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狂妄自大,自我中心,目中无人,做事不顾他人感受。」他很顺口地把雷骂了个遍。
「想不到你会这样说。」刀疤鄙夷。
「是事实啊。」江凯理直气壮,「雷还有选择性失明和失聪的毛病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向来视而不见听而不
闻。所以,虽然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他身边,像只忠犬般卖力,无奈他心里从来没有你,你再努力他也当你是透明的。
刀疤,你真可怜,俏媚眼都做给瞎子看了。」
这番话说中了刀疤的痛处,气得他朝江凯受伤的身躯狠踢。
「好家伙,这时候还敢耍嘴皮子!」
「实、实话。」他说的是实话。江凯蜷缩起身体,本能地护住要害。
「还敢说?!好!有种!我对你另眼相看了!」刀疤说着,出脚更重。
痛……痛死了,难道以前享的福都要在今天还回去吗?真蠢……为什么要逞强?这时候应该沉默是金啊。
雷……混蛋!都是你害的!下辈子你要做牛做马来还啊。
江凯一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眼看就要被活活踢死了。
「老大,有状况。」手下报告外面的情形。
「他来了?这么快?」刀疤一震。
江凯亦是一惊,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才过了几分钟,没可能这样快。
「不,只是路过的车辆。」
「继续戒备。」刀疤吁了口气,回头看看江凯,冷冷道:「你很失望吧。」
「你们松了口气吧。」江凯气息奄奄,但嘴巴依然不输人,「雷来了肯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啊,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还要挑衅这些人呢?真蠢。
不过算了,事情到了这地步,嘴皮子不耍白不耍。
众人听见都是一凛。虽说立定主意跟刀疤造反,但说完全不怕是骗人的。雷霆,出名的心狠手辣呢。
刀疤沉着脸,出奇地没有暴跳如雷,「雷再厉害也只有一人,敌不过这里几十人。」
江凯冷笑不语。
「你不相信?等着瞧吧。」刀疤说。
「等不到了。」江凯又痛又累,话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雷很快会来。」蜿蜒的疤痕因兴奋而泛起异样的红。
「不……」
「我说他会来!因为你在这儿!」刀疤忽然恶狠狠地揪起虚弱的男子,心情非常矛盾。他期待雷的到来,但同时亦很
生气。因为雷是为江凯而来的!
江凯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小白脸!
他跟着雷出生入死的时候,别说这小白脸不知在哪里,就连玛莉都没正眼看过雷。但最后这两人得到的都比他多,他
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老大……雷霆真的会来吗?」手下们怯怯地提问。他们有点怀疑,来了就是死,区区一个情夫,长得再漂亮,也不
值得为他而死。
「就算他肯来,也不一定单独前来。」雷霆可以调动几千人包围这里。
「我说了要他一个人来,他会乖乖听话。」刀疤说着忽然笑了笑,道:「再精明厉害的人都有弱点,而且会因为这个
弱点而做出不可救药的蠢事。江凯,你跟雷是在这里认识的,那时雷奉命刺杀尼古拉·鲍华,前四大家族的首领。」
江凯抬起眼睛。刀疤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
「当时尼古拉·鲍华已经隐居,终日躲在保安严密的豪华别墅里,全世界的杀手都接近不了他。我以为那次任务一定
会失败,没想到像尼古拉·鲍华那样的老狐狸都有弱点。」
江凯红了眼睛,已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家伙,每个星期三都会来这里喝咖啡,风雨不改,就连收到黑函,知道有人要杀他都不例外,结果他终于死在雷
的手上。若他一直躲在别墅里,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呢。」
果然……可怜的房东太太……你可知道这些事?你可知道那人……那人是如此深爱着你?江凯忆起往事,眼睛微红。
「不必羡慕,也有人为你做这种蠢事。」刀疤嘲弄他,冷笑着说:「杀死尼古拉·鲍华是雷事业上的转捩点,老头为
了奖励他,分了一点地盘给他。雷有了自己的据点,继而才有今日的成就。但杀死尼古拉·鲍华,亦为雷埋下灭亡的
种子。」
因为他遇上了江凯,还居然爱上了他!
刀疤感慨,道:「命运就是这样奇怪。」
江凯恨恨地瞪眼。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死雷。我只会把他打成残废,留在身边好好照顾。」
这才是刀疤跟神秘人勾结的目的!泰特斯家族有了新继承人,自然没有人会追究雷的去向,刀疤可以把人据为已有。
这样的爱……简直令人打从心底发寒。
江凯连伤痛都忘了,激动地大叫:「我不会让你这样做!」
刀疤没有把江凯的话听进去。
「至于你……」他捧着江凯有点瘀伤,但依然很美丽的脸孔,恶毒地说:「为了让雷精神崩溃,我得请你演出一场好
戏给他欣赏。」
「啊……」江凯瞠目结舌。
「这个美人赏你们吧。」刀疤对手下说。他对江凯太厌恶,不愿自行动手。
「太、太过分了。」江凯的声音颤抖,「你简直心理变态,禽兽都不如!」
刀疤连连冷笑。
「你以为你喜欢男人,那世上所有男人都喜欢男人吗?刀疤?!你完全不管手下的性取向,就强迫他们在一个床都没
有的地方集体进行性行为?!这样一点美感都没有,你不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吗?」
话声落下,众人乒乒乓乓跌倒了一地。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附和,但大家都暗中点头。江凯虽然长得好看,但毕竟是男人,不是每个男人都乐意跟男人做呀
。更何况那是雷霆的人,更加有心理障碍了。
「我再有魅力,也不能一下子改变他们的性向啊。」江凯犹自生气,「真是太过分了!你是老大也不能这样强人所难
啊!刀疤,我看八成是你长年欲求不满,G片看得太多,看坏了脑袋。」
众手下拼命忍着,但其中一人不小心笑了一声。刀疤冷冷地转头去。
「老、老大,我……」那人大惊。
「砰!」枪声一响,那人倒在血泊之中。
江凯一呆,「为什么……?他是你部下!你要杀人应该杀我!」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刀疤掉转枪口。
江凯本能地闭上眼睛。在听见枪声前的一秒钟,他先听到身后玻璃窗破裂的声音。而在同一时间,有人从后抱着他打
了个滚。
所有事都在一瞬间发生,江凯回过神,转头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警官?!」
「凯,你没受伤吧?」男人微笑。
「你怎么会来了?你不是在加州特训吗?」瞠目。
「我听见你约我私奔,立刻从营地偷跑回来。」男人继续微笑。他听见留言,立刻猜到江凯出事了,否则这个任性的
男子不会主动打电话问候。
陶军来到,发现守卫森严,便征用过路的车,悄悄靠近公寓,再伺机打倒外面的守卫。他沿着外墙的水管爬上来,适
逢江凯遇险,及时破窗而入救了他。
「警官……」江凯热泪盈眶,拼命捶打他的背,「你是傻瓜,你是白痴啊。」
「是是,我是傻瓜,我是白痴。」陶军握着警队佩枪,挡在江凯之前。
而在他面前,是二十多个打手,和二十多柄手枪。他们被包围了。
◇◆◇
「笨蛋!」江凯低声咒骂,但眼睛却红得像只兔子似的,模样非常可怜。
陶军被他自己的手铐铐着,「是是,我是笨蛋。」他知道江凯心疼他救人不成反而赔上一命,但就算明知是死,他也
不能眼巴巴看着江凯遇险。
刀疤冷冷地看着二人,下令道:「人质一个已经够了,干掉那条子。」
江凯刷白了脸。陶军也是一震,但旋即挺挺胸,说了句警察该说的对白:「我已经联络了总部,警方很快会来,你们
逃不掉的,投降吧。」
陶军从来不相信这些话有效,但碍于身分,场面话总要说一说。
果然,没有人理他。刀疤转身而去。陶军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需要再调配人手。
江凯看见刀疤离开,立刻凄楚地哭起来。
「不要杀他,求求你们,他……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刀疤的手下翻白眼。江凯的要求他们做不到,试问谁敢违背老大的命令?他们押起警官,冷淡地说:「我们也是奉命
行事。」
江凯悲恸,凄惨地呜咽。陶军心如刀割,「凯,坚强些,撑下去,警方很快到了。」
「上路吧,哪来这许多废话。」负责行刑的男人拔枪,粗暴地推他,但陶军始终挺立。
「等一下!」江凯崩溃似的哭叫,哀求道:「至少让我再拥抱他一次吧!」
众人有点犹豫。他们跟江凯无怨无仇,而且江凯也挺招人喜欢。
「我会报答你们的!」
报答?众人心动。雷的情人耶,肯定收着很多值钱的东西。
江凯得到默许,连忙扑向陶军。「军……」
「凯……」冲力太大了。陶军双手被铐着,根本接不住激动的江凯,反而被他推跌几步,背脊重重撞上墙壁,「咦?
」
「噤声!」江凯低声警告,又哀哀痛哭,「呜……呜呜……你听我的……是我害了你!呜呜……别轻举妄动……呜呜
呜……你不要死啊!」
陶军莫名其妙,只好附和着他,装模作样地安慰。「凯,你要好好活下去……坚强些……连我的份一起努力……记着
,我爱你……这句是真的。」
「警官……」江凯露出很难过的表情。
「喂,你们有完没有?」手下们不耐烦地催促。
江凯算算时间,转过身去。「我说过会报答你们。」他还是满脸泪痕,但神情冷冽,自有一股慑人的气质。
众人一凛,但听见「报答」,立刻精神一振。
「可是,你们得先告诉我,刀疤的合伙人是谁?」江凯冷冷地问。
「告诉了你你又能怎样?」众人不耐烦,「钱收在什么地方?快说啊!」
「回答我!」江凯冷喝。
手下们一愣,下意识道:「老大的事谁知道呢?」看样子不像撒谎。
「喂,你说过报答我们的。」
「这小子很嚣张啊,给他点厉害尝尝吧。」
江凯看看他们,道:「为了报答你们,我给你们一线生机。」
「什么?」
「这里有计时炸弹,你们有五秒钟时间逃生。」
众人呆住了。连陶军也反应不过来。
他只感到背后突然一空,一股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
◇◆◇
十二小时后,雷的办公室。
「砰、砰、砰!」拳头击向厚墙,发出令人心寒的钝声。
「雷!不要这样!」玛莉看着墙壁染上一朵朵血印,感觉比死更难受,「你折磨自己,凯也不会复生!」
男人的背影一僵,顿下动作。
「谁说他死了。」雷的声音很低沉,但却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雷……面对现实吧。」玛莉颤声,「现场无生还者,密室里亦没有人。」爆炸太过猛烈,尸体都成了焦炭,一时间
无法辨认身分。
但江凯落入刀疤手上,不可能在严密监视下事先逃走,可见他是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凯活着。」雷说。他不愿,亦不能相信凯已经死了。
他怎可以相信自己最爱的人,已经死在自己的布置之下?!他会疯的!
计时炸弹由他一手安装,本意是万一有敌人入侵,抵挡不住时,作为最后的杀招。没想最后启动它的人是凯……雷以
额头抵住墙壁,半晌,忽然重重一撞。
不该让凯知道公寓里有炸弹装置的……不!当初根本不该布置那么危险的机关!
「雷……你流血了。」玛莉饮泣,无能为力地看着心爱的男人自残。
雷的心在滴血,他已经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楚,喃喃自语:「凯不会有事,他一定能及时躲进密室。」他连想都不敢
想江凯会走避不及。
「清醒吧!已经进密室看过了,里面没有人。」玛莉声泪俱下,「假如凯活着,他为什么不出现在你面前?他明知道
你会担心他的!」
「闭嘴。」雷的声音很沉隐,仿佛很冷静的样子,「我说了,他活着。」他不能疯!他不能倒下!他还有事要做!
玛莉苦涩一笑,「雷,这事我要负最大的责任,我会给你交代。」说着,黑道女王毫不犹豫地拔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
「砰!」枪口冒出硝烟。
「为什么?」玛莉茫然,血从擦伤的额角淌下。她看着救了她的男人,厉声质问:「我只想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这也不行吗?」
雷扣住玛莉的手,压抑着情绪。
「雷,无论如何,善待玛莉。」
凯,难道你早有预感吗?
「好吧……你杀我吧。」如果这样雷会更解恨。玛莉笑笑,放弃抵抗。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们都要为这事付出代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雷相当冷静,「我还有事用得着你。忘了吗
?明天是老头的丧礼,然后是继任大典。」
玛莉吃惊。
「刀疤不会单独行事。」雷说。
玛莉退了出去,雷继续练拳。
冲天大火,满目疮痍的公寓,地狱般的灾难现场,一幕幕在他脑海重现。
他去到的时候,警车和消防车已经挤满整条街,一具具无法辨认的尸体被搬出来……雷拒绝想下去。拳头在墙上印下
更多暗红的印子。血,他要见血!
自己的血,和仇人的血!
◇◆◇
「背部轻微灼伤,腹部受过重击,有出血情况。目前伤势稳定,但需要休养。」
江凯在昏沉间听见声音。是医生吗?他们获救了?他想问,但没力气。感觉又痛又累,浑身骨头好像快要散了。
「凯,你醒了?」
突然感到有人扑在自己身上,嗯,是警官。
「凯,快醒来啊!」哭音。
是是是,他努力睁开眼睛,但力不从心。看来还是多睡十五分钟好了。
「凯!」呼天抢地。
「警察先生,别这样,会对病人造成负担呀。」
对对对,拉开他,那家伙重死了。江凯在半昏迷中皱起眉头。
「醒来啊!」
「吵、吵死了……」江凯终于挣扎醒来。先是看见雪白的天花板,然后是上前替他检查身体,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医
生和年轻俏丽的白衣护士。后面,就是满脸焦急的警官。
雷不在……还好……
「警官……」江凯气若游丝。
陶军连忙趋前,「凯,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要……」声音微弱。
陶军把耳朵凑到他唇边,流泪问:「你要什么?凯?慢慢说。」
「我、我要照镜子。」
「……」
江凯打起精神,用花了二十分钟整理仪容。幸好,没有毁容,整体看来还算完整,他非常不愿意让雷看见自己狼狈的
样子呢。
「对了,警官。」江凯回头,问:「你知道……呃……」想起警官还不知道汪扬就是雷,「……你知道我的房客在哪
里吗?他有没有来医院看我?」
陶军脸色一沉,「你的房客就是那个安装计时炸弹的人?」
「炸弹是我安装的。」江凯连忙说。
「炸弹造得很巧妙,不是业余者可以做到。」陶军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