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什么好呢？」我妻明犯愁地发问。

「十三k吧。」欧阳决提议。

「这也太普通了吧。难得大家能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陈龙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陈飚。

「那玩什么好？」欧阳决回问。

「我突然有个好主意。」我妻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道。「我们来玩真实的谎言吧？」

「什么是真实的谎言？」沉默良久的吴小帅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果然，我妻明接着他的问话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真实的谎言呢，就是大家用背面出牌。你可以随意喊牌的大小，是真是假就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别人相信你，你的牌就算出去了。如果有一个人不相信你，并且正巧揭穿了你的谎言，那么你就算输，并且要将底下已经出过的所有牌都拿去。」

「那如果出牌的人说的是真话呢？」陈龙很应景地接话。

「那么所有已经出过的牌就都将落到那个提出质疑的人的手里。」我妻明很认真地解释着。「如果提出质疑的人不是一个，那么就要由这几个人平均分担。到最后谁手里有牌，谁就算输了。」

「这算什么呀？这不是比撒谎吗？」黄飞不肖地嗤之以鼻。

「你现在就想认输了？」欧阳决一挑眉，看了过去。

「总觉得比说谎的话，我们这方会很吃亏。」陈飚皱着脸儿小声嘟囔着。

「那好吧，如果觉得不行的话，我们换别的游戏好了。」欧阳决兴致缺缺地一摊手。

黄飞最近特瞧不惯欧阳决，所以什么事都想跟他对着干。「玩就玩，谁怕谁啊？」

现在六个人有四个人都赞同玩这个游戏了，剩下的吴小帅跟陈飚两人已是无力回天。

洗牌分牌。六个人都严正以待。

「事先说好。即便是同一伙的人也不可以偷看彼此的牌。」我妻明又加上了一条游戏规则。

「玩游戏总该要赢点什么吧？」陈龙一边摆着手里的牌，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

「第一个将牌出完的人可以要求输了的人做一件事。」我妻明认真地说。「到时候愿赌服输，谁不准反悔。」

一直兴致缺缺地陈飚突然来了精神。「什么事都可以吗？」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或是力所不及的事情。」我妻明很干脆地回答。

陈飚又不说话了，只是推了推眼镜，很认真地在看自己的牌。

「谁先出？」吴小帅叼着烟卷儿嘿嘿直笑。

「你们先出吧。不过小帅，我是不会放水地哟……」我妻明也是目光炯炯。

就看这俩人四目相对，一阵刀光剑影电闪雷鸣，另其余几人都敢靠近。

「这就开始了吗？」陈飚若有所指地问。

「估计是的。」欧阳决托着下巴不住地点头。「这次我赢定了。」

「什么，什么意思？」黄飞反映最慢。

「赢了的人可以要求输了的人做任何事。」一向少言寡语的陈飚反倒很喜欢跟黄飞搭话。

对面的某人镜片一闪，笑容又大了三分。

「想要一局定输赢吗？」黄飞恍然大悟。「那我们就合力拼倒刘明。」他拍着陈飚的肩膀很有信心地说。「我们三掐一，一定能行！」

陈飚无言地指了指对面。意思是，人家也是三个人啊。黄飞又瞪向对面的欧阳决。「叛，徒。」

后者一挑眉，理直气壮地回瞪。于是乎又一对儿开始目光交战了。

陈龙还是笑容满面地坐在对面。「老弟，这周就跟我一起回家吧。爸妈都很惦记你。」

陈飚低着头自顾自地摆着牌。「老哥，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儿了。」

这六个人各怀心事，都决定要以游戏一举定输赢。可是能笑到最后的又会是谁呢？

42

第一局，陈龙赢，黄飞输。陈龙兴致缺缺地让他做了十个俯卧撑。

第二局，我妻明赢，黄飞输。我妻明兴致缺缺地又让他做了十个俯卧撑。

第三局刚开局，就见黄飞嗷地一嗓子跳了起来。一边大喊着桃太郎一边跳起了健康舞。

「你在干嘛？」欧阳决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丢人的错觉。

黄飞一指他鼻子，大刺刺地宣战。「欧阳……决！我要向你挑战！」

陈龙跟我妻明对看了一眼后，都很有默契地底下了头。

这一局就像是中了邪。直白如黄飞这种没脑型居然也能第一个出完牌。而欧阳决在最后一轮决胜负中又很不幸地被陈飚揭穿了谎言。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大摞牌，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黄飞，然后从额头上偷偷流下了一滴巨汗。

「黄飞，你到底想让欧阳决做什么啊？」我妻明好奇地追问。

「嗯……」黄飞托着下巴半晌无语。

「你就别卖关子了。」吴小帅也好奇。

「真的还没想好。」黄飞为难地看着天花板。

「那好，你慢慢想。我们先去泡汤好了。」我妻明带头，众人都跟着呼呼啦啦地出了屋。

陈飚就一直跟在吴小帅身后，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吴小帅一把揽上他的肩头，安慰说。「放心好了，有我呢。」

陈飚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点了点头。

四人先去冲了澡。在热气的蒸腾下，就见一条血红色的盘龙张牙舞爪地从我妻明的身体里涌现出来。龙身缠腰而下顺着左腿一直盘到脚踝，龙头跃过左肩在胸前张着血盆大口，龙牙血口之间正是心脏的部位，还有两条龙须沿着我妻明的脖子一直向上伸展着。如同血液一般红颜的纹身带着一股刺目的杀气，令人不敢靠近半分。这种情况就像是电影特技中的怪物变身，挪到现实里还真叫人毛骨悚然。

吴小帅也是头一次清晰地看见他身上的纹身。上次在浴室里由于时光线太暗，雾气又很重，所以也没感受到这样大的震慑力。说实话，眼见现在的我妻明，他是一点想往上扑的意思都没有了。

陈飚也是大掉下巴。本来他就觉得我妻明比吴小帅像1号，现在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眼光，于是只好拍拍吴小帅的肩膀。

「加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却已经认定那四百块钱的赌金，黄飞是输定了。

四个人冲完澡，先后进入了温泉。这里是半露天式的浴池，四周有人工假山什么的，做的都很精致。四个大男生都裹着浴巾潜入水中，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谁都不肯先说话，只是默默地向预定的方位潜行着。陈龙奔向陈飚，陈飚躲向吴小帅，我妻明靠近吴小帅，吴小帅就只好带着陈飚到处跑。

从上面看下来，就是四颗头在水面上转来转去。莫名地诡异。

屋里剩下的那两个人还在互相较劲。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欧阳决催他。

「你急什么啊？我还没想好呢。」黄飞一脸不爽地回瞪。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过期不付！」

「你想抵赖？」

「谁叫你这么磨叽了。」

「好，那咱就拼酒。你敢不敢？」

「不就是拼酒吗？」欧阳决满不在乎地一笑。

俩人啤的白的各叫来一箱，就坐在屋里喝开了。你一瓶我一瓶地对拼，谁也不服谁。等我妻明他们从温泉回来的时候，他俩人都喝趴下了。

「哎呀，欧阳的酒量还是不行啊。」我妻明一边感慨一边踢了踢他。「喂，醒醒，要睡回房间睡去。」

「阿明……给我水。」欧阳决迷迷糊糊地说着。他无心的一句话可把我妻明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妻明刷地一下看向吴小帅。这明显是做贼心虚的反应。后者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出去了。

「惨了你。」陈龙拍了拍他，也出去了。

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妻明跟两个醉鬼。他狠狠地给了欧阳决一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扔下狠话，我妻明又冲出屋去追吴小帅。

可怜的欧阳决糊里糊涂地就惹祸上身了。

……

陈龙尾随陈飚进了厕所，见四下无人正打算冲上去一叙相思之苦。不料吴小帅从里面走了出来，拦在陈龙跟陈飚之间。

「这厕所门好像坏了。」他煞有其事地看着陈龙身后的门。

「没吧？」陈飚没明白怎么回事，也跟着看。

「我说是坏了。」吴小帅笑呵呵地刚说完，就一拳打向那门。只听咔嚓一声，门上多出了个大洞。「我没说错吧。」他又笑呵呵地去问陈龙。

要说动拳脚，陈龙还真就打不过吴小帅。所以，虽然他满心不甘，却也只好先退一步以求自保了。

……

月上枝头，夜色朦胧。陈飚又一个人偷偷跑来泡温泉了。因为刚才他光顾着躲陈龙，根本就没泡好。可他刚下水，就听后面传来一个貌似温柔的男声。「老弟，你最近瘦了。」

陈飚吓得一缩脖子，好悬没呛水。陈龙笑呵呵地刚想入水来把鸳鸳戏，就听温泉深处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陈龙，好久不见。」

「吴小帅？你也在呀。哈哈哈……」陈龙干笑两声之后转身就走。

他出了温泉，直奔我妻明这屋就来了。一拉门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刘明！」陈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露胳膊挽袖子地直奔我妻明而来。

我妻明正在那摆着小桌子写东西呢。就看陈龙怒气匆匆地来到自己跟前，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一向成熟稳重的陈龙竟会做出此举，真就让我妻明吃惊不小。

「刘明，你是怎么把吴小帅拐到手的啊？求你也教教我吧！」陈龙一脸挚诚地看着我妻明。

「厄……这个嘛……」我妻明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想着。「总结起来就四个字：真心诚意。」

「真心诚意？」陈龙直皱眉，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就只爱着陈飚一人而已啊。还要怎么真心诚意？

「诚意嘛，是要让他周围的人看到。至于这个真心……」我妻明琢磨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跟他耳语了几句。

「原来如此！」陈龙一脸如梦方醒的表情，冲我妻明一挑大拇哥。「牛！」

「呵呵呵……」我妻明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吴小帅看见我的诚意呢？」陈龙又换上哀怨的表情。「他现在给陈飚当贴身保镖，寸步不离。」

「我已经看到了。」

屋里的俩人都扭头看向门口，就见吴小帅穿着个浴袍大刺刺地站在那儿。

43

「我要睡了。你跟陈飚的房间就在隔壁。」吴小帅一边说一边进屋。

陈龙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感激不尽地拉着他的手说。「多谢你的支持！」

「啊……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你敢动陈飚一根头发，我就让你横着出去。」吴小帅一瞪眼，吓得陈龙又把手缩回去了。

陈龙倒不是真的有多怕他，只是吴小帅必经是陈飚的好哥们儿，要是得罪了他，以后自己再想追陈飚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陈龙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了我妻明跟吴小帅俩人。吴小帅打着哈欠准备钻被窝，却见我妻明一脸严肃跪坐在他面前。

「干嘛？」吴小帅问。

「我来请求你的原谅。」我妻明答。

「啥？」吴小帅更愣了。

就见我妻明把一张信纸摆在面前。然后很认真地说。「请你看下这个。」

吴小帅抖着手拿起那张信纸一瞧。密密麻麻都是名字。

「花名册。」我妻明老老实实地交代。「上面记录了所有跟我有过关系的人的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在一起的时间。小帅……」那是多么恳切的目光啊。

吴小帅盯着花名册看半天就只问了一句。「怎么没有我？」

「……」

吴小帅叹了口气。「小明，谁都有过去。你还能写出他们的名字和交往的时间。说明这些人都没白白浪费自己的感情，最起码能让你记住他们。相比之下，我就惭愧的多了。究竟交往过多少人，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甚至她们的名字和样子也都随着时间而淡漠了。」吴小帅淡然地笑了。

「小帅……」我妻明一把抱住他。

「咱俩终于扯平了。」吴小帅摸着他的头，安慰他。

……

陈龙拉开房门一看，陈飚已经钻进被窝里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却听陈飚说了一句。「我是因为不想妨碍到他们俩，所以才会答应跟你睡一间房。」

「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陈龙有些哀伤地进了被窝。

「刘明那套哀兵政策对我无效。」陈飚又往被窝里缩了缩。「强迫也无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狗咬了。」

「那你怎样才肯原谅我？」陈龙滚着被子挪到陈飚身边儿。因为他们住的这是日式的房子，所以可以抱着被子随心所欲地到处挪。

「……我要睡觉。」陈飚闭了眼睛不想理他。

「我承认过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会改，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给我一次机会吧。」陈龙死皮赖脸地说好话，磨得陈飚耳根不清净，想睡睡不着。

「你怎么变得更讨厌了？」陈飚回过头来瞪他。摘了眼镜的陈飚竟显得格外清秀。

「只要你肯原谅我。」陈龙哀怨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自己错哪儿了吗？」陈飚斜着眼睛问他。

陈龙乖乖点头。「我不该强迫你，不该拿你的弱点来威胁你，更不该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我卑鄙、下流、无耻，可是我真的爱你。」陈龙越说越激动，最后披着被子，可怜楚楚地跪坐在陈飚面前。「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若搁在以前，打死他都不会做这种丢面子的事情。什么爱来爱去、给我一次机会这种像小儿科一样的幼稚言辞压根儿就入不了他陈龙的法眼。可事实证明，就是这种小儿科一样的言辞反而是最有效的。眼瞧着我妻明情场得意，你叫陈龙如何不动心？于是乎，一向以成熟稳重得名的陈龙终于也放下了面子，做一回癞皮膏药。

陈飚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不明白。你最错的就是自以为是。你总把你自己的那一套想法强加给别人。总是要别人来迁就你。陈龙，为什么你就认定我一定会回应你的感情？为什么我就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其实这会儿陈飚就已经开始动心了。因为陈龙过去从来都不肯说一句软话，就更别提低头认错了。现在他肯主动向自己道歉，陈飚的心里反倒不是滋味儿了。

他这翻话把陈龙气得直翻白眼儿。虽然很想用成年人的方式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但是陈龙也知道，再想以前那样强迫他，就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陈飚，我是真的爱你。我承认强迫你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忍不了。只要我还清醒，我就会不停的想你。所以，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今晚，陈龙是决心要将癞皮膏药计划贯彻始终了。

陈飚裹着被子跟他对坐。「真的什么都行？」

「嗯！」陈龙无怨无悔地点头。

「那我要强回来。」

陈龙立刻站起身开始脱衣服，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扒得溜光，然后乖乖往地上一趴。「来吧。」

就连这招脱光光的不传密诏都是我妻明亲授的。

陈飚顿时愣在原地。「你……」

「我说过，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可没说用什么强你。」陈飚发狠地瞪着陈龙光洁的脊背。

「用什么都行。」陈龙是豁出去了。

原来刚刚我妻明传授给他的秘诀就是——苦肉计。俗话说：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只要你能豁得出去自己这一百来斤，爱你的人就绝对会心软。（电脑前的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随便学哟。这招杀手锏的使用范围和适用对象都是非常有局限性的。一旦应用不当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飚咬牙切齿地盯着陈龙。一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折磨和侮辱，他就愤恨不已。「陈龙，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就发狠地抓起枕头边儿上的手电筒。

44

……

耳听哐的一声响，吴小帅立刻弹坐起来。「陈飚！」说着就往外冲。幸好我妻明动作快，一把把他给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