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S城地下世界威名远播的冷血魔君,痛哭流涕。
筱云两只手都端着咖啡,只能用脚踹开啸云办公室的门,啸云正在讲电话,一看那表情,筱云就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把纸杯放在桌上,筱云对着话筒大喊,“怪女人,我不收你中介费,别欺负我哥啊!”喊完就被啸云一脚踢开。
啸云连连道歉,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放下听筒抓过筱云,把他按趴在自己腿上,对着屁股狠狠打了一通,直打得他哇哇乱叫着求饶,啸云打累了才放开他,抹掉脸颊边的汗,筱云从地板上爬起来,心疼的抱住他。
啸云的身体情况还是没有得到改善,逐渐被超过负荷的工作压垮,尽管有那人的药在撑着,但却始终没办法好起来,以至于筱云这些日子开始忍痛禁欲。
“赵思贤怎么样?”啸云打开他的手,扯掉勒紧脖子的领带。
“还在医院里。”筱云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替他按摩脚,“伤了大腿的动脉,这次要多住一段时间,是总统帮忙安排的地方,所以绝对安全,但也不排除丧心病狂的人会突然入侵的可能,那两个家伙守着呢,唯一庆幸的是死神还没用动手。”
“精神怎么样?”啸云放松身体陷在沙发里,闭起眼睛享受。
“不知道,所有文件都是Sun代签的,他被隔离了,任何消息都不被透露,据说是总统大人的手谕,还真是个人物啊!”
啸云揉揉发疼的头,“死神从那天离开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越来越麻烦了!”
“嗯”筱云点点头,“赵思贤住在那家医院四层特别区域,据说这两天进出的医生里,有精神科大夫,那一层手术室有过一次使用记录,全层的病人只有赵思贤一个,所以……”
“连精神都有问题了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筱云挑起眼睛看着啸云,压低声音,“四层抛弃的垃圾全部都由专人处理,直接投入焚烧炉,我的人极偶然看见,近两天的垃圾里有一团染着血的拘束带。”
啸云睁开眼,看了筱云一会儿,又缓缓闭上,只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韩阳的事情还是不准备告诉他?”
“不是我不想说啊。”啸云撇嘴,“他不是被隔离了么。”
“那也是为了保命吗,他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应对剩下那一百来个杀手的吧。”
“那就等他行了再说吧。”
“最毒妇人心啊。”筱云坐上沙发,把啸云抱在怀里,“那边怎么样?”
“啊”啸云长长叹了口气,“还没醒,日夜离不开人,那几个大概快崩溃了,师傅刚刚打电话来抱怨呢。”
“这是造得什么孽呢?”筱云也跟着叹气,把脸埋在啸云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他胸口小巧的凸起。
“Lee那个老东西也够狠,死着还是活着都搞不清,弄个失踪,那些拿了终结令的人,一辈子都解脱不了,如果不把号码牌都收集齐了,赵思贤一辈子也别想安生了。”
“其实”筱云看着啸云的脸,小心地试探着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怕连累韩阳,思贤才疏远韩阳的吧?”
“结果不还是连累了,我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做人不能自已为是,他从来没听过,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韩阳也真是够倒霉的,跟谁不好,怎么就跟了他呢。”
“说起这个”啸云突然想起什么,从筱云怀里挣出来,“听说接Lee的位置的人,是郑宁为??”
“啊,这件事,还没敢告诉奶奶……”
“能瞒就先瞒着,郑宁为才刚接任,根基不稳,白氏的力量他到底是要忌惮些的,现在他接了Lee的位置,行踪也不像原来那么隐秘,一定可以找得到的,找到了我就去跟他谈,再怎么说白希涵也是白氏的大少爷,由不得他乱来!”
“如果奶奶知道的话,也许会跟希涵哥断绝关系。”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就算让她知道,也要让她明白希涵是被强迫的,靠,都什么烂事!惹谁不好,非得惹那么个东西,要说那郑宁为小时候看着憨憨傻傻的一孩子,长大了怎么这么心狠!”
“被逼的吧,世界上能把人逼疯的东西,除了欲望就是爱情,沾了哪个都没得好下场。”
“唉……”啸云重新缩回筱云怀里,“换别人也就好了,偏偏是希涵,那倔强性子,真是火箭都拉不回来,也不知道这几年,都吃了多少苦。”
“行了,你也别乱操心了,这几年你在找他们两个上面也没少劳心劳力,兄弟的情分也够尽责了,想太多纯粹是为难自己。”
“嗯”啸云点点头,“我睡会儿,到下班的时间叫我,今天晚上要去师傅那边,韩阳这么一直在ICU昏睡不醒,三天两次的进急救,我怎么也放心不下,好歹要去看一眼。”
“行了,睡你的吧。”筱云把他放在沙发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尽量躺得舒服,又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凝神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心疼,“这也放心不下,那也放心不下,全当自己是铁打的,看你乱折腾我就放心地下了么,白啸云啊白啸云,我要是死了,都是被你气死的!”
第9章:妈妈
五月初夏的天气微凉,夜半的时候有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冰凉的舒服感觉,女人向外探身,把敞开的窗拉回来,关窗时发出些微的响动,床上的人被惊醒,女人不好意思的俯身,月光下笑得格外宠溺,“抱歉,吵醒你了。”
“啊”睡在床上的人眨眨眼,又揉揉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叹了口气,“妈,拜托你不要总是半夜偷偷摸进来,这是医院的单人病房诶,很吓人的。”
“臭小子!”女人在那人额头弹了一下,轻轻的,“我还不是想多看看你!白天有人的时候你闹别扭不给看,晚上没人了还不让我好好看看么!”
“什么啊。”那人撑着身体要起来,却被女人拦住。
“别动,好好躺着,你需要休息。”
“妈~~”那人无奈的拉长声调,“我都已经好差不多啦!”
“好了好了”他一皱眉,女人就手足无措的,“那就起来,要不要喝水,吃水果?想干什么?上厕所,妈陪你去,小时候你都一个人不敢去厕所,都是妈陪你的。”
那人一脸黑线,“那时候我才两岁好不好!”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啊,啊,你还没到三岁。”
床上的人翻了个白眼,“你这样陪着我出去,会吓死人的。”
“我怎么了!”女人低头看自己,一袭白衣,黑发如瀑地散下来,活脱脱一个美人坯子,光着脚,走路没有声音,都不会吵到人的温柔,哪里值得挑剔!
“像女鬼!”说着,可爱的吐了下舌头。
“臭小子!”女人抬手刮他的鼻子,温柔又宠溺的。
床上的人不再说话,只是歪头看着她,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我妈?”
“死小子,你老爸难道连我的一张照片都没留给你?倔老头!”女人靠着他坐下,牵住他的手,“你看,我知道你是小阳,我知道你的生日,我也是RH-可以输血给你,你长得也像我,个性这么好更是像我,命大这一点最像我!你要不是我儿子,伤成那样,绝对活不下来,你妈我医术再高明都没用!我还知道你小时候不敢上厕所,喜欢尿床,有一次把我最喜欢的蕾丝睡衣弄花了,我还打了你一顿屁股,那时候你哭得小脸红红好可爱。”
女人越说越兴奋,忍不住转头去看,韩阳却已经表情难看了,“妈,我相信你是我妈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些奇怪的事><”
“哎呀,没办法嘛”女人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谁让我离开家的时候你只有两岁,你那个混蛋爹又死活不肯让我带你走。”
“啊,他跟我说你死了,所以刚醒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也死了,这样才能看见一个跟我说她是我妈的女人,不过,你比我爸年轻好多啊。”
“废话!”女人撇嘴,“我本来就比他年轻,他是老来得子,老顽固!”
“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害我一直被骂有爹生没娘养!”
“谁骂的,我……”
“好啦!”韩阳抱住火大往上窜的女人,“到底为什么啊?”
女人认真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时候遇到一个重伤患,后来才知道他是混黑社会的,我要救他,你爸不让,说那种人死了算了,在我看来,不管干什么的,都是人命,所以我偷偷救了他,你爸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把我赶出来了,老东西,给他生完儿子我就没用了!”
“然后呢?”
“然后啊,我一个人到处流浪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黑社会,原来他来头还不小,后来我就跟他回了S城,在这里当医生,混得还不错。”
韩阳盯着她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看得女人紧张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正要心肝宝贝的喊着道歉,韩阳却突然扑进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妈,你真了不起,一个人,也能在这个世界过得这么游刃有余,我就总是笨到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我要是这一点也像你就好了。”
“乖啦,你的事情,啸云小子都跟我说了,那个什么贤的,也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变了心,他也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
“嗯,我知道,所以,他就算是被人恨,也要保护我,这种心情,我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这次,换我来保护他!”
韩阳说完,四周就安静下来,等了半天,女人也不说话,韩阳忽地起身,一脸狐疑地看着女人,“你都不说什么吗?”
“啊?啊?啊!”女人从被儿子依赖的美好陶醉中清醒过来,“什,什么?哦!好儿子加油!”
韩阳嘴角抽了几下,再次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妈,“你儿子现在跟你说的话,那意思可是要做一些或许会豁出命的事情啊!你都不阻止?都不问我要干什么?都不……”
“傻儿子!”女人一把按住韩阳的后脑,把他压在自己怀里,“我到现在也还是一副做事随心所欲不计后果的死样子,不然当年怎么会被你老爸赶出家门,我都这德行了,哪里有骂你的立场,想干什么就去吧,反正你随我,命大,你妈我还是神医,如果你不行了,就跟妈说,K国的道儿上,虽然换了主人,我也还是有点势力的,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开口。”
“你当年遇到的人是Lee?”
“不是啦,是他曾经老大的老大,哈,Lee那小子年轻的时候没少被我修理,所以他一直怕我,跟小俊一起的时候,那两个人,看起来那么幸福,Lee因为小俊的事被赶出家门时,从来不哭的小俊掉眼泪了,Lee把他抱在怀里说,不许道歉,不是你的错,根本不是你的错,谁说那是你的错我就拆了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没有遇到你我也还是会走上这条路,遇到你,明明是我的幸运!那时候,我觉得Lee虽然小,但真是个爷们儿,比你老爸强多了!”
韩阳又翻了个白眼,看来她是怎么都记恨着自己的爹就对了。
“没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我都多少年没为人和人之间的事儿伤过心了,那段时间真是伤得心都碎了,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你受了伤,打死我也不会再从山上下来!放心吧!”女人一巴掌拍上韩阳后背,“既然妈下来了,就一定替你撑腰,想干什么就去干,成了妈给你鼓掌,不成烂摊子妈全给你收了!”
从没享受过的纵容席卷过来,韩阳瘪了瘪嘴,惨惨地叫了一声妈,重新扑进女人怀里,死死抱住她的腰,大声哭诉起来,“妈,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我在比赛上被人陷害吃了禁药,被叛终身禁赛,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爸他居然跟我断绝关系!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连能回去的地方都没有!呜呜呜……”
“我被人骗了,害李氏损失了好多钱,那个崔正启逼我跟他上床,思贤又住进医院,俊叔还不让我跟他商量怎么办,我又被人绑架,呜呜呜……”
“李氏的人欺负我,千方百计想要我的命,都没人帮我,呜呜呜……”
“我被人欺负,一直被人欺负,思贤也不管我,还冷落我,还吓唬我,还那么对我,呜呜呜……”
“李忆他不明不白的就替我死了,我吓坏了,没人管我没人能帮我,我每天都做恶梦,根本不敢闭眼睛,呜呜呜……”
“思贤不要我,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有人拿枪打我,我又疼又冷又害怕,不想死,可是又动不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他那委屈样,这辈子攒得眼泪都流光了,哭得那个惨样,像个死了娘的孩子,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管多大的孩子,见了娘,都还是会撒娇,“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终于开闸的泪水哪那么容易收得住,韩阳抓着妈妈的衣服,放声大哭,满肚子委屈像要一口气倒光似的,自从踏上K国土地以来,所遭遇的一切不公,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发泄地同时,也慢慢的积累着新的勇气。
毕竟,这世界上唯一的那个真的会无条件宠溺纵容他的人,终于来了。
“啊啊,还是亲情的力量大。”单人病房门外,啸云靠在墙上,总算松了口气。
“是啊。”筱云蹲在他脚边抽烟,“一找到妈,什么病就都好了,早知道这样,我们还费那么大功夫干嘛!”
“到底还是师傅医术好,换个人,韩阳就死定了,而且,不说别的,输血就是个问题,如果不是师傅有办法……不过话说。”啸云挠挠头,“韩阳是我师傅的儿子,那不就是我师兄?”
“你们本来就是兄弟,这回你不用担心了吧,这两个月天天往这边跑,大老远的路,身体哪受得了,现在韩阳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总得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吧,而且”筱云起身掐灭烟蒂,扔到垃圾桶,“要说你师父这人脾气就是怪的要命,凭什么她天天粘着韩阳,那个人也是想进去就进去,Andy在的时候这ICU一样来去自如,就防咱俩跟防贼似的!到现在也不肯让你进去看一眼就算了,tmd连他们在里面说什么都不让咱俩知道!”
“大概……”啸云靠在墙上,挠挠头,“怕韩阳看到你那么腻歪我,会想太多吧。”
“呃……这个……”
啸云瞪了筱云一眼,满是嗔怪,筱云又贴着他蹲下去,手扯着他的裤脚,用连蹭他的腿,啸云翻了个白眼,揉了揉他头顶乱七八糟的头发,“赵思贤那边呢?”
“已经回李氏上班了,因为死神还没动手,其他的人大概也都在观望,这段时间,倒也还算安稳。”