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莲夜 第二卷 上——麒之离殇
麒之离殇  发于:2011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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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空一把抓了过来,我将天狼移开他的脖子,光滑如水的剑身上竟然一滴血都没沾上,滴滴的血珠子都滚落到地上,绽开成好大一朵花。我将皇甫毅推倒在床上,抛个媚眼给他:“你的性命,我先留着。”

不顾周围的眼光,我施展着婆婆教的轻功,踏着房梁跑了出去,直奔着后院而去。忽然感到背后有人跟了出来,头也没回,继续奔着。我知道现在能追得上我,并且超过我的,这里也就只有高枫一个人了。

高枫和我并排而行,他转过头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哪天我见到的穿黑衣跟着你们的那个?”

我不瞒他点点头:“那天我跌落山崖的时候看见了他,后来我不见的那段时间,他居然没有来找我,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人抓了,关起来了。”

高枫不解的再问:“那人的功夫挺高,皇甫毅根本打不过他的,为什么会……”

我斜他一眼:“他没老子的吗?他老子肯定帮他,再说他手臂上的伤,铁定是给末痕砍的。他老子看不过去,于是出手抓了末痕,将他关了起来。”

说着我们就来到水牢门口,我将令牌丢给看门的守卫,那人瞅了几眼道:“庄主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命令任谁也不可以进去。庄主几天前就不在这里了?我不能放你进去。”

“是吗?这个样子啊?”我伸手摸着下巴叹息着,忽然身型闪过,天狼的剑尖处不停的滴着血,拦在我面前的两个侍卫就已经倒在血泊里。

“青麟,你……”高枫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觉得残忍的话,请不要看,这是我和这个万剑山庄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我绕过他,走进水牢,黑暗中,我将一切看的清透。

这是一个黑暗的地牢,四面皆是石壁,墙壁上燃着松油火烛,火光幽暗,四处死寂一片,只有滴答水声清晰可闻。前行不远又有几条岔道,隐约可见几间隔了木栅的小室。

我微眯了眼一步步走下去,转进其中一间,就看见一个人被铁链锁住了双腕,张开来吊在石壁之上,下身浸在一池浑黑的水潭之中。那人低低的垂着头,发丝凌乱地遮在脸上,看不清楚脸上的模样。一身黑玄色的劲装被撕破,隐约中露出精壮的麦色皮肤。

他的上身没有太大的伤口,也没有被鞭打过的痕迹,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原先揪紧的心慢慢放了下来。踏进湿冷的污水里,及膝的水慢慢浸湿了我的衣裳,我踏着越显沉重的步子慢慢向他走了过去。指尖撩起他的贴服在脸颊上的黑色湿发,露出一张满是憔悴和疲惫的脸。也许是感受到外界的动静,原本一直昏迷的末痕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睛缓缓的张开,满眼的迷茫之色。

看着他的这个样子,我心里暗惊,难道末痕被他们弄疯了吗?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用指尖挑起他消瘦的下巴,将脸靠了过去,离他很近的问他:“看着我,看清楚一点。”

末痕听到声音,收拢焦距,慢慢对上我的目光。有些秀气的眉忽然一跳,不可置信的回望着我,一双已经暗淡的眸子里瞬间亮起了明丽的火光。

“知道我是谁了吗?”我勾起嘴唇,看样子他还好,可能只是被关太久的缘故,脑子有些不清醒。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波波喷在我面具上,看着他一双眸子在我的脸上不停的转着,听到我的问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手指婆娑着他早已经干裂的嘴唇,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漆黑的药丸,放到他唇边示意他吃下去。可是他抿着唇,干裂的嘴唇上一片雪白。他摇摇头,垂着眸子不愿意吃。

这瓶药可是婆婆临终前留给我的,我可是当宝贝似的收藏着,若不是看见他这次受伤是因为我缘故,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拿这些来给他。现在倒好,双手俸上,别人居然还不领情。我将药丸更送到他唇边,眯了眼睛道:“你想怎么样?”

末痕垂下头,仍由凌乱的头发再一次将其表情藏在下面,沙哑得不成声的声音对我道:“属下护主不利,万死难迟其咎。主子下落不明,我却……落入他人之手,留着这条性命也只是希望主子你没事。如今主子安然无恙,末痕最大的心愿已了,并且再无脸面面对主子,所以……”

我挑眉:“所以怎样?”

末痕咬着唇,闷声道:“让主子身处险境,危难时没有及时相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主子打落山崖,自己居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失手被抓……此上种种,已经够末痕死上好几次了。”

我边听着他的话,边将手里的药丸放在掌心上下抛动,听到他说到最后,凄然一笑:“死?你觉得你有死的资格吗?你的人,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性命都是属于我的,没有我的命令,谁敢让你去死?就算是你自己那也不行.为了让你记得更清楚一点,我给你留个纪念,希望你以后再也别忘了这件事。”

伸手到他脑后,不顾他身体上的伤口,我用力拉住他脑后的头发,逼迫着他抬起头来,他顺着我的力量扬起了头,漂亮的颈部线条瞬时在我眼前展现出来。我将药丸丢进自己的口里,咀嚼几下,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逼迫他张开了口。完全不理会他惊悚的目光,我将唇对过去。碰触到他冰冷的嘴唇时,舌尖将口里的碎小的药丸推渡进了他的口里,害怕他吐出来,我在他口里吹进一股热气。

手指在他喉结上一压,逼迫他吞咽下去,直到感受到他吞咽的动作,我才对上他已经直楞的眼睛。我邪魅一笑,张口就对着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口里感受到浓重的血 腥的味道后,我才缓缓的松口。一个血淋淋的牙齿印便深印在他右边的脖子上,我满意的看着那个印记,沾了他的血抹在嘴唇上,舌尖轻舔。

“现在,你记清楚了吗?”

末痕已经完全呆楞了,对我的话恍若未闻。我诧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了?难道是被关了几天,真得将他的脑子给关疯了?

伸手去扯那些束缚着末痕的铁链,扯之不动,无奈之下我掷出天狼,轻松几刀就将那些钢精打造的链条砍断。失去了支撑的末痕慢慢的倒了下来,眼见着他无力的身子就要倒进水里,我张臂搂住了他,双脚由于踏在及膝的水里,我微微有些站不稳。我刚唤了一声站在门外的高枫进来帮我一把,就忽然感觉挂在我身上的末痕动了一下,精壮的手臂用力环住我的腰迹。

直到他将脑袋靠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他脸颊上的热烫。这小子发烧了?伸手刚抚上他的额头,却被他抓住了指尖。我正纳闷的时候,高枫走了过来,瞅着挂在我身上的末痕,不自觉的瘪了瘪嘴道:“怎么了?”

我的动作被末痕给禁锢住,无法施展开来,只得使着眼色对高枫说:“他发烧了,帮我将他背出去,找个地方养病疗伤。”

高枫耸耸肩:“我也只能做做这种苦力的活了。”说着拉了末痕的胳膊,欲将他托到自己背上来。

许久没有说话的末痕忽然开口,吐字不清的不停呢喃着我的名字。搂着我腰侧的手臂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高枫拉他不动,无奈的看了看我。

我使劲拉他,末痕依旧雕像般的挂在我身上,全身冒着热气,不停喊着我的名字。高枫瞅着我难得的手足无措,在一旁乐得直呵呵。我狠瞪他一眼,一个手刀砍在末痕颈后,瞬间就感受到他的身子瘫软了下来,我将他丢给高枫,不爽的道:“笑什么笑?帮我把他抬走,最好远远的。”

高枫得令,屁颠颠的施展轻功走了。

看着背负着一个人还身型轻盈的高枫,我微微眯起眼,抿了嘴角。

第十二章 深夜劫持 

从水牢里出来,高枫带着末痕早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地上倒在血泊里的那两个守卫,还有蹲在地上,瞅着尸体的子夜。树影班驳,半明半暗的照在子夜黑亮的长发上,隐隐泛出一层清光。人如桂花,淡雅贴心,清丽无边。

只是可惜了那双柔媚的眸子,漆黑如墨,里面却映照着殷红的血光。感受到我的注视,子夜幽幽转过头,对上我的眼睛宛尔一笑。随后用食指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然后指了指我。

我点点头朝他走过去:“人是我杀的。”

子夜仰起白皙修长的脖子,在我脚边抬起头来看着我,长长浓密的睫毛,弯弯翘翘。我阴韵的影子遮住他眼睛里的阳光。他说:“麟,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做就好。”

我还没有开口反驳任何话语,子夜沾了地上浓烈的鲜血伸手擦在自己脸上,然后启唇,对我露出孩子般纯净的笑脸。

我伸手轻轻一拳打在他头顶:“随你。”子夜笑弯了眉眼,在我手背上轻吻一下,转身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问道:“去哪?”

他没回头,只是一甩乌墨的黑发道:“身上好脏,去山腰的温泉洗洗。”

我抿唇道:“可是现在天气很热,不怕水太烫了吗?”

“不怕,越烫才越好。”

说完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我目光里,对着那一丛丛挡住我视线的树林,我无奈的笑了笑,转身也离开。

当时阳光很灿烂,子夜的笑容里却有些凉,我看的清明却,仍由他去。因为我知道,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他总会回来向我求救的,至于其他时候,还是由着他为好。

晚上沐浴更衣后,我只披了一件单衣走到一面大大的镜子前。水晶雕成的镜子,奢华古朴,可以将我整个人影印在上面。手指撩开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双淡烟色的眼睛,对着镜子我将上衣脱了下来。

镜子里的人,

很奇怪!

一双云烟似的眸子,半灰半银,如水似雾,清冽邪魅,让人有一种身处冰霜间的感觉。

原本红润的嘴唇现在也是一片淡粉,白瓷般的肌肤,无数的水滴正蜿蜒而下,滑出道道银亮的水痕。

一头湿亮的长发湿湿的贴服在肌肤上,黑的长发,宝石般透亮,流泻了一身。黑的发更衬得皮肤的苍白。

一道道黑纹张牙舞爪的在我脸上招摇着,映衬着黑亮的发,发出诡异的光。

我转过身子,将脑后的头发全部拢到胸前,镜子里立刻就出现了一副展翅欲飞的黑蝶。墨黑蜿蜒的黑纹一道道,在我白嫩的背部滋生,扭曲着身子,爬出一副绝美惊人的图画。巨大的蝴蝶,伸展着翅膀铺满了整个背部,从右肩开始蔓延,直至腰下。

那黑蝶好似有人用浓墨重彩的笔触用力刻画上去似的,墨黑的蝶,飘然其上,浓淡相宜,氤氲蛊惑,灼灼翩飞,妖惑邪魅,恣意张扬,一瞬间天地失色。

我盯着那因为禁术而出现的蝴蝶,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反映,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响,从房顶传来,极快的朝我过来。我瞬地拉拢了衣裳,转身去拿被我搁在床头的天狼。

我刚刚走出两步,就感觉到背后有人,身体做出反应,刚欲挥掌出去,忽然手腕被人一扭,被人按住胸口,压在了地上。来不及收回的真气一顿,两股真气不由得相撞在一起,痛的我闷哼一声,身子立刻放软了下来,仍由他抓着,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我以为我已经可以自如的收放真气了,也以为我体内拥有了近六十年的内力可以使我处于不败之地。直到刚刚被扭住手腕按在地上,我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粗陋的招式成了我最大的弊病,心里早已经反应过来了,可是身体上的动作却是慢了一步。当然,制住我的那个人也绝对是高手,不然以我六十年的功力,怎么能轻轻松松被他一把压制住,想到这里,我忍痛抬头望去。

寒星似的眸子在离我极近的地方看着我,我在那双眸子里看见了我淡烟的眼珠,还有诡异的黑纹。祈月寒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按着我手腕的手掌很用力,按住我胸口的掌心隐隐透出一丝丝寒气。依旧一身青衣,淡淡的神色,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跟我走一趟。”他开口,这么对着我道。

嘴角扯出根浅浅的弧度,我眯着眼睛道:“无论去那里,可不可以让我先把衣服穿好?”我知道他来找我,铁定是和《寒雪神功》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他主动来招惹我,还是第一次。以前他都认为我不会功夫,刚刚我的招式也没有使出来,看来我装着不懂武功会比较好。

祈月寒低头,瞅了瞅我半开的衣襟。由于我本没有系紧衣裳,又被他一拉一扯一按,湿漉漉的雪白身子,大半露在他眼前。额上的发丝还一滴滴朝下滴着水,滴到我脸颊上,顺着弧度滑落自脖颈间。我努力将后背抵在地板上,不希望正在滑落的衣裳将背后的图案暴露在他眼前。

祈月寒按着我的手掌微微收力,感觉到我身子的放软,也就没再试探,估计是之前那几次对我没武功的印象还在吧,所以这次很快的放开了我。

我起身,拉拢好衣裳,走到床边,背对着他,慢慢穿上衣服,其间还将天狼塞进衣袖里面。因为天狼才半臂长短,我一直将它收在上臂之上,用一个小巧的环扣系住,如果需要,暗运真气将其震松,即可滑进掌心,很是方便。

将层层的衣服穿好,再将面具带上,我转过身子对祈月寒道:“要带我去哪里?”

祈月寒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注意着我的动作,见我没有逃跑的意思,他走了过来,和我平齐的目光注视着我道:“一个你早该去的地方。”说完,他拉起我的胳膊提身带着我从高高的窗口跃了出去。

凉风打在脸上,我在心里大叹一声,这小子的功夫一定相当厉害,居然身型比高枫施展轻功时都要平稳,何况还是带着一个我。听着他沉稳平滑的呼吸声,我暗惊,还好刚刚没有可他动手,不然,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死一回。看着他那万年的冰峰神情,想必即使我死在他手里,估计他连眉角都不会抬一下。

我被他带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冰凉寒意,心里原本的那些焦躁和不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潮水般的褪了下去。

眯了眼睛,带着墨香味道的发丝一波波吹拂在面具上,我轻轻哼出一个调子。祈月寒那寒星似的眸子忽然转了过来,略带诧异的望着我。

我张口轻笑:“让你那寒冰似的脸上变色,我觉得,很有趣。”

“……谁让你我静似月……各自孤单错弄弦……风吹的帘落见月人不眠……”

我低低的哼着曲调,一边注意着祈月寒面上的表情一边抿了嘴偷笑。估计这辈子,他都没有见过哪个被绑架了的人窝在他怀里哼歌的。我心情大好,完全忘记了对自己现在不利的处境,直到他将我带到戚山山脚一户人家里。

此处,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借着月光,我看见远远的门口站了两个人。我对祈月寒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多的同伴,我还因为你这种人只喜欢独来独往呢。”

祈月寒轻身将我放在地上,瞅也不瞅我一眼,擦过我肩膀走进屋子里去的时候淡淡的道:“谁告诉你他们是我同伴?”

食指轻轻地从面具上划下,面具冰凉,很像他的语气。门口的那两个人看到他带着我过来,满是一副喜悦的神色。当祈月寒进去的时候,也都十分恭敬的退到一边,好象对他十分顾及。被人引进房内,环视着屋子里十几多个人,我有些迷茫,这么多的人,是打算请我来开生日宴会的吗?我的生日不是才过了么?

迷茫!迷茫!

感受着所有人投过来的各种的目光,我当下有点忙乱。自从学了武功之后,婆婆曾经教过我一些看人的技巧。像坐在左边那几桌的人,一身黝黑肌肉撑得衣服鼓鼓的,双目如炬,阔实厚大的手掌,一看就是那种硬邦邦的练家子,普通的刀剑还有割破他的油皮就已经被他一巴掌给打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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