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男妃——梨花落
梨花落  发于:2011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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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住在这里。”沈正阳小心的回答。

“住在这里头?”苏斐言眯起了眼。没想到爹他还是蛮看重这小子的。

“爷?”沈正阳见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自己又是哪儿冒犯了他,战战兢兢地问。

“住得还习惯吧?”见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苏斐言知道自己今天真的吓坏了他。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情难自己,自

己莫名惦记他两年了,对沈正阳这人他有不能控制的感觉,所以才会莫名其妙显得喜怒无常。

面对苏斐言突如其来的关切,沈正阳反倒有几分无措,他想起初见他时的感觉,想起那条泛着金光的大蛇,想起那个

称赞他歌的男子,还有藏在自己枕头下的那支羽箭。

“回爷的话,正阳很喜欢这里,里头……有好多书。”而且都是做了眉批的,那洒落的笔触所烙下的心境,竟往往与

他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

“你喜欢读书?”这年头会喜欢读书的下人可不多。

“正阳认得几个字,遇着不懂的便跳过去。”避开他研究似的眼光,沈正阳轻描淡写的说。

“可读过诗经里头的汉广篇?”

沈正阳闻言垂眼。诗经汉广……他不但读过,而且娘还教他唱过,那是娘最爱的诗文,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着他的那

天,他哼唱的便是汉广这歌,后来……他这番提起,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当真记得他?

不……不可能,像他这样的王孙公子,怎么会把平凡无奇的他放在心上?

“回爷的话,正阳才疏学浅,记不得什么诗经汉广。”那天在山上遇着的人,不是眼前位高权重的镇西王爷,他情愿

他只是山上的樵子。

“记不得啊……”苏斐言心里陡然升起一把火。他就算瞎了也认得出他的声音,更何况他没瞎,自己就是被他那包含

悲情的歌声吸引的,可他竟敢否认见过他的事实。捏紧铁拳,强自按捺下揍人的冲动,他咬咬牙,捺着性子嗤道:“

我来唱上两句,搞不好你就想起来了。”

“不,镇西王爷,不用唱了,正阳真的没听过!”沈正阳摇头急道。

然而苏斐言哪容得了他阻止,就着夜色便自顾自地唱了起来,低沉的男声响在竹林里,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敲

在沈正阳的心上。自那次在娘坟头唱过这歌后,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再唱过。对于娘的死,他究竟还是不能释怀。

“南有桥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方思,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他揪着心口,紧闭着眼儿,听得他一遍一遍反复唱着。

“怎么,是否想起来什么?”苏斐言定定地凝望着他。

原来,他竟没把他忘怀?两年多了……他竟还能记得他,这样……便已足够了。

“回爷的话,正阳当真没听过诗经汉广。”他垂下头,依然固执。

就算他仍记得自己又何妨?这很重要吗?自己不过是这王府内卑下的小厮。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个小小的丫卑下的小厮,如地如泥,哪能与高高在上的镇西王攀交?

“是吗?我懂了。”苏斐言的声音冷冷的、自嘲的。“既然你不懂汉广,想来一定也不识仙台寺了。”

沈正阳突然觉得冷,夜已深沉,风大露浓,身上单薄的衣衫挡不住料峭春寒,打了个哆嗦,他小声的说:“正阳不懂

诗经汉广,仙台寺却是识得的……以前正阳住在城外小镇,镇上的人都说仙台寺的菩萨很灵的。”

一番似真似假的话说得苏斐言哑口无言,他死死地盯着他半晌,然后从衣衫里掏出一件物品,上前往他手里一塞,便

转身往外头走去。

“爷,这是……”沈正阳捏紧手中的小圆盒儿,向他的背影呼道。

苏斐言站定,却没有回过头,只是僵硬的说道:“跌打损伤药,治你额上的伤很有效。”

“不用了,爷,王妃已经给了我醒肤膏……”沈正阳说着往前奔了几步,想把药盒儿还给他。

“我说拿着,这种药好,不会留疤。”苏斐言凶悍的吼完,便疾步走出沈正阳的视线。

原本怀里攒了药还不知到哪里寻他好,想问爹他又扯不下脸,心烦意乱间晃到儿时用过的小书斋,没想到竟得幸撞见

了他。自己的心被刚刚那番话语打乱。

沈正阳手上握着那药,心里涌上一股温暖,很久没有人怎么在乎过自己了,男人留点疤没什么,沈正阳并不介意这些

,然他还是被这种关怀打动。虽然自己一再说服自己这没什么,但心里的一块地方已经变了。

第六章

苏斐言留下的药果然效力十足,不消几日,沈正阳额头上的伤口已然痊愈,并且不留一点痕迹。

“还好,我还担心正阳哥你会破相呢,那你娘见了一定很难过的。”吴婷婷知道今天是沈正阳亡母的忌日,他老早就

向王妃告了假,打算到山上祭拜亡母。往年这日子沈正阳都很是悲伤。让同是下人身份的吴婷婷很是担心。

沈正阳知道这是吴婷婷对自己的关心,他感激的笑了笑,“你啊,我一个大男人还说什么破相不破相,到是你,怎么

又溜到我这来了,王妃那里不用侍候了啊。”

“才不是,王妃今日放我一天假哩,再说人家这是关心你啊。好心没好报。小王爷也真是的,干嘛为难你嘛。”吴婷

婷为他抱不平啊。

“这不关镇西王爷的事,是我自己笨拙,得罪了爷还不自知。”沈正阳不自觉的为苏斐言辩解。“再说了,王爷还赏

赐了良药给我,这不才好的这么快啊。”

“你啊,就是人太好了,才会受欺负。”吴婷婷还是不满。

“不过,也是奇怪。不知为什么爷似乎对我住在北边屋里这件事觉得不太妥当……”沈正阳还是没想通。

“啊?你竟然不知道啊,那以前可是小王爷还没受封为镇西将军以前,仍住在靖南王府时习字读书的地方哦。”吴婷

婷奇怪,沈正阳在那住了都一年多了,竟然还不知道这事。

什么?!沈正阳一听,吓得魂儿差点飞了出来。原来他现在住的地方,竟然是昔日苏斐言所用的书房,那幺那些让他

欣赏的眉批,想来也是他留下的。

“你别担心,小王爷现在有了一大座镇西王府,不会跟你计较那个小书房的。”吴婷婷不是很在意的说。

是吗?想来屋里的那些个床几椅案都是苏斐言用过的。沈正阳的心就怪怪的,愈发显得不安。

他……当真不会在意吗?自己只是个下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厮呢。

“正阳哥,要不今天你也带我去吧,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吴婷婷看着发呆中的沈正阳,以为他又陷入低落的情绪

中难过了。于是提议跟去,也好有个照应。再说自己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放松下也好。

“啊?这不太好吧,你一个女孩子家,那山上的路不好走……”还没等沈正阳说完,吴婷婷忙抢着说,“女孩子家怎

么了啊,女孩子家就不能出去啦,再说了,人家还不是怕你伤心过度,不认得回来怎么办啊。你就带我去吧,正阳哥

……”吴婷婷听到沈正阳拒绝自己可就不依了,死缠烂打,终于,沈正阳还是拗不过她,也是两人就结伴出发了。

从城里到镇上,再由镇边缘处上山,上了山又是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为了赶在天黑之前下山,所以这会儿他们非得

加程赶路不可。

好不容易走到镇边山脚下,沈正阳靠在仙台寺边稍稍喘了一口气。

“正阳哥,我渴了。”这趟可把吴婷婷累的荒,早知道自己就不要跟来了。

“哦,那你等等,我去讨杯水来啊。”说着沈正阳就往仙台寺内走去。

“施主一个人只身上山恐怕不太妥当,听说山里近来有猛虎出没,樵子们都往别处打柴去了。”师父给沈正阳倒了杯

水,得知他竟是要往山里头去,忍不住为他捏了把冷汗。

猛虎!沈正阳一听也骇了一大跳。从前他常来这山,没听过什么山里有老虎这种事儿。

“多谢师父提点,正阳会小心的。”

无论如何,娘一个人在山头上孤零零的,若是连忌日都没人去陪的话,娘一定会伤心。沈正阳当下收起几分犹豫,将

水杯还给师父,端上为吴婷婷带的水,道了声谢便往寺外行去。

喝过水,歇足了,沈正阳和吴婷婷两人就又启程了。本是想让吴婷婷在仙台寺等自己,毕竟听说那山上有虎,然吴婷

婷说竟然都到了,当然要到山上拜祭一番,也不枉自己走这么多路。

很幸运的,上山之路虽然崎岖难行,但是沈正阳他们并没有遇到吃人的猛虎。

来到母亲坟前,自己的心控制不住的抽痛,不知不觉娘已经离开自己两年了。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人惦记着娘。娘,

这样知道吗。

沈正阳和吴婷婷两人一起动手,把坟头野草除了除,打扫好一切,把带来的祭品摆上,两人相继拜了拜。应为考虑到

这有虎的传言,为了吴婷婷的安全,沈正阳没有久待。拜祭完后,带着沉重的心情,沈正阳就领着吴婷婷下山了。

直至两人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沙沙沙的草丛里突然闪出一个庞然大物,不是大老虎,而是一匹神骏的马,马上英挺

倨傲的人影,原来是出来打猎的苏斐言,在山下他看到沈正阳他们,就一路尾随着他们上山了。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儿说得一点都不错。

吴婷婷跟在沈正阳身后,刚转下山头,一只大虎无声无息自草丛内突地窜出,张开大嘴,露出一口森森然的虎牙,兜

头便往两人身上扑去。

“婷儿妹妹,你快逃!”沈正阳一把推开吴婷婷,转眼之间便被猛虎给扑倒在地,饿得发昏的大老虎牢牢箝住他的身

子,血盆大口一张,便要往他的肩头咬去。

被沈正阳推倒在身后的吴婷婷被这突然出现的猛虎吓得傻了,身体不住的颤抖,动弹不了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物,打在猛虎的前额上,扑在沈正阳身上的猛虎吃痛,发狂的发开了

钳制住的沈正阳,在一旁发狂。眼看就要又扑向瘫在一旁的吴婷婷,沈正阳心里发寒,不行,自己不能让婷儿有事。

此时沈正阳心里这个念头,他俯身便要往虎身上扑去。

“别冲动!”

一只大手从后头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样的提起来。

“放开我!”沈正阳被迫半挂的身子,在半空中不停的踢动着,口中急躁的喊着,“婷儿,我要救她,她不能有事…

…”

坐在马背上的苏斐言微微弯腰捞住沈正阳的腰肢,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拎到马背上,安置自己胸前,以免他疯了似地

要往虎口里送。

“要她活命,就给我坐在这里别动。”苏斐言紧紧按住上马背后仍然挣扎着要下马的沈正阳,沉声命令着。

闻言,沈正阳突然停住了一切的挣扎,往后转过头,焦急的对上着苏斐言。“求您,爷,救救婷儿。”

苏斐言不再言语,反手自背上抽出一支羽箭,搭上弓弦,长臂一拉,弓身张得满满的,“咻”一声长箭一放,飞刺入

猛虎的左眼。

猛虎吃了痛,狂吼了几声,松开了吴婷婷,前足捂住了眼睛,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婷儿!快起来!快跑到这里来!”沈正阳急得叫了几声,但是吴婷婷已然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心下一急,沈正阳竟又挣扎着想跳下马背,想去救她。

“待在马上,哪儿也别去。”苏斐言握住他的手臂,低下头看着她焦虑的眼,坚定的说:“你要救她,我就去给你救

。”语罢,他翻身下马,便往打滚儿的猛虎处行去。

沈正阳僵坐在马背上,见猛虎打了几个儿滚之后,竟又站了起来,插着羽箭的左眼淌着可怖的血滴,另一只完好的眼

儿则露出凶狠的光芒,眈眈地盯住直逼来的苏斐言。

沈正阳胸口一紧,手紧紧捂住自个儿的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扰乱了苏斐言的行动。

猛虎盯了苏斐言一会儿,突然放爪向前纵去,不消片刻便将苏斐言压至身下,两只虎掌往他的肩上一搭,低下头,就

要往他的脸咬去。

“不要!”沈正阳捂住脸,吓得惨叫一声。

未料苏斐言老早抽出腰间的短刀,就等虎身一沉,倾尽全身之力将短刀插进老虎的胸口。然老虎也不是省油的灯,虎

爪一张,便往苏斐言的胸上一抓,他身前的衣衫霎时浮出数条斑斑血痕。

沈正阳松开手,见到老虎再度滚倒在地,这次的痛苦似较之前尤甚,威猛的虎啸声听起来竟有几分凄凉的气息。

苏斐言呢,胸前衣衫尽碎,露出数道血肉模糊的爪痕,然而脸上仍挂着一抹坚毅的神色,似乎对自己胸前的伤口一点

儿也不以为意。

见状,沈正阳不顾一切,纵身便从高高的马背上跳下来,直往苏斐言的方向奔,没想到倒在地上滚了几圈渐渐失去力

量的老虎突地又一跃而起,直往他逼去。

苏斐言身形一晃,再度欺身挡下虎爪,大手摸到之前插在虎胸上的刀柄,右手使劲儿一握,虎胸上的伤口即刻被拉长

了好几寸,血如泉涌,他的左手则往上攀住插在虎眼上的羽箭,身子一沉,老虎的眼珠子整个都被扯烂了。

如此僵持好半晌,老虎终于不支倒地,这回连打滚的力量都没有了,腿子蹬了一蹬,一命归西去了。

沈正阳张着嘴,瞪着僵死在地上的老虎,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将眼神移到立在老虎身边的那双黑靴子上头,视线沿

着一双长腿往上移,待见到苏斐言血肉模糊的前胸,泪止不住的流下,浑身抖动起来。都怪自己没用,竟然害他受伤

了。

“我……”才吐出一个字,沈正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正阳哥……”错过了一场惊险万分人虎大战的吴婷婷,此时幽幽转醒。

沈正阳抹了抹眼泪,又望了苏斐言一眼,然后低着头转到吴婷婷身边,蹲在他身旁,轻轻伸出手扶起她的头,协助她

缓缓坐起身来。

“婷儿,你没事吧?”他用衣袖细心拂去吴婷婷脸上的污泥。

“我没事……”吴婷婷被吓坏了,现在很是虚弱,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给她噩梦的地方。

“没事就好,都怪我带你来这里。没有好好的保护你。”沈正阳很是自责。

“正阳哥,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来的。再说我也没事了,就是有点累,我们快回去吧。”看着沈正阳那自责的脸,

吴婷婷忙出言安慰。

“好,我们这就走。”沈正阳先是松开了她,仔仔细细地瞧过她的脸面和四肢,确定她除了肩上有细微的擦伤,其它

并无大碍,总算宽了心。

“对了,正阳哥,那只大老虎呢?”吴婷婷突然想起那只大老虎,自己醒来就没见了。

“给打死了。”沈正阳忙答。

“死了?”吴婷婷一脸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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