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平才连续吃了二十几鞭之后,终于难受得哭倒在地,频频求饶。
古谷川也打得有些累了,他气喘吁吁地低头,看着那蜷缩在地上的纤瘦身影,不知为何,忽然眼花了。
这让他手里的凶器,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去。
他在片刻失神后,摆了摆手。藤野平连忙边哭着边感谢,弯腰倒退着出去了。
古谷川在书房待了好一会儿,直到认为自己恢复了冷静之后,才又将马鞭一扔,大步地往房间走去。
当他闯进房间的时候,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的德国医生刚好跟着抬起头来。
他是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但是面目和蔼,又时时刻刻穿着白衣,使他整个人看过去格外年轻和善。
古谷川走了过去,弗莱德向他颔首点了点头,就继续低头忙活了。弹壳已经取出来了,古谷川扫了一眼,就向床上的
叶海涛瞧了过去。不过,这时候,那个一身狼狈可怜的青年已经昏迷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他并没有在思考什么。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古谷川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端坐着,动也不动,像一尊漂亮的雕像,让人不禁怀疑在这么长的
时间里,他是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告一段落的时候,古谷川又古里古怪地开口了,“为什么要治好他的腿?”
面色和蔼的医生慢悠悠地洗手,他沾了满手的血。“将军,是您吩咐我这么做的。”
“不。”古谷川正经地看着前头,语气森冷地说:“只要保住他的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弗莱德是知道这个美丽的男人脑子又有点问题了,他嘴角一扬,说:“这样的话,您应该跟我说清楚,我可以直接砍
掉他的小腿。”
然后,他“哦”了一声,不知是认真还是逗趣地道:“也许你也在这位先生的另一只腿上补上一枪,这样两边一起砍
下来,也许比较符合美观。”
然而,古谷川并没有和这位老朋友开玩笑的意思。他像只蟒蛇一样地盯着前方,仿佛恨不得把床上那干瘦的青年一口
吞入腹中。
在一切都整理妥当之后,德国医生就要带着他的助手离去了。古谷川却叫住了对方,他们两个人在沉默中有了短暂的
眼神交汇。接着,弗莱德便跟着这位日本将军,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去了。
他们的动作有些鬼祟神秘,好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古谷川走到房间的沙发上直接坐了下来,弗莱德医生提着有些笨重的皮包,然后将它打开,从里头取出了针头,以及
一些像是试剂的东西。
古谷川在医生准备好的时候,合作地将军服长袖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皙光滑的手臂。
“大人。”医生说:“这东西对你的精神有些影响,也许我一会儿开一帖安眠药,让你好好地睡一睡。”
古谷川摇了摇头,当针头插入手臂的时候,他稍稍拧了拧眉。注射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弗莱德干了好工作,就回
头去收拾东西,“这一次我减少了剂量,大人,你应该知道……”
弗莱德抬起头来,用一口古怪的日文说:“睾固醇虽然可以让你变得强壮,不过它不是灵药,关于能否让您的拥有子
嗣,也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研究。”
古谷川轻笑了一声,甩了甩手,漫不经心地说:“澳大利亚的那些战俘,你可以去随意挑一挑,反正留下来也是浪费
米粮。”
医生咧嘴一笑,神情愉悦——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源自于他热爱研究,而他的实验对象,自然是活生生的人最好
。
送走了老朋友之后,古谷川的精神越来越好,几乎可说是亢奋。古谷川对这样的征兆感到很熟悉平常,而他现在,却
迫切地想去看看叶海涛。
叶海涛今晚吃尽了苦头,先前大腿的枪伤才刚好不久,稍微能够走动的时候,他就千方百计地想要逃跑,几乎没有一
刻是安份的。
古谷川想到这一层,觉得牙都疼了——恨不得将之咬碎。
他像个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进了房间,接着走向了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快天亮了,不过古谷川因为刚打
过针,正是兴奋的时候,就算整夜都不成问题。他就像是服食了可卡因一样,兴致诡异地高昂。
古谷川的眼神有些炙热,似乎还透着光。
叶海涛没穿着裤子,肮脏的衣服也在先前被剥下了,身上只有一条薄步遮身。
古谷川坐在了床头,看着叶海涛的脸。
时间似是过了许久,他突然俯下身去,在要靠近对方的时候,动作缓慢了起来。古谷川用鼻尖,轻轻地蹭着那一头乌
黑的短发,并深吸了一口气——他闭起眼,非常陶醉。
他觉着,他的火气有些消去了。
古谷川将那遮身的布条撩起,扔开。叶海涛就这般赤条条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像是有些难以控制伸出手,在那消瘦见骨的胸膛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然后,有些恶作剧地捏了捏那黑红柔软的乳头
。
叶海涛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古谷川非常满意,他如今非常厌恶青年的反抗,可说是痛恨至极,因为这会让他想到一
些不好的事情,使他的心难受。
古谷川如同在鉴赏艺术品一样地,将叶海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包括对方身上的伤,他都大方地包容了那些不美丽
的地方,甚至有指尖轻轻地按压着那些红肿青紫的部位。
然后,他爬到了床尾,将叶海涛的大腿分开来。他并不介意牵动刚包扎好的伤口,他很清楚,这样的伤,死不了人,
而且他希望叶海涛能永远记住这样的痛——牢牢地记着,记着这个教训,记着企图逃离他而落到的下场!
古谷川用力地分开那双腿,然后歪着头俯下身去,如同先前那样,开始非常仔细地端详那个地方。
他这些动作,是不带任何情欲的。似乎,他这些行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例行检查。
古谷川抿了抿唇,把这青年的腰抬起来,好让他的手能伸到那个地方去。他和之前一样,手指闯入了那个紧窒的地方
,在抠动了一会儿之后,顺利地进入了一个指节。他的手指停留在那温暖的内壁里好一阵子,才又抽出来。
不过,当古谷川抬起头坐正的时候,他看见了前头一双眸子,正在瞧着自己。
囚徒 第三回
叶海涛醒过来了。
他并没有托起上身,只是微微地睁着眼睛,带着茫然地看着前头。看那神色,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
古谷川看了他一阵,接着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阿海”,叶海涛像是有反应一样地动了动手指,不过看样子意识还未清
明。古谷川慢慢地挪近他,动作就像豹子一样地轻盈俐落,同时带着一股危险可怕的气息。
“阿海。”
古谷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而,在那一刻,叶海涛动了动唇,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过,这足以让古谷川为
之一震,露出一抹堪称古怪的神情。
房内的温度似乎渐渐升了起来,鼻间充满了肉体的芬芳,还带了一抹刺激神经的血腥味。古谷川俯下身来,捏了捏叶
海涛的下颚,又低低地叫了一声:“阿海……”
叶海涛睁了睁眼,像是要回应他一样地,努力地张了张嘴。他们两人靠得太近了,到后来干脆紧贴在一块儿。古谷川
觉着自己有些中邪了,他用双手不断地抚摸着青年的脸庞,并且用鼻尖去蹭着对方的额头、眼帘。末了,他陶醉地闭
起了双眼,态度虔诚用脸颊摩挲着青年的发丝。
“哥……”
古谷川在迷蒙之中睁了睁眼,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我在”,口里似乎跟着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叹。他动作轻柔地拥抱着
青年,像个孩子一样地,依偎在对方的怀里。
旭日冉冉升起的时候,一瞬间,笼罩在这日本军官身上的戾气和诡异似是渐渐地褪去了。在缠绵温暖的拥抱过后,古
谷川从青年身上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停止抚摸对方的脸,语气柔和地说:“阿海,你痛不痛?以后别弄我生气了
,好不好……?”
青年早已经合上眼又睡过去了。
古谷川看过去有些爱不释手,他对这样的温暖感到无比的怀念,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眷恋。
叶海涛刚才的一声模糊嘶哑的呼唤,拥有一股非常强大的魔力——那一霎那,古谷川认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他陷入了
美梦之中,难以自拔。
不过,古谷川很快就从这样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他从床上站了起来,粗略地判断了时间,去换了一套干净的军服。
古谷中将并没有近侍,在这些事情上都是亲力亲为。此外,他还有一个禁忌,从不在外人面前坦身露体,尽管是大热
天,他也要把全身包得严实。
古谷川这次很小心,他明白叶海涛不是个安份的主儿,也从来不会认命。就算现在他的腿废了,保不定也要生出一双
翅膀来做怪。于是,他依旧为青年套上了链子,并且将其中一个套环锁在对方的脖子上。他在出门之前,又仔细地检
查了一遍,甚至是窗口楼下那里,都有宪兵看守着。
古谷川在确定了叶海涛插翅难飞之后,满意地走回床缘拍了拍青年的脸蛋。他这会儿又打回原形,阴恻恻地说:“阿
海,我出门去了,你乖乖的……”
叶海涛看过去已经睡死了,毫无反应。古谷川在看了一阵后,似乎也觉得自讨没趣,转头把军帽戴上,大步出门去了
。
然而,在过了片刻之后,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叶海涛睁开了眼,然后慢慢地翻动着身子,神色木然。
◎ ◎ ◎
这一段时候,昭南岛作为日军在东南亚地区的军政首府,自然是要积极地将此处恢复成战前的模样——这当然是不可
能的了,至少表面上需要如此。一些地方还在持续性地轰炸中,治安方面也要管理好,而几乎要崩溃的经济也需要马
上建立起来。
这么说来,古谷川这位将帅兼文化与经济部长,该是忙得焦头烂额了。然而,他看起来十分镇静,并没有丝毫忙碌的
迹象,而他的同僚们,似乎都在烦恼金钱上的问题。古谷川在面对这样的困难时,向来非常沉得住气。他看着同僚们
鼓鼓的肚皮和满脸的肥肉,无所谓地轻笑着。
会议结束的时候,许多问题都有了解决的方案,包括了推行新的钞票以及向海峡三地的“贵族”们索取一些保护费用
。
一切都找着他的计划来走,古谷川非常得意,尽管他脸上除了轻笑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表情。
接下来,他陪着几个同僚去了新世界的赌场,这个地方是最早恢复营业的。这一地方无疑是充斥了烈酒、娱乐以及千
娇百媚的女人的地方。古谷川并没有和他们一块儿玩乐,他实际上是为了正事而来的。
当这一群日本军官一到,马聪盛(*注:参考上卷第二回)便急急地赶过来了。他向这些长官们一一行李,一脸赤诚,
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他并没能在这些将军们面前多说些什么,因为里面权利顶尖的古谷中将正对他使眼色,并且站
了起来,往楼上的办公室去。
说起来,马聪盛这个人,还真是个哪里都混不出个天的人。先前英国人来管他们的时候,他就老让林荣盛踩在脚下,
后来林荣盛那老狐狸好容易脑溢血死去了,他满心以为自己要混出头了,没想到林荣盛还留下个小狐狸儿子林庄文来
对付自己。现在可好,日本军打来了,马聪盛自认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故此马上就投奔了他们。
不过,马聪盛除了在这混乱的时局尚可过日子之外,其余也没什么可炫耀的——他的权力不算高,也鲜少能够直接跟
日军上头的人物沟通。而这一次,这位古谷中将特意找自己谈话,实在不知是有何用意。
古谷中将并没有带着副官,他身边老是跟着一个黑猴子一样的少年勤务兵。藤野平昨天吃了苦头,这时候看着这肥肠
似的华人,难免要狐假虎威一番。他恶声地说了一句:“中将大人已经久候了。”然后作势要抬脚去踢马聪盛。
马聪盛为人非常谨慎胆小,故此表现得非常谦恭,乖乖地让这黑小子踢了自己两脚,也不敢去揉。接着,他才躬着身
子,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办公室去。
“大人,您、您找我……”马聪盛的日文还不太流利,现下不知是因为真说不好日语,还是因为他太害怕了,语不成
句,哆嗦得厉害。
古谷川坐在写字台前,正在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碧玉做的龙型纸镇,他一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看样子马老板过得
不错。”
“不……不,大人、将军,这些都是小东西……您喜欢,只管拿、拿……”马聪盛没想到对方这么体贴,和自己说华
文。不过,这么一来,他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总觉得今天像是要大难临头了。尽管古谷川只是不断地笑,马聪盛仍觉
得寒气直逼,只觉得那张脸光笑便有十足的震慑力,差点儿便要对这位将军顶礼膜拜了。
“哎,你说什么话。我记得有句话这么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又怎么会拿你的东西。”古谷川挑了挑眉,将那纸镇
往桌上随意一扔,那玩意儿马上裂开一个缝。马聪盛简直要抽自己耳光了,他小心翼翼地赔罪着:“将军,我、我说
错……”
古谷川发现这头猪非常蠢,故也无心和他再多说废话,抬手止住了对方的忏悔词,他双手合握,简单地做个开场白:
“山下主帅发布了命令,要限制英镑的流动,赌场里也只能使用军政府发布储备票,希望你能明白。”
马聪盛先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不过,他仍要低头,谦卑地说:“是是是……”
古谷川很满意对方的态度,语气不免柔和了一些,“我知道,你是个良民,马老板。”
马聪盛已经汗湿了,他不断地搓着手,“是是是……”
“你知道的,山下主帅非常痛恨那些作乱的华人,以至于他对你们如今依旧无法谅解。说实话,要保住你们,实在不
容易。”古谷川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马聪盛这会儿抬起头来,“那、那大人……我们……”
古谷川站了起来,绕过了写字台,慢悠悠地说:“故此,主帅愿意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这非常难得,你们要怀着
感恩的心态来接受它。”
马聪盛心里觉着这人说话非常诡异,几乎要把他给逼哭了。
“未来,政府希望成立一个南洋华侨协会,好来有效地管制这个地方的华侨。”古谷川像是要发表演说一样地转了转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不过唯一的听众似乎并不享受。“此外,海峡华侨必须固定缴纳相当数额的俸纳金,以示效忠
,而我相信马老板你的本事,有意推举你做会长。”
马聪盛听到这话,他咽了咽口水,汗水从额上滚了下来。
“你明白了么?”古谷川绕到他的身侧,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我很欣赏你,你未来能有大作为。”
马聪盛捏着手心,低垂着脑袋,从口里溢出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