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o the Death 下——知不知
知不知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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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西尔维奥,他们要报复的是夺取了他们一切的所有人。四大贵族,甚至屈服于西尔维奥统治的臣民。”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拉克希丝似乎并不急于想要我的回答,还只是带着一贯娴淡的笑靥,面若春风。

“……那殿下的意思是……”

她还是笑着,一直看着我,答非所问地应道:“埃多尔,你觉得伊卡是怎样的人?”

“呃……”

“嗯?”

脑子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吐出四个字来:“无·法·形·容。”

“噢?”拉克希丝嘴角含着笑意,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呃……”

我必须回答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答案,简短有力,小巧精炼,还要涵盖我对她满满的崇敬和爱——

“……无法形容。”

“……”惊愕的表情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就又绽开了笑颜,“看来这是个好词。那……你觉得我善良吗?”

“呃?”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算遇到威胁也不懂反抗吧?”

“没有,没……”

“那处于统治地位的西尔维奥,你也如外界一样痛恨它吗?”

“呃?”

她轻轻放下怀里的老西尔维奥,走下床,摇曳着浅紫色的裙摆婀娜的向我走来。然后在我跪立的地方停下,伸手抚上我的头发。

她慢慢的蹲下来,直到眼睛与我平视。

“痛恨吗?”

眼前是她宛如少女般的容颜,眉目如画,妖瞳如星。

“不……我……”

她眼里的星辉越发耀眼,就像兀自聚集成的一簇火光,燃烧着,能够把人洞穿。她的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冷。

“残忍,奢靡,嗜血,腐朽,”她的指尖掠过我的脖颈,自上而下,“每一项都是足以让人憎恶的罪孽,你不厌恶吗?”

最后她的手停在我的下颚,然后抬起眼来,直直的注视着我。

“嗯?”波光流转的眼眸,熠熠生辉。

闪电划过,照亮沉闷的卧房,随后窗外响起一声惊雷。

“我……我……”

不等我回答,她就已经站起身来,倚着我的肩,望向窗外的电闪雷鸣。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心里更没底了,我竟害怕得用手抓住了衣襟。

她的手还放在我的肩上,凉意透过外衣渗透到肌肤,将我的沉默冻结成冰。窗外开始下起大雨,倾盆而下,雨声震耳。

房间里没有点上烛火,显得尤为沉闷。说来也奇怪,刚刚明媚的清晨,瞬间风雨大作,就像被人施了法术。

回过神来,拉克希丝仍不厌其烦的看着我,她应该不是期望我回答什么吧?就算我对她表达了忠心,痛斥第五家族的恶行,那又有什么意义?而且现在可不能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万一她说到激动的地方,把我拖出去砍几刀来发泄情绪怎么办?

僵持吧,僵持吧,她总会看我看腻的,我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神终于站了起来,摇曳着向窗边的梳妆台走去,浅紫色的裙摆轻轻飞扬着,步步生莲花。

长舒一口气,不想却被她听到了——

“怎么,吓着你了?”

“没……”

然后又是可怕的沉默,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在白色的木台上翻翻找找了好一阵,但始终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窗外的狂风暴雨竟衬得她更加安详。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从木台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白色的长匣子,终于转过身来。双手盛着那个狭长的木盒,浅笑盈盈。

盒面画上了精致的花藤,蜿蜒着,爬满了整个白色的盒壁。

拉克希丝走到我的身边,淡淡看我一眼,就朝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幽幽的说道:“但是我厌恶。”

“呃?”

她在床边停下,把木盒放着床头的案几上,再将老西尔维奥抱在怀中。

她摩挲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指尖顺着深深浅浅的沟壑,从眉头抚到唇角,眼里是寸寸柔光,嘴角是盈盈浅笑。

“但是我痛恨西尔维奥。”虽然眼里这么说着,但眉眼里却盛着笑意,“恨不得一刀一刀割下他们的肉,一口一口喝下他们的血。”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雨声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但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入我耳。

“这个虚伪狂妄的家族,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她从他的下颚滑到脖颈,再是胸膛,一路摸索着,“为了笼络权势,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其实根本一无是处……”

她一颗一颗的解开老西尔维奥的衬衣,直到露出他强健的胸膛。

亚历山大·西尔维奥是西尔维奥家族最有成就的统治者之一。在他统治期间西尔维奥获得了领地的最高统治权,但在这之后,他却长年卧病在床,家族统治多是由他贤惠聪颖的妻子拉克希丝代劳。由于病痛的折磨,年仅中年的他,就显出了些许老态;但他的妻子却仍然年岁不减,两人真是霄壤之别。但尽管如此,还是能从他依旧分明的轮廓中看出当年的英姿,只是总是一副略显疲惫的样子,神色憔悴。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膛处摩挲着。房间里又只剩下震耳的雨声,我抬着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脏仿佛被丝线缠绕起,勒得生疼。

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拿起床边的木盒,将之打开,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殿下!”

听我唤她出声,她又抬起头来,笑得却颇为挑衅。

“怎么了,埃多尔?”

窗外闪过的雷电照亮她的脸,狰狞可怖,再没有一丝的慈爱与怜悯。

然后她将手中的匕首慢慢移向亚历山大的胸膛,刀尖离他不过半寸时却停了下来,又笑着看向我。

“别,殿下……”

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我越是着急她就越是满意,笑意盛了满眼,最后,她又高举起了匕首——

刀刃的锋芒在她脸上掠过,然后又是一声惊雷。

匕首已插入了亚历山大的胸膛,顿时鲜血四溢,血涌如注。红色的血沾上她的发际和脸颊,她还是看着我,麻木的笑着。

“不……不……”

她将插入血肉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手指轻抚着刀刃上的血。她的眼一直注视着我,好像我越是慌乱,她就越高兴一般。

然后,她又举起了匕首——

“不!”

锋利的刀刃再次插入了亚历山大的胸膛,这次她没有再停下来,而是取出匕首,反复抽、插。

鲜血贱了她满脸,和着雷电,越显狰狞。

而她怀里的老西尔维奥只是皱着眉,不甚动作,我看着他缓缓的睁开眼,注视着被鲜血染红了眼的拉克希丝,只是看着,带着难过不舍的表情,沉沉的合上了眼。

2)

他……他死了?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脑袋像遭受了重创,剧痛无比,耳边是女人惊声的尖叫,凄厉刺耳。

想站起身来,可双脚像有千斤重,丝毫动弹不得。眼前还是一副血腥的画面,拉克希丝手执匕首,就像用利剪割断了长生的纺线。

我埋下眼,极力想逃避眼前的景象。

然后叫声陡然停止了,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深陷在一片无涯的黑暗中。

远处似乎躺着什么人,满身的血迹和伤痕。

看着他许久,才发现那人正匍匐着竭力想要过来。只是动作太慢了,只是缓缓移动一下,就要费掉他好多力气。

他的血沿着他爬来的地方,凝成一道长长的轨迹。

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但他却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血色又沾了他满手。

够了……

不要过来了……

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心脏又像被细绳勒紧般,疼痛到窒息。

然后咳嗽声也消失了。

那人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湛蓝的眼死死地看着我——

竟是伊卡洛斯的脸!

3)

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又如往常般倾洒在房间里。

再往四周瞧瞧,果然还是我的小居室。可是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或许今天我根本没有出过房间?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可是……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迅速下床披好衣服就往邻边的红木门里钻。

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金色的纱衣一如既往的覆盖在这间奢华的寝殿里。

城堡里也没有出现喧哗和吵闹的声音,佣人们都在为着即将举行的祭祀宴礼而忙碌,绿衣队黑衣队的守卫也在各自的岗位上站岗或是巡逻,今天只是西尔维奥众多欢庆日子里的其中一天而已。

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梦。

正待转身离开,可总觉得房间里有些异常。

迟疑着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双苞的鸢尾花里,一朵繁盛,一朵却兀自凋谢了。

31

怎么会这样?一开始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就凋谢了?

按照书上所说的,如果两朵花双蕾怒发,表示他们将会白头到老;如果花蕊背离,表示劳燕分飞;但倘若一花凋零……

不可能……

明明只是在做梦而已。

尽管竭力想要说服自己,可是整个事情未免太蹊跷了。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些许声响,回头,只见卡戎躬身进来,见到我竟露出稍稍有些吃惊的表情:“法比奥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伊卡洛斯在哪里?”

“殿下正在右殿准备祭祀宴礼,午后就会陆续有客人进城了,时间紧迫,您要是……”

“他……没事吧?”

稍稍的错愕,片刻之后,卡戎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神色:“殿下自然无恙。不过在傍晚的宴礼开始之前,法比奥先生可能需要自己……”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不用留心我。”

然后他将右手放在肩上,低头准备退出房间。可在临出门时,又停了下来:“法比奥先生,殿下要我提醒您,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日。”

“……我知道。”

(2)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塔楼上的手卷,拉克希丝的房间,真的全部都是幻境吗?

但是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为什么会梦到垂死的亚历山大,躺在血泊中的伊卡洛斯,还有塔楼上……塔楼上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回转身,才发现影身卡戎已跟在我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殿下不放心,说是担心法比奥先生自个儿会出什么事。”

这家伙……我能有什么事,要担心,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不过看来这伊卡洛斯倒是好得很,那种乱七八糟的梦可不能多去琢磨,指不定就给弄得神经兮兮的了。

阳光大好,空气清新湿润,时有徐徐的微风拂过,惬意非常。我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再说天气这么好,怎么也不像下过雨的,假的,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穿过长廊,沿着阶梯往下,就是通往主殿的宴会大厅,现在那里一定又是一派金雕玉砌的奢华景象。

走着有些无聊,随口问道:“卡戎,你刚刚说什么‘夜有所思’来着?”

本来就很呆的卡戎被我问得更呆了,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法比奥先生刚才不是在想塔楼上殿下放的手卷吗?”

一道惊雷劈过:“这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殿下为了准备那些东西费了好大功夫。又是仿造手卷,又是布置纸条引路,还要我大半夜的施术法,本来平日的练习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这么亲力亲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

“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了?殿下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下法比奥先生,不让您再那么任性胡来了吗?”

“什么?!”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说着,还佯装起伊卡洛斯说话的口气,倒也学得惟妙惟肖——

“卡戎,你看那个埃多尔怎么能这么胡来,闷在房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其余什么事也不做……一声不吭地就不理人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笨的人,他也不想想,我怎么会真的害他……”

说完,卡戎还学起伊卡洛斯的样子,扑闪扑闪的眨起了眼睛。

这下一弄,刚才的什么担心忧虑都没了影,只剩下满肚子的怨气。

不过看着卡戎那滑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终于知道绪拉斯所说的,一般人不愿意使用影身法术的原因了,要是真正的卡戎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估计会吐血三升含恨而终。

于是又在城堡里有瞎转悠了几圈。明明一直阳光明媚,可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还记得那天在古斯塔沃遇到的狐,他说的计划和XS的行动,注定了今晚不会太平。伊卡洛斯为礼宴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拉克希丝的手段,西尔维奥绝不会束手就擒……

等等,说到拉克希丝……

算了,不关我事。反正只是梦罢了。

天色渐晚,金色尽收,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中,晚霞悄然晕染开来,黑色的铁铸大门已经打开,红毯一直铺到了正殿门口。琢磨着也该下去凑凑热闹,顺便探探双方军情。

于是又让卡戎跟着我一起下到正殿门前,在白色的喷泉附近四处溜达着,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跟小爷我上次这么凄惨的。其他的不用说,扮女人,我还是有经验的。

窜来窜去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大型的马车进城,都是些富豪贵绅的小马车,完全没有看点。百无聊赖的退回到正门旁的落英林,却不小心踩到了低坑,溅起了一脚的水。

“怎么好好的会有水……”

卡戎见状忙跟上来,急忙解释说:“今天早上下了一场阵雨,雨势太大,所以才在低洼的地方积起水了吧。”

什么?

难道说,今天早上真的下过雨了?

还想问多些,可是卡戎又在我眼前慢慢消失了。晚霞已经布满了整个天空,鲜艳的红色,正如天际下闪耀的西尔维奥。

(3)

时值黄昏,比起先前的小富绅,现在陆续进来了一些更有权势的富豪,身份财富值光从马车的构造上就看得出来,镶金嵌银,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被邀请来参加西尔维奥的宴会似的。

马车都在铁铸门前被守卫拦截下来,然后衣着光鲜的绅士淑女便依次下了车。

打头的自然是一家之主,穿着黑礼服,手上拄着文明杖,头发整理得一丝不乱;接下来是富豪的儿子,也是跟父亲差不多的装扮,挺直了脊梁,对父亲一脸恭敬。才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一般富绅出席宴会都不能穿红色的礼服,然后依次忌讳的是蓝绿和灰色,各大家族的代表色和象征图腾,都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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