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呆的时间更多。

过了没多久，Andre说，“Chasel，你知道么，我其实可以离开你。准确的说，是有能力离开你。可是我不想。Chasel，你就不能把我的自由还给我么。”

“你的自由？！”Chasel忽然笑了起来，目光却冷的骇人，“哼，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还想有什么Fucking自由？”Chasel突然掏出了枪，猛然抵着Andre的眉心，低头盯住Andre，冷冷的说，“我现在就可以还你自由。”

Andre闭上了眼睛。

“嘭！”

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Andre闭紧的眼睛，终于流下了两行泪。

……我是分割线……

Andre跑了。

Chasel面无异色的看着眼前的7个人，牙齿却差点生生咬碎，“连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嗓子里发出的阴冷声调，犹如一条毒蛇，危险倏尔弥漫在空气中。几个人大气不敢喘，这样的沉默，却仿佛默认一般。

Chasel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身边站的笔挺的副官一眼，稳稳的踱着步子，回了屋子。副官得令，举起了手中的枪。

没有一个人反抗，竟都笔挺的站着，随着枪声，接连倒下。

这些人，军职最低的也是上尉，全部依靠自身出色的伸手晋升，却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都制服不了。Chasel面容僵硬，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即便这样，Chasel也没想到，Andre竟然能躲了一年之久，而没留下蛛丝马迹。

Andre从没想过能这么顺利的逃脱。他把窗帘结成长长地一条，固定在栏杆上，又用手使劲拽了拽，这才慢慢顺着布条滑下。

Andre对他们的监视漏洞很清楚，凌晨4点37分到40分，是换班时间，岗位也会对调。Andre加快了下滑的速度，却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Andre猛的抬眼，却看到管家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管家一下一下的拉着绳子，眼看着身体缓缓上升，黑漆漆的窗口仿佛魔鬼狰狞的大口，随时准备再此吞噬掉自己的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Andre没多想，竟然松开了双手。管家也是一慌，双手猛的伸出去，整个身子都半挂出去，却仍是徒然。

Andre没想死，但也没想到，从几十米高的地方直直落下，竟毫发未伤。空中的几秒，几乎是本能的调整姿势，轻松落地。微微错愕之间，几乎是本能的跑了起来。

Andre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跑，不停地跑，那个可怕的地方仿佛一个黑洞，多远都能把自己吸回来，多远都不够远。

当跑到一个全然陌生的街道是，Andre终于缓了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单薄的身子剧烈起伏着，汗水沿着脸颊肆意的流淌。深吸一口气，让清新的空气直抵肺腑，又慢慢吐出。如此反复，竟不觉得厌烦，仿佛十多年都不曾呼吸过一般的贪婪。

这么多年的离群索居，让Andre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他熟悉的只有军队。不意外的，他参军了。

他选择的陆军，就在Chasel的眼皮底下，悄悄地蛰伏着。他需要一个机会，而显然，他的幸运终于降临了。

克林顿将军观看了一场全军演练，这件事大家当然知道，而更重要的是，他要从这些人当中选出一个做自己的副官。所有的人都卯足了今儿，尽可能的超常发挥。结果中选的竟然是Andre。

军事考核从来都是擦边险过的Andre。

Andre瘦小的身子几乎淹没在宽大的竞争者之中，但从第一场射击比赛过后，没有人再干小看这个人：移动靶的十发全中，竞技场上三秒内必撂倒对手的神话，而最后一场比赛，让人佩服的便不只是技术，还有毅力。

这场考核几乎是变态的。先是在爬满地虫子的小屋里，一动不动的待满一昼夜；滴水未进的情况下，转移到雪地里埋伏，被发现即算任务失败，更不用说被“击毙”了。敌人随时会出现，未中要害或者让敌人逃走，都算任务失败。紧接着是在满地虫子的小屋里，一动不动的待满一昼夜。

而你的敌人什么时候来，全靠运气。也许别人是随机的，全看运气。但把Andre晾到最后一个，却是考官下的命令。几个考官就是想看一看，这么个瘦瘦弱弱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而这些，正在做任务的人不知道，Andre更不知道。

他只是静静地卧在雪地中，呆了七天。其间，克林顿还回总部了一趟，回来发现，Andre竟然还在训练场。这才赶紧让人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嘭！”沉稳的弹药声刺破夜空，克林顿和身边的陪同人员都有些怔愣。

几个人赶紧走出去，没过多久，便看到考官抱着Andre回来了。见克林顿有些疑惑，赶忙解释道，“开完那一枪就晕过去了，”神色有些复杂的补充道，“打中我了，心脏。”

第21章

M州是英属自治州，地广人稀，荒无人烟，人均占地37平方公里。因为管理模式不好，移民不满意，搬走的人要比落户的人多很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建个自治小镇什么的，只要公司章程被批准，就万事好商量。班的父亲就是逆着迁移人流，留在了这里，并做的风生水起，财源广进。

但班显然就不是个安生的孩子。刚能走就到处窜，奇怪的是，这么个小娃娃，还真能走挺远。

小娃娃模样俊俏，不少人家都想定娃娃亲。但班父总是不置可否，班就更奇怪了，那小嘴微抿，感觉就像是——不屑一顾。

小娃娃慢慢长大，越发的气度不凡。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整年整年的不回家。这怪娃娃更有一个奇怪的父亲，还乐呵呵的鼓励儿子到处走走。

但二十岁这一年，班回来了，而且再没有走远。人也突然沉默的吓人——尽管原来就不多话，甚至一度被怀疑有自闭症。他开始继承父业，甚至出色的多的多的多。他在沃特街有大量的房产，而且一直做着高风险投资，锋芒毕露。

班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树凤凰花。那还是班第一次提出要求，“我要凤凰花。”

一向从容的班父也不由得愣住了，但还是好心情的买了树苗，等着凤凰破土而出。

十多年后，班站在自家的院子里，背着手，沉默的看着黑暗中的凤凰花。月光柔似水，流淌在花瓣之上。班出神地望着，却不禁有些失落，有些茫然。终于见到那个人了，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班转过身，揉了揉眼角。突然感到一阵无法承受的疲惫。

之后，班加入了义勇兵，每天疯狂的训练。他需要权利，需要地位。而这些，只差一个契机，那就是战争。只有战争，能让他的地位如烟花般直冲云霄，绚烂绽放。

没过多久，枪声在L市响起。班一向平静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一丝激动地神色。但义勇兵的上司却告诉他，议会决定保持中立。

班几乎是面无表情的。他平稳的迈着步子，走到议会办公室，开门走了进去。

“班？”谢尔顿有些诧异，但还是起身迎了上来。如果细看，还会发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把军火库的钥匙给我。”班冷冷的说。

“恩？”谢尔顿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却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果不把军火库的钥匙给我，”班的声音依然平静，却有着刺人的寒冷，“我会找人炸掉它。”

谢尔顿扭紧了眉，他对这样的班有些不满，但也清楚，班说到便会做到，而这样的霸气让他喜欢，也让他担心。

“我要加入大陆军，”看到谢尔顿猛的看向自己，班撇过脸，看向窗外，“中立不是长久之策。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逼死。”

谢尔顿身子微顿。他慢慢走到桌子前，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空洞。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英国人随心所欲的征收税款，还越收越多，根本不管当地人的死活。殖民地的人们根本没想过要推翻英国统治，只不过是需要喘一口气，需要一条活路。

但显然，便是这样卑微的请求，英王也是不肯的。

谢尔顿再睁开的双眼，已经变得明亮，甚至是有些激动地。他近乎颤抖着声音说，“我也要加入。”

班眼睛微眯，却转瞬间笑了起来，“好。”

班就像个战争狂，又有着近乎偏执的性格，所向披靡，几乎百战百胜。很快，班就被M州的安全委员会提升为上校（参照：Andre是少校，尽管是英国的），并成为小组委员会成员之一。他有了更多的战斗机会，也因此迅速晋升为准将。

但他的晋升之路很快走到了尽头。议会担心军队控制晋升，会脱离自己的掌控。那样，议会便会成为一个空壳，毫无权利。

权衡之后，议会决定，军官的晋升不单要看军龄和战功，还要平衡各州军官的数量。他们说，这样才能得到地域上的平衡。

此时的班已经是准将了。他迫切的希望晋升为少将。华盛顿却对他说，M州已经有两个少将了，足够了。

似乎是为了补偿，华盛顿给了班一大笔钱。除了少将的称为，什么都给他了。

这简直像个笑话。班曾经捐助议会的钱就不止这些。他冷笑着握紧了手中的英镑，直接找到了议会。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对待。

议会的成员近乎愤怒的指责班的无礼。晋升倒是次要的，但班这样的行为简直是蔑视议会的荣耀：他竟然敢索求自己的官位！

班气的微微颤抖，差一点掏出了枪毙了那个喋喋不休的人。一些军官却高兴坏了。他们早就看不惯班了，明明是乡下来的暴发户，竟然这么快就窜了上来。

他们根本看不到班的军功。在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阶级，地位。

眼看着和自己同职位的人迅速晋升到自己的上面，班却无能为力。既然殖民地不能给他的，那便向英国人要吧。

在他看来，英国和殖民地谁胜谁负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如果不是想要尽快的见到Andre，他根本不愿意拿起枪支。而疯狂的屠杀，却像是一个讽刺的印记，在班的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十字架。

班却是不能后退的。他很快前往F城。英国人在的时候，F城的社交舞会奢侈而隐秘。英国人走了，却也不影响当地富商继续娱乐。他们并不会太过奢侈，但显然，足够让人们尽情欢乐。

而班，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班很快融入到当地的社交圈。并认识了一个叫佩姬的女人。

费城社交圈，没有不知道佩姬的。佩姬的父亲就是个富商，所以，佩姬能够尽情的把钱挥洒在追逐潮流的道路上。她长的漂亮，更擅长调情，几乎所有有身份的人，都或多或少跟他有些牵扯。即使是英国人。

她有野心，有自己的想法，却碍于女儿身，不得施展。

所以，当他看到班的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她相信，班就是带她走出困境的那个人。

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你好，我叫佩姬，佩姬·阿诺德。”

而班的全名，是班尼迪克特·阿诺德。

第22章

班对佩姬的主动示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没有反应——目光依然停留在会场中央，心思却不知道漂浮到了哪里。

佩姬并没有被冷落的自觉，依然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认识英国军官？”，半晌，班突然转过头，似不经意的问道。

佩姬好笑的看着班，明明都激动地坐不住了。佩姬只以为，班是因为有机会结识到英方的军官，从而得到好处，才这么兴奋。正如她所料，却莫名的有些失望。

佩姬微笑着说，“现在还有联系。”

班终于把视线凝到佩姬身上，目光太过深邃，佩姬忍不住轻轻倒吸口气，又赶紧屏住，保持着微笑。

班对佩姬的社交能力早有所耳闻，之所以这么久不动声色，也是为了这条大鱼自动上钩。接下来，两个人维持着表面上的情人关系，由佩姬出面，写信给英方，表示班愿意效忠英国。

那是，女人被认为是毫无作为的，她们只能在声色场合卖弄风骚，即便是给英国军官写信，也只可能是调情。所以佩姬的密文谍报信几乎是大张旗的往返于英美两岸。

与此同时，在克林顿爵士的办公室内——

克林顿微笑地着看着Andre把信折好。他的这个副官，在几年间，几乎是脱胎换骨似的成长起来，从初见时满身泥泞的小孩儿，到现在风度翩翩的少校，不但外表迷人，擅长作画，战斗起来竟也十分英勇。这也是他能成为英方最高指挥——亨利·克林顿最器重的手下。

“我去。”Andre平静的说。

克林顿有些诧异。他有些叹气似的说，“这太危险了，你还年轻，不值得。”

“将军，”Andre站的笔挺，目光坚定地看着克林顿，“我需要这个机会。请您让我去吧。”

克林顿有些无奈，他不是不相信Andre的实力，而是真的心疼这个年轻人。他不愿意看Andre冒这个显，但这孩子的倔强脾气也是他所喜欢的，“好吧，”克林顿双手交叉，垫着下巴，郑重的说，“万事小心，不要大意。”

“是！”Andre响亮的答道，复又微微一笑，这让克林顿也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Andre需要晋升的机会，尽管能得到克林顿的庇护已经足够幸运，但这却远远不够。

Andre在自己的军装外面裹上呢子大衣，这样，他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美国人差不多。Andre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被殖民地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军衔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还是有可能用另一个殖民地的军官来交换，保证自己的平安。

天气有些冷，Andre远远地看到殖民地的海岸线，越来越清晰。远没有英国的繁华，殖民地仿若一片荒蛮之地，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还会弥漫战火硝烟。

大船慢慢靠岸，虽然离得还远，但Andre的实现却无法从一个人的身上移开：偶过的行人露出满脸疲态，那人却站的笔直，犹如一尊伟岸的雕像，目光炯炯。一身军服熨帖的契合着身体，掩藏不住下面结实的身躯。Andre瞬间失神，又赶紧稳住甚至，大踏步的走下船梯。

班的目光贪恋的凝注在Andre的每一个举动，甚至是他晃神是常做的皱眉动作。几世的记忆慢慢重合，班有些激动地想，自己并没又忘记。

班把Andre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交谈过程中，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咳，难度会很大吗？”Andre微微皱眉。面前这个人看不出息怒，这让他有些吃不准。“只要拿下西点就可以了。其他我们会安排。”

“没问题。”班微微低下头，余光仍瞥着Andre。为了避免尴尬，他总是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目光，近乎卑微，却仍兴奋不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那就这样吧。”Andre对这个不苟言笑的人有些戒备，他戴上了帽子，起身准备离开，“我们下次再谈。”

“等等。”班的声音猛然响起，却还是平稳而又恭敬的，“一起吃个饭吧。”

Andre有些诧异，他以为班这么冷漠的一个人，除了公事，应该不会想要见到自己，听他这么说，还有些迟疑。

班停了停，又说，“佩姬也想见你。”

Andre脸上突然扬起的笑脸让犹如弯起的钩子刺得班心中一痛，Andre说，“好。”

Andre喜欢佩姬。也许并不知道是哪种喜欢，如果没有Chasel，Andre想，自己也许会爱上这个女人。直率，坦诚，勇往直前——都是他没有的。但对Chasel就是爱吗，他也不清楚。

Andre回过神，这才发现，班正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不过一个低头的动作，让他错过了班仿佛灵魂抽离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