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属性分类:现代/校园生活/年上攻/虐心
关键字:教授 研究生 师生恋
简单的说:就是教授与研究生的师生恋……
之前怕流出未打扮版本,所以一直没贴结局,
本来是想CWTK9首贩之后贴结局,不过我想既然已经定稿就没有什么太大考虑……
这次,就让我贴到结局+公开番外吧^^
因为文中有些地方可能需要注释,在书本中,能够用页面底下立即提供解释又不会妨碍阅读,但是在网路上则难以两全,所以只好就附在该章文末了〒▽〒/,请大家见谅~~
第一章
生命科学大楼最外侧的玻璃门被打开,上头的拉杆顺从的把门再度安静的关上。教授今天的脚步并没有特别轻或特别重,皮鞋磨擦地板的声音并不响亮,只是一如往常的缓慢。
这天教授来得比较晚,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刚刚还折回去拿了忘在车上的杯装咖啡,早晨运动过后去超商买报纸意外得到的赠品。这个年纪已经不太摄取过量的咖啡因了,为此教授仍在考虑该不该喝它。
他走到挂着自己中英姓名门牌的实验室前,发现实验室的保全门禁已经被解除,但大门不似过去研究生有实验外出而锁紧,也没有像是有人在里头时总呈九十度角那样大开,眼前所见仅仅是虚掩的状况。
教授有些疑惑。他推门走进实验室,单手把原本准备好的保全门禁卡收进公事包,顺手准备掏出办公室的钥匙,没跨几步,却忽然听见在自己视线死角的冰箱后面,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是他的研究生。而且是硕士班的那位学生。
但是逸入听觉的语句,听起来却不像是每个早晨对他的问安。
教授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帮我念一下这牌子上写的字吗?」
萧蔺的表情落在苦苦纠缠的对方眼里,看起来带点冷淡,跟今天他过于苍白的肤色相衬,更加的让人觉得无情。
正因为发话人的手指高高举起,所以教授看得很清楚,他的研究生指着那块布告栏上的告示牌。
Staff only。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
教授顺着研究生的手势也在心里默默的读了一次,所以他肯定这里还有其他的人。而且这个人与自己,或许应该说是与这间实验室都称得上无关。他随即听到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萧,你……」
萧蔺干脆的打断,「给我请吧。」
推挤的声音里,教授看见学生似乎与人处于肢体的拉扯之中。
「我不走。」有人这么喊着。
教授一直站在原地,纵然没有见到除了自己的研究生之外,到底是谁来到了实验室里,但是这时候如果出声,教授却也觉得并不恰当。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刚刚的对话接踵而来,而后是有人撞上了冰箱的闷声。他皱起眉头,想走的念头又被放下。
这里毕竟是实验室,化学药品、试管仪器都有潜在的危机,怎么会这样推推挤挤的?活像是小孩子打架。
而后更响亮的是巴掌声。
萧蔺声音带点尖,显然已经愤怒,「你出去吧。这是实验室,我老板就要来了。」
「我……萧,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陌生的声音试图做些解释。
「你出去!」
萧蔺推着另外一个青年,一下子两个人出现在教授面前。
在教授还在考量该怎么样比较适当时,两个人的身影在推搡之际已经在自己跟前停下。
教授看着自己的研究生,嘴角泛血,他再转过视线,看看另一个脸上浮肿的人。
情侣吵架、分手,这种事情被自己撞见原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刚刚的一巴掌显然与强吻有关……这不该发生在公开场合,或许应该这样解释,这种事情其实非常私人。
而他向来公私分明。
此刻整间实验室已经完全陷入沉默。在两个人分的惶恐里,教授终于开口:「我是不是先出去一下比较好?」
「不,范教授。」陌生的学生目光望向教授,「这是你的实验室。」
教授未见过的脸孔向自己鞠了个躬,已经消失在门外。
而没办法以任何理由离开这里的学生还在自己跟前站着,教授看着垂下眼角的青年,原本不打算干预的想法已不知不觉被打破,「……别道歉。不需要。」
他的研究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而红肿的嘴唇嚅嗫着。
教授迟疑了一下,「……这给你。」而后把温暖的杯装咖啡塞到研究生的手上。
咖啡有助于清醒,尤其是脑袋混乱的情况下,教授想。他没有理会学生的表情,从容的从公事包里摸出办公室钥匙,而后又附注了一句:「……摘要还是今天要交到我信箱。」
萧蔺呆愣里,还傻傻握着手上的咖啡,「好的。」
「……那个,」萧蔺对着背影,像往常早晨一样的问安:「教授早。」
教授神态自若,顺手从锁孔中拔出钥匙,「早。」
像往日一样推开办公室的门,教授旋动门把的最后,却忽然停了下来,而后是萧蔺熟悉的男中音:「只要下午四点以前就可以。」
萧蔺闻言惊讶的抬起头,那瞬间门刚好啪嗒一声关上了。
赶去演讲厅里时,萧蔺看见黑鸦鸦的人群,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原以为大多都会是自己系上——生命科学系上的学生、研究生、教师,看来可能是因为演讲者是外国知名大学的学者,横跨了几种领域,所以理工农类都有些教授级的人物前来参与。
这所大学的理学院成立已有相当的历史,包含物理、化学、数学、地球科学,以及生命科学系。
「啊,」坐在萧蔺身边的人打了个呵欠,顺手按了按柔软舒适的座垫,「今天的演讲不知道好不好睡……希望讲者人老一点,这样用麦克风也不会太大声……」
现在的萧蔺显然无心开玩笑,不过还是虚应的回答:「昨天熬夜到极限了?」
「熬夜就算了……重点是熬完却没有Data(实验数据)。」讲话的人开始痛苦的揉眼睛。
所谓的没数据,并非没有做出东西,同行一听就知道,是指没有做出可以上得了台面的数据。长时间的工作之后,终于得到唯一的结论: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有问题的事。
那种挫折感,还不是普通的难以排遣,萧蔺试探的问:「……找得到原因吗?」
做实验很容易,有做就有数据,但做实验的基本原则是要做出「有意义的数据」。
通常这需要没日没夜的浪掷时间,在失败与失败里不停的尝试与修正以外,还需要运气。有意义之外,数据还得「够漂亮」才能具有说服力,才能说服别人你有资格参加硕士的口试,才有把实验成果刊登在期刊上的可能。
而现在的他们身为硕士班研究生,不用想的那么远,连闯第一关——所谓的「有意义」基本功,都是种挑战。
「唉,希望可以……是有几个想法,但也不知道……」
望着暗下来的灯光,也感觉这个话题太过灰暗,萧蔺不再说话,看着身边的人眼皮垂垂,一下子马上入梦。
昨天萧蔺自己回家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而身边的这位仁兄显然是情非得已,不知道是几点下的班,偏偏无论几点回家,永远都要准时上班……因为老板们几乎都是准时的动物。
萧蔺的指导教授范颂铭更是系上公认的模范。
看见刚刚才入座教师席,遥远前排颇为模糊的范教授身影,他又想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原文摘要,终于决定当睡则睡,加入同学的感召行列。
偏偏这时候有张纸条递向萧蔺,是空了一个位置,坐在右侧的另一个同学。
展开纸条一看:「我想换指导教授,哭哭。」
「为何?实验不顺?被老板为难?」萧蔺回道。
「昨天跟他讲了很久……我觉得自己跟他无法沟通……」
看来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说明,所以萧蔺直接进入结论,「可是……这样的话,会延毕吧?」
台上的演讲很精彩,研究生的回覆也不输人,「……生科系硕班两年毕业是幸运,三年普通,四年还可以吧?」
「我拜托你不要把硕士班当博士班读好吗?那博士班五年休学,没有发表就不能毕业,投出去了复审复审再复审,终于在几个期刊之间磨到第八年,最后结论还是退稿不登,结果去开计程车的也不是没有,你这样比弄错方向了吧?」
这所学校生科系博士班的毕业标准,是需要投稿国际原文期刊并确定接受、发表,这听起来是件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好不容易实验出来,整理好结果,撰写原文投稿出去,从投稿那一刻起算,主编们复审数次到接受或是拒绝的过程,短则数月,多可长达一年以上,其实是件苦差事。很多博士生都是卡在这一步,有庙拜到没庙,苦苦等待自己的名字终于成为第一作者那刻到来。
萧蔺想一想又提笔,「……你该不会跟老板对骂了?」
硕士的修业标准比博士稍微软性,不需要投稿期刊,但所有的硕班研究生都知道,在研究的圈子里,不是努力就能毕业,而是老板让你毕业,你才有可能毕业。
老板各有各的脾气和绝招,每个研究生就得试着去配合老板,否则干脆不要留下来,所谓研瑞——研究所的一群人瑞——有名训:毕业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唉唷,我胆子还没有那么大……万一我真的受不了,连换指导教授时他都要作梗,我不就真的没药救了?」
一个研究生是不是可以加入一间实验室,通常决定性的因素是在他自己本人的意见,以及实验室的主持人身上。
考进来研究所的时候,通通都叫「生命科学系研究生」,有了录取资格进了学校,再去自己找教授面谈,最后才依照希望的领域,决定选择成为哪一间实验室的学生。
谁都知道希望是一回事,最终决定权还是握在主持人手上,实验室的轴心理所当然的是每位教授或是副教授、助理教授、讲师,当想要去的实验室已经人满为患,学生往往只能选择屈就于自己毫无兴趣的领域,或是重新再出发,去另外有伯乐的学校。
也有些学生绕了一圈没有任何主持人中意,那又是更难解的问题。
所以研究生与他们的老板——这是研究生给主持人的通用腻称——关系的维持总是非常的微妙。
他们进来要老板同意,离开要老板同意……要换老板,也要老板们同意。
萧蔺提笔又劝了几句,一片掌声中,补眠时间已经过去。
几乎是发问时间的开始,掌声过去的瞬间,范颂铭已经起身,默默的从席上离开。
范教授在演讲与某些研讨会的提前离席,系上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原因——因为范颂铭教授是理学院院长,行程表都是开会,剩下的时间处理公文,加上不时冒出的评鉴,导致他实质上更常待在各处办公室与会议厅,而最常跟研究生说的就是「早安」与「再见」。
萧蔺偶尔感谢起这样的关系,至少让人有种可以逃避的错觉。
尤其是竟然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前男友找人找到实验室来,还被教授撞见。
教授没有多问,但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是说,身为院长,见微知末这种人际体察的功夫,火候早是不可考究。
很多人以为实验室是个干净、清新、专业挂帅的地方,但实际上总是不如大家所想那样美好。
实验室的内部斗争其实活脱脱是整个社会的缩影,同一间实验室里,研究生们相互争宠,或是为了每个月津贴的个别差异彼此对看不顺眼,对他人的数据全盘不以为然,台面上下你来我往的较劲,每间研究室都不能幸免。
个人立场更连带的受到团体之间的微妙气氛影响,在不同实验室的研究生们之间,甚至更上纲到主持人与主持人之间的同行相轻,亦不少见。
要维持一间实验室的里子与面子,身为主持人本身确实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而萧蔺因为那份不简单而隐约的不安。
在被迫被出柜的那一个星期,萧蔺几乎每晚失眠。
这日早上,大学长走到位置上的时候,萧蔺已经站在座位前了。
这位被实验室成员称呼为大学长的博士班学长,虽然迟到被现场抓包,仍然处变不惊,很自然的跟回过头和离开办公室站在一旁的教授点个头,而教授回应个微笑,接着就回到与萧蔺的对话中。
学长拉过他研究室里的椅子坐下,不怎么掩饰的慢慢享用起自己的土司夹蛋。
就在耳边的对话,让大学长不听也难。
「……嗯,所以你现在有在修分子生物学?」
「有、有。」
教授点点头,「现在哪个老师上的?我记得你们有几个老师轮着上课……」
萧蔺把刚刚临时被教授叫住,手上还来不及放下的早餐搁到桌面,「是刘老师。」
「这样啊……」教授注视的目光随着涵义更深一层,「……都还适应吧?」
「是,目前没有问题。」
萧蔺以为对话已经要结束,下一句大概是「老师要先去开会」或是「那我有课」,没想到教授的脚步没有移动。
「嗯……」教授清淡的眉配上镜片底下微微的幽亮,说不出的深邃,「……那满好的。是下午的课?」
满、满好的?隶属于研究所必修课程……好在哪里?萧蔺开始摸不着头脑。
「是,今天下午。」教授是担心他?他的成绩?
「……在系办旁边那间会议室?」
萧蔺认真的回答眼前的问题,「嗯,没错,现在研究所的课都在那边上。」
「所以……」萧蔺等着教授的下一句话,总是带着未知的恐惧,「……离系办很近啊。」
是、是离系办很近啊?但是……但是这到底是……要把话说完啊?萧蔺无法想出什么具体的话来回答。
「有空的话,可以去系办走走……」教授接着这样说。
走、走走?没事为什么要去走走?萧蔺望向教授,范颂铭倒是把目光转到手上的文件上去了,「有时候会有些通知什么的。」
教授询问的眼神再次过来,萧蔺被点头魔咒加身,于是拿着外套的背影走远了。
学弟才刚坐下来,大学长就笑了。
「学弟,你真的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吗?」
萧蔺眼里大学长的笑容有点欠扁,「……那学长你知道老师在讲什么吗?」
看着萧蔺,学长还是忍不住嘴角的抽搐,「我知道喔……过一阵子你就会越来越习惯了。」
不想过度逗弄学弟,大学长开口:「老师的意思是,大概是系办里我们实验室的信箱,有我的信摆了好几天,但是我们都没有去拿的意思。」
萧蔺再拿起早餐吃了几口,「……那你为什么知道是你的信?」
「因为老师是跟你说,不是跟我说。」大学长收拾着掉在桌上的面包屑,「我们老板就是这么迂回的人,习惯就好。」
「喔喔……所以这是教授这么年轻就成为理学院院长的原因吗?」
大学长耸耸肩,接起了正响着的手机。
而真的就如同大学长所说的,萧蔺后来在信箱里,找到了学长的越洋明信片。
这就是萧蔺刚入学,对教授的第一印象。好听一点是婉转,讲白一点就是爱绕圈圈。
同时,这也是他除了进实验室面谈的那一天之外,开学后教授第一次开口向他说话。
当初为什么进这间实验室?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是没有老师要收?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