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怕吗 下——明儿个
明儿个  发于:2012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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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和凡宇分开了。”

“天海,你不要骗我了。”

“我不会骗你,我和他分开了,你答应我不在骚扰凡宇和他的家人。”

“天海,我不让你和凡宇在一起都是为了你好。”

“我欠了你恩情,我用我一世情爱还你,这样够吗?不要在说为我好,生我无非是想把对那个男人全部的恨报复在我身上。”

“天海~你”

“我不会和凡宇在一起,你不要在骚扰他。我不是同性恋了,不是了~不是了,没有了凡宇我什么都不是了~”天海在母亲的嘶喊中不住的碎碎念着,全身似失去了最后的力量瘫软在地,忘记挂断的话筒摇晃着,这寒冷无人的街头,呼呼风声淹没了坐在路边一个男人的声嘶力竭绝望的哭喊,这个男人诀别了这世上唯爱他的人,用心碎来向一切美好年华做了一血流成河的永别。

天海义无反顾的离开,凡宇义无反顾的等在原地,两个人的义无反顾更像是自欺欺人。

第十四章

17岁,他无忧快乐,喜欢在雨中奔跑猛力的旋转,似要将灵魂甩出体外翱翔于天际,双眼清澈唇边带笑,他叫凡宇~那一年他抚了那人的眉头,从此便不舍它再紧锁。

7年后,他带着高烧沉沦于床铺,头脑混乱满是那曾轻抚的眉,那双满是宠溺的眼微闭,很少笑的嘴角总在此刻轻轻上扬。后来怎么就在也抚不平,再看不到那淡淡的满是幸福的笑。那双曾清澈的双眼无力睁开,呆望着天花板,又一次的欲哭无泪。这是分开的第几天,凡宇不可知,他的记忆停留在那天的茫茫夜色中,他单薄的站在寒风中等着,直到天亮,直到张静找到他。他想着,回忆起那夜天海难掩的勉强与哀伤,凡宇坐起身,走下床,又一次忘记穿上外套的走出寝室,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走在雪中似无灵行尸,随风雪飘摇。

18岁,他孤寂哀伤,喜欢站在无人窗边抽烟,似要将全部哀伤与呼出的烟雾一同散去,双眼深邃唇边紧抿,他叫天海~那一年他遇到一个人,一个抚平他全部哀伤的人,从此便珍爱于心。

7年后,他无日无夜的沉沦于书本中,用无数病理填满自己的脑子,不许它想起那清澈的眼带笑的唇。忘记那手尖于眉间传来的暖,即使那温度曾暖了他的命,暖了他的心。那一夜,他断了他们的情,他给了他全部的自由,他偿还了亏欠母亲的恩情,他驱散了他身边的一切黑暗。头脑因为疲倦而无法集中精力,此刻想念终趁机在脑中迸发,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离开书本,看向窗外漫天雪花,他还好吗?

17岁的凡宇遇到18岁的天海,他等着他放学、他骑着单身带着他满街游荡,那棵绚烂的银杏树,那雪地中的心,那心中刻着两人的名,他们不顾一切为爱而爱着,他们彼此承诺永世不分。

7年后,他看着那人坐于角落带着落寞哀伤。

7年后,他看着那人站于门口带着失魂颓废。

7年后,他们就像两个失散的人,终于找到了彼此,却是隔岸,唯能凝望。

图书馆内三三两两专心术业的学生,与人保持疏离,四散坐着,安静的听得到翻书的沙沙声。凡宇经过那些人的身边,无人注意唯有天海看到那双清澈眼中慢慢溢起的雾气,他心中慌乱,凡宇越来越近,他站起身想要逃开,可却像是被那双泛泪的眼慑了魂,无力挪动脚步。

凡宇走到天海桌面前,他们隔桌对视,窗外的风雪已过,阳光倾泻而入,映衬着穿着白衬衫的凡宇那样纯净,天海看到凡宇牵强的笑着,呲着他的小白牙,凡宇看着天海佯装的若无其事,带着紧锁的眉,一时两人竟相见无语。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

“你知道失去我,你失去的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将得到正常人的生活。”

“你是不爱了吗?”

“是,我不爱了!”

“你是不爱了,还是你不是了?”

“我即不爱了,也不是了!”

“那我们过去的那些算什么?”

“就当是一个误会,都忘记吧!”

“误会?”凡宇的笑还僵在脸上顾不得压低声音,随脚踢开椅子,手挎过桌子一把扯过天海重复的问着:“误会?~那你告诉我哪些不是误会?”

“松手,凡宇~松~”天海的话沉溺于凡宇的霸道的吻中,一瞬间天海沉沦于那柔软的温暖中,可却在下一瞬间窃窃私语刺入耳膜,清醒了他空白了的大脑~母亲,他的,凡宇的。张静,美丽笑脸带着他的病态,环绕脑中。

“够了~~”天海用力推开凡宇,向后退却着。

凡宇被踢到一边的椅子绊倒,他低头~良久,仰起头带着他明朗的笑容,眼睛盯着慌乱的天海死死的:“一开始我就说了,是你先招我的,招了就别想逃!!日子过得太好,你是不是都忘了~”

那时两个不经事的少年,敢用一生做保证的去守护对方,年少时光记忆褪色昏黄,它陪伴着两人成长从少年到青年,见证着他们的成长。如今他们比那时更有资本,却事事纷扰蒙蔽了眼睛,麻痹了神经,爱变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那么飘忽。天海想此苍凉地说:“我忘记了。”说完向图书馆外走去,甩开起身拉扯自己的凡宇,目不斜视的走着无所目地。

凡宇追上天海,风吹过,天海看着凡宇前额鬓发纷乱,随着急促的呼吸,口中呼出的哈气,那白色雾体就像一个人的灵魂消散,看着那雾腾空飘渺,凡宇飞走了,天海想着凡宇应该是自由了,在无束缚,天海笑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轻松的笑意盎然。

凡宇安静的看着天海的笑,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望着。

“凡宇,让我走吧。”

“我们就这么让你难堪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

“看透了现实的强大。”

“有多强大?”

“强大到,我不想和你再在一起~”

“我以为我能给你勇气,给你丢失的尊严,让你知道你是天海,可我错了,你还是那个自卑躲在角落中的无名氏。”凡宇松开手,天海的手骤然失温凉彻心底。凡宇渐行渐远转身看着天海问:“天海,我走了你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

“我知道。”天海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他在给凡宇自由,让他翱翔。

凡宇也同样的笑了起来,越来越灿烂,越来越放肆的笑着,他笑弯了腰,他低下了头,他隐藏了泪,知道什么事情最糟吗?就是你发现你所相信的一切全是幻想,真爱,誓言,不过是一些胡说八道的童话故事,现实是你将孤身一人面对残局,生活已丧失了全部值得坚持的意义。

他们没有说再见,他们无时不在想念着对方,却都不愿在出现于对方视线中,可就是这样戏剧,他们终在两个星期后见到了彼此,因为学校盛传的流言。

“那天在图书馆,只是凡宇的玩笑。”天海站在教务处不断的重复辩解着。

凡宇带着他的无所谓看着窗外,他不愿去看天海那副慌乱的神情,天海的辩解,教务处老师的喋喋不休,让他无比厌烦。

“凡宇,你去哪,你站住。”

“随你们处置。”凡宇说完摔门而出。

“你站住,叫你站住。”天海匆匆对老师道歉,追出门扯住凡宇:“他妈的想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凡宇推开天海继续走着任天海在他后面叫着喊着直到平静,他却猛的转回奔跑着冲到天海身边:“我做什么?我想你好,想你快乐,我守着你,我不离不弃,他妈的说那就是一个误会,我当着那么多人吻你,我要你知道我不怕任何阻碍,我依然如从前,如7年前,他妈的说那是一个玩笑,开除是吧,让他们开,我是同性恋,我他妈的是!!”

“你闹够了吗?”天海眼睛瞥向远去,不去看凡宇淡淡的说:“你不在乎,你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临毕业让学校开了特光荣是吧?”

“哼,多谢关心~”凡宇靠墙看着天海站在阳光下的背影,微微的驼背带着伤感,永不高昂的头微低带着与生俱来的卑微。

“凡宇,我们是男人,我们对家人有责任。别任性,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听话。”

“你怎么不看着我说~”凡宇猛得红了眼眶,泪在提醒着他终是不舍眼前人。

“我没勇气,走到这一步,我不比你轻松,可以后路那么长,总要走在阳光里不是吗?你说你7年里守着我,我知道,我庆幸我人生中有这7年,可我们到这就不能在一起走下去了,我们已是如此难受,就不要在平添伤害了。”

凡宇依然靠着墙,他将泪抑制在眼中,他又一次看着天海走远,身影在阳光雪地的映射下越来越长,直到消失于他的视线,爱已至此,他们彻底断了。

天海第一次站在李天海的门前,他不能让凡宇像张静一样被学校扫地出门,他不能让凡宇被鄙夷的目光扫射。

“天海?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李天海吃惊的望着站在门前的天海。

“你能帮凡宇不被开除吗?”

“什么意思?”

“我们~学校要处分,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那你自己呢?”

“反正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叫野种,没人尊重,我无所谓,我只想请你帮凡宇。”

“当年~”

“我只想你帮凡宇。不管当年发生过什么,现在的都无法改变不是吗?所以不要提了。”

“我答应你。”

“谢谢你。”天海转身离开,李天海望着他的儿子带着疲倦的渐消于走廊的尽头,他想像一个父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却被剥脱了权利,陈明从屋内走出从背后环住李天海:“他和凡宇分了?”

“应该是。”

“和你当年一样,自以为是。”

“希望凡宇能如你一样,让他明白什么是该坚持的。”

“但愿他们能懂~”

若大校园中天海与凡宇带着某一种期待,却又都回避着彼此,爱已至此,他们都伤得透彻。可有些爱即便无法得到,却依然不敢放手,依然放在心中,依然的恋恋不舍。

第十五章

每条路都会有很多的分支,人生亦如此,有些人会按照路牌指向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而有些人会不时地拐进小道穿梭;还有一些人随着自己的感觉在路上随意而行。凡宇便是第三种人,他随着自己的感觉走着,有一天有人说你走错了,凡宇迷惘了,我错了?他疑惑的看向说这话的人,而那人竟是一直给自己感觉的天海,他不疑惑了,他是真的迷失在路上了。

深夜凡宇在噩梦中挣扎着却无预兆的猛然醒来,他裹了被子裸足站在窗前。眼前深睡的校园,深沉夜色中唯剩路灯微微透出淡黄光亮,映衬的周围的雪显得昏黄衰败,寂静的有些诡异。凡宇随手打开窗扑面的冰凉空气,瞬间迎面而袭混沌的大脑。凡宇松开披在身上的被子迎着那寒风而站,他想要更清醒些,将自己丢于寒风中似乎是自己唯一的宣泄,他累了,太累了这是一个不得不逃离的地方。

“凡宇,你不考研了?”方鑫几乎是冲到消失了几天的凡宇身边,看着还处在感冒的混沌中的凡宇:“你病没好,就报名去西部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呀?”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感冒,还有意识。”

“有意识他妈的放弃考研,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知道我能考上,可我不想考~”

“为什么呀?你哥~就天海,他同意?”

凡宇深深的吐了口气:“我本来就不喜欢当医生,我讨厌一切与死亡相关的东西,我坚持到这,已再无坚持下去的理由~天海,有他自己的路。我也要走自己的路。”

“你们?~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止朋友。”

凡宇吃惊的看着方鑫:“你知道?”转而淡笑着:“你不是恶心吗?”

“我承认我讨厌张静那样的,但你和天海都是好人~我,讨厌不起来。”

“你可真够二的了方鑫,没原则哈哈~”

“滚,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继续考研的事~你和天海是不是出事了?前一阵都传说你们两个怎么地怎么地的~学校不让你考了?”

“哼,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各走各的了~哥们我要走了,喝点去吧。”

“你们~这怎么可能?”

“行了,你别跟娘们是的行不行~”

两人坐在校边的小酒馆,说着刚进校时凡宇的疯癫,方鑫的缺心眼,说着这些年的大学时光,他们比其它人更早的面对分离,他们笑着,笑着笑着他们却哭了,两个男人扶肩而泣,人们了然于他们的伤感,这是每一年都会上演的悲情,一群似孩子的大人挥着眼泪,飙着脏话,说着再见,可后来真的会再见的还有几人。

不知是凡宇扶着方鑫还是方鑫扶着凡宇,两人摇晃的在校园里游荡着,他们纪念性的走着每一条曾走过的路,他们在主楼窗下肆意的飙着脏话,凡宇嚣张的在教务处撒尿,方鑫见到有人来了,抓着凡宇飞奔而去,听着身后的叫骂声,两人笑叉了气。凡宇疯癫的站在研究生宿舍下大声的喊着“喂,我走了~你满意了!”方鑫捡起地上碎了一半的板砖直飞天海寝室的玻璃骂着:“去你妈的。”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凡宇一愣扯着方鑫就跑:“你砸玻璃干什么啊?”

“我他妈的给你出气,肯定是那狗日的欺负你。”

凡宇停止奔跑看着方鑫他想起一个人~于安,那个飞到大洋彼岸的人。

“想什么呢,快跑呀~抓着了,指不定怎么处分咱们呢~”方鑫折回抓起凡宇,两人快速的奔跑着。这应该就是男人的友谊,在你失落时陪着狂饮,有人招你就陪着你丢板砖,就是这么简单。

当一切尘埃落定,凡宇吃惊于自己没有受到任何的处分,他一直以为自己会被开除,因为他曾那么大声的叫嚣着自己是同性恋,却一切风平浪静,此刻他站在礼堂等待着学院对于他们西部支医的学子于表彰。

他站在后台,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有脸孔,他淡淡笑着,冲方鑫挥了挥手。

“人呢?”

“不知道呀。”

凡宇转过身看着几个着急的学弟妹:“怎么了?”

“安排节目,可人找不到了~”

“还得先看节目,再是我们呀?”

“学长,我们急死了,你就别打岔了~”

“什么节目啊?搞不好我能帮上忙~”凡宇看着一个学弟拿着吉他。

“吉他弹唱。”

“得,交给我了~”

“学长吉他~吉~”

凡宇在一片错愕中走到舞台中央,悠然的坐在早已放在这里多时的椅子上,骤然舞台上全部灯光投射在凡宇的身上,突入其来的光亮让凡宇感到刺眼,一阵炫目的头晕,调整麦克发出巨大的回响,引来台下一阵喧哗。凡宇轻咳润喉,深呼了口气:“hey~我真的好想你。”歌声从礼堂唯一光亮的舞台中央传来,淡淡的没有任何的伴奏,那歌声如浅唱成曲,而又像低吟成诗,一点点的敲打着歌者与台下一人脑中旧时回忆。

如果没有你

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

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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