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江凯无辜地眨眼睛，「难不成你认为我应该哭啊、闹啊、绝食啊、自杀啊什么的？」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吧。雷说不出话了。

江凯拍拍他的背，笑咪咪道：「我才没那么笨，跟自己过不去。」

生气容易老，伤心又会弄坏身体，不吃不喝饿扁的还不是自己的肚子！聪明人要善待自己，吃好喝好睡好享受好啊。

江凯大口大口地吃着营养丰富，含有高纤维，可以美容和降低胆固醇的牛奶麦片。

「你做的事虽然过分，但不足以打击我。」

「这是暗示吗？」雷回复正常，眯起眼睛，「我可以再过分一点没关系？」

江凯看看他，还是笑咪咪，「我不生气，不代表我会逆来顺受。」

雷笑了笑，识趣地转换话题。「吃过早餐，我要出去一会儿。」

「嗯。」

「你的午餐在冰箱，中午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吃完了谁洗碗？」

「放着待我晚上回来洗吧。」一顿，雷说：「我让玛莉来陪你好吗？」

江凯脸色一僵，「饶了我吧。」

「你讨厌她？」

「她是好女人，你不应该伤害她。」江凯说。

雷露出一丝茫然。江凯叹气。霸道又任性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对别人造成多大伤害。

「雷，为什么不对玛莉温柔一点？」玛莉深爱雷，冲这一点江凯就让她三分。

雷默然半晌，说：「我不是个温柔的男人，我倾尽所有温柔，也只能勉强满足一人。」

江凯的脸微微一红，低骂：「谁满足了。」

「昨晚没有满足到吗？」

「混蛋！你去死好了！」

雷愉快地笑。江凯也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雷，无论如何，善待玛莉。」

◇◆◇

吃过早餐，江凯送雷出门，一如温柔的「贤妻」送丈夫上班。

「一路顺风。」挥挥手。

「我傍晚回来。」雷说着，犹豫道：「你不想跟玛莉作伴，我可以派别人……」

「别派人监视我。」江凯微愠。

「这是为了安全，现在是非常时期。」雷说。

「外面的守卫已经够多，再有人踏进我的房子一步，我绝对让他横着出去。」板着脸。

雷还想说服他。但江凯先一步堵住他的嘴。

「亲爱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送上一个吻，灌一碗迷汤，「你设计的保安系统是最棒的。」

「凯，你……」雷被吻得意乱情迷。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我，我能保护自己。」

被吻掉了魂魄的男人捧着恋人的脸，眷恋地细看，「凯，答应我，你会等我回来。」

「嗯。」

「说出来。」

「我会等你回来。」

雷向江凯「借用」了跑车，性能卓越的电光紫色怪兽咆哮着绝尘而去。

「再见了，亲爱的。」跑车迅速变成小小的黑点，然后消失在地平在线，江凯仍然笑咪咪地挥手，「我会等你回来…

…才怪！」

「喵！」小雷在他脚边，抬起碧绿的眼睛瞪着他。江凯弯腰抱起它，亲昵地吻了一吻，转身回屋。

「小雷，有一种技能，人类非常擅长，其他动物都不会。你知道是什么吗？」

「喵！」小猫叫了一声。

「对，就是撒谎。」透过言语欺骗他人，为了达到目的，说出虚假，甚至跟心思完全相反的话。这是每个人都做过的

事，要是有人敢夸口自己一生从没说过半句假话，那就是世上最拙劣的谎言。

「我骗他，我答应的话不算数。」耸耸肩，江凯一点都不愧疚，「呐，一辈子那么长，若答应过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

，岂不是累死了。」

「喵呜……」

「所以，我要走了，抱歉不能带着你。」江凯放下小猫。话又说回来，要走也不那么容易，雷驾走了唯一的交通工具

，他总不能靠双脚步行的方式逃亡吧。

而且只要他踏出公寓一步，那些躲在暗处的保镳便会出现，恭敬地把他请回去。

召出租车也不可行。车子还没驶近，就会被人截停并「劝离」。简单来说，他被隔离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江凯笑

着伸懒腰，他手上还有王牌呢。

翻开记事簿，找到熟悉的人名和电话号码，拨号。电话很快接通。

「我是陶军。」

「警官，是我，凯。」江凯眉开眼笑，连忙以最甜腻的声音道：「我被邪恶的黑社会囚禁了，你快来救我——」黑帮

再猖獗也不敢公然拦截警车，他可以乘陶军的车子离开，再到警察宿舍避一下风头。

「无论你找我有什么事，很抱歉，我目前都无法响应你的诉求。」

「呃？」

「因为这是电话录音。」陶军的声音似乎很愉快，「我现在在加州接受为期一个月的特别训练，不得与外界联络。你

可以在讯号后留言，我会在结束特训后收听。」

加州？一个月？！江凯脸都绿了。那家伙平时像只烦人的苍蝇，赶也赶不走，现在需要他，他却在三千里外。

「你为什么不去地狱受训啊！你知不知你错失了什么？我本来想约你私奔的！哼！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居然敢错过

！悔恨吧！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跟别人跑了！」混蛋陶军，听到留言时等着哭吧。

江凯气得不轻，恨恨地按下结束留言键。机器接着自动转播陶军预先录下的声音。

「你真的留言了，诚意可嘉。为了奖励你，如果有急事，打电话到训练营吧，号码是……」

江凯拿着电话啼笑皆非。搞什么怪啊？那家伙是提早更年期，还是独身太久，荷尔蒙不平衡，导致心理变态？不管怎

样，训练营的电话不能打。警察接受特训多半是要升职，这时候最好不要出乱子。

「警官，祝你升官发财前程似锦。」耸耸肩。虽然失了王牌，但他江凯还有许多好牌。

◇◆◇

曼哈顿市中心，泰特斯大厦。从顶楼三百六十度落地玻璃窗看出去，繁华的纽约市好像就在脚下，让人有君临天下的

满足感。雷倚窗而立，抽着烟，静看着风景。

今日之前，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相信他，雷·泰特斯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BOSS，这些是帮会本月的收益。」刀疤恭敬地汇报帮中状况，最后总结，「老头死后曾经乱了一阵子，但现在已经

平复了。帮中兄弟对你继任龙头一事都表示十分支持。」

「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还有其他叔叔伯伯们都很同意。」玛莉说，一顿，笑道：「当然，他们是知道大势已去

才同意的，不过我想他们也不敢搞小动作。」

其他干部亦一一汇报，雷静静听着，不置可否。最后玛莉说：「老头的丧礼定在三日后。」

再三日……丧礼之后是继任大典，律师会根据遗嘱宣布下一任承继人。

雷问：「老头的遗嘱呢？」

「遗嘱由律师事务所严密保管，负责见证的律师对老头很忠心，不易收买。」刀疤说。

「就算遗嘱上不是你的名字，大家还是会推你作龙头。」玛莉笑。他们已经控制大局。

「我不喜欢意外惊喜。」雷说。虽然事情有变也可以用武力解决，但他更喜欢事前有完善的准备，「我要遗嘱上面出

现我想要的名字，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明白了。」众人肃立。老头的律师要倒霉了。

「接下来的议程……」玛莉翻开文件。

「今日到此为止。」雷突然打断她。

「啊？」

「散会了，有事明天再说。」雷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现在才五时半。」

「我知道。」雷说。已经五时半，他还要回家煮饭，「以后工作安排在五时前结束，我不加班。」

众人呆住。他们可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对在道上的人来说，现在才是刚刚起床的时间。

「有问题吗？」雷冷冷一问。

谁都不敢有异议，只有玛莉说：「你不能走，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商议。」

雷脸色一沉，旋又温和地说：「你替我拿主意吧，我相信你。」

「……」

「其他人先出去。」黑道老大下令。

众人鱼贯而出，玛莉坐着不动，刀疤关上会议室的门，折回来。

雷看了他一眼，没有斥退他。刀疤是特别的，在雷还不是雷霆，只是无名杀手时，作为小混混的刀疤已经跟随着他。

这些年来刀疤胡作妄为，但始终没有做过一件真正对雷不利的事。

「玛莉……」男人记起恋人的叮咛，放软声音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玛莉一呆，苦笑。怎么忘得了。

「你保着我的命，我助你成为泰特斯家族的龙头。」雷提醒她。

「别说了。」这些话现在听起来像个笑话。雷早已不需要她，甚至能轻易地要她的命。

「这个承诺仍然有效。」男人的声音更柔。玛莉，还有刀疤都呆住了。「我会让你成为龙头。」

「什么？」她在作梦吗？

「你是泰特斯家族的族长。」

「不不，我不能胜任。」

「刀疤会帮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我呢。」

玛莉沉默。那就是说，她是表面的王，荣耀归她。雷则在背后操纵一切，坐拥实权。

「不要误会，你不是傀儡。」雷微微一笑，搭着她的肩，加强语气道：「把帮会交给你之后，我会退下第一线，往后

只参与帮会发展方向上的决策，其他的事全由你作主。」

玛莉感到他的手很温暖，但自己的心却越来越冷。

雷没有注意她的心思，转头吩咐刀疤：「听见了？我要遗嘱上出现玛莉的名字。」

「是！」刀疤答应。

雷一笑，踌躇满志地离开。

◇◆◇

「男人在不能给一个女人爱的时候，只好给她权力和财富。」

「……」

「雷算很大方了。」

「别说了。」

「可是，今天先是退居幕后，难保有一天他会完全退出。」

「闭嘴，刀疤！」

「醒来吧，玛莉，你要失去他了。就算你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人家也不愿意。就算你只想保住名分，他都容不下你

。你以为雷今天给你的是爱吗？是怜吗？是歉意吗？不，是赡养费！」

「别说了……」女人饮泣。男人上前拥着她。

「你还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替你解决烦恼。」

「不！」玛莉决然推开男人。

「玛莉，别怕。」刀疤柔声说，「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无论如何，我不牵连你。」

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玛莉还是摇头。不管是为了雷，还是其他理由，她不想杀死江凯。

「那就算了。」刀疤轻轻说，神情带着一丝失意。

「刀疤……」

男人没有回应，他静待女人坠入网中。

「凯说过，他想离开雷。」

第九章

江凯软软地趴在床上，手上的牌用光了，心情沮丧得不得了。枉他自命裤下不二之臣无数，但在危急关头，一个都帮

不上忙。不管是议员还是高官，商贾或是流氓，一听见他的处境，不是打哈哈就是挂电话。平常吃喝玩乐打情骂俏是

一回事，没有人愿意为他杠上黑道老大。

「呐，老了，没魅力了。」几年前还有另一个帮会首领追求他，直说为了他不惜跟雷霆开战。可是刚才在电话里却吓

得发抖求饶，大呼惹不起泰特斯家族的新任龙头。

「呜，岁月不饶人啊……」脸埋进枕头里，江凯很不甘心，「难道要报警求救吗？」报称被黑社会非法禁锢，警察是

会来救他。可是新闻登上了社会版，以后他拿什么脸见人？！「我该怎么办……？」

「喵！」小猫轻盈地跳上床，好像很关心似的看着他。

「小雷，你来安慰我吗？」抬头。小猫刺刺的舌头舔上他的鼻子，江凯开心地笑，「别担心，我不会被打败的。」

「喵！」

「江凯不是柔弱的公主，不需别人拯救。」当然，最好有人拯救，让他舒舒服服什么都不必操心。

「喵！」

「这样好了，小雷，我们硬闯出去。把守在外面的混蛋打垮，再抢一辆车子，然后一起亡命天涯……」还没说完，小

猫「喵呜」一声，头也不回地溜走。

「可恶！连你也嫌弃我！」江凯气煞。难道自己的魅力只对某个男人有效吗？！

「谁敢嫌你了？」略微低沉的笑声响起，某个男人英伟的身影出现。

正需要慰藉的江凯看见，情不自禁张开臂弯。

呵，恋人要撒娇。雷求之不得，连忙把他拥入怀内。

被暖暖的体温包围，江凯装可怜地问：「我是不是老了？」

「当然不。」

「我还有魅力吗？」

「非常有魅力。」

「可是跟年轻相比，是大大逊色了吧？」

「跟以前相比，现在的你更漂亮更有丰采更有吸引力。」

得到预期中理想的答案，江凯满意了。「雷，还是你最好。」磨蹭磨蹭。

他是知道的，世上只有这个男人会为他赴汤蹈火。

雷受宠若惊，轻轻抚着他柔滑如丝的发，「凯……」

「嗯？」

「我很高兴你有乖乖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呐……」想起来了，这家伙现在是「敌人」耶。

「我已经给你逃走的时间，但你没有逃。」

「喂……」不是不想逃，是逃不了呀。

「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打消离开我的念头吗？」

「喂喂……」别任意理解别人的行为啊。

「我很高与。」雷微笑，手指玩弄着恋人的发丝，「凯，我真的很高兴。」语气一再强调，好像意图造成既定事实。

「……」算了，懒得分辩。江凯翻白眼，推开他，「去煮饭吧，亲爱的——房客。我快饿死了。」

「……」

开放式厨房飘出食物的香味。由于时间关系，雷只能做简单的色拉、蒸鱼和罐头汤。

「真简陋。」江凯靠着流理台，抱着一大盘刚做好的色拉，一边吃一边看着别人忙碌，还批评道：「这些菜式，一点

技术含量都没有。」

「今天下班晚了，明天我会做好些。」雷把鸡肉切成小丁，伴着青、红、黄椒一起炒。

说起来，他不得不佩服职业妇女。每天上班，下了班还要买菜回家为丈夫孩子做晚饭，家居清洁和一般家务也要兼顾

。她们有三头六臂的吗？把龙头之位让给玛莉，自己退居幕后，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凯，以后就算你的汪扬出差，也会赶在五点半前回家给你做饭。」

「……」

「亦会继续钻研厨艺。」

「……」

「也许一时三刻学不会，你忍耐一下。反正有一辈子那么长，总有一天能做好。」

「雷……」

「你可以叫我『扬』的，这样比较有趣。」雷在煎锅里挟起鸡肉，吹凉了给恋人试味。

「雷……」

「味道如何？要不要再加点盐？」

「求求你，不要再诱惑我了。」抗拒诱惑很辛苦的耶。

「抱歉，这个做不到。」雷拒绝得很干脆。他不会停下来，还要下重药，「凯，我想把邮轮旅程的日期提前。」

「啊？」

「四日后出发，好吗？」

「什么？四日后出发？！哎，我什么都没准备呀！」江凯团团转，回心一想，才发现自己又被诱惑了，「呐……」紧

咬嘴唇，他应该狠狠拒绝才对。

雷看着他笑，「那你明天开始准备。好好收拾行李，想想要买什么土产，列张清单。」

「雷……」

没有待江凯说完，雷突然抓过他的手，把他拥入怀中。江凯没有作出多大的抵抗，他从来不做无谓挣扎，坚决不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