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笑。但因为是对着自己的，班竟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表面上却还是冷冷淡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殖民地的人们向往自由，并不是真的愿意背叛王室，反抗王权。”班解释道，“但国王的税收似乎愈发的不加限制，而且跟英国的巨大反差，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满。”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愿意和王室合作？”Andre有些困惑，就刚才几分钟的谈话，已经让他足够了解到，班让人惊叹的领导天赋以及对局势的把握。

班却不答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却没有人愿意打破。Andre探寻的目光停留在班的身上，仿佛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深深吸引着他。他想更多的了解这个人，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

“班！”一个人忽然推开门，大大咧咧的走进来。领口微开，衣服更像是随意组合着，散漫却又不会让人生厌。“班，这是……”

班的拳头突然握紧。他没想到杜克会突然进来。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是我朋友。”

杜克虽然粗线条，但并不傻。他打量了Andre一眼，眉毛微挑，又看向班，并不说话。

Andre的外套已经脱下，里面是英军的制服。Andre任由杜克打量，却并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喝着手中的茶。

屋子里愈发的安静，钟摆沉闷的声音扰的人心烦。班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Andre是商人，穿着制服只是为了溜过英国的边线。”

杜克不置可否的扫了Andre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说，“好吧好吧，但你毕竟到了殖民地，还是把官服脱了吧。这样会安全许多。”杜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倒上了茶，一脸的自得其乐。

看样子，杜克并不急于离开。班暗自着急，却也只能起身对Andre说，“我给你找件外衣换上。”

Andre点点头，起身跟着班离开。他并没有跟杜克打招呼。下意识的警惕这个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Andre换好衣服，不过推开门的一瞬间，空荡的走廊让Andre的脚步微顿，复又大踏步的走回办公室。

班果然先一步回到办公室，杜克也已经离开。班正在研究桌子上的一张图。听到响声，班并没有抬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Andre过去。Andre慢慢靠近，这才看到，桌子上的地图竟然是殖民地的军事力量分布图。

Andre不禁凑近了些，声音里透着无法克制的惊讶，“这个……”

“没错。”熟悉的气息让班忍不住一阵晕眩，浑身犹如电流通过。他贪婪的呼吸着，希望这样的距离停留的再长些，再长些。

觉察出过于安静的气氛，Andre这才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Andre看不懂那里的东西，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

没想到，班竟突然逼了过来，似乎有片刻犹豫，在Andre诧异的睁大眼睛之时，重重的吻了上去……

第23章

Andre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站在甲板上了。狂风卷着海浪微咸的味道，刮得脸生疼，Andre却仿佛不曾察觉，只是眉头还皱着，嘴角也紧紧地抿着。

被班吻住的时候，他的心跳竟骤然加快。Andre一直认为自己是喜欢chasel的，甚至固执的认为，一辈子只能喜欢这一个人。属于他自己的偏执想法，让他几乎不能容忍这种“背叛”。他猛地推开班，甚至没有看班的表情，不愿还是不敢已经无关紧要，总之，他跑了。

当双脚踏上熟悉的土地时，Andre反倒有一种失重似的不安，甚至微微踉跄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Andre这才想起，那个地图还没有带回来。Andre叹了口气，走向了克林顿的办公室。

Andre走后，班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上上下下的军人们却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这天，正在办公室里发呆的班，突然接到通知，说是华盛顿来了。

“嘿，班。”华盛顿熟络的打着招呼，丝毫不介意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的敷衍，自顾自的说，“我有好消息通知你。”

“司令，”班面无表情的说，“您说吧。”

“呵，你还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华盛顿似乎想调解下气氛，却没想到越说越冷，掩饰似的咳嗽了一下，才说，“我觉着，让你负责西点军校，太委屈你了。”

班猛的抬起头，华盛顿被看得特有成就感，恩赐似的说，“你也是很有能力的，虽然不能做上将，但我决定给你一个更好地职位。”说吧，特别得意的等着班的感激涕零。

结果，班竟直直的盯着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司令被盯的浑身发毛，却还是挺疑惑的。“怎么，你不高兴？”

班强忍着怒气，平静的说，“没有，很高兴。挺好的，西点是个虚职，没什么用。”班能怎么说，说英军需要西点？甚至不能透露出丝毫破绽。这个司令看着个呆子似的，却是个狠角色。这么想着，班复又说，“只是佩姬一直想我负责西点的。”

“你们倒是恩爱，”华盛顿好笑似的看了班一眼，心里却是略略放松了一些。“怎么，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定呢，”班微皱眉头，“有更好的职位所说是好事，但是让佩姬不高兴……”

“不会的，”华盛顿摆摆手，打断班的话，“佩姬不是最喜欢好看的衣服什么的么，你在她身上也花了不少钱，只是西点，可供不起她。”

“司令说的是。”这么说着，班脑袋却疼的厉害。既然自己出面解决不了，只好借佩姬的手了。

跟佩姬说了这事儿，佩姬显然也懵了，但她却很快的说，“这事你不好出面，还是我来吧。”说着，挺自信的笑着说，“我去闹一闹，他们只会当做是一个女人的无理取闹，反倒会同情你呢。”

班打量了佩姬一眼。他不曾小看这个女人，虽然女人的地位低下，但她的头脑却不逊于男人。甚至接着女人的身体，倒可以做很多男人都办不成的事。

而且，这件事还真被佩姬办妥了。很快，班就来到了西点，成为了西点的校长。而这个校长，一做便是，一年。期间，Andre竟再没来过。

班坐在办公室，盯着文件发呆的时候，Andre正拿着枪指着Chasel。

……我是分割线……

Andre收回视线，看着Chasel身下不断渗出的鲜血，竟还有些不忍。忍不住心里唾弃着自己，Andre退了几步，后背感受到墙的冰凉，用力的抵着。

“C，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Andre看着C疼痛的有些颤抖的身子，说不上心中的感觉。到现在，究竟恨的是他的霸道，还是自己的软弱。

“Andre，你问什么总想离开！”C趁着Andre失神间，猛的扑了过来，狠狠地按住Andre，“在我身边，究竟有什么不好！”

Andre没有反抗，反倒苦笑似的说，“C，你看，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管去了哪里，我身上都帮着铁链，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把我拽回来。”

C像是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无法忍受Andre这样的态度。这么说，还是自己的错了？近乎暴怒的失去理智，C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击中Andre的肚子。

Andre闷哼了一声，目光仍然清澈，透着失望，自嘲，还有一点点的……怜悯。

Chasel揪住Andre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往墙上撞，“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啊？你给我说话！”Chasel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下都像是要杀了对方。

再停下来的时候，Chasel已经有些喘不过起来，地上，两人流出的血亲密的融合着，分不出彼此。而C却突然有些茫然——我在干什么？竟又打了Andre？

“对不起，对不起，”C爱怜的舔舐掉Andre额头上的血，“你要是听话点，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C，”Andre轻轻避开Chasel的亲吻，“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么。”

C的瞳孔骤缩，冷冷的盯住Andre，说，“你总想逃，我这样教训你，你都不知道收敛！你想说什么？啊？是说我错了吗？！”C的音调陡然升高，到最后，几乎是吼着说的。

一把扯过Andre，像破娃娃一样扔到地上。Andre像是突然恢复了神志，猛然抗拒着，却被C一只胳膊制住，顺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躲！还想躲！”说着，毫不犹豫的冲撞进去。“Andre，”C一边用力，一边亲吻着Andre的额头，“有我难道不够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身心俱疲的痛苦。任由C无节制的冲击，头顶上落下细碎的吻，Andre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恨意。他疯狂的抵抗着，不知哪一下，触碰到C的伤口，感觉到那人疼的瞬间退后，Andre毫不犹豫的抽出小腿上的手刀，猛的划破C的颈侧。

C先是一呆，随后却是笑了起来。血管的断裂让鲜血汩汩的流出，瞬间然后了C的手。窒息的痛苦让C的脸骤然扭曲，嘴巴一张一合，听不见声音，Andre却知道他说的是——不要离开我。

那双眼睛闭上的瞬间，Andre看到了一丝水光。

Andre知道自己犯了错，却如释重负一般，说不出的轻松。Andre走到衣柜前，随手套好了衣服，便摇晃着走出了门。

模糊的，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Andre笑着迎了过去，却终于支撑不住，直直的倒了下去。

第24章

“司令。”Andre一睁开眼，便看到站在窗边的克林顿爵士。克林顿闻言回头，脸上竟然还带着微笑，“Andre，你连Chasel都敢杀。”克林顿身边的达伦有些局促，偷眼看看Andre，又赶紧避开了实现。

昨天最先发现Andre的其实是达伦，C的死肯定是掩藏不住的，即便是这样，达伦也总觉得愧疚。

Andre无所谓的笑笑，说，“C本来就不适合领军，几场仗打下来，都是我方惨败。”

“就不怕自己受到什么处罚？”克林顿的目光倏然锐利，逼视着Andre。Andre的笑容未变，随口答道，“我以为司令帮我想好了。”

克林顿突然笑了起来，还摇着头，“真拿你没办法。其实，我也早想除掉他。”说着，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你终于想清楚了？”

Andre微愣，复又点点头，“算是吧。”

“那好，你接着负责殖民地的事。那个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狮子大开口，竟然一下子要那么多钱，”看到Andre忽然抬起头，克林顿耐心解释道，“班要3万英镑，才肯交出西点。”

克林顿的年薪差不多3万英镑，这个数字，勉强还可以接受，那么——

“他还要求偿还他所有的债务，”似乎是看出了Andre的疑惑，克林顿补充道，“也有个五六万吧。”

Andre明显一惊，“他怎么欠的那么多钱。”觉察出自己语气的不妥，Andre心里一惊，小心的看了眼克林顿。

克林顿还在想着什么难缠的事情，过了半晌才说，“殖民地本来还挺老实的，总归是臣服于王室的。现在，也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写了本书，激的这些愚民纷纷造反。再拖下去可能就不好解决了。”

Andre心里一沉。克林顿说“可能”，也就是说，殖民地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与英国抗衡，独立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了。

“总之，”克林顿拍了拍Andre的肩，“一定要稳住班。只要他交出西点，就是上了我们的船，以后就由不得他了。至于他那些条件，一分不会少他。”

Andre点了点头，却见克林顿忽然笑着说，“好在他是个男人，结婚以后花钱花的厉害，要不，真想不出用什么能控制住他。”

“结婚？”Andre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随口问道。

“是啊，”克林顿掩藏不住唇角的戏谑，“还是个美人，那个佩姬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花钱了。我倒是挺可怜班的，都是那命抵的钱。”

“是啊，”Andre点头，“那么司令，我就先走了。”

“好好，”克林顿笑着对Andre说，“可要注意安全了，不行就回来，我再换别人去。”

“好。”

时隔一年，又踏上殖民地，眼前却认识未曾改变的荒凉。Andre有一瞬间的失神，却还是跟在班的后面，走进了办公室。

“不能罢手吗。”

对班突然开口的问话，Andre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摇了摇头，说，“不行。”

班仿佛预料到了似的点点头，从抽屉的层层文件中，翻出破旧的纸，递给了Andre。

Andre低头看着泛黄的纸张，人还在发呆，话已经脱口而出，“你结婚了？”说完，才惊醒似的猛然抬起头，笑着说，“抱歉。”

Andre看不懂班的眼神，那一眼却仿佛电流一般通便全身，Andre慌忙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却是越看越吃惊。

“这是……”手里是几张地图，比一年前的更精确，范围也更大，几乎包含了所有的殖民地。Andre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对上了班不曾移开的双眼。

这一次，Andre看清了那双眼睛背后的情绪，却有些嘲讽似的说，“班，你结婚了。”

班仿佛被人刺中一般，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紧紧地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说，“你走吧。”

Andre愣住。那目光太炽烈，他不可能看错，那么现在……呵，Andre摇了摇头，自嘲似的想着，自作多情你吧。Andre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没有留下一句话。

听到门被关上的微弱响声，班像被吓到似的动了一下，又慢慢蹲坐了下来。

既然不记得，那就不要想起了吧。别像我这样。班慢慢扯起了嘴角，眼中却漫起了雾气。

门的另一边，Andre直直的站着，手里的地图被握的有些皱。这种背叛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想上去跟那个人拼了。这样的想法让他不安，却莫名的兴奋，像是死掉也好过现在这样的混乱不清。

Andre把地图塞到鞋子里，小心的藏好，又弄好裤脚，这才站了起来，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眼看就到了码头，Andre突然被几个小兵拦下。

“喂，站住！说你呢！”

Andre转身，看到三个士兵围了上来。

几个人并没有多话，上来便开始搜身，没过多久，地图便被搜了出来。

一个士兵嘲笑似的把纸张在Andre面前晃了晃，双手一抿，看到是地图先是愣了一下，再抬起头，眼睛已经瞪得有些泛红。

“带走！”近乎咆哮似的扔下这两个字，那个士兵却先跑了出去。

……

Andre顺从地跟着两个士兵，最后被带到一个破旧的房间里，看起来更像个库房。

屋内很昏暗，但Andre还是能隐约看清对面审讯的男人——竟然是杜克，那个在班的办公室里见过的男人！

Andre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一年不见，举手投足间多了分成熟男人的从容。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但初见时的惊讶仍没逃过Andre的眼睛——他也发现了。

“这些地图哪来的。”杜克终于抬起头，微扬起下巴，这让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冷漠。

“呵。”Andre并不回答。杜克早已只走了其他的人，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杜克在想什么，Andre怎么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