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坠今溪之最炫反压风 上+番外——渊石
渊石  发于:201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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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身之时,除了好友尚无闻,包括他母亲在内,没人知道纨绔黎少有这么一双灵巧的妙手,DIY、雕刻等方面的水准堪称“鬼斧神工”。

黎叶逝尝试过了,这叫做何寄奴的小孩儿的手,虽然粗糙了些,难看了些,但也是很灵巧的。

黎叶逝想要跟王老头学习编制,这是为了原始资本积累。他还必须去学习种植、养殖等等技术,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大农场主。

这是那潜龙魔域给的灵感,那坑爹的空间用事实告诉他,想要吃白饭是没门的,灵气灵土灵泉都见鬼去了,所以他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和无人所知的“荒土地主”身份崛起。

而王老头编制的活计,是他这几天看的,最易趁机的地方。

村头王老头果然坐在门口编着凉席,——他是这村的扫帚、凉席、竹篓等编制品供应户,这里夏天来得快,所以这些日子还是十分忙碌的。

“王爷爷,啊吃过饭啦?”这是他这几日学习的乡土话。

王老头抬眼一瞅,笑道:“小奴啊,怎么想的起来到我家来耍子的啦!”

“哦,我就是望你编东西蛮好耍的,就来了。”何寄奴挠头嘿笑道。

他押对了,何家村的人虽然剽悍,但这些东西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相反,被学习,被讨教,也是一种肯定的形式。再加上,何寄奴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子,他还是一个“灰王子”,要说何寄奴母亲宦珍哪点好,便是那女人性子软,直接针对她的敌意很少,反而更多的还是同情,——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王老头听说小孩儿要跟他学习,立刻笑得合不拢嘴:“那感情好,来来来,我同你去端个小板凳。”他一边起身回屋,一边絮絮叨叨,“哎哟,你多懂事啊,不像我家那个短寿,天天只晓得出去鬼混,一点点都不晓得要学习学习。”

黎叶逝腼腆地微笑,眼神却甚是无奈,他非常讨厌别人罗里吧嗦,这就罢了,还是冲着他罗里吧嗦,折磨他的耳朵!

但是,忍着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哎哟,我就先编一个扫帚把你看下子。”王老头把编了小半的竹席放到一边,去取了编扫帚用的东西。

王老头做事的时候大多很安静,只有必要的时候才开口指点两句。

这把扫帚是用稻子的秸秆编的,麦子的秸秆是不行的,因为它太脆了,稻禾编的其实也不大好,太软了,容易坏,只有用高粱秆才是最好的。

首先把秸秆按照大致的长短顺序放好,主要保证下面尾梢处的倾斜度,然后将后面的部分用绳子使劲扎好,扎紧,不能让秸秆有半点松动。之后拿着绳子,将尾梢分束绕紧,使长的部分上翘上去,与短处齐平,最后再拿把大剪刀喀嚓两把,将手柄处和扫帚身修饰性地剪平就完事了。

这东西编起来费时费力,实际上却是很简单的。

“你自家在那边试试,不会的来问我。”王老头编完一个,撂话道,就继续去折腾他的凉席去了。

黎叶逝嗯了一声,默默地坐到一边去了,心中吐血道,什么偶遇高人,倾囊相授,力挺撑腰什么的,真是太玄幻了,这才是真实啊!

“藏华公子”当然不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放在眼里,也没问王老头,自己靠回忆摸索着扎了一把扫帚。

王老头检查着他做的东西,拍着他的脑袋哈哈道:“摸样倒是挺中规中矩的,但是太松了!家去多吃点儿饭,养点儿肉,存点儿力气!哈哈……”

黎叶逝望着那徒有架势,握上去就松松垮垮的扫帚,顿觉郁结横生。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坦然地接过来,准备做个加固,然而他才绕绳绕了两圈,河对岸传来小孩子的喊声:“哥哥,奶奶叫你回家啦!”

黎叶逝抬头,便看见何玉龙那张欠揍的脸,上面正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黎叶逝面无表情,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Chapter.6

饶是黎叶逝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他回到那破房子里,何老头迎面飞来的芭蕉热烈欢迎掌还是将他给打懵了。

四处飞溅的唾沫,震耳欲聋的吼声,漫天飞舞的金星,直等到人走茶凉,黎叶逝才恍惚明白,他糊里糊涂地挨了一顿打,被禁了足。

虽然没弄明白原因,但这顿打早晚是要偿还的。

当晚又被取消了晚饭。

黎叶逝蜷缩在床上,饥肠辘辘,浑身发冷。时间仿佛被糅杂成高粘性的液体,以一种极其磨人的速度缓缓的,缓缓的流淌着。

世事弄人,他当年只恨心灵上的枯竭与匮乏,而今倒是恨不得换个跟原先相似的家庭重来一回,倒好过如今这般连基本的温饱需求都无法得到满足。所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委实太真理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黎叶逝从不是一个沉浸在令人懊恼的假想中的人。

随后的两天便和先前一样没什么差别。

这日,黎叶逝出门的时候,忽然瞥见何玉龙正跟一群小伙伴们呆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地微微放慢了脚步,然后躲到了一面墙壁后,小孩子们交谈的声音便传到了耳里。

由于何玉龙的原因,这群小东西们是极瞧不起他的,若是换做原先的何寄奴,怕是要伤心难过的,但是黎叶逝自小就没什么玩伴,他跟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们更加没话好说了。黎叶逝倒是没想到,竟然会从这群小孩儿嘴里得到意外收获。

幸灾乐祸似乎是人类的本性,尤其是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掩饰,又被别人宠坏的小孩子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不过,在不受待见的何寄奴的衬托之下,何玉龙就显得尤其恶劣。

落井下石,呵呵。黎叶逝倚在墙上,忍不住微微扯起嘴角。

这事情说来也简单。

何玉龙跟其他小鬼头打了一架,落了个衣服又脏又破的结局,许是打得太过忘情凶猛了,身上也有些伤痕,这种事情落在家长眼中是绝对不可能轻饶的,但没地位的哥哥是干嘛用的?找他玩,没门,泼他水,有戏。

再劣质的谎言,只要是被憎恶的对象,那么就是不分时空,不计条件的成立。因而,黎叶逝算是被刻意殃及的池鱼。

如果因谎言而受难,那么就让谎言变成真实。小鬼头一个,骑到本少头上,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黎叶逝半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张被打得肿胀而丑陋的脸,在明媚的阳光下,耀眼得竟有些阴森诡谲。

正在跟小伙伴们炫耀的何玉龙小朋友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天,继续嘲笑着他那傻瓜哥哥。

黎叶逝像看死人一样瞥了何玉龙一眼,鼻腔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地冷哼,尔后转身离开了。

“嗯?”

与此同时,潜龙魔域中,血雾笼在一方墨玉前,它震荡游离了一番,当中传出低沉的鄙夷声,“都忍了这么多天了,现在被一个小孩子欺到头上,竟然也不反抗。”

末了,这声音抑郁一叹:“唉,没想到,竟然招了个没用的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用。”

血雾前的墨玉啪地一下掉到了地上。

“难道还要重新找一个吗?”

因着何寄奴的衬托,何玉龙是极有优越感的。

为什么不呢?

在何寄奴的吃穿用度都是用别人剩下的时候,他却吃着鲜美的鸡蛋,穿着崭新的衣裤,用着精美的文具物品,他从来不会用沾上了别人气息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长得比何寄奴好看,比他讨喜,他有父母疼爱,最重要的是,他的成绩也比何寄奴要好。

总而言之,何玉龙是极看不上他那个等同于奴才,又极致沉闷,弱爆了的傻瓜哥哥。两个人同为人孙,同是十岁,不过破蛋的时候相差了三个月,在各方面,便都是天差地别。

我跟他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何寄奴这么认为,他有足够的理由这么认为。不过,他却是没料到两人的待遇相差这么大。

他受宠不过是相对而言。农村里对孩子的管教,严格又粗暴,他跟别人打架也就算了,他弄伤了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农村里的孩子大大小小的磕磕碰碰反显得活泼,但是他弄坏了衣服必然是少不了一顿爆炒肉丝的,家里并不是宽裕家庭。

何玉龙算是急中生智,栽赃陷害真是头一遭,却不曾想想效果这么好。他心惊肉跳的同时,却也发现了一条好道。

若是以后再犯错,赖到傻瓜哥哥头上不就成了吗?

何玉龙一边冲这些个小伙伴炫耀自己的地位之高,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下,颇是为自己这想法欣喜了一番,觉得这个想法真是聪明,啊不,他本来就十分聪慧明智。

聪明的玉龙小哥却是没料到,那个被他诬陷的,替他承受了一顿暴打的,可不是他那个没人疼的傻瓜哥哥,那是一只恶魔,一只极度自爱的恶魔。

“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黎叶逝垂着头,十分乖顺怯懦的摸样。

何玉龙见他做小伏低,心中十分得瑟,他矜持且拿乔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黎叶逝鬼鬼祟祟地望了下四周,拽了拽何玉龙的袖子,小声道:“你来,你来。”

何玉龙只道他这傻瓜哥哥深刻地理解他的家庭地位,真的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于是颇为自觉的前来“上贡”,不敢私藏,他丝毫不知他这傻瓜哥哥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内里的芯子根本就不是原先的人,于是按捺住兴奋,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东西?”人已经自觉地随着袖子上的力道走了。

黎叶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扯了扯唇角。

何玉龙一脚踏进了深渊中而不自知。

Chapter.7

很多年以后,何玉龙想起何家村后幽谧的小树林,以及那条冬末春初时,稍稍涨起的水,恐惧和愤恨,都会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攀爬上心脏,汇聚成一种奇异的情绪。

何玉龙跟着黎叶逝转悠了半天,左拐右拐,七万八绕的,饶是这村子也是他的主场作战区,也不由有些晕头转向,进而涌起一股不耐。他满面凶狠地推了他一把:“干嘛呢!东西在哪儿呢!”

黎叶逝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他站稳了身子,默然回过头,眼瞳黝黑得仿佛吞噬灵魂的黑洞。片刻,他微微扯了下嘴角:“就在前面了。”

“不去了!烦都烦死了!你这个猪,自己去拿过来给我看!”何玉龙不耐地转身要走,却被黎叶逝拽住了一片衣角,他轻轻道:“弟弟,跟、我、去。”仿佛催眠般的低喃,又如同情人间的私语。

何玉龙望进他干净清亮的瞳孔里,不由自主地出了神。

空气中寂静得有些诡异,阳光明媚的如同乳色的明油,从抽了芽的枝杈间低落下来,无声无息的。

何玉龙心里莫名咯噔一声,无意识地咽咽口水。

“弟弟,你在害怕吗?”黎叶逝噙着微笑,一字一顿地轻轻道。

十岁的小孩儿还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激将法。

由黎叶逝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让何玉龙恼羞成怒,他忿忿道:“谁在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没有你这种蠢猪哥哥!”

“走吧。”黎叶逝不等他说完,便以松开拉住他的手,转身走在前头。

何玉龙怔怔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有种,被鬼魂摄住,要带走的恐惧感,这一路跟下去,似乎就会离开何家村,抵达地狱所在的地方。何玉龙甩甩脑袋,定了定神,小孩子的虚荣心促使着他飞快地跟了上去。

黎叶逝能有什么好东西?他当然没有,他只是在自个儿“寻宝”的时候,发现村后小河暴露的河床和沼泽有些像,在里面走会很吃力,但是并不具备沼泽地的吞噬力。

何玉龙丝毫没注意黎叶逝走的地方,傻乎乎地一脚踩上去。他起初没在意,只当是被水泡烂了的淤泥,寻思着回头冲个脚就成,结果才艰难跋涉出没几步,脚就拔不出来了。何玉龙一挣之后,明显感觉到小腿下沉地快了,他心里飕飕发凉,瞬间急出汗来,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将腿抽出来,但是越怕越急,越急越出不去,最后整个人往河床上一趴,连胳膊都跟着沉了下去。

“……哥!哥哥救命!”他拼命仰起头,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尖叫着呼救,竟喊出了那数年不曾再吐露过的称呼。

死亡是什么?

黎叶逝环胸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何玉龙狼狈的摸样,恐怕就是现在,何玉龙也是不清楚的,只是贪生怕死是每个生物的本能而已。

每个人出生之后,都会很努力的活着,谁有资格来剥夺这样的权力?

黎叶逝自知没那么圣母,正义的化身,他只是,在别人让他感到不爽的时候,加倍地还回去,反正都是陌生人。

“妈妈!爸爸!……呜,救命!”何玉龙撕扯着嗓子,哭叫了许久,声音小了下来,顿时发现周围沉寂得十分可怕。

黎叶逝暗哼一声,心道他好不容易挑的地方,怎么可能靠光着嗓子呼喊就能叫出救兵来?

何玉龙慌张地紧紧盯着黎叶逝,似乎怕一个眨眼,眼前这最后的稻草就会消失不见。他望着黎叶逝冷漠的眼,带着满脸斑驳的泪痕,努力抽着双手,想要向黎叶逝求救,可怜而期冀地看着他:“哥哥……”

黎叶逝弯了弯眼角,心情甚妙地蹲下身来,指了指他身下:“要我救你?”

何玉龙泪汪汪地点头,小声而讨好地呼唤:“哥哥。”

黎叶逝轻蔑地哼笑一声,面不改色道:“这叫做沼泽,越挣扎陷得越快,如果我救你,非但救不出来,自己都要搭进去的。”

何玉龙怔愣:“哥哥。”

黎叶逝邪气勾唇:“本少的意思就是,你死定了。”他站起身来,对着满脸空白的孩子,毫无怜悯之心地冷冷道,“在别人找到你之前,你就会被埋进去,不能呼吸,不能见光,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死了。”

“你很冷,很怕,但是谁都找不到你,谁都救不了你。你会在这土里面一点点腐烂,发臭,变成骷髅。想知道大概是什么滋味儿吗?”

何玉龙还没从他的恐吓中回过神来,下一刻头被一按,湿滞冰冷的河泥铺面盖来,当中渗出的水钻入鼻腔中。

那一秒,何玉龙脑中一片空白,等到他的头被黎叶逝拽着头发掀起来的时候,足足呛咳了十秒,才回过神来。

何玉龙吓疯了,头皮上再疼都无法战胜死亡的恐惧,他悲惨的哭泣,眼泪如同暴雨一样下坠。

黎叶逝掏了掏耳朵,一直等到他哭累了才对着无力嚎哭,只能啜泣的小孩儿开口道:“我要走了。”

何玉龙嗝一声,哭不出来了,眼泪怔怔地流。

由这么一个一直看不起的人来执行,给一条鞭子给一块糖,软硬兼施的手段,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无能的小鬼,不择手段又如何?

黎叶逝冷冷地笑笑,然后转身要走。

“哥哥!哥哥!哥哥!”何玉龙惨烈的呼喊,一刻不顿,尖锐的嗓音几乎刺破黎叶逝的耳膜,就像杜鹃泣血一样。

何玉龙哇哇哭叫起来,这次他很快就没力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沉得非常深了,只要一低头,整个脸就会被淹没在河泥里。

等死的可怕就是成年人都受不了,遑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了。

但是他又能如何?何玉龙怕得要死,他浑身冰冷,嘴唇发紫,瑟瑟发抖。他后悔极了,想着是不是以前干的小坏事太多了,以至于菩萨过来报应了?

明明都没力气了,但是何玉龙不知道除了哭自己还能干嘛?

他没料到,已经走了的黎叶逝还会回来。

“小鬼。”

何玉龙努力仰起头,脊椎酸涩生疼,他迷迷瞪瞪地张开被泪水糊起的眼睑,他望着黎叶逝,就像看着他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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