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o the Death 下——知不知
知不知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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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拉克希丝嫁入西尔维奥,那个家族如有神助般的火速崛起,而造成那场繁荣的原因,竟是那个对外掩藏了所有过往的新王后。最后,也就是历史唯一书写下的,那场著名的、导致第五家族消亡的会面。”

瓦莱罗停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道:“埃多尔,其实只要你愿意仔细考虑一番,就能轻易嗅出这里面各个环节里的诡秘之处。这段故事的各个部分里,还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连接点’。”

我屏住气息,认真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字。

“而这其中的关键有两个。第一,我女儿的死并不是因为疾病,而是拉克希丝亲手杀死了她;第二点,那次会面,也是拉克希丝下毒害死了第五家族的统治者,同时放火烧毁了那个家族的府邸。”

“这……”

“她的残忍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吧,埃多尔?”瓦莱罗舒缓气息,看向我。

眼前仿佛又看到那个雷鸣的清晨,沾满鲜血的,那张绝美的脸。

“然而血腥和杀戮却并没有停止,在那个家族覆灭之后,拉克希丝又开始暗中寻找年轻的孩童,无论男女,将他们囚禁在废旧的古堡中,将他们剥皮拆骨,以满足她的恶性。后来旧址被发现,那里躺了三百多具年轻的尸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尸首的数目也巧合的同城中失踪的孩童数量吻合。”

“西尔维奥对外宣称,凶手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屠夫,他们判他死刑,使他身首异处,故事似乎结束了。可这时候,真相却被我一点一点发现了。”

心里的惊诧难以言表,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也变成了吞吞吐吐的低语:“殿下……这……”

“你不相信吗,埃多尔?”他冷笑一声,又继续说道,“先前我也不信。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世上真有这样冷血可怕的人。”

“但是现在你知道了吧?谋划了这么久,不惜背水一战也要一举拿下西尔维奥,一切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夺得所谓至高的权力,我希望的是,能让作恶者得到应有的惩戒而已。”

我看着那越发皱紧的眉头,平静的面容不知抑制了多深的怒意。

“殿下……”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下。”

“是。”

躬身行礼,打开房门准备离开时,再回头看了一眼——瓦莱罗蹙着眉,用手撑着额头,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十岁。

(3)

一出门却发现那三个男人已经离开了,心里暗道这样更好,不用再看那三个大老粗的白眼了。

于是原路返回,只是心里沉重了好多。还想着刚才瓦莱罗说过的话,想起那段鲜血淋漓的历史,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这时,耳边又响起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如同清风拂过般动听:“我知道是你。”

“你到底是谁?”

我小心翼翼的望向四周,发现四下都是一片空旷,烛火随着风轻轻摇动,此外再无动静。

再没有回答。

只是突然,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风,惊得烛火乱颤,像是快要熄灭一般,疯狂的舞动起来。

这里还是旋梯,处于建筑内部,又没有窗户,到底是哪里吹来的风?

正想着,风却又停了下来,烛火也逐渐安稳,就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这时,脚下的阶梯却变成了一片平地,向外延伸开去,形成一个宽阔的平台。

没有窗台,只是在那块平地中央立着一张圆形的案几,上面点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烛火。

鬼使神差的踏上那块地方,才一瞬,身后那蛇形盘旋的阶梯就瞬间消失了。短暂的惊讶后,我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型的书屋,沿墙的都是典籍和古书。蒙着灰,仿佛尘封起的许多往事。

我走到那张案几前,上面放着一本金色封面的大书,很古旧的样子,像是多年未曾翻阅过。奇怪的是封面是没有任何字体或是印记,却让人迫切想要将它打开。

我小心翼翼的将之翻开,书页又被风吹得翻舞起来,最后终于停在了某一书页上。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字,然后配上了一副巨大的黑白插画。

——“那一年,继承者如期接替了王位。那是家族史上有过的最优秀的后裔。”

书写规整而优美,等到视线自然而然的向下移去,就是那么一瞬,便让我顿时哑然——

画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有着黑色及耳的短发,带着钻饰的耳针,穿着深红嵌金的双排扣礼服。

他端坐在一张金色的靠椅上,下巴轻抬起,一脸不容侵犯的傲慢,但轻轻翘起的唇角,却将那高傲的表情衬得可爱了许多。

尽管如此,却仍是难以形容的高贵与优雅。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贵族肖像图。

可是……

那人的脸……

怎么会同伊卡洛斯一模一样?

47

我怔怔地看着画中人的样子,顿时觉得晴天霹雳。

画里的那个少年一副贵族打扮,举止神情也是怡然自得,毫不做作,却透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虽然乍一看确实与伊卡洛斯非常相像,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一些差异的。比如他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的蓝色,而是一种类似于翡翠的碧绿;而且那人年纪比伊卡洛斯要大上一些,可能二十出头,但尽管年纪轻轻,却是难得的稳重和淡然。

传说第五家族留有一个后裔。

先前听到的话不断重复在我耳边,可这画中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他……

而且,如果真是如此,这件事里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地方。

若真要说相像,那西尔维奥城堡里其实并不只是一人同那画中人相似。

也许还会有线索?

我试着翻了几页,可是除了这个地方,其余的竟全是空白,像是被人恶意抹去,又或者……故意留下这一页的内容想让我发现?

我盯着画中的那个剪影,静静的看着,竟像真的看到了伊卡洛斯跃然出现在面前。

赶忙晃晃脑袋回过神来,只是真的太像了,虽然看惯了伊卡有时候絮絮叨叨犹犹豫豫的样子,但是当他摆出一副西尔维奥殿下的模样时,那样恣意笑着的他又未尝不是这样的张狂?

我将书合上,拿起案几上的烛台,朝一旁的书架走去。

总还有其他线索,我将烛火举起,透过那微弱的光亮,随手拿起一本暗绿封面的旧书,外部封面的金漆有些脱落,翻开来看,也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

我舒缓一口气,庆幸自己看到的不再是空白的纸页。

随即,就将烛火凑近,阅读起来。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历史久远的手札,只能通过一些零星的词语,艰难的辨识着书上的内容。

上面似乎记录着一些日常琐事,比较零碎杂乱,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正想把书放下,一张小纸条却掉了出来。

纸片落在地上,又惹起一地的尘埃,我蹲下身将它捡起,上面只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千万小心。

纸条有被揉皱的痕迹,似乎又被人重新夹入了书中,只是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却怎么也消失不掉了。

正想把它放回进书中,却发现纸条背面也写着一句话,像是犹豫了许久才动笔写完一样,字迹间出现了明显的断裂,仍然是简单的几个字,却包含了许多难言的情绪:

不然就回来吧。

字迹相对小了很多,要是不注意,真的很难发现后面的话。

看不懂什么意思,于是我识相的把字条放回书中,又将整本书放回了书架上。举着烛火再看了好一会,发现其中一本黑色封皮的书在众多藏书中异常显眼。

于是小心翼翼的把它拿出来,发现这书真是沉得可怕,只好把烛火放在地上,双手将它抱在怀里,可才刚拿起来,就发现书中似乎有着类似书签的夹页,正想腾出手来翻开,却不料一个踉跄给摔了出去。

就这样,整本书被完全打开来,翻舞的书页最终在一处停下,我赶忙起身,揉揉摔疼的膝盖,举着烛火就凑了过去。

书页上的字体比平常的书要小很多,而且纸张已经泛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我凑得更近了一些,烛火的微光只能照清一部分的地方,我就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下看。

发现上面生僻的词语很多,有些词汇更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萨瓦切利的雏菊,或者阿斯维尔孙的尾羽,似乎是制作什么东西的配料,看着邪乎得很。

又跳过了很多地方,我终于看到了认识的字,隐约是皮肤和血肉之类的词,但是却被水渍浸湿,看不太清。

这一段文字特别长,又特别难懂,上面似乎有人做了一些记号,正想翻到下一页,却发现那一页的内容被完全撕去了,只残留了一些破损的痕迹,凹凸不平,像是在匆忙中撕下的。

正疑惑着,却被眼前的插图给吸引了视线。

画上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的皮肤上都是诡异的裂痕,就像被人用利刀划开,又用针线缝合上了一般。

他的头发很长,一直延伸下来,包裹着赤、裸的下、体。细长的眼紧紧闭着,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没有生命一般,麻木得近乎恐怖。

他的四肢被细小的丝线束缚着,似乎蜷缩在某个极为狭窄的地方,看起来异常可怖。

莫非这是什么残忍的刑罚,将人折磨至死的手段?

只是……

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些奇怪的配料,还有书上的缺页,心里不由得恐慌起来。

再看向画中的那个人,突然,那双紧闭的眼一下睁开来——

“这……”

那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一直盯着。

布满血丝的眼看得我寒毛直立。

这时,突然又是一阵风起,书架上所有的书几乎全部朝我砸来,我连忙护住头,在一片混乱中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2)

醒来的时候还是夜里,我仍旧躺在我的房间里,床头坐着熟睡的乔万娜。

才刚一清醒,乔万娜也醒了过来,她看着我就焦急的问道:“你有没有好一点?”

“我……到底怎么了?”

“听说那天你跟瓦莱罗谈话回来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半夜里突然听到你的尖叫声,守卫被吓坏了,通知了我,我才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还以为你是做恶梦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一睡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那现在什么时候?”

“午夜凌晨。还有两天就是你跟朵芮丝的婚礼。”

无言以对。

刚才的一切又是梦吗?但是我明明在进入房间前就听到了那个声音,既然是谈话后出现的异常,这也说明先前的声音并不是幻觉,那后面发生的事情……

又是一阵头疼。

看我不再说话,乔万娜便起身走向窗边,拉开帘帐,将窗户打开,顿时,清新的空气把房间里紧张的气氛都驱散开来,惬意的夜风也拂面而过。

她站在窗边,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显得异常的柔和。她凝望着远方,突然问道:“埃多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呃?”

“以前只要给你讲了故事,无论多烦躁的心情都能平静下来。怎么,小兔崽子都给我忘了?”

“你说过的故事都不靠谱,结局情节诡异得要命,我怎么能忘呀……”口里打着哈哈,嘴上的笑意却掩饰不住了。只要说起以前的事,总能让我暂时忘记心中的烦忧。

“那你还记得吗?曾经有个穿着花衣的吹笛人,只要他的笛声悠扬的随风而起,便会让所有的人都甘心跟着他前行……”(1)

那是很早以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据说在德国的一个小镇里,曾经鼠患成灾。这天,一个穿着花衣的年轻人来到城中,他告诉村民他可以驱赶走老鼠,但是需要一笔费用作为报酬。

村民很高兴,告诉他哪怕是付出五十倍的报酬他们也愿意。

于是那天夜里,年轻人坐在小镇广场中央,开始吹起笛子来。

悠扬美妙的乐声竟将小镇里所有的老鼠都吸引了过来,它们跟着年轻人的乐声而行,好像被魔力所引导着。

于是年轻人笑着起身,朝着镇边的一条小河走去,一边走一边吹着笛子,一直走一直走,最后在村子外的一条小河边上停了下来。

可是笛声却没有停止,没想到的是,伴着笛音,那一群老鼠竟如痴如醉的跳入了河流中,最后全部被河水冲走了。

得知老鼠都没了踪影,村民们欣喜若狂,但当年轻人向他们索要报酬时,这些人却拒绝支付给他。他们说他只是吹了吹笛子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年轻人很无奈,但是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

这天夜里,镇上又响起了笛声。而这一次,在广场上聚集起来的却不再是老鼠,而是每家每户的孩子。他们眼神空洞的跟着乐声行走,最后也如那群老鼠一样,跳入了河水中。

可是有一个孩子例外,他无论怎样也赶不上其他孩子的步伐,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是因为身患残疾,单凭一只脚如何也追上他们。

孩子开始伤心地哭泣起来,这时却听到笛声停止了。

一双手放在那孩子的头上,轻轻抚摸着,男孩骤然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温柔的脸。

那个年轻人又将笛子放在唇边,婉转的乐曲又引导着男孩跟随着他。可这次行路却不再那么艰难,男孩逐渐可以脱离拐杖,自己行走起来,于是就跟着吹笛人一起在广场上欢乐的游走。

可是天逐渐明亮,清晨到来,村民看到了河中孩子们的尸体。同时也看到身患残疾的男孩独自坐在广场中央,愤怒的村民以为男孩与那个吹笛人勾结共谋,竟像被恶魔迷了眼一般,拿起身边的石头就向男孩砸去。

一阵残忍的攻击之后,广场中只剩下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天夜里,年轻人踏着小步来到荒野山丘的废墟处,那里正放置着男孩的尸体。年轻人轻轻吹起了木笛,乐声又起,那具破损的尸体竟慢慢站立起来,随着男人一起向荒野深林中走去。

渐行渐远的笛声下,还和着凌厉的惨叫声。

那是被火焰包裹的小镇里,村民们发出的凄厉的哀鸣。

以前一直把这种故事当成不靠谱的鬼话,可这次想起来却让我心中犯了嘀咕。

“乔万娜,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让死者复生的术法吗?”

“呃?”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她想了想,笑了片刻才正色回答道:“也许有吧,但是那种事情只有擅长术法的第五家族才知道。不过他们已经湮灭在历史中了,即使有,谁又能知道呢?”她想着,却突然停顿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

“你应该听说过黑魔法吧?依靠邪恶的逆天的术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我还是没听说过有死而复生的法术,倒是造人一说听得更多一些。”

“造人?”

“嗯。将人的肌肤与血融合在一起,再用特殊的材料做成内脏,最后用术法将之唤醒。”

“就像花衣人的笛声?”

“不知道。也是以前在街角听那些女人闲聊时听说过,不过虽然听着很神奇,但是那样制作出来的东西不就是怪物吗?”

难道我刚才看的那本古书讲解的就是关于如何重造活人的方法?

心里一阵恶心,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立。

乔万娜看我面有愠色,打趣似地笑道:“单不说这种方法多么背德残忍,这造人也没什么意思,真那么想要,不会找女人生一个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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