禁鼻子发酸,玄烨在旁边见到李玉百每动一下,胤祯就痛得不自觉饮泣,他看见胤祯痛苦的样子,就觉得好象有人在用藤条抽自己手心,一下又一下就像了无止境的酷刑。

玄烨握紧拳头,忍住怒意道:“快些,动作快些!”

李玉白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幅怒相,玄烨见李玉白只顾得愕然,手上竟不动了,再次怒道:“没看见阿哥很痛苦吗?李玉白你还愣着做什么!”

被皇帝这样一喝,李玉白再也顾不得其他,几下便将胤祯腰间缠绕着的布条清理干净,胤祯腰上那长长的刀口便展露在大家眼前,那刀口之前就被大夫缝合过,可因为一路马不停蹄追赶西路军,只有部分伤口似乎愈合的迹象,其他位置全都是皮肉朝外翻出,血水外渗,这狰狞伤口叫人看得怵目惊心。

玄烨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定住心神,他抬头就见四子胤禛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伤口,怪不得一路上弟弟每当换药都不肯让自己接近,他原本以为弟弟是长大了害臊,现在才知道弟弟是存心对他隐瞒伤势。

“四阿哥,四阿哥……”玄烨叫了好几声,胤禛才失魂落魄的抬头望着自己皇父,玄烨忙命内侍将胤禛扶出去。

胤祯虽然依旧双目紧闭,两颊却反常的红润了起来,玄烨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儿子问:“李太医,十四阿哥伤势如何?”

李玉白内心叫苦连天,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必是欠了这个十四阿哥许多,要不是为什么每回这十四阿哥出事,皇帝父子都是找上自己,外头跪着的全班太医里,资历比他深的也大有人在,怎么都不传,就单单传他进来伺候,还要问这样一句,难道他还能回奏,十四阿哥伤势严重,如今他们大夫只能尽人事,到底如此也只能听天命了。

“回皇上这等外伤,受伤之初处理最是要紧……”没容李玉白往下说,玄烨已经恼怒地喝他道:“朕只问你,如今十四阿哥如何,你那一肚子推脱罪责的陈词滥调,等朕要摘你人头的时候,你再来回奏吧。”

李玉白吓得当即跪下请罪,玄烨抬头望着一旁燃着的巨烛默默说:“知道为何朕谁都不宣,独将你宣进来吗?”

“奴才不敢枉自忖度圣意。”李玉白头贴在地上说。

“十四阿哥出生以后,他有个大病小痛,都是你伺候的,德妃曾向朕夸赞过你的尽心,她相信你,你起来,尽你所能,朕不会为难你这做太医的。”

玄烨谁都不宣,独将李玉白宣进,也是清楚,如今胤祯已经危在旦夕,若叫太医们会诊,众太医为了不惹火烧身,商议以后只会议出些不温不火的方子,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儿子性命,还不如特简御医一名,责成其为胤祯治伤,如此一来责任分明,这御医也无可推搪,势必要救自己儿子性命,而此次随军前来的太医中,就有一直伺候胤祯病痛的李玉白,想到自己这儿子的生母德妃,对是这个御医赞不绝口,若日后儿子真有个万一,德妃知道系李玉白侍候汤药,自己对德妃也算有个交代。

李玉白心底明了,虽然皇帝今日把话说得如此温情,可是君心难测,更别说这十四阿哥身后,还有同胞四阿哥,从小就与之亲密无间的十三阿哥等哥哥,若这位皇子真在自己手上没了,只怕自己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上去了,所以不容他再想,当下便向皇帝求道:“皇上,奴才有一师叔,如今随侍在裕亲王左右,十四阿哥的伤,在奴才手里,只有五成把握,若师叔也能来助奴才一臂之力,那奴才便有十分把握治好阿哥的伤。”

听了他这话,玄烨当即便命人去宣,裕亲王福全帐里的刘壬,在京里的时候,刘壬就因为胤祯,差点全家杀头,他怕是怎么也没想到,他都随裕亲王北行数千里,还会遇上自己的小克星胤祯。

与胤禛、胤祯、明珠、于成龙等人一同来到的还有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的奏疏,即便玄烨对自己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儿子很挂心,但他也没忘记过自己作为这泱泱大国皇帝的责任,看过由明珠奉进的奏疏,他立刻便传谕,让各营统帅齐集。

由后帐步出,玄烨就看见刚才被扶出的四子胤禛,只见他这时左手紧握腰间佩刀刀柄,静立一侧,之前跪在帐中的太医,这时已经全部屏退,八子胤禩在指挥内侍,搬动地图与沙盘,为一会的会商做准备。

皇帝出临,前账中所有人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身低头垂手侍立,只有胤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胤禩不着痕迹去到他身边轻声提醒他说:“四哥,四哥,皇父出临了。”

胤禛这才惊醒过来,急忙抬头朝自己皇父望去,对上皇父玄烨双眸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是冒犯圣驾,再又慌忙把头低下。

玄烨只当没看见胤禛失仪,只问胤禩:“可准备定当?”

胤禩垂眸答道:“回皇父,帐内已经布置妥当,刚才内侍来回,各营统帅皆已齐集帐外,等候叫传。”

“那便叫吧。”玄烨摆手说。

胤禩当即领命,退出传旨,因为要会商军情,帐内伺候的奴才也陆续退出,前帐中,一时间只剩下皇帝玄烨与四阿哥胤禛两人。

玄烨走到自己四子身前柔声问:“是不是很担心弟弟?”

胤禛听了,猛然抬头,用已经红透的眼睛望着自己父亲问:“汗阿玛,弟弟他怎么样了?”

胤禛自小由佟佳皇贵妃抚育,等于从小养在玄烨身边长大,他们父子向就亲近,玄烨扶着胤禛的肩膀,安慰儿子说:“十四阿哥有李玉白他们照料,李玉白答应了朕,十四阿哥一定不会有事。”

对于胤祯的伤,胤禛这时已经比谁都要知道得清楚,听到皇父说得如此有把握,胤禛知道无非是皇父想安慰自己,又或者是李玉白安慰皇父,无论那一样都叫他心如刀割,玄烨低头望着默不作声的儿子,语气中带着分凄凉问:“怎么,四阿哥是不是觉得朕很绝情,从小朕对十四阿哥就甚少过问,如今他危在旦夕,朕记挂的却还是军国大事。”

“不,皇父,儿臣没有这样想,弟弟也不会这样想。”胤禛抬头对玄烨肯定道,接着他继续道:“弟弟与儿臣在沙漠相遇时,便已经身受重伤,可弟弟连一日都不愿停下歇息,只记挂着西路大军等粮草解围,催促儿臣等日夜兼程追赶费扬古大将军,弟弟说自己年幼不知道什么叫军国大事,只知道皇父必是等得心焦,才会下旨催促于成龙上路,大臣们为国效忠,尚且殚精竭虑,我们这些身为人子的,就更应该为皇父尽忠效力。”胤禛这一番话,听得玄烨心绪起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两个儿子竟如此孝顺。

十四阿哥小小年纪能如此懂事,必定是平时胤禛这哥哥教导得好,如此一来玄烨不觉更想栽培胤禛这儿子,所以教导道:“你们如此懂事,真叫朕深感安慰,既然连十四阿哥这还不懂世情的孩子,都知道军务时刻不得耽误,那四阿哥是不是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胤禛有多为胤祯担心,便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形容出来,皇父玄烨的话却点醒了他,现在弟弟伤势有御医照料,即便他一刻不离的守在弟弟身边,难道弟弟的伤势就能好起来?

刚才他抱着弟弟进来的时候,八弟胤禩将他们拦于皇帐之外,他知道八弟有八弟的难处,但若今日受伤的是太子,又或者来的是大哥,八弟他必不敢拦,所以无论今日弟弟是否能闯过,他胤禛都不能感情用事,相比起守在弟弟身边,他现在更迫切要做的是抓紧时机,建一番功业,他没有忘记自己曾答应过弟弟,要让弟弟做个富贵闲王,若弟弟等不到那天,那起码不能让弟弟再像六弟那样,葬下以后连个坟都没有,不封不树,几十年后便不会有人知道,这世间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奉召来行宫前,统领各营的阿哥们便已经知道胤禛一行归来,未到行宫他们就已经猜出皇父此次传召的目的,因此各自都已把盘算打好。

“西路军现已进趋土拉,预料五日内可到克勒河朔地区,按探子报称,月初噶尔丹兵马已自土拉向克鲁伦移营。如今我中路军已与敌逼,西路军因缓行,仍未到夹击之处。”玄烨指着平展的地图上几点道。

内大臣索尔图站起道:“回皇上,奴才以为,噶尔丹闻皇上威名,怕已经连夜奔逃,如今西路仍未到夹击之处,不如命西路军前往追击,皇上徐还。”

原本扈从大臣就担心,一旦中路大军与噶尔丹短兵相接,圣驾会受到惊吓,更别说他们还获悉,有皇子被噶尔丹铁骑所伤,便更怕皇帝意气用事,根本不愿中路军与噶尔丹直接交锋,玄烨怎么会猜不出这群臣子的心思,只是若由他这个皇帝直接来驳,倒显得他好象真的是因为十四阿哥受伤,不顾大局一意孤行非要亲自讨伐噶尔丹不可,玄烨低头朝下首坐着的几个儿子看去,虽然从大阿哥起,这几个统领大营的皇子们,都翘首盼望能亲上沙场,可多罗信郡王鄂扎的话,也实在叫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驳,这时清军对噶尔丹那方的动向,知道的还是少之有少。

“回皇父,儿臣以为噶尔丹并非胆小怯弱之徒,他即便得知我大军来讨,也未必会奔逃。”胤禛回奏道。

“四阿哥,何以见得噶尔丹会待我兵?”与内大臣索尔图看法一致的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伊桑阿这时从位置上站起问。

胤禛看了看这对质疑自己的翁婿和圈帐内各人,才极有把握说:“噶尔丹极善以少胜多之战,当年他凭借数百铁骑便回伊梨,多年以来他一直以少敌多,几乎屡战屡胜,有草原上的白狼王之称,如今即便他得知我大军为征讨他而来,他也未必会退缩,再说此处朝北就到克鲁伦河,这处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噶尔丹既具天险,又擅以少胜多,他又何必躲闪。”

胤禛话音刚落,帐内顿时议论纷纷,众人都不禁注视着胤禛,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未等皇帝玄烨发问,胤禛已经自己坦白道:“这些都是纳西喇嘛一路上当故事讲与十四弟听。”

大臣们未必知道纳西喇嘛是谁,可皇帝玄烨与诸阿哥都认识张吉呼图克图,也都见过纳西喇嘛,知道他乃蒙古出身,因此对胤禛所说深信不疑,其实这些种种,哪里是纳西喇嘛告诉胤祯,这些全是胤祯前世出征时,查阅旧档时给看来的,虽然上辈子皇父此征是得胜回朝,可上辈子自己可没来过这沙漠,胤祯就怕自己真有个万一,因为他的出现胤禛的命运会发生偏轨,挖空心思找了借口,把自己所知道有关噶尔丹的,可以说的部分,全告诉了胤禛,并隐晦暗示,噶尔丹此时仍旧驻扎在克鲁伦河。

玄烨满意的朝胤禛微微点了点头说:“朕以为四阿哥所言极是。”

胤禛话里有根有据,又得皇帝赞赏,群臣也就不在敢以噶尔丹已亡逃为借口,恳请皇帝回銮,不过为了等候西路军,皇帝应允了大臣所请,暂留此地三日。

第四十六章:风波再起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闪电划破长空,漆黑的夜空被闪电一分为二,皇帝玄烨原本已经睡下,这时被雷电一下惊醒,他慌忙翻身下床。

睡在一旁软榻上的胤祯,此时已经睁眼醒来,这几日经刘壬两师侄全力救治,胤祯已经转危为安,不过玄烨仍旧不放心,将胤祯仍旧安置在皇帐中。

走进小床玄烨,放轻声音安抚幼子:“阿哥别怕,阿玛在这,刚才那只是雷声。”又是阵雷鸣闪电,借着电光,玄烨赫然发现,胤祯面上非但没有半丝害怕,还充满了期待,仿佛这轰鸣的雷声,是那悦耳的天乐一般。

玄烨不觉有些心惊,一般的孩童,谁不害怕闪电打雷,偏偏自己这儿子,非但不怕,还这样一脸期待。玄烨坐到床边,握住胤祯的手,担心的再次叫道:“阿哥,十四阿哥,你看看阿玛,阿玛在和你说话呢?”

胤祯对玄烨的叫唤置若罔闻,只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雷鸣,玄烨并不知道,胤祯虽然睁着眼睛,但人其实还在梦中,在这个漫长的梦里,胤祯又回到了寿皇殿偏殿,在那里一年到头,别说找个人说话,你就是想听到声不属于自己的咳嗽都难,所以在那段漫长而又寂静的数月里,胤祯最渴望的是春雷夏蝉,还有那隆冬中雪压枝头声,若遇上漆黑的夜晚,雷鸣电闪,他甚至会爬上院中那株银杏树上,聆听这难得的雷鸣,极目远眺,看看这个原本熟悉,而又逐渐变得陌生的世界。

“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玄烨惊恐的大声叫唤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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