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末痕身体的忽然的僵硬，我恶作剧得逞般的在他颈边咯咯直笑，食指摸过他脖子上被我咬出的深深不褪的牙印，直到我看到他透出因为生气而出现在双颊的红霞，我才推开他，转身向另一边的温泉走了过去。

“记住了，这个是不能碰的哟。”我举起右臂，背对着末痕挥了挥。

正午，太阳开始转烈，灼热的阳光照射着一切，火辣辣的吞噬着一切。我拐进小木屋后面的时候，正看见子夜光着身子坐在热烫的泉水里，炽热的阳光正直直的照耀在他的脸上。

白玉般细腻的身子浸在泉水里，热腾腾的蒸气将他的脸颊都蒸红了，乌亮的黑发浸了水，服帖的披在身子上，晶莹的水滴顺着他光滑的裸背，至背脊划到腰侧，最后落进泉水里。

感受到我的存在，子夜缓缓的收了气息张开眼睛望着我。被水雾蒸腾得红润的嘴唇花瓣一般诱人，我俯唇上去，唇下却是一片冰凉。

“为什么这么冰？”我皱着眉头瞪着他，子夜咬了嘴角向后面退去，一双湿润的眸子满是怅慌：“青麟？”

“别动。”我将他一把拉了过来，不理会他在我身上挣扎，左手顺着他的滑腻的背部慢慢的摸了下去。

冰，很冰。即使在这样热的泉水里面，他的身子依旧冷凉似冰。现在我已经能很好的调控自己身体的温度，在这样一个烈热的骄阳里，我也可以穿着厚实的衣裳而不出一滴汗。可是当我将手掌伸进热的泉水里，掌心是冰，手背是热。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感到惆怅。

拉了衣裳，我跳进泉水里，一把将子夜冰冷的身子搂在怀中。右手抵在他腹下丹田的地方，左手搂进他的腰身，我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将你身体内化不去，消不掉的寒气转到我身上来。”

子夜用手推着我胸口，满脸的惊讶道：“不可以。”

右手转出一道道强烈的热气注入他的丹田处，我挑眉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热气和寒气在子夜身子里相扑，瞬间他就在我怀里瘫软了身体，只得将脑袋软软的搭在我肩头，细细的声音回答道：“这些寒气我有些控制不好，怕它伤害了你。”

我慢慢收了真气，呵呵一笑道：“怕它伤了我？那你不怕伤了你自己吗？还是你忘记了你的性命是多么的珍贵，需要我一遍一遍的来提醒你？别那么多大道理了，按我说的做，听到了没有？我没有阻止你练这个功，所以你该好好的感谢我，而不是这样子来忤逆我。”

子夜长长叹了一声：“遇到你，我这辈子是完了。”说完他放松了身子，运转起身子里的气息，一股股冰凉的寒意至他体内透胸而来。

右掌承受着子夜体内的寒气，暗运真气让其顺着我手臂上的筋脉传运至我的体内。外来的寒气不由得让我全身一阵颤抖，子夜担忧的环紧了我的身体，柔软的吻在我耳边开始蔓延。我对他摇摇头，低声说：“没事，不用担心。”

子夜的寒气冲进我的五脏六腑，隐隐的挫痛着。运转没多久，我体内原先的那股寒冷真气在外界的干扰下，开始蠢蠢欲动，四肢开始有些发冷。

子夜忽然慌忙的挣扎起来，试图逃开我的禁锢，我使力将他圈在怀里，咬着他的耳朵道：“你要再敢动，我就将你丢回皇宫去。”听了这话，子夜停下了动作，瞪着我道：“你别骗我，不可能会回去的。”

“是吗？”我在他脸上舔了舔，闷笑一声道：“末痕将凌烈的消息带来了，当时还没来得及给我，我就被皇甫毅打掉了下去。好在我命大，没死。昨天末痕将那封密信拿给我看了。夜，你来猜猜，凌烈对我说了什么？”

子夜慌乱的抱紧我的肩膀，慢慢变得温润的唇不停的吻着我的肩头：“我不知道，不知道，麟……别说……”

背后忽然腾起一阵强烈的热流，那黑色的蝴蝶灼灼的发出炽热的温度。灼热的温度瞬间将我体内那些肆意乱窜的寒气给压了回去，子夜引入我体内的那股不太强烈的寒气也在这个瞬间消失至尽。我脑子里一阵恍惚，但是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身体正在慢慢的回复温度。

我在泉水里放松了四肢，也慢慢的放开了对子夜有力的禁锢，湿漉漉的唇角贴在子夜已经温暖的唇边，我邪邪的笑道：“看来我成你的人工暖手炉了，还是全自动化的。”

感受到身体里寒气的消失，子夜有些惊异的回吻着我。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挑开我一直系在脸上的面具：“麟，让我好好看看你。”子夜略带忧伤的语气响在我耳边，让我本能去遮挡的手只能硬生生的停在了半路。

这是我以这个样子第一次展现在子夜他们的面前，起先我一直带着面具，因为我眼珠的关系，子夜他们听我说过，也就知道我的脸被毁了，可是具体的模样，这是第一次，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被他目不转睛地盯了半晌，我有些害怕的转过身子，湿漉漉的里衣沾在身体上，我觉得很不舒服，刚想起身离开这里，身形刚欲动作，胳膊就被子夜用力的拉了回去。

因为我撤去了全部护体的内力，被子夜忽然用力一拽，我整个人跌进了泉水里，一不留神就被呛了几口水，刚想浮出水面换气，一股暖暖的气息从子夜温软的唇齿间渡了过来。我张口呼吸，子夜顺势将舌头探入进来，一个渡气的动作就险些成了做爱的前戏。

让这个动作结束的原因是，我原本就没系紧的衣带在慌乱的动作中散落了下来，整个右肩就这样在氤氲的泉水中露了出来。

雪白的皮肤，透亮的泉水，还有漆黑妖魅的黑色蝶纹。

我一把拉紧正在下滑的衣衫，将肩头的肌肤裹了个严实。我瞪了子夜一眼，转身滑去，何奈子夜抓紧了我的手不放开，我有些生气的对他道：“夜，放开。”

子夜浅浅一笑：“青麟，你打算就这样裹着躲一辈子吗？”

原本伸出去想拔开子夜的手定在了半空，我僵硬着身子回味子夜的这一句话的意思。子夜撩起我贴在腮边的黑发，送到鼻尖轻嗅着说：“麟，你的头发好香，”然后握紧发丝深吻下去，“麟，以后在床上时，你也打算穿着衣服来吗？”

捧一把泉水从子夜的头顶淋了下去，我勾起他尖尖的下巴，拇指抚着他殷红的嘴唇道：“带着面具只是怕吓着你们而已。”

“你看我有被吓到吗？”子夜摸了摸浸入眼睛里的水珠。

“不让你看背后的那个，只是因为……受人之托。”我回忆起婆婆，一时间百感交集。

“青麟，是不可？还是你不愿？”子夜仰着头，下颚的弧线很美。

“我……不知道呢？”我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放开子夜，放松了身子平躺在水面上，恣意的伸展着四肢。

等不到我的回答，子夜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时间我以为是高枫。同样的语气，同样带着忧伤的气息，同样纠杂不清的情愫。

仰在潮热的泉水里，我思考着日前来的种种。

从我的坠崖那个时候开始，子夜的性子就有了一些改变，变得有些喜怒无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可能是因为担心我，也可能是修炼了《寒雪神功》的缘故，个中原因，我也不清楚，子夜也没有对我说。只要他喜欢，无论他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他只为了我而做的事情太多了，太过压抑自己的心情了，偶尔这么任性一下，我觉得很好，即使之后的后果是难以预料的，无所谓怎样，我都会义无返顾的帮他，陪他，宠他，爱他。

在水面翻了个身，指尖扣住坚硬的岩石。末痕被我派往皇都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凌烈的心腹撞见了，不是别人，正是末痕以前的好兄弟，末影和末心。双面夹击，末痕失手被抓给带到了凌烈的面前。凌烈没有为难他，更没有逼问他我的下落，只是在关了他几天后，又将他给放了出来，只是让他带一封信给我。

浅蓝的纸笺在阳光里映出一种奇妙的紫光色，信纸上没有署名，却带着桂花淡雅的香气。那极其雅致的气味足以说明写这封短信笺的人的高贵。飘逸洒脱的字，是凌烈平时教我练字时才用的字体。因为我说他只有这一种字体我看着才喜欢，其他的都太过正派和华贵，太过虚假。桂花的香味，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凌烈也知道我的喜好。

从水里一跃而起，我赤着脚，走向不远处的小屋。短短的只有十几步路，当我拉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原本湿漉漉裹在我身上的单薄里衣，正柔顺的在和煦的微风里招摇。

信笺上只有一句短短的话：

“七七，记得我一直在家里等你回来。”

半夜的时候，高枫忽然抽风似的跑了过来，将我从床上一把拉了起来，没等我穿好衣裳就拖着我，施展着最精妙的轻功，跃到附近最高的一块岩石上面。

夜凉如水，我仅着袭服，松松的在腰间绾了个花结，一头似墨的黑发任其飘散在风里。

高枫抱着几大坛子烈酒，红着眼睛将一坛酒递到我怀里道：“陪我。”

由于事情的突然，我还没带上面具，高枫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忽地对着旷野长喊一声。

“麟小子，你不是说你的脸被毁了吗？这个样子算吗？”高枫对着酒坛的一口气喝下一大半。

我弯腰蹲在他旁边，轻啄一口酒，很烈。我舔舔嘴角道：“一定要血肉模糊才算吗？”

高枫支起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笑道：“你这个样子，很好看。”

食指沿着酒坛的边缘滑动，我对着灿烂的星空问他道：“被人甩的滋味，很不好受吧？”这话一出，高枫原本调笑我的恶意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一种痛苦的深情透过裂开的笑脸，肆意而行，一瞬间，高枫的眼睛就更红了。

高枫挥掌拍在我肩头，下巴支在酒壶上，沙哑了声音说：“麟，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至少也安慰安慰我，别这么打击我好不好？”

我伸手打掉他拍在我肩头的手掌，道：“爱情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爱是穿肠的毒，是炽烈的火焰，一旦侵入，无药可救。你和铭玉就是这样，像似两团正在燃烧的火，相互靠的太近，反而会被烧伤得更疼。”

“可是离开了不是会显得很冷清吗？即使彼此都是热烈的火焰，离开了，只有自己在燃烧，不是，太孤独了吗？”高枫用手挡在眼前，轻吐出来的话语中有淡淡的酒香，迷醉却孤独。

“感情有时候就是人们的眼罩，常常会把一个人的眼睛罩住，当然看不见他本来应该看见的事。”我吞下整整一壶的烈酒，一瞬间身子里好像烧起来了一把火，滚烫烫的灼烧着我的喉咙。

高枫移开挡着眼睛的手臂，红的眼睛望着我问：“你指的是我？”

“不，我指的是铭玉。”我将空了酒壶丢下山崖，空谷里穿来清脆的碎裂声，“你太爱他，给他的感情使得他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你的好，只是一味的索取和恣要。你对他好，他觉得是应该，你对他不好，他则觉得是背叛。他先放开了你，这样子，只能说明在他的心里，对你们的关系，他还很迷茫，或者说他还很犹豫。爱得很累不是吗？你和他？。”

高枫嘟起嘴角，皱着眉头开始用他不清楚的脑子来思考我的话语。良久，他长嘘一口气，对我展开笑颜道：“嗯，一开始我遇到他，只是觉得他有趣，于是就不停的找他，撩拨他，最后直到我使坏抱了他。可是当他在我怀里哭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原来我是那么的在意他，爱他。可是我所做的，留下的印象全是不好的，所以，后来我对他千依百顺，希望他能接受我，并且原谅我以前做的一切。”

“可是他有些不领情是吗？”我讪讪的笑着，“高大哥，你以前有爱过别人吗？铭玉之前的？”

高枫想了想，随后摇摇头。我站了身来，夜里的凉风卷起我过腰的长发，空气里夹杂着酒香和我头发上淡淡的墨香味。

“你不懂如何去爱人，同样的铭玉他也不懂，也许他也爱你，在意你，只是不懂，也不会表达。所以，你们之间的问题才如此的多，才如此的麻烦。”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把他当作了小孩子，太过的保护，太过的照顾，他不喜欢呢。”我对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高枫揉着头顶，望着东边的一片鱼肚白，忽然呵呵笑道：“就像子夜对你一样，你不喜欢？”

刚喝进口里的一口酒忽地喷出，我僵直了身子，一时间有些短路，对上高枫没有一点恶作剧的表情，我淡然道：“也许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人呢，你、铭玉，我，还有子夜。大家都只是在懵懂中探索着，不知道何处才是真正的道路，周围太黑，看不清，所以只能探索。可是这样子，很容易走岔了，走错了。

“你问我喜不喜欢子夜像看待小孩子一般对待我？实话说，不喜欢。嗯，应该说是很不喜欢，很讨厌，很讨厌。”

我的话消失在黑色的夜空里，一颗颗寒冷的星辰在夜里闪烁着亮光。其中有一颗漆黑的星辰里淌下了莹亮的泪水，子夜站高高的岩石下面，站在我背后那纤细的身子在夜风中有些发抖。

“真的那么讨厌……？”子夜垂着眼，苍白的嘴唇间低声吐出一句让他难受得心痛的话，低惆的语气，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站在高高的岩石上面，我低头看着寻我而来的子夜，一时间找不到该说的话。和喜欢的人腻得太久了，难免会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出的东西来。靠得太近有时候也是一种伤害，为了永久和睦的相处，必要的距离感还是需要的。

离开的话我从来没有对子夜说过，怕伤了他，也习惯了他在我身边一直的陪伴，即使我不停的伤害他。

“子夜，我们……”我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那里现在一定是泪如潮涌了吧。

“麟，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子夜忽然阻止了我的话，弯起的眉眼很漂亮，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风吹起我的衣摆，我飘飘然然的落到子夜的面前，子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映有我净白的脸，还有那双淡烟色的眸子。

子夜嘟起嘴角，撒娇似的嗓音喃喃道：“别太久，好不好，我怕我想你想得会发疯。”

我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口，满嘴苦涩的滋味，心里很不舒服，嘴里却说着“好，我答应你。”

碧草如茵，夜凉如水。我和子夜纠缠在蔓过人高的草丛里，子夜修长的四肢紧紧缠在我身上，温热的身子紧紧的包裹着我。

“麟，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不爱我。”

第十四章　偶遇佳人　 

现在，是正午。

这里是个热闹纷繁的城市，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高大的男人，妩媚的女人，白发苍苍的老人，拎着糖葫芦的小孩……

这条街道两旁，有着各色各样的店铺，有的卖茶叶，有的卖胭脂，有的卖丝绸，无论卖何种商品，所有的店铺都将他们最好的商品陈列了出来，来吸引路人的眼睛。

当然，路人的眼睛被吸引了过去。同样的，那些店铺的老板也被路人吸引住了眼球，不一样的是吸引他们的不是路人的货物，而是他们挂在腰间的钱袋。

我坐在一家酒店里面，独自霸占着一张桌子，只是桌上空空如野。周围的人不时投来奇怪的目光，大多数的在我附面的面具上转着眼球。我弹了弹今早从那个不知名的衣店里摸来的不合身的衣裳，白玉般的手指轻扣着桌面，一双淡烟的眸子盯着离我不远处的瓜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